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我腿脚快,还给村里人当过通讯员,菜比肉还贵的时候全村人都不买,菜便宜的不要钱的时候就一起带着大麻袋冲过去。村里中央那个大牌子天天都会标上今日菜价。」吉卜特回味着。
烛火变得微弱。
「那时候太夸张了,有一个白菜卖1000r的时候,也有一麻袋白菜100r都卖不出去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我的父亲是完全赚不到钱了,奋斗了五年种出来最好的一批也就是二星半.....谁会愿意掏钱买那种低品质的。
不过自给自足总是做得到的,日子还算过的下去.....他那烂好人的毛病改不掉,在菜价炒上天的时候还会把自家的作物送给困难的邻居。」
「这种事,同行肯定不乐意吧.....」
「嗯,我当时也提醒了。那时候要赚钱就看谁手快,第一批价最高,越到后面越不值钱。他不一样,手都不伸,有人买他就给,有人吃不起他就送,没人要他就自己留着。
那天也是秋天,跟现在一样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一帮人拿着家伙说他的作物吃死人了,他种出来的东西有毒。
那莫名其妙死了的家伙还真收到过他送的作物,百口莫辩,讲都讲不清楚。谁也不打算帮他辩解,他也辩解不过别人。
你知道吗,他只有认真这点值得称赞,每个卖出去的作物都要好好检查,深怕出什么事。我说有人陷害他,他不信,打心底里不信....」
贝里克吐了口气,眼眶湿润了。
「一闹闹了大半个月....农场很快就查封了,有人跟我说他得坐牢,等人手空出来就轮到他上庭审。
我听了就去找那些曾经他帮过的人。一家家的跑。没用。门锁一上敲破了脑袋也不开。
我太生气了,跑回去就骂他。『你帮了的人根本没有帮你,一个都没有』。那时候我该注意到的,他已经很久没说过他的口头禅了——」
蜡烛快要燃尽,蜡油在托盘中汇聚。
「隔天他投河自尽了,给认识的所有人写了信藏在他的宝贝箱里,加起来十几页长的道歉信,又把能变买的东西换成钱全给了我.....」
吉卜特反咬着嘴唇,无声间,泪水落了下来。
「如果...如果能撑到农协大整改的时候就好了.....」
「那是隔年春天的事了。」
「嗯....嗯....」
「你别哭出来啊吉卜特,搞得我这个做前辈也有点....已经是成年往事了。」
贝里克摸着档案的封皮。
「当时的我二十好几岁了,但幼稚得跟个小鬼,一心想着要把陷害他的人找出来。
无能的我不出意料失败了。父亲自尽之后一人一口唾沫的到家门口喊,迫于压力我也只能出去。
本以为自己活得比父亲聪明,结果出去了连吃饭都成问题。
吉卜特,之前你觉得没有黑龙在我能在地下水道里处理得更好?」
「当然!他毕竟只是个农场主,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
「是吗,看来他还没跟你讲过。」
贝里克一顿,似乎下了决心。
「是我旅行到哪个镇子来着?我去讲堂听了节免费的课,有关如何和别人交流的课。当时导师讲了什么我一点不在意,只希望听完课能如约拿到承诺的两块面包。
课程结束之后我拿到了面包,那位导师凑过来,问我听讲的反馈。我说很无聊,对方就笑。我们聊了一会,我不认识他,但莫名的信任他,之后就把心里的烦恼全说了。
我说了全部,包括我想复仇。他热泪盈眶,同情我,决定教导我技巧——
如何让别人相信自己,如何看出对方是否在说谎,如何确保信息渠道,如何让自己变得成熟不可窥探,他教会了有助于复仇的所有知识....
这种疯狂的热情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我学会了,只需要时间和机会应用。我觉得那位导师是我的伯乐,恩人,是仅次于生父的大好人……
在和他分开的那天,他告诉我如果想为生父洗清冤罪,最好的去处就是安保部,而且要在风头大作、打算大干一场的领导者手下干事。」
「.....」
「所以我选了玄真藏部长,铁腕、铁人、筋肉鬼,当时他的称号很多……嗯。你猜猜当时的我无比感激的人生导师是谁?」
吉卜特牙齿打颤,愣住了。
「总...总不会是诺伦吧....」
「啊,是他。请人陷害我父亲的也是他,花了一千R,没什么特殊的目的,可能只是想看看没演过戏的人被拉上舞台会这么演出....恶趣味,打发无聊的时间,或许是这样。一个玩笑而已,对他来说……!」
吉卜特突然想到黑龙说过的话——贝里克彻彻底底输了。
「我输了。没有一点赢面。我调查的所有技巧都是他教的,思考的方式、行动的方式,一切都是照搬他的。所以我如他所计划的行动着,最后必然会跳入他的陷阱。」
「但是——」
「黑龙在与否,不会影响最后一步,只是或早或晚的我会自己跳入陷阱。他需要我,作为他计划中意外收获的一枚好用的棋子。」
「那您为什么要找他。找我不行吗。」
「在面对过于谨慎的对手时,诺伦教导我要故意漏出破绽,要把控住度,既不轻松也不至于太过困难的让对方找到线索,让对方完全相信自己已然凌驾于对手之上,不急不缓地引诱对方,直到——」
啪。贝里克的手合上。
「很遗憾,我也是怎么做的。威尔的安保部员不行,我在场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打起精神多思考几步。
我需要一个能和沃克产生某种交际,但不属于安保部的人。他必须有点胆识,可以的话聪明些,更重要的是他要能露出破绽,自然的,不需要我去动手。」
「花落羽和金盏,他和卡尔·莫金斯,不正当的动机和可操控的目的。完美的人选。」吉卜特说。
「完美的人选是吗...他不需要和对方有多大接触,能让沃克意识到有这么个存在就足够了。所以我从没告诉黑龙我到底要做什么,到最后一刻都没亲口说清楚——」
「但是不说清楚的话,谁能跟上您的节奏行动!」
吉卜特有些着急。
贝里克攥住了栏杆:「我觉得胜券在握,我坚信沃克就算不是罪魁祸手,至少也能引领我找到当年的凶手。我认为我无比了解对方!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我的所有技巧都是诺伦教的,他知道我在哪,为了什么目的在行动....信息上的不平等,一个包含了所有动机的前提。
从一开始我就输了,但是黑龙不一样。他一开始就不觉得我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
「但是最后还不是部长阁下救了他,救了所有人吗!说到底他也只是运气好而已——」吉卜特也用力摇晃着栏杆。
「我放弃了,根本不打算挣扎。在看到诺伦的一瞬,在得知让娜同样是一枚棋子后,心已经死了。
是他拖来的运气,拖到了曙光降下的一瞬,即便只有一张嘴能说话,他还是找到了一线生机救了所有人,他救了威尔镇,免于突如其来的混乱摧毁一切....」
「前辈...!这种说法不就是在承认他远比你强吗!」吉卜特吼叫着。
「是啊,他比我强大得多吉卜特。如果从一开始就告诉他所有的话,诺伦可能早就输了。——」
「我不相信....不管怎么说,您是有您的技巧的,您能窥探别人的想法,但他不行。他、他不过是个种田的!」
「技巧是谁都能掌握的,所以有着绝对做不到的事。阅历、胆识、能力、心性,面对所有能力都远超自己的人这种技巧是无用的!」
「.....」
烛火灭了,吉卜特划了根火柴点亮一根。
「黑龙最初给我的印象,不过是个喜欢田地的倒霉蛋。但越和他接触,就越能明白,他有自己操心的事.....
从最开始参与我的计划,到对金盏的调查,到湖底工作室,到地下水道,再到作物祭,再到那场听证会——
他唯一使出全力的只有作物祭,为了夺冠使出全身解数,在有限的时间作出了无数个完美的选择。那可是三千多人!....光是阅读报纸上的那些文字,都能感受到那种盛世之景。」
「肯定是他早就盘算好的,那可是3000cc的出血量,一、整、个大缸的血。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靠临场判断达成那种事。要么就是医务人员的记录做了假——」
「所有的都是事实吉卜特!你不能因为我们做不到,就怀疑别人也做不到。」
「.....」
「能当他的辅佐官是件好事,毕竟有了个正当的权利可以一直跟着他。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不断作出选择。
吉卜特,你该追寻的人不是我.....你不该追寻任何人,但如果硬要追寻的话,他是个好人选。现在的我,不知道为何而活着……」
面对坦诚的贝里克,吉卜特已是泪流满面。
「所以就算我说让他出面证实,您也会拒绝....就算是为了复仇,您也是为了真相而作出行动,您帮助了很多人,把我从绑架犯的刀子下面救了出来....」
「你搞错了一件事。」
贝里克隔着铁格握住了他的手。
「安保部不是为了追寻真相存在的,是为了和平而存在的。」
「和平....?」
「对!和平需要什么?需要农协保证价格公道的粮食,需要商会保证人人都能有份工作,需要安保部保证恶人得到惩治善人得到保护。
真相并不重要。风暴席卷让十年来忘了磨难为何物的人们绝望不已,所以安保部和农协把黑龙推到了高点,他在作物祭上让人们看到了些许希望,因为他从来没放弃过希望。
地下水道被处理成他救猫意外解除小镇的危机,是因为把安保部和商会的斗争摆在人们面前没有任何好处,在灾情期间加剧内斗只会更快摧毁人们的生活。让所有人知道真相并不永远是正确的。」
「正确…所以他....」
「他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家伙,那种瞩目度高的事和他着迷的种田之道背道而驰。他自己也明白吧,因为他合适,所以他需要担当这个角色。因为有必要,所以他必须担起责任。」
「.....」
「这是我父亲时常提起的,伟大的人身来就伟大,在十岁达成常人二十岁——」
……
吉卜特听着,一瞬就明白了,就算前辈不曾称部长为父亲,在他心中部长是和他的生父同等的存在。
似感慨似回忆的话题结束。
贝里克前辈也如燃尽的蜡烛,不想再聊下去了,他留下了关于围绕黑龙的事件记录,无比满足,催促他早些休息。
惆怅感在胸口结块。
——你从一开始就不信我的话,对话是不成立的。
——他输了,彻彻底底。
——不可能写的。
——你不适合当安保部员。
——安保部不是追寻真相的部门。
——冲击力....机会只有一次....我能为他们做的只有这些。
——他们需要接触人的机会和一点时间。
——等贝里克告诉你吧。
黑龙是知道真相的,就算有着十几日的空白依然明白自己的职责....就连图书管理员和那个护士都清楚自己的职责.....
〇〇〇秋季十六日目
贝里克的庭审决定在上午开始,远比预期要早。
对吉卜特来说,早晚已经无所谓了。
法官唤来了农场主黑龙作为重要证人,在庭审厅上就各项事实和贝里克一一比对。
吉卜特没勇气参加庭审,期间一直坐在门外等着。
黑龙在开庭之前还和法官聊了些什么,规章上来说是不允许的,不过当时还有很多职员在场,作为调剂枯燥工作中的谈话众人默许了。
或许这就是他的温柔之处,进去之前还一脸歉意的对吉卜特说「我只能说实情」。
说实情是正确的,这是无需感到抱歉的事。
医生证明了黑龙脑子是正常的,所以有了这位重要证人在场,庭审期间极为顺利,贝里克也坦诚地表示是自己在交代不清的情况下拉上这位无辜的农场主,最终导致如此结果。
你知道的,编造物和真相早就混为一谈了,为了和平,为了一个说法,为了太多原本吉卜特不看重的东西——
但那是对的,无比正确的。
总之,这一个个摆出的事实给贝里克添了条新罪名,不重也不轻,是十分公正的处置。
公职人员的罪行会在原有基础再加一等,这一系列的罪状列出后,贝里克前辈得到了足足29年的牢狱。
近三十年时间,实在太长了....
据吉卜特的同事所言,黑龙和贝里克两人在回答法官的问题时是微笑着的,就像相识很久的老友在畅谈往事般。
那同事感慨万千的说着,听到一半,吉卜特就佯装有事走开了。
.....
手里的这份辞呈,还是早些交出去为好。他那么想着,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打扰部长阁下。
推开门,部长阁下和黑龙在窗旁说着什么。
「喔~小贝里克来了。」
对现在的吉卜特而言,看到这张温柔的脸是种折磨。
他对着黑龙弯下身子。
「.....农场主黑龙先生,我因为无知肆意妄加揣测,随意评价您,在这里我为之前做的种种向您道歉。
我和贝里克前辈见过了,我的做法和部门的初衷背道而驰,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当安保部员....交接的工作我会好好完成的。」
他恭敬地把辞呈推到桌上。
「真的好吗。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身为部里的一级部员还不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这才是最大的罪过。」
「小贝里克倒是比大贝里克可爱得多。」
「.....」
「你现在的任务是辅佐黑龙,任务结束后你的辞呈再作考虑。」部长说道。
黑龙也点了点头,无意阻拦。
「黑龙先生,我觉得一个不明真相肆意评价您的人当辅佐官并不合适。」
「我记得以前贝里克跟我这么说过,『我会选择最效率的手段,但你的情况做朋友才是最效率的』。你知道真相了,我认为现在的你很适合——」
「但我作为安保部员是失格的。」
「为什么?就因为安保部的第一目标不在于追寻真相。」
「是....」
看。他果然是明白的,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而已。
「即便不将真相揭露出来,追寻真相仍是有必要的。」
「诚如黑龙所言,吉卜特,现在的你不是不适合,而是你更适合做一名安保部员了才对。」
......
吉卜特按住桌上的辞呈。
「我是憧憬贝里克前辈才来这的,一直认为我的职责就是追寻真相....但现在前辈要在牢里关这么多年....我不明白自己该去哪,该做什么....」
「做你自己。追寻他人毫无意义。」
「我可能只有追着某人才能活下去....」
「那也很好,毕竟那是你的人生,和我无关。」黑龙顿了顿。「不过贝里克也不一定能在牢里呆二十七年。」
「别安慰我了。判决已经出来了。」
黑龙和部长对望着。
「你不知道啊....贝里克的情况符合一条叫『协助减刑』的法案,和那个头发跟羊角面包的法官吹了两句,没想到他特别好心的同意了,这种能和贵族沾点关系还那么公正的法官可真稀奇。」
「诶...?」
部长接过话茬:
「贝里最大的罪行是在革职期的『非法调查』,他的非法调查从民宅到民间组织再到安保部和商会,情形十分恶劣。但根据材料判断,他是为了调查一起命案开始行动,手段固然不合规章制度,但原本的动机不具有危害性。
考虑到他在职期功绩显赫,协助调查获得关键突破95件,民事纠纷处理234件,悬案、命案等疑难案21件,能力出众且行为作风良好,特别允许他适用该法案。」
「我、我有点没懂....」
吉卜特懵了。
「就是在牢里当个特别顾问,遇到难解决的案件请他用积累的经验手段之类的协助搜查,解决一起案件能减免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按平均减免两个月来算,解决58起就能出来了。」
......
能出来?58起?
贝里克前辈一定做得到的,不管是多么麻烦的案件,他总能找到突破口的。
十年...不,快的话五年前辈就能出来!
「不过真的有这么多疑难案给他搞吗?」黑龙问部长。
「一年总会有几起急需处理的。分部管辖的范围比你想象的大,原则上是各镇将记录汇总至分布,依照优先顺序指派部员协助管理。」
「这样吗....我以前还觉得你们挺悠闲的。」
「能力大者,会更忙碌。」
「在理在理。」
这个坐在轮椅上闲聊的男人,嘴上说着「我只能说实情」,其实都帮前辈安排好了。
和法官随便聊两句就能得到这种结果?那个法官才不是会被情打动的家伙,只有拿出足够的证据才能影响他的判断。
「这个帮助前辈的办法,是部长想出来的吗?」
「我只给黑龙提供了资料。减刑法的条款和贝里克的功绩。」
吉卜特一个滑铲飘到轮椅前,恭敬地跪了下来。
「您的大恩大德,我代替前辈在此感谢——」
「呃...大可不必。单纯贝里克的情况很适合,又能让他发些余热找点事做,又能减刑几年早点享受老年生活....
不管是报恩还是赎罪,这个方法都是他最能接受的。说到底能争取来的也只有这么点了。」
吉卜特直接扑到黑龙腿上。
「足够了!您真是个大好人!!我吉卜特决定了,从今天起,黑龙先生,您就是我的大哥——」
「不要。」
「为什么!?」
「被小贝里克叫大哥,感觉莫名恶心。」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叫您大哥。前辈也说了,您是我最值得追寻的人选。现在我发自真心的觉得能做大哥的辅佐官是莫大的荣幸。」
「不要。你去谈恋爱好吗,天天追着男人屁股有什么意思。」
「女人才是没意思,至于谈恋爱,那是浪费生命。不管您怎么说,您就是我的大哥——」
此时的场景既感动又滑稽,吉卜特从没想过他会真心诚意的拜农场主为大哥,而眼前的农场主或许也没想过会收获一个小弟。
这就是命运的邂逅吧,吉卜特想。
〇
对于那些刚入职不久的安保部员来说,他们对事件的了解可能只比镇民多一点。
各组别的二级部员往上,这些职员是基本知道事件全貌的。
当然,还有些只存在于部长面前的真相,是绝不会公开的。
无论得知的是哪个版本的事实,有一点是部员们共知的——让波让娜两兄妹是受害者。
人们心中有一杆秤,受害者被迫成为加害者,其性质和原生加害者有着本质区别。
他们的赎罪和悔恨,部员们看在眼里,这件事夹杂着惋惜之情,时常作为饭后的一大话题聊上几句。
未将两人作为重犯公示出来,就连庭审结果都是工会内部保密的,这点或许也表明了部长阁下的态度。
所以当黑龙大哥的方案书提到日程,在安保部内部高级职员中正式公示出来时,反响之大远超预期。
「关于商会的话题可以提吧。」
部长表示肯定。
「我的想法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上会都会缩起尾巴做事,但它既然要在计划什么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各位的调查进展不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沃克,也就是诺伦,最后的最后他炸毁了地下的档案柜,平日里又一直以来都和他的眼线保持单线联系——
那存不存在这种可能,就连商会里参与计划的人也不清楚让娜和让波到底知道多少信息。
所以我认为把他们两人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对商会来说是个刺激,无论他们动还是不动,各位都能得到信息。」
「但商会至今没有对两兄妹的处置发表过任何意见。」一位高级部员说道。
「我不喜欢否定可能性。商会会长的城府很深,换个说法,我觉得他很会忍。」
「证据?」
「证据就是我差点把他的儿子搞死,那位会长还能笑容满面的询问我的身体状况。会长护子是出了名的。」
「.....」
「好。换一个证据,他能在十几日时间把沃克、诺伦、连环杀人案凶手这三者联系起来,撇清与商会的关系。这足够证明吗?」
「「是。」」
「但为什么要执着于开店这一手段,黑龙先生?」一位女职员问。
「因为合乎规章。安保部可以拥有其下属的私人设施,前提是要拿出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的花落羽最初是为了协助安保部开设的店面,门面的租期还有整整一年半,在调查结束后就此关停有些浪费,那么能将其合理利用起来再好不过。」
「原来如此。确实,让娜职员...原职员有在店铺工作的经验。这样很自然。」
都不用大哥说,就有人把话圆起来了,毕竟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不过吉卜特心里清楚,大哥没多在意商会的计划,他自始至终是希望让家的两兄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的希望,以后好好活下去。
吉卜特在会议开始前也提过一句,大家都是明理的人,直接将大哥的善意说出来更好。
但他果断拒绝了。
他分析出来有三层「转移众人视线」的必要性。
第一层,这套方案是建立在两人有缓刑的情况下,虽然缓刑一直是类似法官判决中的传统挂件,但既然有明文规定,就能使用。
利用这条款,两人就有了出狱的可能。但这种做法有不满法官判决的倾向,因此要让两人的缓刑变得非常有必要。
这就是第二层,方案书强制让两人变为类似贝里克前辈的情况。他们是特定的饵料吸引特定的鱼,就算缓刑期满,为了调查完全可以再发起延缓申请。
然后就是第三层,但凡商会的事件没解决,就有理由让他们两人一直去大哥的店面工作。
如果解决了?那更好,他们积极配合的功绩得算上,这又涉及到另一条减刑法,毫无疑问能减免好几年。
.....
大哥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费心写下了方案书,说了那么多装饰性的「真话」给这帮同事绕弯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让那两人能在牢中少呆一会。
「饵料一定要够香,鱼才能闻香而动,那怎么才能让饵料香得能把商会勾过来?」坐在轮椅上的黑龙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加大店面的宣传?」
「那是浪费部门的经费。」
高级职员们都在思考着好办法。
「我本人就是最好的噱头,一位风头正热的农场主新开的古怪店面,不会让人们好奇吗?」
「这只能保证一时的热度。」一位职员说。
「没错。各位觉得最省钱的宣传是什么?我觉得是拥有人人争着抢着想要的商品。
好货一传十,十传百,比找人分发传单强一百倍。有我这个噱头在,至少不用担心好货无人知晓——」
「黑龙先生,我们是安保部,不是隔壁吃人血的商会,哪来那种『好』商品。」
「我有,而且是真正的好商品。所以我才作出决定要在花落羽的基础上开一家新店,我确信这个新商品会掀起不小的潮流。可能到时候各位都会有兴趣去店里消费。」
「这就有些.....您是打算靠安保部盈利吗?」
「不不不。这两间店铺的所有权属于部长阁下,我不过是店面的管理者,也就是店长。各位可以放宽心,钱不会落入奇怪的地方。」
啊,大哥又在避重就轻的打呼呼了——那个不奇怪的地方是他自己的腰包。
大哥把盈利所得给部长,部长再把这笔钱给大哥,这么费劲的一转,这句话也能正义凛然的说出口。
总觉得有股非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