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孩儿们都喜欢的故事里常常有这样一个场景。
封印着怪物的囚笼被打开,令人作呕的,野蛮的怪物在人的世界里横行,夺走生命和未来。但总会有骑士前来,在艰苦的战斗后斩杀怪物。之后骑士成为所有人争相歌颂的存在,而那具体的称号,则被冠名为英雄。
所有男孩儿都有一个单纯但幼稚的梦想,只不过迪克不一样,他始终没有把梦想丢在路上。他的一切动力都是为了那个遥远的梦,遥远的成为英雄的梦。
然而现在是一副什么场景呢?
在街道上肆虐的异种,那令人胆寒的样子是所有疯子的想象力集合才能描绘出的东西。血液伴随着的不是惨叫,而是让皮肤发麻的刺耳尖笑。夜晚漆黑的苍穹,闪烁的繁星构成了绚烂的光景。葛隆尔的晚上从未有过如此闪耀的星空!房屋倒下,尖笑不停。今夜简直就是一场狂欢。
让所有人狂欢吧!
迪克躺在一处倒塌的废墟下,无力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该来了,该来了。该来拯救所有人的骑士了,该来披着万千光芒降临的英雄了。
但实际上,只有一个濒死的男孩儿。
“你是谁?”
迪克看着面前的女人,低声发问。声音中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胆怯。
“瑞雅,瑞雅·希兹。不过这个名字你应该没听过吧。”
女人浑身上下都包在长袍里,在漆黑的夜里甚至让她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模糊。但她的周围却萦绕着存在感十足的,清冷的香气。露在外面,有着锐利眼神的狭长双目带着一丝淡妆。此刻女人提着一把短剑,上面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落下。
“瑞雅·希兹?”
迪克在心中回想这个名字,但却一无所获。面前这个女人的气势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如果自己曾遇见过她,绝对不可能会忘掉这逼人的压力。
“小鬼,你也不用想我是谁了。”瑞雅蹲了下来,看着男孩儿。“教团在你身上做的事情,你自己也能感受到。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在此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的老师,去哪儿了?”
说是在询问,但瑞雅的声音却明显告诉迪克不容拒绝。在仔细翻完自己的记忆过后,他只能这么告诉瑞雅。
“我不知道,我最后一次看见老师,是她劝我不要去教堂的时候。”
迪克的答案明显不是瑞雅想听见的,她露在外面的眼睛泛出了些期望落空的微光。整个人感觉起来有点失落。
“是吗,来晚了啊。”
瑞雅站了起来,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迪克挣扎着开口向她请求。
“希兹小姐!能不能,能不能救救葛隆尔!不!那怕只救一个人也行!”
迪克必须这么做。
就在刚才,面前的女人幽灵一样的出现在困住自己的地牢前,折断钢条就像折断木条一样轻松。提着短剑的她拖着自己,从那群疯子的地盘里杀出了一条血路。迪克现在都还能记得,瑞雅的短剑狠狠钉在那个死尸一样的骑士身上的场景!
她有这个力量,那怕只有一个人,那怕只有一次机会。迪克都要请求她,请求她救出那个女孩儿!
“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鬼。”瑞雅回头看了一眼迪克。“不用想了,葛隆尔已经无人可救了。”
“求求你,那怕是杀死她!那怕是杀死她!”
迪克压榨着自己濒临破碎的生命里的每一丝力量,他的话语甚至化成了嘶吼。
但下一刻,话语就断片了。
那漫天的繁星,在这一瞬间好像开始了呼吸。星光的泻下带着些奇妙的气息。迪克的话语淹没在了吼叫声中,在他的视野里,一条灵动的大鱼覆盖了一切。男孩儿抬头看去,大鱼的影子在星海里游动。
膨胀,增殖。迪克的身体发生了异变,他的意识被撕成了碎片,无意义的狂吼震颤着倒塌的废墟。在星光的照耀下,他逐渐……成长了。
瑞雅侧身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没有惊慌,也没有阻止。女人明白一切早就无可逆转了。甚至连叹息都不想再多给一次。
“小鬼,你的请求根本没法完成啊。”
轻声的呢喃着,瑞雅随手一抛。手中的短剑在极速下被拉成了一条闪亮的直线,化身异种的迪克甚至来不及行动,那把短剑就已经狠狠的将他钉死在了地面上,如同瑞雅钉死那位骑士一样。
异种旺盛的生命力在一瞬间被彻底灭杀,连挣扎都没有,或许是感觉到了同类的消逝。在街上肆虐的异种逐渐汇聚到了瑞雅身边。
伸出厚重扭曲的肢体砸向女人,异种们发现了瑞雅这唯一的一个“怪物”。
就在那肢体快要攻击到瑞雅的时候,异种们却突然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瑞雅和异种们脚下的影子同时跃动了起来。
这是一场风暴,一场虐杀的风暴。漆黑的影子像是海水涨潮一样的涌起,又像天幕一样的坠下。充满压迫力的黑色顷刻间覆盖了一切,将异种们一个又一个的拖入漆黑的深渊。
“葛隆尔,已经无人可救了啊。”
瑞雅仍然轻声呢喃着,只不过她被布条包裹着的手心。幽蓝色的光芒微微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