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愣住了,眼中透着难以置信。

他为什么会知道?

没有看相的,会上来就说,你要死了。

“搞不好,一周之内。”罗半仙补充道,松开了光耀的手。

连时间也说对了。

“那,有什么办法吗?”光耀连忙问。

罗半仙神色又是一变,“咳,嗯……破解的办法吗,有是有……不过……”罗半仙目光游移,两个手掌来回搓动。

光耀紧皱眉头。才刚像个高人,一秒就变回一副市侩样,他究竟有没本事?

光耀摸不清他是真材实料,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虽然觉得是后者居多,但光耀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道:“大师,破解需要多少礼钱?”

“哦,钱不钱的,都是小事,你我相逢就是有缘,是上天的旨意……”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晃着两根手指。

光耀默默拿出二十。

罗半仙瞄了一眼,说:“唉,粪土金钱,何足挂齿,只是要破解灾厄,就是要逆天改命,那得消耗半仙我不少真元和福报,但是,即便如此,修道人一向慈悲为怀……”罗半仙用力抖动着两根手指。

光耀看了,又默默拿出两百,放到罗半仙手上,“大师,两千我真没有。”

罗半仙不动声色,将钱袋入囊中。

“咳……既然你我如此有缘,老夫这就帮你破解这血光之灾,拿出手掌来罢!”

光耀照做。

罗半仙,吐了几口口水在自己手上,蘸着,就在光耀手上画符。光耀强忍恶心,没有收回手。

“好了。”不过十几个弹指,罗半仙就停下了作画。

“放心吧少年,半仙我已经破解了你的灾厄。”罗半仙用有口水的手拍在光耀肩上。

光耀看着自己的肩膀,深吸一口气。

“就这样?”光耀问道。

“对,”罗半仙抹了抹手,“冥冥中,一切已经改变,少年哟,自信点,虽然现在没什么人欢喜你,但是以后人人都会拿你当回事的,哈哈!”说完就朝光耀身后走去。

就在两人擦身的一瞬间,光耀看到了,罗半仙的裤袋上,兜着自己的手机。

这是?

手机屏幕上还亮着,显示着自己和旺皮斯的聊天。

光耀惊觉,之前,罗半仙转过身去,是在……

罗半仙之前在自己身边瞎晃,又是在……

神棍、扒手双修啊!

“喂,等等!”光耀抓向自己的手机,但罗半仙拔腿就跑,跑得飞快,一眨眼已经拐入一条小道,没影了。

光耀放弃了去追,因为那个骗子跑路的时候,把光耀的手机抖了出来。

光耀捡起手机,在自己裤腿上擦了擦,心里一阵恶心,并且深深为自己的狗眼看人低表示可耻。

“有哪个傻X会被他这样的人骗啊。”

“有哪个傻X会被他这样的人骗啊。”

“有哪个傻X会被他这样的人骗啊。”

现在他知道了,还真有。

“可恶啊!!”光耀仰天长啸。

……

光耀自认晦气,踢了块小石子,继续去找住址。

可是,转身刚走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光耀说。

“哟,让我好找啊。”对方冷笑一声。

光耀抬头向上看。包住头发的棉线帽,黑色美瞳,依然苍白的皮肤,和残破的嘴角。西兹露出笑容。

刚刚不该喊的……

光耀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西兹抓住他的后领,像是抓小鸡一样抓了回来。

“跑那么急干吗?”西兹说道。“怕我?”

“你想做什么,我叫救命了。”光耀反抗。

“哈哈。”西兹圈住光耀脖子,一个膝盖顶在光耀腹部,“呜啊……”光耀跪了下来,胃部痉挛。

西兹强行将光耀拖入一条巷子,一扔,光耀整个人飞起来,撞在墙上。“哇啊!”

光耀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从墙上滑落。

好恐怖的力量……

西兹走到光耀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叫救命没有用的,叫着火了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蝴蝶刀,在光耀面前亮出刀刃,“叫啊。”

“……”光耀不敢做声。

“抱歉,”西兹松开了光耀的头发,“看到你这屡弱的样子……”他捏了捏光耀的手臂,几乎感觉不到肌肉。

西兹顺着胳膊,“啪!”给了光耀一耳光。“就莫名烦躁。”

光耀半边脸麻了,“你……”他瞪向西兹。

西兹反手又是一耳光。“没人教过你,无力反抗时,不要做出让敌人生气的举动吗?”

光耀嘴角破了,血流出来,他看向地面。

西兹笑了,“对,就是这样。”他像玩球一样玩着光耀的脑袋。“学会忍耐。”

“差点忘了,你父母从小不在身边。”西兹道。“还真是没人教。”

光耀下颚咯咯作响。

“告诉你个秘密吧,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西兹道。

听到这句话,光耀两眼一震。

“知道自己是孤儿的感觉如何?”

“混蛋……”怒火已经无法压抑,光耀奋起一拳,向西兹脸上砸去。

然而,西兹看都没看,手掌轻松挡下拳头,嗤笑一声,握住,一扳,一卸,“咔擦”一声,光耀的手顿时长出一截。

手腕传来剧痛,“哇啊!”光耀的脸扭成一团。

西兹松开手,站了起来,看着光耀。

姑且,有些骨气么……

“像你这样的担色,平时我正眼都不会看……”西兹道。

光耀握着自己脱臼的手,咬牙忍痛。

“但是,没办法……”光耀感觉下巴隐隐作痛,西兹用匕首抬起了光耀的下巴,“抬起头,听好了,因为某种理由,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世界的真相,但是,你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世界’的冰山一角。”

“又是同一套说辞吗……什么世界之外的世界……”光耀说话的时候直冒冷汗。

“这样说你没什么感觉吧,那我说得明白些,”西兹目光如鬼,“你所谓的‘世界’,已经完蛋了啊。”

光耀怔住了。

“你觉得,今年是哪一年?”西兹道。

“2……2018年。”光耀说道。

“不对,那比实际时间少十年,现在是2028年。”

2028年?这混蛋在说什么蠢话?

“……”光耀沉默。

“不信是吗?”西兹冷笑道,从腰间掏出一把64式手枪。“你理所当然的世界,真 的是那么理所当然吗?”

他要杀了我吗?光耀面露恐惧。

西兹把枪指向小巷外,光耀顺着看过去,此时小巷外面,正好走过一个男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孩。

“你想做什么……”光耀有极恶的预感。

“看着我!”西兹喝道。“看好了,我只会示范一次。”

光耀看过去,只见西兹用另一只手抠住自己的面部,一撕。

他的五官顿时化作碎片飘散,只剩一张无五官的白面皮。

光耀后脑发麻。

接着,他看见,西兹对着路人扣下了扳机。

“砰!”

路人头部一甩,应声倒地。

光耀怔怔地看着。杀人了,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光耀牙关打颤。这些该死的疯子……

“给我接着看,看清楚了!”西兹道。

光耀很快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路人带着的孩子毫无察觉,依然在玩着溜溜球。而路人的身体,开始蒙上一团模糊的猩红马赛克,马赛克越来越明显,吞噬了路人,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数秒之内,无影无踪。

身边的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

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识到了么,你的无知。”西兹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原状。“我们‘原罪使徒’和疫苗种一样,有‘免疫逃逸’的能力,这个状态下,一般人无法看见,哪怕杀人也是一样,”西兹道。

光耀试着理解。

“但是,有的人,会忽然觉醒,能够看到这个状态下的使徒或疫苗种,也就是你这样的。”

光耀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颗头。

“你似乎看到过疫苗种杀人了,你运气好,没被他们发现,不然你也死定了。被疫苗种杀死的人,下场会比死亡本身更惨。”西兹残酷地笑了笑。

光耀记得自己当时没有叫出声。

“不过它们,会一次,又一次地在你面前杀掉觉醒了,或者它们认为快要觉醒的人,你觉得你能忍住多久不被发现?”西兹收起枪,道。

“它们……为什么要杀人?”光耀道。

“自己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西兹眯起眼,说道,“想不明白,就自己去问它们。”

“你必须要去到世界之外,否则迟早会死。要去世界之外,人类就必须先‘死’一次,自愿断开与这个世界的链接,然后由我们使徒引导过去。”

“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么?”西兹凑近脸,道。“你过去的整个人生,都是无知无意义的,你必须先自我了断,才能开始你真正的人生。”

光耀动摇了,防线在崩溃。

“魔、魔术而已……”光耀嘴上还是不信。

他大脑的内部争斗异常激烈,但光耀最初的观念,在最后关头,还是稳住了,组织起一波有效的反击。

——什么世界之外的世界?疫苗种?原罪使徒?这些关我屁事?我只知道……

“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光耀道。否定我的人生,不只是否定我,还否定了一个,一直期许我成长的人。

我决不允许。

“妈的,你还真是蠢……”西兹一脚踢在光耀的腹部。

“呜啊!”光耀弯下腰。

“算了,反正本来也没想着能让你自愿过去。”西兹蹲下来,不耐烦地看着他。“我敢杀人这点,你还是信的吧?反正,你不在这里自杀……”

“我就慢慢折磨你……”西兹像是屠夫一般盯着光耀。“直到,你觉得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光耀盯着地面,目光微微颤抖。

西兹将蝴蝶刀掏了出来,甩开,刀柄向递给光耀。

“直接来,还是我折磨后再来?”

光耀看着那把蝴蝶刀,深深吸了口气。

“我数三秒。”

光耀的心狂跳不已。

“三……”

我不想在饱经折磨后死去。

光耀伸出手。

“二……”

但是,我也不会就这样认命。

梦乐的背影,出现在他脑中。

“一……”

光耀眼底含霜,就要握住兵器。

 

 第十章 真与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