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永远都忘不了的两年前的一天,自己的骄傲与荣光第一次被侮辱了。就在那一天,有一个旅人来到了极乐净土,那个人的性别、样貌与穿着,不知为何都异常模糊,在其消失后不久就完全无法回忆了。能够记起来的,只有那个人哼唱着奇怪的歌谣,在没有被任何鹦鹉监视到的情况下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那个人在我的面前对我说的话,不管是千年还是万年,我都不可能会忘记……
“我是■■……是旅行的学者,我来这里是因为预感到了这里有能改变世界的人存在,不过我似乎早到了两年。”
“没有来早?你就是?不要开玩笑了,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这么快就生气了吗,你的气量真是小,这样也能称得上是王吗?”
“火气不要那么大,作为赔礼我告诉你一个‘预言’……”
“我会在两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活着,那么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王,创造属于自己的教国……”
“也就是你的命运,要么在两年之内死去,要么成为未来的王。我的预言从不会出错,所以尽可能活下去吧。”
“那么两年后再见——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
“对了,之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麻烦你忘掉。”
在自说自话后那个人就消失了,那时我说了些什么,对话中我又做了什么,已经回想不起来了。“之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那个人最后说了这样的话,恐怕是对方想通过异能让我彻底忘记发生的一切……但是我没有完全忘记,我还是记住了那个人说过的所有的话,这证明了我的意志并没有屈服,我是与生俱来的天选者,注定改变这个世界的伟人……
虽然预言者是个讨厌的家伙,但是我却丝毫没有质疑其“预言”的真实性,那个人也一定会在失去踪影的两年后再次出现。要么死要么成为王?开玩笑,我根本就不会死,我有着不死的异能……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会杀了你,证明我很快就会成功改变这个世界,成为超越里昂的“永世转轮圣王”……就在今天——在我排除掉反抗者和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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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深夜2时·圣山最终战之后
恐怖猎手的影响已经完全消失了,逆龙卷已经完全消散,但是这却是更为怪异的现象的开端。被强风卷入空中,围绕着气流的那些山的残骸,并没有顺着重力落下地面,而是以不规则的轨迹缓缓下落。
如果说被气流卷入空中还是可以理解的情景,那么现在的现象已经彻底偏离科学了。无论是岩石还是树木,都如同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一般拼接了起来,组合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意志想将被风暴破坏的环境尽可能地还原。恐怖猎手的风暴之力,其源头是预支世界的力量,在结束之时世界会以自己的意志将灾害还原。
突然掠过,但什么又没有留下,仿佛虚幻一般让人怀疑究竟有没有发生,介于不存在和自由自在之间,这便是“神风”。即便“神风”级的神话种跨入了A级的门槛,其与能切实造成永久性自然灾害的“改土”和最上位的“净天”仍然具有云泥之别。
重新组成的山体虽然看上去与最初的样貌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山上所有人工建成的建筑物和被风暴蹂躏杀死的动植物却没有复原。就算树根插回了土壤之中,被折断的树身也只是折服地倒在一边;飞鸟都回到了原本还在空中飞翔时的位置,但已经死亡的它们在复原结束时还是伴随着重力掉落了下来;建筑物的残骸在原本的位置上,但也只是保持着残骸的姿态而已。生与死的常理不应被破坏,渺小的生命也没有资格被列入自然的范围……人类的造物也是。
而在复原的山体的远方,是黑与败北的恐怖猎手。还活着的生物不会被复原所影响,所以即便世界的意志会将尸体放回活着时的位置,却不会将还活着的黑强行拉回山的道中。
恐怖猎手的身上因为黑的攻击产生了一个大洞,以那个洞为原点身体上出现了树状的无数裂口,遍布了大半个身子。因为那些树状的裂口,原本扭曲流动且无法把握形体的蛇形身躯现在已经静止了下来。
“这个生物从最开始就没有固定的形态,靠‘眼睛’根本无法真正认知它”,原本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在它静止下来,并身上产生了大量伤口的现在,无论是谁都可以认知它的形态了。这也意味着它不再是不可名状的存在,比起虚幻缥缈的上位神话种更接近于没有贵贱的“尸体”了。
“拥有如此强化的力量,你为什么……”
濒临死亡的恐怖猎手的声音已经不再是锐利刺耳的叫声,而是变得更接近人类了。它对黑提出了疑问,不过在它说完问题之前就被黑打断了。
“我才是要反问你一样的问题。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你为什么……”
黑猜到了对方的问题,在回答之前反而向对方提出了一样的疑问……但是也被打断了。
“有意思,你居然会对神话种提出这种疑问。原本的你是想说服我吗?放弃吧,即便能够沟通,人和神话种也是无法理解的。不止是思考方式完全不一样,思想观念也好,认知文化也好,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即便如此,我也……”
“人类的观念一直都不断变化着,随着历史的推进,原本正确的事情会被归为古人的愚蠢……世界观、价值观与人生观就算是同一时代的人也会有所不同。所以人类的正确并不是绝对的正确……而我们神话种的观念从无数年前就没有改变过……那才是生命的终点绝对正确的观念……只是你们人类无法理解,将其归于异常而已。”
“我知道,所以……”
“你想要挑战‘柒’吧?虽然那个家伙也是我的仇敌,但是我是无法反抗他的……我仅仅是将对他的怨恨发泄出来,对象是谁都不重要。所以我最初就不可能和你合作,我明白‘柒’是无法战胜的存在……十年前,世界大战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柒’这类人的观念与认知……不要说是和人类对比了,就算与智慧神话种相比,也是极为扭曲的……你无法理解他,他也无法理解你,但是对他来说,想要说服谁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靠力量。”
“……”
“究竟是什么让你相信可以与他为敌?是‘预流’吗?那不是可以信任的存在……你绝对不能相信那个……这是同为柒的敌人的我的忠告……而且柒就算在他的同类人之中,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就算你是神兵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对我来说,只有‘预流’可以相信了……我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也只会这样走下去……”
黑在沉默之后做出了回答,但是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第三天 同时 黑的卡车里
就在黑和恐怖猎手战斗的时候,萧者和吟则是在黑的卡车中睡着了。不久前恐怖猎手的吼声甚至连他们的位置都波及到了,无法抵抗那个声音的他们很快陷入了昏迷。因为两个人睡眠不足所以这个昏迷也变成了他们入睡的引子……
对吟来说,梦是她经常想要抗拒的事物,所以每次入睡时潜意识都会拒绝着梦,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梦见一模一样的过去的梦。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梦境,于是有了不一样的梦……
梦的场景是城镇的中央图书馆前,仿佛时间倒退到了她和黑第一次讨论事情的时候。但是这一次和那一次不一样……
“啊,原本我很喜欢的你的异能,现在变得讨厌了呢。”
梦中的黑说出了他在现实中也说过的话。如果按现实中的发展,在这句话之后,图书馆的内部会传来萧者的惨叫,并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但是这是梦,这个梦中只有吟和‘黑’存在,所以对话继续了下去……
“不要再演下去了。你是想要我和萧者支持你的,支持你挑战虚饰和柒,否定你想要逃跑的想法……但是即便如此你还是故意装作想要为了我们从这个极乐净土逃跑,从柒那里逃跑——明明知道我们会拒绝你的逃跑计划。这样就好像是我们逼着你去和虚饰,和柒为敌一样。这样太虚伪了,我无法接受!你自己怎么想的就自己决定!”
吟对黑喊出了她之前想说但没有说出来的话。她在最开始不断劝说黑去与虚饰战斗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同情小镇的居民,或是想向虚饰复仇……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那是黑的愿望。
黑也希望她和萧者支持他那么做,但是又不想让自己是主导者,拖两个人下水。所以黑故意表现出想要逃跑的样子,期待着她和萧者来说服他……这是极为虚伪和自私的想法,为了得到柒的情报并找到柒,黑不惜牺牲两个人对他的信赖……但是即便如此,吟也还是想成为他的助力,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
第三天 深夜3时 镇公民馆
距白发男子离开这里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转轮圣王」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他回来。
这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很深的羁绊,而是因为那个白发男子对「转轮圣王」来说是不想招惹的存在,如果丢下他先离开,之后会很麻烦。然后,还有更深的一个原因,就是「转轮圣王」在等待着……等待着两年前的那个旅行者的再次出现……
“哟。”
在等了漫长的时间后,「转轮圣王」终于等到了来访者。
但是那既不是白发男子,也不是两年前的旅行者,而是他最讨厌的、名为黑的碍事者。
“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为什么还活着?”
原本就很恼火的「转轮圣王」在看到黑的瞬间震怒了。他不明白黑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里,也不明白为什么黑没有遇上白发男子。
“简单的推断。如果我想的没错,你那么果断地自杀是因为你监禁了一部分来访的旅行者作为轮回用的身体。既然你对旅行者有监禁和杀死两种对待方式,那么监禁处和杀人现场应该极为接近。连续杀人事件的时候警方会根据案发地点来缩小范围推测犯人的所在地……我通过一样的手法,根据所有礼乐殿堂的位置推断出了你大概可能在范围,然后我只要留意气息就可以了,毕竟一般居民的气息都一模一样,与他们的气息不同的你,混在其中太明显了。”
黑仍然是那轻佻的态度,而这态度也正让「转轮圣王」感到更为愤怒。
“这一次我不会死了,我可不想进入‘试验品’的身体……这个身体比我至今为止的身体都要强大,已经被恐怖猎手削减了体力的你不可能战胜我……战胜我三十八世所累计的知识……”
「转轮圣王」摆出了战斗的架势,虽然他是个极为傲慢的人,但是他吞噬的三十七人都是善于战斗的人,不断的轮回确实让他吸收了大量关于战斗技术的经验,多种格斗术他都极为精通。
但是……
“啊噫~!”「转轮圣王」很轻松地就被黑打倒在地了。
“你的‘心’、‘技’、‘体’之间完全没有联系起来,仅有知识和体能,无法活用的话就只是浪费而已。从没真正锻炼过自己的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黑一边打哈欠一边嘲笑着「转轮圣王」。
“开什么玩笑!什么心技体!什么锻炼!你这样的野蛮人和我怎么可能有可比性!对我来说这种事都不需要我来做,是下人才需要的事情……你有本事杀了我,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转轮圣王」的傲慢使他无法接受黑的嘲讽,转而彻底爆发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同伴是下人了?”
黑早就从吟那里知道「转轮圣王」还有一个同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当初贴在图书馆的壁画上的纸条有两张。
“那还用说吗?怎么可能有人比我还……”
「转轮圣王」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有意思,你刚刚想说自己是最伟大的存在吗?比柒还要伟大?”
“……”
“看来你自认柒之下了,真是丢人啊,我都敢说柒只是个杂鱼,你却完全没有那种勇气呢。”
“愚者总是口无忌惮……柒他……”
“柒给予你的<三十二相>让你可以保持自我,但是你如果背叛了他就会失去这个能力,然后陷入皇帝里昂一样的精神错乱。所以你不敢背叛柒,因为你知道你的精神力非常弱小,不可能承受得了三十八人份的压力。”
“不对,我……”
“你终究只是柒的傀儡而已。”
“闭嘴!”
黑的计划一直都是惹怒「转轮圣王」,因为黑知道「转轮圣王」对柒并没有忠诚心,膨胀为傲慢的强烈自尊心使他看不起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也非常容易生气。但是即便如此他为了不失去<三十二相>的力量,还是只能选择欺骗自己,强迫自己成为柒忠诚的部下。
然而黑对他进行了煽动,通过贬低他的自尊心想要压垮他身上的稻草。黑不光是贬低他只是柒的傀儡,还贬低了他的精神力,而愤怒「转轮圣王」只要做一件事就能证明自己既不是柒的傀儡,并且精神力也不脆弱……
“我就算不需要‘三十二相’也能保持自我!柒也只不过是被我利用来建造乐园而已!”
终于,禁忌的话被说了出来。
“看来不需要使用计划二了。”
黑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一直很有余裕的样子在进行嘲讽,但是先前在圣山道中的失败让他心有余悸,所以实际慌得一笔。
“唔……”
「转轮圣王」这时已经无法注意黑的态度变化了。在他说出‘利用柒’这种话的时候,<三十二相>的加护就已经消失了。失去了力量的他被大量的意识和混乱的记忆所吞噬,很快就会走向疯狂。
“为什么你会对自己的意志有那么大的信心。确实原本能得到并使用<遮迦越罗>的人,肯定是拥有强大的意志的。但是从你得到了<三十二相>开始,你的意志就开始退化了。柒给予你的<三十二相>不是救赎而是枷锁。如果你靠着自己的力量去适应每一次的轮回,磨练自己的意志,并重视每一次轮回的精神代价。那么超越里昂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从你自己选择了堕落,歧视生命的价值开始,就已经连野兽都不如了。”
黑以鄙夷的眼神看着挣扎着的「转轮圣王」,眼前昔日傲慢的王者已经只剩下了丑态。
那个人所自认为能够超越的皇帝——里昂·德贾维,出生在距今两千五百年前,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当时的中央大陆由十四个国家分割,国与国之间常年进行着战争。而里昂的国家是十四个国家中最弱的一个,仅仅只能作为邻国的附属国存在下去……国王无能且昏庸引起了民众强烈的不满。当时只是个村民的里昂,倚靠自己的人望和能力仅仅花了十年就推翻了王权,极具人望的他取代了旧王成为了新的统治者。在此后的二十年里国家渐渐地改变而又强大了起来,一直到里昂在留下了遗言后于王座上寿终正寝……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在那异能不存在的时代,没有人想象得到死去的里昂在他人的身躯之中重生了——就如同他在死前所宣告的遗言一般。这是里昂的异能第一次发动,这如同神话一般的能力让所有人都将他们的王当做神明……此时里昂以「转轮圣王」之名称帝,在第二世的人生中将国土扩大了,顺着这股气势里昂在第二世中吞并了四国成为了大陆上最大的国家……
之后以此为开端里昂扫平了大陆上所有的国家,但也堕落变为了暴君。此后他独自支配了东方大陆长达五百年,在这五百年间国土不断扩大,敌对分子接连被肃清,没有人能动摇他绝对的统治,被历史学家认为如果继续持续下去将达成世界统一……
虽然关于里昂,不同的史学家有不同的评价,但是有一点却是共识……
那就是里昂的强大之处并不是他的异能,而是他本身的才能……「转轮圣王」仅仅是让拥有无人能及的政治军事手腕的里昂可以延续自己的统治,就算没有这个异能,里昂也是无人能及的王。
可惜管理这个极乐净土的那个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才不会在这里结束……我是预言中能成为王者的人……只要我能见到那个人……”
过去他觉得成为王只是自己野心的开端,自己真正的目的是改变世界并永远与世界一同活下去。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那巨大的野心,脑中存在着的只有两年前的旅行者告知自己的预言。
“……”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转轮圣王」断气,这意味着城镇里又有一个人要死去,“到了最后还要拖一个人下水,真是个卑劣的人渣。”
第三天 同时 小镇的入口便利店处
“呼……呼……两年前的那个人如果再次来这里一定会通过这个入口……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我就能活下去……成为王创造属于自己的教国……”
「转轮圣王」在便利店旁公共厕所的洗手台前用水冲着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占据了离入口处最近的便利店店员的身体,现在他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两年前的预言成为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然而便利店店员作为柒的洗脑影响下的人,他的人格和记忆对「转轮圣王」来说是如同异质的存在,“人造人格”的混入让他的状态变得更差了。
“不要夺走我的身体。”仿佛是身体原来主人的声音传入了「转轮圣王」的耳中,当然这只是幻听而已。
猛然抬起头的他,看到了镜子中自己,露出诡异微笑的自己。
极乐净土的居民被柒改造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能露出固定的笑脸,身为管理者的「转轮圣王」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现在处于混乱中的他忘记了这件事。
“为什么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我根本没有在笑啊……你是谁……你是……”
伴随着幻听和精神错乱,渐渐地幻觉也开始出现了,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是站在自己面前的真人一般,甚至将手伸出了镜子。
然而这只是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镜子上的幻影渐渐变多了。
一人,两人,三人……
至今为止所吞噬的三十八人全部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仿佛要向自己索回被夺走的身体与人生。
“不要过来!”
无法面对镜子的他过了身,但是在背后的是……浑身沾满鲜血的数以千计的人群……
她们是为了稳固这个空间所牺牲的人,她们是原本这个小镇的居民,她们是被卷入屠杀的老幼妇孺……
“我……我没有错……这一切都是乐园建立的基石……”
然而不管怎么洗白自己,幻觉都是不可能听到狡辩的,自称「转轮圣王」的男子不得不为自己犯下的罪孽承受业果,用精神体会活地狱的感觉……
直到最后他也相信能活着见到两年前的那个旅行者,而没有意识到,当时的那个预言和柒给予的<三十二相>一样,是束缚着他的魔咒。两年前的旅行者对自己使用了消去记忆的异能,但自己的精神意志却抵抗了那个力量,保留了部分记忆——他一直这么认为着。而正是这个原因,使他过于相信自己的精神力了。正如黑所说,如果没有<三十二相>,他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的废人,而如果没有那个预言,他则不会被黑的激将法动摇,选择用自己的意志来承受三十多人的意志……
杀死他的可以说是命运,但也和其自身的原因脱不开关系。不管怎么说,曾经抱有超越帝王的野心和莫名其妙的理想的男人,现在凄惨地死在了公共厕所前,其表情处于笑容和恐惧之间,让人难以想象究竟是看到了怎样的画面。
第三天 同时 镇公民馆
“虽然没有机会向那家伙问话,不过我还有别的方式可以得到柒的情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将各方面的资料都集中了起来放在身边。”
用嘴炮战胜了「转轮圣王」的黑在镇公民馆内翻到了关于极乐净土的大量统计数据,以及一部分很早就存在了的文档。前者对黑来说没有意义,但是后者中很可能记录着关于柒的讯息,而这也是黑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
不过黑并没有马上阅读文件,现在的他没有这个余裕。目前最优先的是找到吟和萧者,然后按计划将小镇的居民全部带出去。
然而就在黑拿起文件准备带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又将文件放下了。
“居然能绕过我的移动路线来到这里,而且只用了数分钟就解决掉了‘虚’,不愧是神兵的一员……”
如黑的预感一般,第二个敌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要那么称呼我。”
黑对眼前的白发男子表达了不满,他似乎不喜欢被人称为神兵。
“不要那么见外嘛……我是[战车]的‘饰’,是和[命运之轮]‘虚’一同管理这个乐园的「旋转轮宝」……”
「旋转轮宝」那是传说中「转轮圣王」统治权力的象征。而且,并不是因为被「转轮圣王」持有而成为「旋转轮宝」,而是因为持有「旋转轮宝」才能成为「转轮圣王」,两者之间不是先有“鸡”或“蛋”的关系,而是由「旋转轮宝」来定义「转轮圣王」的关系。“虚”与“饰”,二者一起才是极乐净土的管理者“虚饰”,而“饰”又在“虚”之上。
“我对你是什么身份没有兴趣,时间不多了,要打的话就放马过来。”
黑从吟那里了解过饰的异能,所以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这样真的好吗?如果你不使用全力的话可能不是我的对手……「黑匣的奇术师」。”
微笑着的白发男子,突然说出了黑一直没有提过的那个称号。
“我在来到这里之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个称号,而且两年前的我也没有什么名气……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
自己是神兵的事情姑且在和吟对话的时候有提到过,但是「黑匣的奇术师」这个称号应该不可能被待在极乐净土两年的人所知道才对。黑这时才意识到了对方可能不是简单的小角色。
“因为我也是神兵,在10年前我就知道你的事情了……包括你最初的称号——「黑棺的死神」。”
而白发男子的发言又一次出乎了黑的预料。
“如果这不是梦而是现实……”黑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那可真是恶劣至极。”
距离极乐净土崩溃 还有9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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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两年前
那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旅行者。这个人穿着纯黑的斗篷,在斗篷的帽子里留着着黑色的长发,从赤红的瞳孔中散发出一股魔性的美。但是无论是哼唱着歌谣的中性的声音还是纤细的身形,都让我无法判断那个人的性别……
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上午10时23分35秒。鹦鹉为何没有发现这个人?在这个时段,入口处埋伏的鹦鹉不可能错过任何来访者……
“我是‘黑兔’……是旅行的学者,我来这里是因为预感到了这里有能改变世界的人存在,不过我似乎早到了两年。”
那个人自来熟地向我打着招呼。
“能改变世界的人”大概指的就是我,但是我现在不就在这里吗?
“你找的人就是我。你并没有来早。”
虽然并没有必要搭理注定要处理掉的旅行者,但是我不知为何还是做出了回应。
“没有来早?你就是?不要开玩笑了,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然而对方的话让我感到了恼火。
我想要做出反驳,却没有办到。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就在我对那个人产生了敌意的瞬间,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莫名的恐惧在瞬间遍布了整个身体,全身的感官都在警告着自己不能与眼前的存在为敌。
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脑中响起了警告声……
“会死。”
“不对,我是不死的存在。”
“会死。”
“不对,我能够死而复生。”
“会死。”
“不对,我……”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不要说了!”
死亡的恐怖遍布了整个脑海,因为有着不死的力量我比普通人要更要惧怕死亡吗?还是说眼前的存在无论是谁都会对其产生这样的恐惧吗……
不对,在我还未对其产生敌意之前,我并没有感到一丝危机感,仅仅觉得眼前的旅行者是普通人。以敌意为契机,我对这个人的认知才发生了改变……
“这么快就生气了吗,你的气量真是小,这样也能称得上是王吗?”
对方把我刚刚的话当成生气了?不,那个人知道我刚刚的惨叫是想让脑里的声音消失……只是故意做出了这样反应……
“不是,我没有!”
而明知道对方清楚我没有生气,恐惧还是让我想要向其解释清楚。但因为过于紧张,我说出口的话反而更像是在生气了。
“火气不要那么大,作为赔礼我告诉你一个‘预言’……”
所幸对方从最开始就没有被惹怒,只是玩弄着我,这让我感到了一丝幸运。
“我会在两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活着,那么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王,创造属于自己的教国……”
对方的话语有着异常强大的说服力,让我无条件相信了这个预言。
“也就是你的命运,要么在两年之内死去,要么成为未来的王。我的预言从不会出错,所以尽可能活下去吧。”
我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我感觉到了自己未来的道路已经被规划出来了,我拥有不死的异能,所以一定能存活到两年之后……
“那么两年后再见——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留下了这样的话之后,那个人,不,那个存在的身影变得朦胧了起来。
“等一下……”
尚且存在疑问的我伸出了手,想去抓住那将要消散的光。
但是在我够到对方原本所在的位置之前,对方的存在就彻底消失了——我本以为是这样。
很快我明白了对方并没有完全消失,仅仅是看不到了而已。向着不可视的那个存在伸出了手的我所看到的是混乱而又炫目的光影,并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连同我本身在内……
……
消失的意识恢复了,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吗?我看了一下手表……上午10时23分35秒?居然是我一开始和那个人见面的时候?!表难道坏了?不对,表针明明还在我的眼前慢慢转动……
我抬起了头,然而眼前的光影过于炫目,让我闭上了眼睛。那个人又出现了……但这次不是以当初那可视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是■■……是旅行的学者,我来这里是因为预感到了这里有能改变世界的人存在,不过我似乎早到了两年。”
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但是这完全是和最初说的话一模一样的复读。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我没有理解到对方的名字……我明明听到,听清了,语言上也可以理解,但是大脑就是无法认知对方的名字……
“没有来早?你就是?不要开玩笑了,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我没有做出任何回复,对方就继续说了下去……
“这么快就生气了吗,你的气量真是小,这样也能称得上是王吗?”
怎么回事,我仿佛重新回顾着经历过的事情。
“火气不要那么大,作为赔礼我告诉你一个‘预言’……”
我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浑身无力,仿佛有什么伟大的意志在支配着我的身体。
“我会在两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活着,那么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王,创造属于自己的教国……”
为什么要重复这一切,难道现在我所经历的都是梦?还是说第一次的体验才是梦?
“也就是你的命运,要么在两年之内死去,要么成为未来的王。我的预言从不会出错,所以尽可能活下去吧。”
我无法接受这强烈既视感,但是却无法反抗,在我面前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那么两年后再见——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在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了……
那个人真正的预言是:我会在两年内死亡。
那不是两择的预言,这个世上也不存在有两种可能性的预言……所谓的“成为王”的可能性,只是用来装裱“死亡”这一必然结果的包裹……
“对了,之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麻烦你忘掉。”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