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幕降临，凌霄开始换上夜晚的装束。
“总算弄完了，这些手续就不能简易一些吗？”苍龙站在城市治安局正门伸着懒腰，回头看向杨戬。
正在低头思考问题的杨戬抬头说：“居民身份登记、身份证办理和居民户口登记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手续，修改步骤对我们来说会变得很麻烦。”
“这个我知道，但是……”苍龙深吸一口，指着还在大厅里正弯着腰跟一个褐色短发的女孩说话的及川夕抱怨：“凭什么我又被关进拘留室里头！我明明是去帮忙的！即使不给我一面‘优秀居民’的锦旗也别给我扣上一个妨碍公务的名头啊！那疯女人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杨戬只能安慰说：“及川对人对己都比较严格。”
“我怎么就没见她对你严格一些啊！”苍龙恨不得现在就立马跟杨戬拼了，有这样折腾人的客户吗？不对，是客户的部下！
表情一直没变化的杨戬慢慢地移开视线。
“你心虚了！你这家伙心虚了！你是不是用美男计了！”看到杨戬的举动，苍龙变得更加气愤，卷起袖子决定跟他打一架——客户怎么了？照揍不误！
杨戬和苍龙开始在城市治安局正门外玩起你跑我追的小孩游戏。
2
三小时前，距西南高速公路高架桥入口三百米远。
从“黑雾”出现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分钟，“黑雾”既不扩散也不消失，被卷入的苍龙和引发事故的大蛇都没有任何踪影。杨戬在第十分钟的时候就命令A小队与B小队互换任务，让及川夕与A小队的队员们稍稍休息片刻。
“及川副队长，那个怪兽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以前也参加过围剿大妖的任务，但是那些锻炼千年的大妖都比不上那个东西。”A小队队长杨宪文朝脚下吐了口唾沫，这个蹲在城市治安队A小队八年的彪悍汉子在往时任务里见过不少超出常理的东西，但是大蛇这种类型的怪兽还是第一次见。
及川夕摇摇头，盯着“黑雾”回答：“我也不知道。在学院里学习时我的导师曾说过‘不能把自己的常识、经验与知识当做正确的答案，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世人不明白的东西’，那东西应该就是导师所指的世人不明白的东西。”
“东部分院呀，可惜我没能争取到今年的进修名额。”已经三十三岁、执行经验丰富的杨宪文露出憧憬的神色，在凌霄生活的人们都想进入东部分院学习，即使做一个旁听生也不错。
毕业于东部分院的及川夕很明白能在学院里进修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语气稍缓地安慰：“学院每年都会有进修名额，杨队还有机会。”
“哈哈哈，机会就留给年轻人了，我就努力别拖后腿就行了。”杨宪文豁达地笑笑，他知道自己的天赋和限制，不怎么在意这些。
“黑雾”中。
在这三十分钟里，苍龙正在教授新生的蛇魔王一些普遍的日常知识，一点都不像是身陷险境的样子。
蛇魔王在开始学习常识的时候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朱鳞。
“……总而言之，朱鳞你现在即是一条蛇，同时也是一个有知性、有独立人格的正常生命，魔王这种称呼只是代表你的能力的称号。”苍龙稍稍停下，从风衣内衬拿出两罐冰镇可乐，左手伸向朱鳞问：“说了这么多都渴了，尝尝？”
朱鳞眨了眨眼，狭长的眸子看着苍龙，慢慢伸出手接过通体蓝色的罐子。现在的朱鳞并不是体型巨大的蛇的形态，而是人类的形态，用苍龙教授的方法改变了自己的形态——不再是会让人感到害怕的怪兽一般的巨蛇，而是一个褐色短发、身材高挑、穿着朱红衣裙、表情显得有些呆愣的女孩。
朱鳞双手捧着冰冷的罐子，学着苍龙的样子拉开拉环，踌躇地喝了一小口……然后整个身体抖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褐色的短发像是要飞起来。
“呃……我好像忘了蛇的舌头很敏感。”苍龙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他是真的忘了这一点，绝对不是故意的。
咽下嘴里的液体，朱鳞皱着眉吐了吐舌头，虽然和人类的舌头一模一样但感觉却比人类要敏感百倍，对温度、味道等等都非常敏锐。可乐带来刺激稍稍缓解，朱鳞苦着脸说：“甜的，冰冰的，麻麻的。”
苍龙干笑着解释：“哈哈，人类社会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哦，谁都有第一次嘛，第一次的体验可是很宝贵的，哈哈哈。”
“第一次的体验？”朱鳞捧着可乐，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么多。
“Yes，第一次的体验。我还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苍龙，是个天才。”苍龙转身指着背后的两个大字，回头笑了笑。
朱鳞仔细看着这两个大字，心中默念：苍龙。
“现在我们就认识了，已经是朋友了。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之间的礼仪。”苍龙转身向朱鳞伸出右手。
朱鳞看了看苍龙伸出的右手，左手拿好可乐，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快要碰到苍龙的手时又立马缩回去，而后再次小心翼翼地接近。苍龙耐心地等着，等着朱鳞愿意放下心中对他的戒备。朱鳞重复了好几次，惧怕、亲近等等情绪在她心中交织：她本能的对苍龙感到恐惧，就像是遇到天敌；她心里对感到亲近，像是同类。
最终，朱鳞把手放到苍龙手心里，苍龙笑着轻轻握着朱鳞的手上下摇动之后放开说：“这是握手，代表着友好、问候的意思。”
“握手……友好……”朱鳞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些出神。
眼神柔和地看着朱鳞，苍龙张开双手，语气轻快地说：“这个世界很美好，有着很多颜色，有着很多味道，有着很多景色……你一定会喜欢上这个世界。”
“嗯？”朱鳞抬起头，一脸不解。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美好。”苍龙眼神奕奕地喊出这句话。
一片黑色的环境瞬间出现变化，阳光、蓝天、白云、青草、森林、溪流、飞鸟……自然的景色取代单调的黑幕出现在朱鳞眼前；小溪的流水声、树叶的飒飒声、飞鸟的清鸣声……自然的声音在朱鳞耳边响起；温暖的气味、土壤的气味、青草的气味……自然的味道把朱鳞包裹在内。朱鳞睁大双眼，一种第一次出现的感受充斥在她的心中——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美好。
替换A小队进行包围警戒的B小队全神贯注地盯着“黑雾”，虽然已经三十多分钟没有变化，但他们没有任何松懈。
“全员注意！戒备！杨戬队长，目标似乎开始行动了。”B小队队长大场信吾眯起眼睛，他好像感觉“黑雾”的颜色有一丝变淡，虽然不知道这种细微的变化代表着什么，但是无论好坏都必须要提起万分的精神。
听到无线电中的报告，杨戬抬手示意A小队装备实弹，同时向弗雷让做好狙击准备——神罗选择他的原因之一应该就是不会逃避最糟糕的情况。
“黑雾”开始缓慢地消散，苍龙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女孩说着什么，还用手比划着。B小队全员握紧防暴盾，装备实弹的A小队神情紧张地抓着枪身，指腹贴紧扳机——苍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认错，但是那个褐色头发的女孩却是第一次见，如果是最糟糕的情况……他们也不惧与苍龙敌对。
“……最大的浮岛住着不少和你一样的存在，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苍龙向朱鳞介绍凌霄值得一去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走到包围圈的边缘。
B小队没有解除警戒，另一方向的队员在苍龙和女孩向边缘靠近的时候就迅速向他们前进的方向聚拢。
苍龙扭头看着透明防暴盾另一边的B小队队员，抬手敲了敲盾牌说：“喂喂，我出手你们还担心吗？开门了，事情都解决了，别吓着人家。”
“职责所在，请谅解。请解释一下，这个女孩是谁。”这个位置的队员语气很冷漠，失去原目标还出现来路不明的人物，即使跟苍龙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能随意放松警惕。
“行吧，向杨戬报告一声，我跟他解释。”苍龙露出无奈的苦笑，杨戬带出来的人都是这德行，好的坏的都想一遍。
苍龙对朱鳞解释：“稍微等一等，这些人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我没有感觉到他们对我有恶意。”朱鳞说完之后看着自己脚下，不明白这里为什么满是碎石。
杨戬接到报告之后立即走到苍龙所在的位置，隔着防暴盾观察那个女孩，大致明白她的身份后看向苍龙。
“也就是这样啦，她只是因为太痛了所以才会那样子，不过现在她已经稳定了。虽然我还没弄明白她身体里的那些是什么，不过她已经不会再威胁到周围的人。”苍龙的解释非常简短，就和杨戬相信他的实力一样，他也相信杨戬的眼力。
杨戬稍作思索后说：“我相信你，但是她需要跟我们走。你作为证人可以旁听对她的审讯，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证言判断她的行为。”
苍龙耸耸肩，表示他没意见。朱鳞不怎么明白“审讯”的意义，但是她觉得这个人值得信任。
一场突发的交通事故就这么结束了。回到城市治安局后，经过审讯、商议与讨论，对朱鳞的处罚不算严厉，最大原因是她自身也是受害者，对公路的破坏是她无意识的情况所造成，并不算主观上的刻意行为，而且她并没有对当时在场的居民造成伤害。而协助解决事故的苍龙却被及川夕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关进拘留室里，次日押送至法院——若不是杨戬和弗雷，苍龙真的会被及川夕在第二天一早送上法庭。
通过特殊渠道观看审讯过程的神罗，让欧米伽把朱鳞列入重点监视对象并通知SS次日安排合适的人员与朱鳞接触……不过在神罗下达这个指令之前，在事故发生时就不声不响回到工作岗位的SS已经拿着整理好的合适派遣的名单推开办公室大门说：“名单已经整理完毕，现场的医疗小队正在以献血活动为由大致筛选是否有居民受到同样的影响。”
神罗接过名单，盯着衣装打扮跟平时一样的SS。看了几分钟，神罗开口：“我已经命令让全体员工休息一天。”
SS随意地回答：“我现在并不是昊帝的董事长秘书，而是守门人的暗杀者。有问题吗？”
一时语塞的神罗转移视线，看着名单上的名字。SS拿起桌上已经空了的杯子，走向一边的茶水间，工作内容和做秘书时没什么区别。
辉耀城游乐园每晚的20时整都会有持续一个小时的游行活动，由各个园区的吉祥物、分布在各个园区的表演人员以及几位由游客在官方网站上投票排名前三的特邀嘉宾组成的游行队伍会从游乐园正门的广场沿着主干道绕整个游乐园一圈，是辉耀城游乐园的惯例节目。游行已经过了35分钟，离结束还有25分钟。盛大的游行队伍抵达主题为“童话世界般的美好世界”的奇妙园区，三位特邀嘉宾正在装饰成小型移动舞台的游行花车上与吉祥物们进行表演，围绕花车前进的表演人员也很卖力地表演着。
“快点快点，游行队来啦！”体力非常好的艾莉回头不停地催促在后边慢慢走着的青木柚和穆筱紫，她非常热衷这种热闹的活动。
“玩了一天体力还是这么充沛，怪不得体育老师对你这么好……”已经累得不想再跑的青木柚停下脚步叹气，问身旁的穆筱紫：“筱紫，你累吗？”
穆筱紫不明白青木柚为何这么问她，因为不明白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两个太慢啦！出发！”本来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艾莉迅速跑到她们面前一手拉起一人，拔腿向围观游行队伍的位置跑。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出十几米的青木柚大喊：“等等……等一下！筱紫身体不好啊！笨蛋！”
满脑子都是游行的艾莉卖力地跑着，飞快地接近人群。青木柚被动地跟着跑，不停地提醒穆筱紫的身体问题，声音被观看游行的人群声掩盖住了。同样跟着跑的穆筱紫听到了青木柚的声音，一直封闭的内心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虽然三人找到了一处很适合观看游行的位置，但原本情绪高涨的艾莉低落的正低着头听青木柚训斥，脑子一热的她完全忘了穆筱紫在学校里每次体育课都因为身体问题而独自坐在教室里。
“你每次都是这样，一旦玩起来就不想想身边的人。要是筱紫出什么事怎么办？你就不能等一等吗？”艾莉的这个缺点青木柚已经不知道教训了多少次，可是这个发小就是没记性。
扶着膝盖喘气的穆筱紫抬头看着艾莉和青木柚，很想说自己没什么，但是刚才那一小段距离的奔跑让她没有丝毫力气说话。
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艾莉的青木柚瞪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穆筱紫的后背轻声问：“筱紫，你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很疼？”
“筱紫，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冲动了。”艾莉一脸愧疚地蹲在穆筱紫面前，很担心的看着她。
穆筱紫大口喘着气，慢慢地回答：“没……没关系的，只是……有一些累。艾莉，没有做错什么，柚子不该怎么说她。”
艾莉和青木柚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刚才她们好像听到穆筱紫把青木柚叫做“柚子”！
稍稍缓过气的穆筱紫直起身站好，后退一步对合不拢嘴的两人说：“今天要开开心心地玩不是吗？我没事的，我也玩得很开心。再一次有了关心我的人，再一次遇到了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再一次……我很开心，谢谢你们，艾莉，柚子。”穆筱紫露出笑容，嘴角自然而然地上翘，双眼微微眯起，非常好看的笑容。
“筱紫……笑了。”还在惊讶的青木柚再次陷入混乱，这是她第二次听到筱紫这么叫她。
艾莉已经是一脸呆滞的样子，她没想到今天才比较要好的筱紫笑起来这么好看。
穆筱紫看着自己的两位新朋友，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筱紫！”青木柚发出惊呼，看起来好好的穆筱紫突然往前倒下。听到惊呼的艾莉下意识地做好接住穆筱紫的准备。
体力已经透支的穆筱紫靠着苍龙，发出细小的鼾声。
“看来真的玩得很开心，下次可别不吃饭哦。”苍龙有些无奈地把穆筱紫像个公主一样抱在怀里，转过身对处于震惊中的青木柚和艾莉道谢：“谢谢你们，我先带筱紫回家了。别担心，她只是太累了，欢迎你们来我们家玩，筱紫也会很高兴的。”
安抚担心的青木柚后，苍龙抱着穆筱紫瞬间消失。
青木柚抬手晃了晃，呆愣地看着刚才还站着穆筱紫和苍龙的地方。这一幕小小的插曲被情绪高昂的人群掩盖，无人发觉。
3
晚上20时30分，九重区扶桑高级住宅区X栋X层。
站在家门的六翼掏出钥匙正要插进锁孔的时候，隔壁的防盗门刚好被推开。
“我知道啦，会早点回家的。”鲁绾绾不耐烦地关上门，明明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爷爷还是那样紧张兮兮的。
鲁绾绾扭头看了一眼，正看着她的六翼。六翼礼貌地微微鞠躬，思考着要不要打声招呼。眼珠一转，鲁绾绾露出坏笑，走了几步伸手抬起六翼的下巴说：“怎么？跟小女朋友约会到现在？长得还不赖嘛，要不要姐姐教你怎么讨好女孩子呀？”
“我还没到可以恋爱的年龄。”六翼眨眨眼，思考着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现在这个时间才回家。
“噗……真够乖的。”鲁绾绾忍着笑出声的冲动走向电梯，不再理会这个乖得过分的小学生。
直到鲁绾绾走进电梯，六翼还是没想好合适的解释，最后决定自己要问一问哥哥该怎么解释这类询问。
打开防盗门，六翼看了一眼倒在玄关地毯上的鞋子后把鞋子放进鞋架，轻轻关上门。趴在客厅最大的沙发上的帝天听到关门声，抬头看到六翼后立刻开始哭喊：“嗯？六翼啊！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那个女人简直是魔鬼……不对，是饿鬼！根本不让我离开床！”
“这不是挺好的嘛，帝天。”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杂志的零头也不抬地回答，津津有味地看着上面刊登的一篇随笔游记。
“你行你来！白送给你！”脸色白得不像活人一样的帝天眼神幽怨地瞪着这个吃饱却不带点东西回家的家伙。
零笑了笑，一脸正经地感慨：“红颜祸水，世间帝王尽折腰啊。”
“我现在就开始做饭，零哥哥吃过了吗？”挂上围裙的六翼打开冰箱拿出需要的食材。
“嗯，回家之前和那两个小家伙一起在外面吃过了，不过我还想吃点夜宵，鸡蛋羹或是其他都可以。拜托你了，六翼。”零翻了一页，又找到一篇有趣的文章。
“我要吃肉……”帝天有气无力地继续趴着，刚才和零简短的斗嘴已经让他没有任何力气。
“在鸡汤煲好之前先喝粥吧，一天一夜未进食不适合吃过多油腻的肉类。”选好食材的六翼提醒帝天之后走进厨房。
“啊啊啊……肉啊……”帝天感觉自己的生活一片黑暗——在家被六翼管着，在公司被神罗管着，就连在床上都被女人管着。
六翼准备料理的时候，门又一次开了。
“你这家伙还知道回家？怎么不是死在女人肚子上？”衣服沾满泥土的骸渊一脸诧异地看着半死不活的帝天，没弄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
零抬头对许久不见的骸渊说：“你还有资格说啊？你算算你有多久没回家了。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给六翼添麻烦。”
骸渊撇撇嘴，脱掉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靴子，踮着脚尖跑进自己的房间——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脚尖还算干净。
“得加碗筷了，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不回家的差不多都回了，回家的反而还没回。”翻过新一页的零一边摇头一边看着一篇关于登山的报道。
在厨房的六翼似乎听到零的自言自语，再次打开冰箱拿出不少肉类，骸渊的饭量是他们之中最大的。
又过了10分钟，门再次打开。神罗眼神冰冷地看着在大沙发趴着的帝天。
“加班么？这么晚才回家。”零放下准备看完的杂志，开始泡茶。
神罗表情阴沉地脱鞋放鞋换鞋，拿着一份黄色的档案袋走进客厅，甩手把档案袋扔向零。零用能力让档案袋停在眼前，泡好一壶茶后接过打开，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那些蠢货预先列好的名单。”神罗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把唐刀放在茶几上，扯掉领带后双手放在沙发扶手上。
“唔唔唔……看起来都很不错啊，有什么问题吗？”零拿出文件随意看了看，满脸迷惑。
“你真的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神罗看向挂着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表情的零，语气和平常一样。
拿着文件的零眨了眨眼，右手握拳轻敲脑袋，吐了吐舌头：“诶嘿。”
客厅瞬间被一股恐怖至极的杀气所笼罩，趴在三人沙发的帝天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这种状态被卷进神罗的杀气范围简直是要了他剩下的半条命。零使用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手里的文件被近乎实质的杀气碾成碎屑，客厅的所有家具和客厅本身也因为零的能力得以幸免。
杀气眨眼间消失，神罗靠在沙发背，双手交叉在一起等着零的回答。
“我只不过是随口提一句嘛，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吗？反正你已经决定了，就别在意过去的事情了。”后怕的零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庆幸自己机灵，第一时间察觉神罗这次回家绝对是来找他算账的。
“因为我太久没有拔刀所以你觉得我不会杀你？还是因为六翼的存在让你认为我不拔刀就杀不了你？”神罗用陈述的语气问了两个问题。
零移开视线，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那两个问题根本就是送命题，无论是旧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没有神罗杀不死的存在。
“这一次我就不追究到底，再有下次，”神罗顿了一下，右手撑着头继续说：“你就想着该设什么样的局来骗我。”
零默不作声地倒了两杯茶，拿起一杯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嗦着。这个在旧世界上坑众神下骗众生的绝世骗子面对任何人、任何存在都敢下套子，唯独不敢跟神罗有任何接触——因为跟不败的神罗有接触的人或神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没死成的那些都活得比死还可怜万倍。
“舒服，六翼！冰箱里还有啤酒吗？”一身清爽的骸渊擦着未干的头发走出房间，这次游玩他一直没洗过澡，开着六翼送他的机车绕了全岛三圈。
骸渊走到客厅，随意地看了一眼便愣住了：除去晕厥气绝的帝天，零正在喝茶，神罗正在闭目养神，一片和谐。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骸渊开始怀疑今天是不是这个世界开始毁灭倒计时的日子。
六翼把菜和粥都摆放在餐桌上，对客厅里的四位哥哥说：“开饭了。”
零最先起身，神罗随后，骸渊拍醒帝天后也跟在后面，总算有点家人样子的兄弟五人围着同一张桌子开始吃饭，虽然少了经常回家的人和永远不可能回家的人，但也算是都到齐了。
零坐下之后问六翼：“七夜呢？他怎么还不回家？”
“七夜今晚和朋友在一起，一周后回家。”六翼一边回答一边帮帝天盛粥。
骸渊看了一眼冰箱，有些失望地关上：“啤酒没有了？”
“因为在忙着备考，没有去超市。”六翼给神罗盛了一碗粥，继而给骸渊盛了一碗。
“那就明天再喝吧。”骸渊拉开椅子坐下，心情也没怎么受影响，接过六翼递给他的粥。
神罗喝了一口粥后说：“我房间里有酒柜，想喝饭后自己去拿。”
“行啊，一起喝几杯？”骸渊放下碗，对着几盘荤菜不停下筷。
最后坐下的六翼喝了一口粥，首先夹起蔬菜。帝天喝了几口粥，苦着脸说：“能不能让我吃几块肉啊？”
“先喝完这一碗，第二碗粥可以适当的吃点肉，不过也要多吃蔬菜。饭后还有一锅鸡汤，可以当做夜宵。”六翼一副老妈子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弟弟的形象。
……
旧物家庭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家庭晚餐平平淡淡的结束。饭后，六翼收拾好餐桌在厨房清洗餐具，骸渊从神罗房间里拿出两瓶价钱不菲的白兰地和神罗在客厅共饮，吃完夜宵的零说了声早睡就回到自己房间，期待鸡汤的帝天盘着腿坐在大沙发上看电视。
4
混乱实验室。
“什么时候可以放下？”头上顶着三本厚字典的虚保持身体不动，望向面前的箭翎，眼神里满是祈求。
箭翎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回答：“还有三个小时，站直。”
“哦。”被罚站的虚只能挺直自己的腰杆，在心里默背圆周率。
为何箭翎会这么严厉？为何女童体型的虚会被罚站？因为箭翎、圣灵和叶白回到混乱实验室的时候，独自看家的虚已经把这里弄成一团糟——这本来就是箭翎和叶白出门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最主要的原因是叶白发现自己长时间研究出来的研究成果竟然不见了！
叶白查了自己实验桌上伪改装成普通圆柱体的全角度监控摄像头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研究成果因为虚的缘故已经不在混乱实验室了。这个事实让本就自卑容易消沉的叶白整个人变为苍白的行为艺术，到现在都没恢复。没理解情况的圣灵很听箭翎的话，安慰了叶白一声之后勤劳地整理被虚弄乱的生活区。而像鸵鸟一样躲在自己实验区的实验桌下的虚被箭翎拎着脚拖到墙角进行罚站。
混乱实验室的日常相比成员，反而出奇的普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