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〇秋季17日目
大哥入睡很快，可以说刚挨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但他睡得并不踏实。
——别过来。
——滚。
——走开...走开！
——啊啊...别...住手...
夜里，吉卜特看着在床上扭动的大哥，无数次忍住叫醒他的冲动。
那种无力的悲鸣如此真切，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噩梦....大概两者都有。
麻雀在树干上鸣叫。
从睡梦中醒来的大哥挠着脸颊，无比平静，好似伤痛和噩梦从未造访。
吉卜特坐在折叠床上，攥着枕头下的镇痛剂。从小护士阿雅那要来后至今也没用上，大哥强硬地回绝了一次后，他也不敢再提了。
创伤性应激障碍是那么难治疗的病吗，就连那些厉害医生都无法奈何？
「吉卜特...早...」
「早，才六点，可以再睡会。」吉卜特收起了镇痛剂。
「农场主正常作息而已...工会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了，今天我想去点别的地方。没问题吧，一级部员？」
一级部员，一个稍显嘲讽的称呼。
「以前的我是有点....我毕竟是辅佐官，不会阻拦大哥做什么的，前提是不危险。」
「当然不危险～今天要去的地方还挺多的。」
吃完早饭，吉卜特就带着大哥朝镇上出发。
路上，络绎不绝的「粉丝」拖慢了行进速度，路人们拥到轮椅前——关心他身体的有，在意农场状况的有，询问老店花落羽的也有。
现在的大哥是实实在在的公众人物。吉卜特看着摆出笑脸一一回应的黑龙如此想道。
好不容易步入镇内外围的土路，周围空无一人，大哥瘫在轮椅上砸了下嘴。
「不喜欢瞩目度那么高？」吉卜特问。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你也不会喜欢的。」
「这就是享有了权力该履行的义务，大哥可是威尔新报花了两期头版宣传过的人物。」
「是是是。那之后有跟那位图书管理员聊过吗？」
「新报的负责人....？嗯，收集大哥的素材的时候聊过，当然我没说任何不好的话。」
「阿雅呢？」
「护士的话，药品方面的原因见过几次。」
「她们对你什么态度？」
「说了点实在话就被又踢又骂的。女人太麻烦了，明明弱的要死，还要仗着自己的弱小激怒别人。」
「弱得要死....世上可是有着比任何男性都强大的女性的——」
黑龙对着手掌呼了口气，能见到些许白雾。
「那个啊，母亲最强大之类的论调是吧...大哥你未来是打算专职当媒婆之类的人吗。」
「不是...算了。我和贝里克啊，一致认为对于某些类型的人来说，恋爱是拯救他们的唯一良方。」
「但两位都不相信？我可不傻，这点还是看得出的。」
「我们的态度不重要，现在的问题在于，这几次的接触能否看作你对女人产生兴趣的第一步。」
啊。强硬地转换话题了。
「我的取向没问题，等到适合的年龄会结婚的。」
「和谁？」
「.....爸妈安排的？」吉卜特有些迷惑。「....你不会是想把我当作那个狗屁良方的试验品吧？」
「怎么会呢，我和贝里克可是很看好你的。」
「这不就是把我当试验品的意思吗！」
从镇外的土路一路向下，在配送屋处一转，就算黑龙不言，吉卜特也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有人称一山之隔的流浪者之村不应属于威尔镇的范畴，也有人说住在山的那头的怪人同样是威尔的镇民。
就吉卜特的立场而言，他不喜欢那些行为古怪的家伙。
「流浪者」们不会无视规矩扰乱治安，但会做些古怪的事，狩猎、冶炼、爆破、垂钓、探险、修炼等等。
安保部每个月都能接到一两份这的搜救申请，在无人的林中或是湖泊旁突然失去踪影，毫不负责的享受着自由——这需要安保部抽调人力处理这些问题。
有一点毋庸置疑的，他们有自己的工作，也确实给威尔创造了一定价值。
步入怪人的地界，引入眼帘的是毫无规划的一座座小屋，或藏在密林间、或立在巨树上、或建在小湖旁。
怪人们穿着动物毛皮缝制的上衣，下身是洗到褪色的七分裤。男人留着不加打理的长发，女人反倒留一头小毛孩子似得平头。
他们能在太阳刚升起时端着木杯酩酊大醉，能在深夜热情澎湃的开始打铁。
你看那头，三五个满脸胡渣的糙汉轮番在树墩上「演讲」着，其中一位吹嘘着自己曾爬过世上最高的雪山，但那高度不如他上过的女人多。
.....
「你要找的人在这？」
「嗯。我希望能找到，然后带上他们....只是希望，毕竟这地方没什么通讯工具。」
「能尽快找到最好。」
大哥推动着扶手上的操纵杆，跟路上的怪人们招手。
如果你看到那些喝得满脸通红的家伙向大哥吹着口哨、打着招呼，可能会产生「啊，这些家伙可真不赖」的想法。
但那是错误的。
他们有种特殊的能力，能本能的察觉到来访者对栖息于此的他们抱有何种看法。
吉卜特手插口袋，看向怪人堆——
他们立马收起笑容看着吉卜特，醉意也跟着淡去。
「就我个人的经验，如果我讨厌对方，那么对方也会讨厌我。」吉卜特说。
「看对方不爽是相互的。你讨厌他们的理由是因为你的职业还是其他因素？」
「大概都有。」
「他们会惹很多麻烦？」
「不不不，他们很好。这里的人十年来没有任何一位因犯罪入狱....他们的脑子里装着疯狂的想法，有的不那么爱惜生命，有的不在意生活质量，有的喜欢独处，有的喜欢搞乱七八糟的研究。我的意思是，他们很麻烦。」
轮椅一转，朝着贯穿半个营地的小河而去。水车吱吱转动着，另一段正磨着谷物。
「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讨厌他们。」
「不一样，大哥和他们有很大区别。」
「可能吧。」
大哥要找三个人，也可能是三只动物。
他敲着挂着虎头的小屋，没找到人，又敲着挂着鹿角的小屋，依然没人。
直到他来到一个背靠小土坡的屋子，门前挂着眼神冷峻的狼头。大老远就能听到规律的响声，是锻造锤。
推开房门，热浪扑面而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冲入鼻腔令人窒息。
咕呼呼～
通风的叶片开始运转。
大哥毫不犹豫地推开左边的房门。
一位光头肌肉哥半趴在地上，拿着鼓风器对向燃烧得发白的炭火。另一位是女性（？），晒得黝黑的手臂高举着，双手拿起锻造锤用力的砸向锻铁。
当—当—当—
女人很专注，刚好没过耳朵的发梢黏在脖子上，和黑色的煤炭和矿石粉末一起，看着肮脏不堪。
两人持续着灼热的配合，五分钟之后才发现有外人入内。
「告一段落了吗阿狼。这是你的爱人？看起来你们很忙？」
「不。欢迎。她。试试。」阿狼指着锻铁说道。
「你就是阿狼提起的那位。真的坐在轮椅上诶～」
那位女性握住黑龙的手，双眼跟发现宝物似的闪着好奇的光。
「一位旅行家，果然阿狼的爱人也是怪人。要借用你的丈夫几个小时，可以吗？」
「当然当然。我要凭自己的力量研究如何锻铁！所以完全没问题。」她推了推阿狼。「去陪你的好兄弟吧～」
那光头肌肉哥走到轮椅旁。
吉卜特摸着腰间的警棍，他发现自己只有三成把握压制住这个壮汉。
「做客？」阿狼指着背后的小桌说。
「改天会的。拿着锻造锤的爱人，很有魅力，让我有点羡慕。」
「嗯。她好。」
「我们边走边说，不浪费你的时间。我前面去找虎哥和鹿哥，但他们不在——」
「大哥，排班。二哥，私事。」
「你在就好。我旁边的是安保部的职员，叫吉卜特，现在是我的辅佐官。长话短说，我想找你谈个有关矿石的生意。」
「矿工。工作。私活。不。」
「我知道你们得把采到的矿石上交，但我听说有些矿石是属于采掘者本人的财产。」
「废品。价值低。易碎。粉末。难以加工。归我们。」
黑龙拍了下扶手：
「就是那个。阿狼，我在找容易加工成粉末，能溶于水或者某种溶液，无毒，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要能形成颜料的矿石。」
「颜料。不用矿石。打粉。麻烦。」
「你就跟我说说有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
「多。便宜。通常。」
「这就对了！阿狼，我需要这类矿石，凡是能找到的什么种类的都行，我希望你收集后能交给我旁边这位职员。」
吉卜特盯着黑龙：
「大哥，如果你想走部门，必须上交详细的报告。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挺起来让人费解。」
「是...我在准备新店用的原料。现在给让波用的原料太过平庸，要准备能热卖的商品，光是一个好想法完全不够。」
黑龙对向阿狼。
「一开始的样品，我想我们不会付钱。但之后确定下来要使用何种矿石，我会以安保部的名义下一份长期订单。你觉得这样的想法可行吗？」
「样品。可以。订单。时间。不。」
「对于那些『废品』，我以市场价两倍的价收购。我不需要很大的量，但这会是长期合作。我想这是我和你的个人合作，你是供货方，我是提货方，就这么简单。」
「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黑龙点头。「吉卜特是监管者，或者说是我的代言人。」
水车带起河水，落下又升起，不断转动。
「好。」
阿狼显得很爽快。
「还有件事，我听说大部分染色剂使用的都是特殊作物，我需要些样品，颜色要跟彩虹一样齐全。我认为鹿哥对这些很了解....合适的话我会收购，至于价格，你们觉得能长期心甘情愿的干这个活就好。」
「二哥。有收藏。乐意。」
再次走上外郊的土路，大哥已从生意人的身份切换到友人的身份。
他跟那位肌肉光头聊起生活，从锻造到下矿，从爱人到旅行。
名叫阿狼的光头通常只用三两个单字回答，但吉卜特总觉得，他们交流得很开心。
「大哥，你自己亲自来不是更合适吗，我完全不知道你到底需要什么。」
「你能代替我...我在计划一场旅行。」黑龙顿住。「我需要一场旅行。」
「旅行？你的身体不能出威尔镇。」
「我知道，说是旅行，不用很远也不用很久....但我需要，我得出去走走，一个人最好。」
吉卜特看向阿狼，这个跟大哥熟络的人一点也不惊讶。
「狼先生的意见？」
「旅行。心情会好。」
「哎，如果大哥你真打算旅行的话，需要上报一声，但我觉得工会不会同意....」
「也是...我的一个愿望而已。」
和来时的路不同，三人绕到威尔矿山的东侧，越过中转仓库，向矿山上方走去。
阿狼和吉卜特一人抬着轮椅一侧，从矿山小道向上到了一个半圆形的山洞前。
这是第二站。
「阿狼，你听说过住在这里面的疯狂铁匠吗。」
「听闻。仅此。」
「见到他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矿石匠人。」
阿狼的肌肉突然紧绷，原本平静的双眸突然燃起火焰盯着山洞。
威尔矿山东侧、半圆形的山洞、永不停息的打铁声，吉卜特知道这是哪。
「大哥，你打算进去？」
「嗯。我有事找他。」
「不不不，还是别打扰那位神经质的铁匠为好。」
洞里住着位纯度一百的怪人，留着比女人头发还长的胡子，一年到头都呆在密闭的山洞里。他不会做违法的事，只是偶尔能听到山洞中传出的爆炸声，或者大量黑烟从排气口里排出。
......
在大哥的说服下，吉卜特最终还是同意了。给他装上保护伤口的软板，吉卜特和阿狼一前一后拎着他的手臂，钻入侧身都觉得狭窄的石缝间。
入洞的第一秒，吉卜特感觉回到了夏季。热浪一阵阵扑来，三台炽热的高炉同时燃烧，拔高着室内的温度。
叮。
黑点冲入视线下方。
面对袭来的锻造锤，阿狼和吉卜特一人抽出小锤，一人抽出警棍，连携在黑龙前画一个叉，挡住了士气非凡的一击重击。
「大师！！是我，冷静点，他们两是我的朋友。」
目测低于一米五的矮人一顿，机警地绕着轮椅和三人对视。
他突然抹了抹眼角，张开双臂：「小老弟，我的战友！从残酷的战场，从修罗场回来了。辛苦了辛苦了.....」
「呃...从地狱归来了...麻烦先排个气，太热了...」
风扇呼呼转着，窒息感缓和了些许。
「（大哥，你之前不会把计划透露给无关者了吧——）」
「（我之前在他这买了些防身用的道具....他觉得我是遇到了修罗场。你懂的，花心大罗卜惹得三五个女性拿着砍刀追着问娶哪个的那种....）」
吉卜特沉思片刻。
「（我会保密的。）」
「（你绝对有哪里误会了，这不是什么掩饰秘密的说法，我真的是为了个人安全——）」
「（我完全明白！恋爱是危险的...大哥和贝里克前辈理解得果然比我透彻。）」
黑龙叹了口气，没打算说下去。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裹好的小盒，操控着轮椅双手将盒子奉上。
「大师。您的女儿，现在归还给您。」
疯狂矮人迎上去，如同一位慈祥的父亲抹着满是皱纹的眼角。
他接下，拿起包裹里银色光泽的奇怪上衣。粗糙的手指拂过衣服表明，对着灯光细细检查着。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处。老弟...不容易、不容易。她有帮上你吗？」
「是。她在她的战场上如同女武神英勇战斗过了，功绩显赫，我想她害怕的同时一定也很满足。」
「嗯！好....好。气质，她确实不一样了。能回来就好，能帮上老弟就好。」
吉卜特俯到黑龙身旁：「（这是什么暗语吗？就算是大哥，我也得公事公办。）」
「（哪有暗语。那件软甲师大师的毕生杰作，跟亲女儿差不多.....那时候要没穿这件软甲，部长就是早来个十分钟也只能找到我的尸体。）」
「（那个挡了....）」
吉卜特比划着刀的形状，尽可能避免触及黑龙的心理疾病。
「（就是那玩意。还有让诺伦双目失明的辣素瓶，也是从他这买的。）」
那个就防身而言堪称极端暴力的小瓶子？沾染了几滴就让诺伦成了皮肤溃烂的盲人？
厉害，这疯狂铁匠有两把刷子啊。
一旁的阿狼见到软甲眼冒金光，凑上前轻抚着。
「金属？....植物？盔甲。」
「这手上的老茧，怎么，你也是个匠人？」
阿狼轻轻点头。
「对我女儿有兴趣？」
「有。很大。」
「我喜欢诚实的家伙～念你是小老弟的朋友，告诉你也无妨，这可是我毕生的心血之物。将金属拉丝和植物纤维融合制成的究极盔甲！」
矮人随手抽起把刀刺在其上——如衣服般柔软的软甲毫发无损。
吉卜特注意到黑龙拿手遮着视线避免看到刀刃。他索性将轮椅一转，朝向一旁石壁处。
「拉丝。」
「对。金属拉丝，只有特定的矿石以一定比例调和才能完成的矿石秘术。」
阿狼的嘴上下点着，当即爆出十几种矿石，一反平日惜字如金的常态。
矮人的手指摇晃着：「吼吼～这可是秘术，不会告诉你的。」
「可否。观摩一二？」
「那你可有得等了，我这人没感觉的时候可不会摸锻造锤。」
阿狼和矮人，像是咬合住的齿轮，向着同一方向转动。
那种交流间引燃的火焰不亚于高炉中的白焰，不断将热度投射到石壁上。
「我一直好奇这么一位天才的矿石匠人，为什么拿不到订单。或者说让他的杰作为更多人所用。」黑龙在一旁说道。
「天才....我听到的传闻全是负面的。什么一有人进他的山洞，他就会拿着锤子扬言要杀了对方。定制的货品最后因为投入过多心血单方面把价格提高到原有的几倍....」
「他不会因为做这种事入狱？」
「这...毕竟山洞是他的私人住所。至于货物的话，基本都是协商解决的。以前还有人赌他什么时候打破威尔「零犯罪」的记录。不过之后他很少出来，也很少有人愿意进来。」
「所以他有不小的存款，足够支撑他自己的伟大事业。」
「大概吧。大哥是算计好要把阿狼先生带过来？」
「不是算计，只是觉得他们能聊得来。我之前也说过，在地下，缺少任何一个要素，我都活不下来——」
黑龙手指着地面，双眼似是在看遥远之处。
「你觉得安保部需要革新一下装备吗？你们的装备似乎只有这根棍子，还有特制的队服。」
「我认为有它就够了。」
吉卜特看着腰间上臂长短的警棍，顿了几秒。手指摸着贯穿右臂的一道伤疤。
「在其他镇子经常有部员受伤。通常来说，我们只能让恶人无力化，但恶人能用尽所有手段伤害我们.....很难找到合适的装备，高效但不致命，廉价、方便且供给量大。」
「辣素瓶如何？」
能让人永久失明的玩意？
「那等同于致死武器。」
「大师给我的那份是极度浓缩的，如果适当稀释做成喷罐使用，会是个让犯人无力化的好装备。你能代替安保部作出判断吗？」
吉卜特琢磨着，摇摇头：「部长愿意拨出经费，武器的更新是完全必要的。但我不觉得有谁能说服这位....天才？」
两个匠人吆喝着，正撩起袖口比拼锤炼生铁，那有力而规律的锻铁声绝不比乐团鼓手的节奏感差。
「大师，我想下个长期订单。」
「修罗场总是一个接着一个，需要什么？无声袖剑还是麻醉箭筒吗，还是我新搞出来的。」
吉卜特一惊，觉得出于镇内安全考虑该抽时间彻查这里。
矮人又拿出个奇怪的球：「这个怎么样，砸在地上就会冒出白烟，方便你从修罗场中逃脱！艰苦的战役需要强大的装备。」
「呃，准确的来说是....安保部的订单，所以会有相当大的量。大师可能无法发挥自己的奇思妙想——」
矮人双目中的热情之火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趣，兴致全无四个大字写在他脸上。
「不可能。只有老弟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但那也只是部分。」
「（我是没法和这种类型的人交流的。）」吉卜特摆了摆手。
「（稍微牺牲一点你的个人利益，吉卜特。）」
只见黑龙上前，握住矮人的手。
「无妨大师，我很感谢您，若是没有您的女儿，我一定没法从修罗场中生还。」
「何必道谢老弟。我这边也要感谢你，她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留下了伤痕让她显得更成熟。放手也是一种爱不是吗。」
「是吧...嗯咳咳！您觉得何种人会落入修罗之道？」黑龙严肃地问。
「与身俱来的吸引力，非有不可。要被道德束缚，又要时常甩开道德。他们不会主动迎上去，但本能地吸引着特定的女人。老弟，你就有这种特性。」
黑龙对着吉卜特做出嘘的动作。
「正是如此大师！实不相瞒，我身边这位安保部的得力干将遇到了相同的困境。他需要您的援助。」
「哦？」
「用我的话来说，吉卜特是个工作狂，为了镇上的治安可以将身边的一切甩在脑后。坚强、正义、善良、先人后己，可能就是这样的秉性让两位女性为之着迷，一位包容的护士和一位腼腆的图书管理员，难以选择！
现在的他以工作为由不断逃脱，但事态开始脱离控制。大师，可怕的事....可怕的事可能会发生...」
矮人瞬间变得严肃，双眼紧盯吉卜特。
他厚厚老茧包住的指尖捏着吉卜特的肌肉，从胸口一直到小腿——
「护士和图书管理员，遇到一起，会像炸药一样...」矮人嘴里冒出彭的声音。「很紧急？」
啥？
「阿...嗯...嗯...」
「或许你还没有自觉，但你很快就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踏上修罗场的小伙子，你需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便宜的价格，五折...不，一折！」
吉卜特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师，问题在于他不能使用你给的道具。他是安保部员，任何行为都要符合规章，这是他的原则，或许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面对那位护士和管理员小姐，他不能使用腰间的棍棒自保....但如果安保部能有新的装备，一个仅用来自保的装备，他就能安全的迎接修罗场的试炼！.....我的友人，他走投无路了，大师你一定能明白，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愿意伤害对方，伤害爱他的人——」
矮人深吸一口气：「懂！理解！这对那些一辈子都没受欢迎的人来说，似乎是一种炫耀。可这不是，这是致死的烦恼....有时人需要刻意绕远路，为的只是到达前方一步的道路.....说出你的要求，战友吉卜特！」
他按照前面黑龙的说法报了出来。
.....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矮人卯足了劲，称样品会在明天清晨完成。
至于第一批的订单量为100个，三天就能加工完成。价格很公道，完全符合部长曾经对新装备的经费要求。
「我们根本不想拖延...或许有人觉得选择权在我们这边...爱是人永恒的话题，就连三岁孩子都在尝试——」矮人拍着吉卜特的肩膀。「活下去。上对的人和选择幸福是一个道理。」
.....
吉卜特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
那之后黑龙和矮人聊了几句，似乎收下了什么东西。
阿狼暂时从队列离开，他和矮人还有很多无数想探讨的问题。
两份牵扯到工会部门的长期订单尘埃落定，作为见证人和执行人，从洞中出来的吉卜特丝毫没有完成大事的成就感。
「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匠人...大哥你是拥有传播恋爱毒素的能力吗？」
「关我啥事，我可不知道大师以前的事。不过这也不妨碍我达成目的。」
「目的？」
「类似报恩？我不知道他人需要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报答为好。这是个难解的问题，最后也只能用我定义的『好』去报答他人——」
「大哥干一件事总能把很多目的串起来....安保部确实需要一些新装备迎接新的挑战，就算那样，把我跟护士和管理员牵扯在一起实在太糟糕了。」
「别担心。不会有奇怪的传言的。」
「.....你的传言倒是多得跟牛氓一样。最近农场主黑龙跟纳亚黎大人的传言又冒上来了，蛋糕、很亲密、互相照顾之类的——」
黑龙白了一眼：「大家总喜欢把自己绝对达不到的事安在自己支持的人身上，然后像自己达成般津津乐道....算了，让他们说去吧。我之后的人生不会和鸭梨有半点关系。」
「谎骗女人是否需要和大哥一样灵巧的嘴？」
「我警告你。这是毫无根据的诋毁。」
黑龙学着曾经吉卜特的语气说着，吉卜特举手示意白旗。
〇
黑龙称在餐馆吃饭等于变成动物园里观赏用的猴子。
吉卜特并不理解动物园是什么玩意，但仅就吃饭也有十几人围观的情况而言，这是明星级的待遇。
「花落羽」旁的新店再有几日就会开张，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猜测店内的新商品成了一部分镇民饭桌上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