自跻身干员行列以来，姜沐雪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獠牙帮。
在她之前的印象中，獠牙帮无非就是变形者组成的犯罪团伙，像是老鼠一样喜欢躲在暗地里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然而，就在今天，她才发觉这些道上的兄弟们并不是这么脸谱化的角色。
这其中既有因为投资失败选择重操旧业的大哥，也有把坑蒙拐骗当做一份零工的小弟。
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当然，要说现在最身不由己的人肯定是非自己莫属。
倒也不是说作为狱友的某位钻石级干员就成功重获自由，只是姜沐雪实在想不清楚明明都已经沦落到这种田地了，为什么他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角落……简直就像是在说：
“呵呵，小场面。”
就不提他的遗物——那个叫“小梅”的银发小女孩居然还有心思打游戏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想要从这个鬼地方逃出生天，看来果然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在两位道上兄弟互相扯皮的时候，姜沐雪找到了突破口——
“喂，我们来聊天吧。”
或许是从未想过被拐卖的对象会主动找自己聊天，这个名唤“占科”的年轻变形者愣了一下，很不可思议似的转头望向姜沐雪。
然而，很快他便恢复镇定，拿起报纸盖在自己脸上，安心躺在沙滩椅上，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你明明听到我说话吧？干嘛不理我？”
如果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未能建立的话，逃出生天便无从谈起，姜沐雪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反正你也就是帮忙看货而已，与其坐在那里无所事事，还不如跟我聊天打发时间~”
这么一来二去，无论是假睡，还是真睡，对方都只能作罢。
接下来，正如姜沐雪预料的一样，占科一脸不耐烦地走到她的跟前，双手抱胸，翻起白眼。
“小姐，这还没到饭点呢……”
“你们这里还管饭啊？”
“我们是不会把死鱼卖给顾客的。”
“你们家原来是渔民哦？”
“我们家——”
话刚到嘴边，占科眉头一皱，才意识到这个自称“姜沐雪”的少女是在套自己的话，眼神瞬间变得十分不友善。
“我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话痨，明明都被抓来抓来这种地方了？你还有心情跟我聊天？”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你这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哦？”
“我倒想知道是谁刚才拼命喊打喊杀？”
“我就说说而已，你又不会真的少一块肉……”
姜沐雪一时间软化下来的态度又叫占科感到哭笑不得。
“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可是帮会人士。”
“我还是干员呢！”
说着，姜沐雪托住下巴，一脸狐疑地盯着占科。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贼’怕‘兵’吗？”
“一般来说，‘兵’是不会被‘贼’抓来卖给中东土豪的‘人类牧场’的。”
“哈哈哈……”
关于这个问题……还是用傻笑蒙混过关好了。
不过在占科的发言中，有一个地方叫姜沐雪不得不在意。
“话说，人类牧场是什么？”
“你明明是贫……干员，却连人类牧场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是才入行半年什么都不知道的贫乳魔兽干员还真是抱歉了啊喵！”
为避免进一步激怒“笼中猛兽”，占科被迫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
“说白了，就是某些王公贵族的恶趣味罢了——作为虔诚的地母教徒，他们十分渴望自己能回到费拉（Furry）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古老年代，重新昔日的‘人间天国’。”
“然而不管他们再怎么有钱，还是没能耐发明出时间机器，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自己的领地上，要求人类配合他们玩回到过去的‘过家家游戏’——他们从根本上排斥现在固有的现代文明，主张人类必须无条件接受他们的保护，他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向人类索取生活必需的资源，所谓‘互利共存共荣’。”
“我难道就没有不玩这个过家家的权利吗……”
“在地母教徒眼中，你这么做等于否定先知、妄开异端，被石头砸死都算便宜你了好吗？”
“这也未免太蛮不讲理了吧！”
姜沐雪算是理解部分人类为什么始终会对变形者存在恐惧心理、又为什么会把地母教与恐怖组织划上等号了。
“所以，不要说人类了，不少费拉都觉得这种开倒车的行为愚不可及……”
就连身为变形者的占科都不认同这种做法。
“要现代人回到什么都得从零开始的原始社会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妄念。哪怕偶尔会有一两个脑子秀逗的家伙愿意陪他们玩，最终下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所以，他们才选择跟你们合作吗……”
毕竟光有变形者，没有人类，这个游戏想必难以为继。
但把人类像是牲口一样买卖……无论如何，姜沐雪都没办法接受这一点。
“毕竟我可是坏人。”
占科看出了她的正义感，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自嘲”而已。
“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然而，姜沐雪的答案却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经过短暂的错愕后，占科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没办法放你出来哦。”
“你不要老是觉得我居心叵测好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不是好习惯！”
“是是是，我已经从大学退学了，麻烦老师您就不要再念叨我了。”
即便交谈甚欢，但兵就是兵，贼就是贼，两人一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这个事实……占科不至于认不清楚。
正因如此，继续谈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但姜沐雪却不以为然——
“就因为我是人类吗。”
她上前一步，紧握铁栏，向转身离去的年轻人投出铿锵有力的质问。
“这跟贫乳魔兽你是不是人类没关系……”
占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停顿了一下，他便继续往回走。
“你这是想故意激怒我来中止话题吧？很遗憾，我的头脑现在相当清醒。”
姜沐雪却并未停下挑衅。
明明只要当做耳边风就好了……
明明只要付之一笑就好了……
明明除了姓名以外，自己就对这个女生一无所知，根本没必要专门停下来去反驳她，不是吗？
再说，就算把她驳倒，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保持沉默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但是——
“你们人类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果然还是忍不住。
“你果然很讨厌人类吧……”
“我都说了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面对我说这一句话？”
“为什么我非要面对你说这一句话？”
“你被人类欺凌过，对不对？”
“不关你事吧？”
回过头来的一瞬间，占科就知道自己败给了这个怜天悯人的话痨女。
“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我怎么帮得了你？”
但这并不代表姜沐雪就胜利了。
“我现在就站你面前，你帮得了我吧？你连自己都帮不了，怎么帮得了我？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帮得了我，这个世界会改变吗！”
年轻人的猛拍顿时令铁栏吱吱作响，如连珠炮般的质问也令姜沐雪哑口无言。
不过拜此所赐，这个年轻的变形者终于摘下面具，以最真实的一面示人。
“……所以，你以这种形式向人类报复？”
“是我大哥干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但你并不想这么干不是吗？”
“你又知道我不想这么干？”
“如果你想这么干的话，你大哥也不用这么勉为其难地把枪塞给你了……这不就说明你还是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吗？”
“呵。”
占科冷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手枪，又像是不愿意被姜沐雪看到表情般将脸别到一边。
“你这算是在可怜我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一个误入歧途的费拉指指点点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吧？”
“这跟你是不是变形者没有关系！”
这一回，猛拍铁栏的人变成了姜沐雪。
“你忘了我是谁吗？我可是干员！无论是变形者，还是人类，只要干了坏事，我都不会放过他！”
“冠冕堂皇的正论谁不会说？”
“但犯罪的事可不是谁都会去做……不，就算是身处更加悲惨的命运，大多数人都绝不会去犯罪，不会去掠夺、冒犯、诈骗、奸淫、杀害。既然大多数人都能做到的话，你为什么非得走这条路呢？你不觉得自己是在给那些努力洗刷变形者污名的人抹黑吗？”
“你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反正你肯定会说这一切都是人类的错吧？但她们呢？”
倘若是常人的话，是绝对不敢跟怒不可遏的变形者理论的，因为根本不知道下一刻对方会不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但此刻的姜沐雪却不躲也不闪，正面承受占科的悲愤之余，更直接指住被关押在对面牢房的女孩们。
“她们伤害过你吗？她们欺凌过你吗？她们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吧？你们会对她们下手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柿子’要挑软的捏。”
“不、不是这样的……”
占科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
姜沐雪很清楚，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都是XX的错”那一套老掉牙的说辞是站不住脚的。
或许，一开始他的确遭遇了不公，对人类失去了信任，才会选择与其他变形者抱团取暖，向獠牙帮寻求保护。
或许，一开始他只是心血来潮，想着加入獠牙帮也没什么坏处，结果意外发现这种感觉不错，就没再想脱离帮派。
但任由其自甘堕落下去，他就真的没有未来可言了。
所以，必须予以纠正。
于是，姜沐雪使出最后一击。
“只有懦夫才会抽刀向更弱者。”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从来如此，不是吗？”
年轻的变形者抱着脑袋，低下头去，显得痛苦不已。
“从来如此，便对吗。”
面对来自少女的质问，占科抬起头来，目光中尽是茫然。
“你会犹豫，就证明你良心未泯，现在回头绝对来得及！”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手伸向腰后的口袋。
“我——”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姜沐雪头顶上方伸出，一把抓住占科的脑袋，就猛地拽着他向铁栏上撞去。
砰！
等姜沐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占科已是头破血流，如一坨烂泥般顺着铁栏滑落在地。
至于发动偷袭的始作俑者——
“你在干什么！你没看到他刚才都已经伸手去掏钥匙了吗！”
顾天浩却依旧镇定自若。如果不是姜沐雪及时阻止，他还打算继续往占科脸上来几拳，以确保他彻底丧失反抗能力。
“钥匙已经被另一位犯罪嫌疑人拿走了。”
“怎么可能？之前明明还在的啊……”
“另一位犯罪嫌疑人对他并不放心。”
姜沐雪这时才发出“啊”的一声，想起占科与法努西俩人的扯皮。
确实，作为刚入帮派没多久的新人，敢公然跟大哥顶嘴不说，为准时下班甚至不惜将枪口对准兄弟……换做是姜沐雪，如果不是实在腾不出人手，也不会选择让占科来当这个“金库管理员”。
“那我刚才这么大费周章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岂不是等于无用功了吗……”
“肯定。”
“这种时候拜托你不要这么快肯定好吗！我不要面子嘛！”
转念一想，面子倒不算什么大问题。对自己和顾天浩而言，真正的问题在于——
“等等，这么说……我们岂不是真的出不去了吗！”
“否定。”
顾天浩的回答却又是意外的硬气。
考虑到他年纪轻轻便晋升钻石级干员这一成就，说不定还真是“山人自有妙计”？
“怎么？你偷到钥匙了？”
“否定。”
“那你说个锤子！”
好吧，自己是太高估他的能耐了……
“我有其他办法开门。”
“那你不早说！”
恩恩，自己看人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不过，顾天浩所说的办法究竟是——
“出来吧。”
一声令下，姜沐雪耳边响起某种液体滴落在地的响声，转过一看，才发现这一个半透明的“物体”在地上不断蠕动着，潮湿的空气被它迅速吸收，犹如粘土雕像般渐渐化为人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怖谷效应的关系，目睹全过程的姜沐雪有点浑身不自在。
当她回过神来，这个物体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雨衣的孩童。如果想象成一个透明的冰雕，可能会好理解一点。
但是——
“这不是‘温蒂尼’吗……”
至少，在姜沐雪的印象中，这个穿着雨衣的孩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温蒂尼，又称“水元素”，是受魔力影响而偶然诞生的元素生物。对水流的控制能力却让这种看似人畜无害的生灵得以成功晋升为高级干员心目中最难缠的魔兽之一。
然而，实际数量极其稀少，姜沐雪也顶多是在课本上见过而已。
“这只温蒂尼你是从什么地方搞回来的……”
“董事长是它的‘契约者’。她将使用权转移给我罢了。”
“董事长又是谁啊……”
如果说温蒂尼不是省油的灯，那么与它的契约者，一定是当之无愧的“油老虎”。
“把你的袜子脱下来。”
“你说什么？”
姜沐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顾天浩又把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重复一遍，领悟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少女，立马跟他保持五米的安全距离。
“你、你要我的袜子想干什么？不对！应该问你要对我的袜子干什么！该不会……想把我的‘原味袜子’拿去当‘小菜’吧！”
因为太震惊的关系，姜沐雪的眼眶里还微微浮上一层泪雾。她的肩膀和手指都不住地颤抖着。
“提问，请你解释一下当小菜的意思。”
“当然就是你自——啊啊啊啊你这家伙又想让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因为你是变态吗！因为你是变态对不对！”
“我对你的袜子没有需求。它对你的袜子有需求——命令使魔行事，必须献上相应的祭品。正因为它的帮助，我们之前才没被河水冲走。”
顺着顾天浩指住的方向，姜沐雪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雨衣小朋友身上。
“顾天浩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想要拿女生的原味白丝袜当小菜就直说啊！居然去污蔑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温蒂尼！你还算男人吗！”
而顾天浩的回答，依然是那一句。
“把你的袜子脱下来。”
“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在想那种奇怪的事情！”
“把你的袜子脱下来。”
他的态度也未免太过坚决了，说是雷打不动、油盐不进都毫不为过。
事已至此，姜沐雪也只能相信顾天浩要自己脱下袜子，一定有他的道理……死马当活马医就是了！
“我要是被卖到中东的话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她只得愤然脱下包裹双腿的白色丝袜，交到温蒂尼的手上。
只见这个小朋友一拿到这双还残留着体温的丝袜，立马像是瘾君子似的将鼻子凑上前去猛吸一口，由水分构成的面容不断变换表情，最后露出一张笑脸，就像是经验老到的魔药贩子一样，竖起大拇指，示意货物品质优秀。
“好恶心！这只温蒂尼是怎么会回事！”
“它是比较奇怪的家伙。”
“这句话唯独你没资格说！”
姜沐雪这才想起在欧罗巴传说中温蒂尼往往被描述成居住在水边的美丽女神，只要渔民按时向它献上贡品，就能得到它的祝福，确保来年的风调雨顺和人畜平安。
如果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向这个小变态献上丝袜，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得到的回报就是——
“呜哇……”
很快，温蒂尼伸出一条半透明的触手，探进牢房铁栏的锁孔中。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姜沐雪就听到了“咔哒”的一声，她的“铁窗生涯”随即宣告结束。
“利用温蒂尼的变形能力装配出钥匙开门吗……原来如此~不过，这么方便的使魔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用？”
按理来说，即便是恶名昭彰的獠牙帮，也肯定不是温蒂尼的对手吧……
“因为如果贸然动用使魔，对方极有可能使用火器进行反击。一旦开枪，子弹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行进也极有可能发生跳弹，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更别说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了。”
“所以你才把他给打晕了？”
姜沐雪一边这么说，一边低下头去盯着那位鼻血汩汩、神志不清的年轻变形者……看起来确实有点惨不忍睹，但总比沦为魔兽的盘中餐要强吧？
明明总是一副不声不响的样子，姜沐雪从未想过顾天浩会真的把她的安危放在心上……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嘛~”
这样的反差却意外叫人心头一暖。
“肯定。诚如你所说，顾客就是上帝。”
“原来是看在钱的份上哦！”
好吧……要知道顾天浩本来就不是后宫轻小说里以“温柔”为卖点的男主角，当然不能指望他会去主动讨女孩子欢心了。
“等等，你这是在干什么……”
但这么不声不响地拽着自己的手强行往外拖，着实是在姜沐雪的意料之外。
“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哈？什么承诺？”
“你说过只要我带你逃离这个地方，你就带我去找吸血鬼。”
“我是这么说过……”
除了感叹眼前这个古怪少年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以外，姜沐雪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但现在要她立马坦白自己之前说都是气话，自己根本不知道吸血鬼在哪里……以顾天浩的脾性推断，他怕不是会把自己给一口吞了。
更何况，比起找子虚乌有的吸血鬼，眼下明明有更紧要的事情去做。
“但至少先把这些人放出来吧？”
“否定。我会致电警方，让他们来处理相关事宜。”
不顾姜沐雪的反对，顾天浩一边拽着她不放，一边走向看守座位边上的桌子。
定睛一看，姜沐雪才发现摆放在桌面上的正是她跟顾天浩的随身物品。
顾天浩拿起自己的手机，用大拇指划了一下屏幕。即便是电器白痴，姜沐雪也知道这种功能叫“划屏开锁”，但这一次抓瞎的却并不是她本人，而是顾天浩。
任由他怎么摆弄手机，屏幕都是黑乎乎的样子。
“该不会是坏了吧……”
“肯定。推测原因为河水浸入手机内部造成电子元件短路。”
不过所幸的是，姜沐雪的手机安然无恙。
“你还是用我的手机吧。”
因为生怕操作不当，把手机给弄坏了，所以才买了特别皮实的一款……像是这种话，当然不可能说得出口就是了。
“提问，你为何不直接致电警方。”
“我、我……当然可以直接打了，不过你是我的保镖吧？这种琐事怎能劳烦顾客动手呢？”
“懒狗。”
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银发小女孩冷不丁地这么评论道。
“我懂了——你的遗物能力就是激怒别人对吧！”
物似主人型，古人诚不欺我也……
事到如今，姜沐雪也只能劝慰自己，狗咬了人，人总不能咬回去，还是眼不见为净好了。
她气呼呼地背过身去，目光正好落在倒地的年轻变形者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到顾天浩这边，一手挡住手机屏幕。
“你要借用我的手机可以，但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提问，我必须答应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先答应我再说。”
此刻，少女目光如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