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命令之前,她就已经摸清了这附近一带地铁隧道、下水道与电力管道的分布情况,并做出逃亡路线的合理规划。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能在第一时间逃离事发现场。而这趟逃亡之旅的终点,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排污口。
即便这个吸血鬼杀手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追到这里来吧?
“看来我真的不大适合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了呢~”
选择加入交响乐团也算是一次难得的经验教训吧。
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固然是令葛瑞斯有些遗憾,不过要说对这段安稳的日子没有丝毫留恋,也肯定是自欺欺人。
但以上这些感想,可不是将“见好就收”这一原则忘得一干二净的理由。
好在自己已经饱餐一顿,有好一段时间都不必为饿肚子而发愁。接下来自己所要做的,无非是寻找一个新的藏身之处,往后无论是去是留,都必须等到风头过去,再作打算。
透出些许亮光的出口就在不远处,这就意味着葛瑞斯这场持续半小时的逃亡之旅即将画上圆满的句号。
一念及此,她不禁喜上眉梢,加快脚步前进。就在距离出口仅有几步之遥时,她突然发觉原本愈发光亮的视野一下变得昏暗起来。
“嗯?”
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出口吗?借助与生俱来的夜视能力,葛瑞斯终于看清楚“障碍物”的真面目。
一者,正是达姆拜尔——手持猎枪的少年,倚墙而站,一语不发;
一者,则是银发妖精——打电动的小女孩,紧盯屏幕,头也不抬。
葛瑞斯知道自己失策了。
一味乐观地认为这条逃亡路线十分安全,自己却从未考虑过敌人捷足先登的可能性。
现在就算自己立马转身逃跑,对方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对方可是对吸血鬼战的专家,轻而易举就摆平了近百只食尸鬼不说,就连葛罗利那种“战斗狂”,在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
反观自己……在尚未成为离群者之前,就不擅长战斗,被元老会放逐后,一旦碰上什么非要用暴力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又统统是交给弟弟葛罗利处理。
或许,在对人体弱点的了解程度方面,自己拥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但这些经验无一例外来自拷问官这份工作,对象也尽是些不能动弹的可怜虫。
现在却突然要自己跟达姆拜尔一决高下……如果能够继承长辈们引以为傲的才能“显身”——将身体变化为内心渴望的强大姿态,说不定还有多少胜算,但很遗憾,这个如果并不存在。
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不对!”
葛瑞斯握紧拳头,试图驱散蚕食内心的恐惧感。
回想起来,对方之所以能打败葛罗利,靠的并非自身实力,而是使魔。归根结底,也只是将“一物降一物”这一自然规律发挥到极致罢了。要是他的实力在葛罗利之上的话,又何必让使魔代劳呢?
环顾四周,葛瑞斯并未见到温蒂尼的身影……很显然,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导致它没办法继续上场。
“我没理由会输的。”
只要把他当成动弹不得的拷问对象就好了。
将“一旦失败就会丧命”、“胜算无从知晓”这些消极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只要赶在这家伙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杀掉。
顿时,唯有走投无路的野兽才会散发出的狰狞杀意自葛瑞斯体内迸溅而出。在认真观察完两人的一举一动后——
“去死吧!”
她确信自己会取得胜利。因为达姆拜尔根本不可能预料到,葛瑞斯剃刀般的利爪会在中途转变锋芒的方向。
攻击目标,并非达姆拜尔本人,而是站在他身旁的银发小女孩。
攻击目的,也并非致死,而是劫持。
虽然不知道两者的关系,但能与达姆拜尔一同参与吸血鬼狩猎,想必两人的关系绝不一般。
只要将这个小女孩劫持为人质的话,达姆拜尔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吧?也正如葛瑞斯所料,直到最后,银发小女孩都没来得及躲闪。
然而——
“第二十六号拷问具‘拉莱耶的圣母像’——启动。”
达姆拜尔这意义不明的发言却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一眨眼间,先前埋头游戏的银发小女孩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由钢铁铸成的圣母雕像。
下一瞬间,圣母像却从中间裂开,宛若臭名昭著的刑具“铁处女”般露出其狰狞残暴的一面。
但从裂缝中露出的,并非针刺,而是——
“这是什么东西啊!”
无数的触手、吸盘、眼球、口器,正争先恐后地涌出雕像,犹如食人植物的藤蔓般一把将葛瑞斯的利爪缠住。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这具雕像根本就是深海魔物的巢穴。
这些怪物看上去就像是大号的章鱼,无论是布满利齿的口器,还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复眼,都挤在身体的根部。外形与现有的任何一种魔物都对不上号,其来历自然无从得知。
所幸缝隙的宽度没有继续增大,要不然她早就这群饥肠辘辘的魔物给拽进雕像之中。
这一切都得拜达姆拜尔的命令所赐:
“小梅,暂停一下。”
“Yes.”
从雕像深处传来的应答声,让躁动的魔物们平静下来。
缠绕在葛瑞斯身上的触手与吸盘纷纷退去,但对于她其中一条手臂的束缚仍未解除。
从两人的互动中,葛瑞斯很快就明白银发小女孩并非人类……恐怕是“遗物”一类的东西——以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失落技术与素材制作的道具,或是武器,或是工具,或是书籍,在漫长的岁月中散落世界各地,时至今日,就连最为古老的血族元老会都未能做到一窥全貌。
既然如此,会存在能够幻化为人形的遗物,并非绝无可能之事。
尽管面对这般超出常理的敌手,葛瑞斯并未放弃思考。从前作为拷问官一路积累下来的经验,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在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情报之前,都必须保证拷问对象还活着。
那么,达姆拜尔没有立马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原因,显然是因为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提问,卡洛斯在哪里。”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达姆拜尔一开口便直击主题。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与卡洛斯之间的联系的,这个问题不再重要。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坦白说,葛瑞斯不曾与交响乐团的首领“豺狼卡洛斯”见面,但从上级的只言片语中也能了解到这个恶名昭彰的恐怖分子如今正在这座人工岛上某处逍遥快活。
但这么老实回答问题……真的好么?
从达姆拜尔的阵势来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卡洛斯,但“来者不善”是毋庸置疑的。
且不说在榨取完有价值的情报以后,达姆拜尔会不会杀自己灭口……之前擅离职守,倒也没给交响乐团带来多大的麻烦,毕竟以自己的实力,无论负隅顽抗与否,结果都是达姆拜尔成功杀进工房。
但向敌人告密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被卡洛斯知道是自己把他给捅出来的话,自己就永远别想离开奇境岛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被人雇佣来保护这里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脚而已,我没想要伤害任何人……”
只要充分利用年幼的外表就好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事……”
只要不顾尊严,抛弃体面,痛哭流涕,反复道歉就好了。
“我投降,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会改过自新的……”
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来自教会的猎人,恐怕也会有所动摇吧。
可即便是做到这一步,达姆拜尔还是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
因为达姆拜尔——顾天浩太清楚吸血鬼是怎样的生物了。
他更清楚对吸血鬼一无所知的干员面对这番“糖衣炮弹”会有怎样的反应:
“你……在干什么?”
尽管声音听起来颤抖不已,但在这种气氛下,敢公然质疑达姆拜尔的做法,着实是勇气可嘉。
转过头去,葛瑞斯才发现不知何时,出口又多出一个黑发少女,她与刚才的温蒂尼长得一模一样……看来她才是温蒂尼的拟态原型。
身上穿着像是从便利店买来的廉价衣物,裸露的腿蹬着一双湿漉漉的靴子,头上左右各束出球状的发型——丸子头似乎因为奔跑的缘故变得凌乱不堪……比起说是达姆拜尔的同伴,她更像是一名受害者。
楚楚可怜,未经世事,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富有同情心。
“提问,我不是叫你护送幸存者去安全区域吗。”
“已经送到安全地带了……”
“提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本来就很擅长找东西啊……”
葛瑞斯自然知道对话中的幸存者所指的是谁——被无胆匪类上司当作宠物的人类少女,因自己仓皇出逃而得救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了。
更令她在意的则是,达姆拜尔与黑发少女之间的“问答游戏”,放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下,显得格格不入。
很快黑发少女再次察觉到现场的异常。
“我问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狩猎吸血鬼。”
与镇定自若的达姆拜尔相较而言,面对这颇具冲击性的一幕,黑发少女瞪大双眼,动摇不已。
“但、但她只是一个孩子吧……”
一见如同自己所料,葛瑞斯便更卖力地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尽管这只是她为逃出生天而制定的策略——或许是因为与这个黑发少女谈话而分心的关系吧,遗物对她的束缚力度大不如前。
只要全力以赴的话,要摆脱这副枷锁并非难事,真正难点在于摆脱束缚的时机。
达姆拜尔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猎物逃跑,所以人质依旧是不可或缺的道具,只不过将目标转换为这个为自己求情的天真少女罢了。
像是“将拟态温蒂尼误认为是人类”这种错误,葛瑞斯可不会再犯。
因此,她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仔细观察黑发少女的言行举止——这些都是温蒂尼无法模仿的东西。
在其人类身份得以确认后,葛瑞斯已经在想接下来这步棋该怎么走了。
黑发少女身上散发着异常甜美的气息,想必还是处子之身。光是拿来当人质,未免有点太过浪费。
“储备粮”——脑海浮现出这个字眼的同时,葛瑞斯已经想象得到这个手无寸铁就敢在夜行一族面前现身的女孩被自己吓得哭天喊地、二便失禁的模样有多么惹人怜爱了。
就在顾天浩转过头去,试图反驳姜沐雪的时候——
“就是现在!”
葛瑞斯一下子从魔物的束缚中抽身而出,直奔黑发少女而去。
然而——
“嗯?”
就在爪牙轻轻划破人质脖颈皮肤的一瞬间,她停滞不前。并不是她主动停下,而是有什么东西拽住她的双腿。
低头一看,是从下水道探出的、宛若原木般粗壮的两条透明触手,正将她拉向水中。
原来……之前失去了踪影的温蒂尼,一直躲在她的脚下。
“住手!不、不要……”
葛瑞斯发出尖锐的惨叫,但温蒂尼粗壮的触手却一下堵住了她的嘴。
无论是嘴巴,还是鼻子,都被死死堵住了,在流动的纯水中被迅速腐蚀。
葛瑞斯已经明白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她将在保有意识的前提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温蒂尼一点一点消化。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一想到接下来向自己挥手的是怎样的地狱,葛瑞斯的挣扎变得愈发激烈,甚至试图将手伸向富有同情心的黑发少女。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愿意向自己伸出援手吧。
但不知为何……如今她却一脸惨白地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记得留下点东西当证据。”
在达姆拜尔轻轻一语后,葛瑞斯整个人被拖进水里。
一开始还在不断挣扎,随着时间的推移,挣扎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小,最终除了水面泛起的大抹鲜红以外,什么都没留下。
……
回过神来,呆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女才真正明白少年让自己护送幸存者前往安全地带的用意——并不只是“为避免碍手碍脚而故意将自己支开”这么简单,更是因为狩猎吸血鬼远要比她想象中来得残酷。
虽然从之前化为尘土的吸血鬼残骸上,她就能隐约察觉到这一点。
没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战斗”,不过是一方面对另一方面的“狩猎”罢了。
运用手头上现有的材料制作“陷阱”,以“奶酪”引诱“老鼠”上钩,最终由他这个“猎人”来收网。
整个过程,他甚至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威胁等级不亚于龙鳗的吸血鬼便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这就是钻石级干员的实力吗?姜沐雪不清楚。她只知道在顾天浩面前,导致其小队全军覆灭的元凶似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刚才,顾天浩用实际行动证明以上这句话中的“似乎”纯属多余。
然而,真正令她感到错愕不已的,是身为罪魁祸首的吸血鬼本尊——
至少从外表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生,她的惨叫、她的哀嚎、她的哭喊,都与她认知范围内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无论如何都很难将其存在与“怪物”、“凶手”这类字眼联系在一起。
“但、但她只是一个孩子吧……”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顾天浩这家伙不也曾把自己当作吸血鬼的同党吗?但事实证明,不过是误会一场。
但这美好的希望瞬间便被冰冷的现实撕得粉碎……就在摆脱遗物束缚的一瞬间,小女孩泪雨梨花的乖巧脸蛋荡然无存,一口气逼上前来的,唯有宛若嗜血恶鬼般的狰狞面孔。
残留在脖颈皮肤上的隐痛与血迹,才让姜沐雪明白自己是多么天真。
如果不是顾天浩事先让温蒂尼埋伏在下水道中,自己恐怕连像被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机会都没有。
而作为这一系列事件幕后黑手的吸血鬼,也得到应有的制裁。
明明就是罪有应得、明明就是死有余辜……
“可恶……”
不要说在内心燃起熊熊的怒火与恨意了,姜沐雪就连一句“大快人心”都说不出来。
原以为所有吸血鬼都应该像教科书上所描述的一样,是相比人类更接近野兽的怪物,但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幕却狠狠将这一固有印象捣毁殆尽。
这哪里是“怪物”,明明就跟人类长得一模一样……
姜沐雪一直茫然地望着这只刚才差点要了自己命的“怪物”。
她的脸上的表情给姜沐雪的感觉始终不像是痛苦而是惊讶,好像无法相信自己将以这种惨状死去。她就带着这种表情在水中拼命挣扎了好久,一直想从水里重新爬上岸。
但她终究没能得逞,挣扎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慢,最后渐渐停止,沉入水中。
“难道……她就这么该死吗?”
姜沐雪很清楚,就在刚才,这只吸血鬼差点置自己于死地,但如果不是把她逼急的话,应该还是有周旋的余地的。
毕竟她就跟自己一样懂得说话、懂得哭泣、懂得感情,既然如此,只要能让她明白自己的过错,在监狱中好好反省痛改前非的话她也许能像其他刑满犯人一样重获新生。
“肯定。”
顾天浩的回答,却将这种可能性狠狠地扔在地上,碾得粉碎。
“为什么?”
也许没必要这么问,因为顾天浩的实际行动,已经让答案不言而喻。
从将温蒂尼将吸血鬼拖入水中的一刻起,他就再也没其他动作,但他的无动于衷,与愣在原地的自己有着本质的区别。
很显然,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干什么。即便吸血鬼再怎么惨叫、哀嚎、悲鸣,他都熟视无睹,处之泰然。
他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到这种光景吧。
将同样的工作重复成千上万次后,最终就会像是《卖油翁》中的老人家所言:
“无他,但手熟尔。”
姜沐雪第一次体味到公会柜台小姐口中的“吸血鬼战专家”这一称号有着怎样的重量。
尽管如此,顾天浩却并没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提问,假设有一天,你打倒了一个吸血鬼。”
“假设你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确认他的生死。”
“假设他侥幸逃过一劫。”
“假设他暗中积蓄力量。”
“假设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又遇到了你”。
“你觉得他怎么对待你。”
“你觉得他又会怎么对待你的家人。”
“所以,只能赶尽杀绝了。”
不假思索的言语之中,蕴藏着别样的恩怨情仇。他与吸血鬼之间一定有过怎样黑暗的过去,姜沐雪却没勇气深究下去。
“难道吸血鬼就一定都是些无可救药的混蛋吗……”
语毕,顾天浩好像不可思议似的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并给出了答案:
“如果‘家畜’也有思考能力的话,它们被杀掉、被吃掉的时候,也一定会想,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善良的‘人类’吗。”
“这——”
“这与善良、邪恶没关系,只要‘吸血鬼’还将‘人类’视为‘食粮’,那么它们就是‘无可救药的邪恶’。所以,在我看来——”
就像是在回答“一加一等于二”似的,顾天浩十分理所当然的事地答道:
“死了的吸血鬼,才是好吸血鬼。”
就这样,姜沐雪人生第一次“吸血鬼狩猎”落下了帷幕。
只见温蒂尼像是训练有素的猎犬般将沾满血迹的破烂洋服递到主人手上。现在姜沐雪严重的水元素已经不再单纯是那个向自己所要袜子的小孩子了……
在拿到证据以后,也不顾其他人有没跟上自己的脚步,顾天浩转头就走。跟在他后面的,依旧是紧盯着游戏机屏幕不动声色的银发小女孩。
和遗物一样,作为使魔的温蒂尼……那个呆萌的小变态,同样是高效的杀戮机器。
从没有像现在一刻一样,姜沐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事物的双面性。
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或者说,同样的光景已经见识过太多次了,都见怪不怪了。
唯有自己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菜鸟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她感到深深的恐惧,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回想起来,就跟当初兄长给自己的感觉一模一样。同样是无助的哭喊,同样是不会停止的杀戮……唯一的区别就只在原因并不是吸血鬼。
“我不会再哭了……”
纵使那混杂着过往的感情在胸口激荡得仿佛要炸开,纵使想要嘶吼流泪去让着无从宣泄的情感得以释放,姜沐雪也只是静静地握住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力道之大几乎要渗出鲜血……仿佛这样就能让什么东西不再失去一样。
“只是沙子跑进了眼睛里……”
无头的杀戮骑士以及银发的小女孩已经远去,留下的只有少女不断默默重复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