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之后的傍晚,小镇的驿馆。

“还有多少路程啊?”我望着红云笼罩的天空向楚无咎问道,进入越州境内已经走了数日,真正用双足行走于大地之上就会发现这块和我生前生活的世界相比只相当于个大岛的微型九州也是辽阔的很,只不过习惯了借助交通工具的我们对距离已经失去了概念。

带队的龙胤自发带着百余士兵在小镇外扎营,让小镇的居民都松了一口气。在这个时代客军路过惯来都是蝗群过境一样的灾难,让人深感龙统领真是治军严谨爱护人民之余也让我只剩下了楚无咎可以问话。

“数日之内就能到越州城了吧。”我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婆”站在一边,我则铺了张席子坐在驿馆的门前,坐姿优雅如原壤,换句话说就是孔子看到都会忍不住大骂老而不死是为贼的那种程度。她回答完之后就不再做声,和我一起望着天空。

“总觉得好安静啊。”看着红色的天空渐渐变成海的颜色,眨眼之间遍多了几颗如如碎钻般闪耀的星辰,长夜又要到来了,“街上也没有越州的士兵。和沂州差距真大呢。”

“大概是他们把战力都调集到越州城下了吧。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你的心情还真好啊。”

“那是当然了。只要少年菌进入越州城,大家就都能得救……姐姐也很努力,我也要加油啊……”

“……就算是再怎么美丽的东西,看多了也会腻啊。”还好我即时停止了这危险的对话,我望着天空,“以前活着的时候看不到星空,总想着要看个够。可来到这边之后,每天晚上除了看天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大人此言是对妾身产生厌烦嘛。可是大人,你都没有了解过妾身,就要厌烦了吗?您说长夜漫漫,不如我们来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停下来啊!”我怒吼道,卡莉安从屋子里探出了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楚无咎。

“大人您在想什么呢,虽然是可以的,但现在做那种事情还太早吧……”

“嗯?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不如……来演练一下剑术吧。”

“嗯?”不管是我还是出来抓奸的卡莉安都愣住了,我们都没想到无咎会提出这种要求。

我苦笑着摆手:“别开玩笑了,我哪会什么剑术,我就是普通的OTAKU啊。”

“但是大人阵斩姜继之,勇者之名在整个东国只怕都已经传开了。”

“那是蒙的啊,是蒙的!靠的是魔龙之血和王八拳,魔龙之血你知道吧,你肯定知道,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不论如何,此次出使越州,大人一定会有展现自己勇武的机会。”

我眯起眼看着她,这是在暗示我吗?就像是GAME的攻略一样,明摆着告诉我后面的关卡需要单挑过关,如果战斗力不足的话就会死在那里。确实,现在我的天龙能维持一分钟以上了,发动天龙之后,我光凭身体素质就足以碾压这个世界的杂兵。可是昏厥的副作用依然存在,不到万不得已确实不能乱用。再说上次乱拳打死姜国主的手段实在难看了些,若是堂堂战阵之上使出确实有伤宜国的脸面……

“你是说,这个世界的蛮人也有那种一骑打的落后习惯,动不动就一嗓子喊来将可敢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当然。若能在决斗中击败蛮酋,一来可震慑敌军,二来助长我军士气,三来大人威名更震动天下……”

“我就不能请龙胤代劳吗……”

楚无咎不再说话,看着我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嘴,明示到这种程度我再不懂就是傻了,可她越是表现的未卜先知越是让我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可以和你比划比划,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

“无可奉告。”她笑道。

我哼了一声站起身:“就知道你不会说,那来吧。”

无咎的随身物品里就有练习用的木剑,我们一人拿了一把,就在这驿馆前的空地上拉开距离。无咎摆好了架势严阵以待,我想起楚洛那句论武艺无咎还在他之上,耍着木剑哭笑不得,别说我缺了一条腿,就算我再多一条腿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吧,看着她紧盯着我的认真眼神,我苦笑道:“不用这么认真吧,反正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的。”

“不,请大人全力以赴吧。”

“……”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说我不会武功她又不是不知道,赶紧应付过去算了……我把把木剑举到脑袋右侧刀尖指天,摆出了个我自己都不想去看的不伦不类姿势,然后大叫着向她冲去,那副冲锋的尊荣比起抗战片里太君们的丑态也多半好不到哪里去。

结果如我所料,以逸待劳的无咎甚至不等我出手就一个猛击把我打倒在地。我故意大喊着“哎哟”摔在地上,木剑被我手上使力甩出老远,我就这样趴着装死,考虑是不是就这样不起来算了。

“少年菌!”卡莉安赶紧从屋子里冲出来扶我,这会儿还是天使姐姐贴心。

“不要扶他!”无咎喝道,她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站的起来。请大人全力以赴,让我看看能斩杀东国第一武士的实力吧,我也不会留手的。”

“……”我皱着眉头,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推开了卡莉安,捡回了木剑。

“这女人,似乎是拿定了主意要揍我一顿才肯甘心啊……”这次我没有再故意摆出丑态,努力找到了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自然的握剑姿势,让自己放松身心,我可是拥有魔龙之血的男人,就算生前是个废物经过了这么久的历练(或者说作死)之旅应该也会变强吧。放松,放松,要人剑合一,明镜止水,动如雷霆!

自我感觉调整好了之后我再次前冲,无咎脸上闪过了微笑,她的剑击打在我的剑柄上,我的剑偏移了方向,然后像上一次一样被她打倒在地。

“可恶!”这次不等她说什么我就从地上跳起来了。要说没皮没脸想来在这无限世界里我必定也算一号人物了,但是再不要脸也不代表能接受被女人尤其还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婆打的满地乱滚啊,我又不是某星际主播,要是不讨回面子我还算什么KIRA作什么怪。不消多说,我心念一动,打开了力量的闸门,暗红色的光芒在皮肤下隐现,狂龙之血流遍这具已经不那么孱弱的躯体——经过那么多次练习,进入天龙模式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而且虽然没法去掉眼前的一片红色,但我多少还能维持理智,但狂躁的副作用还是没法消除就是了。

“小心了!”我自信满满地对无咎说道,我就不信她还能随便一棍子就把我打倒,反而是我有点担心收不住力就砸开了她那漂亮的脑袋。

“大人请放心,全力地攻过来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一时间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了,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生死不论打死活该,不用刻意去摆什么架势,天龙模式能极大的强化人的战斗本能,木剑自然而然地被我举过头顶,这是最具攻击力的架势。我最初使用这个能力就能凭一套王八拳和格斗高手阿列克斯过招,区区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娘皮怎么会在话下!我大吼着冲上前去,木腿也丝毫无损于天龙模式下的速度,两人间的距离被一个滑步就抵消的七七八八,我手起剑落——

不出所料,无咎只用步法就闪过了我的攻击,她那类似拖刀的侧身架势本来就是用于干扰对手对距离的判断,既可抢占先机又可退步后发制人,但是天龙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我是不会停下来的!在意识做出指令之前,身体已经自动做出追击的横斩,但是无咎俯身闪避的同时一剑扫在我的木腿上,失去平衡的我再次摔了个四脚朝天。

“该死!”不光木剑又掉了,这一剑之力甚至把我的木腿都打飞到了一边,这下我是真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而把我迫害至如此狼狈境地的凶手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向我伸出一只完全不似练武之人的白嫩小手。

“谁要你帮忙!”龙血上脑的我粗暴地打掉了楚无咎的手,但是像条死鱼般四仰八叉地在地上扑腾了半天也没起来,最后还是在卡莉安的帮助下才单脚跳着捡回木腿。

“你到底想怎样啊!”尽管还没有退出天龙模式,但我深知剩下的时间也不够再和她交手一回合了,“不会就是专门为了毒打我一顿吧!”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见识一下大人的武艺,结果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是嘲讽我吗!”我怒道,“你打了打了骂也骂了,我是不是可以去休息了?”

“我还没说完啊,您的天赋是极好的,只是缺了一点章法,”她笑着,“想必是您求学的时候只重兵法轻视剑法吧?当年您师父传授您的剑法,您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吧。”

我心说我懂个毛线兵法,我也压根没什么师父,这谎话骗骗龙胤和楚洛就算了,她怎么会当真?我皱眉望着她,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接着说道:“您不记得了吗,和‘革天’剑之名相配的,您的剑法——‘革天九式’?”

“你少来阴阳怪气的,我压根没学过武功,更不记得什么剑法。我又不是常威,骗你作甚。”

“看来您真的是忘的很厉害啊,没关系,我来帮您回想一下吧。”

“我明白了。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是想叫我跟你学剑啊?”虽然不管楚无咎为什么不直说“教我”而是要让我“回想”,我连连摆手,“不学不学,我不是战斗型的,学来也没有用。”

“那你是哪个类型的,作死型的吗?”卡莉安道。

“你这么说也差不多啦。”

她并不接我俩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道:“革天九式并不是剑法,或者说,不止是剑法。便如兵法是战争的哲学一样,革天九式是战斗的哲学。”

“这么一说我稍微感兴趣点了。”我实在是摔的不轻,走回坐席边就一屁股坐下不起来了。

“你就喜欢‘哲学’,你这基佬!”

“大人一定知道,不管是作战还是格斗,当先天条件决定之后,优势和劣势便客观存在了,接下来就是通过具体的行动来决定胜负。所谓的战计便是在此基础上对胜机的把握,只要能抓住机会便可以以弱胜强,例如云梦原之战。我军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斩杀了敌军主帅。而如果将此战术比作剑术的话,便是抓住了先机,乘敌人集中精神攻击我方的时候,抓住敌人防御上的漏洞一击致命。”

“是啊是啊,”我打了个哈欠,“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说吧,不需要系统的教条,每个将领都天生会运用这些计谋吧。”

“大人当然知道,我只是帮您回想。按照本朝剑法大家的遗训,将胜机归类为三种。‘先之先’是指敌人大意,没有准备之际的突袭攻击;‘先机’指的是双方都欲攻击对手,而我方看穿敌人的动作,抢先击中敌人。‘先之后’是指敌人反复攻击,无法防御的机会。而某些流派,例如革天九式,对于‘先之后’则又有‘后之先’分支……”

“这是什么绕口令啊,”虽然和我生前听过的理论似乎有相似之处,但这通先啊后的还是把我绕了个头晕,龙血的副作用上来了,我有些昏昏欲睡,“你再绕下去我就要睡着了。”

“革天九式中最基础的四式便是应对这四种境况。在敌人预想不到的情况下突袭的‘新月’,旨在看穿敌人攻击,一击必杀的‘疾雷’,以灵动著称,能够安心固守直到敌人露出破绽的‘飘风’,和巍然不动,在防御中将敌人的攻势和武器一起粉碎的‘山岚’。”

“不是说九式么?怎么只有基础四式?”卡莉安在一边插话道。

“这个时代的革天九式只剩下了残篇,对寻常的武人来说基础的四式也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参透,因此更高深的后五式自然而然的失传了。”

“那还叫什么革天九式,人家独孤九剑好歹也有破剑式破刀式还有破什么什么式……”我一时间也没法把金老爷子的设定背全,“总之我这个倒霉师父就教了我四招是吗,我知道了!”

“您忘记了吗,招式不在多而在精,纵然只剩下四式,革天九式依然是凡俗可望不可即的高深武学,不仅限于剑法,融会贯通之后天下武术都可以融入其中,不管是枪法还是箭术……”

楚无咎侃侃而谈,我则听的越来越困,生怕她跟风清扬老爷子似的掏出一本满是易经名词的秘籍来让我“温习”,好在她似乎只准备口头教育,依次把这几个招式演练给我看,我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招式平平也就不过如此,心里想着我终究不是令狐大侠那块料,就算明知道后面会被人要求单挑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让龙胤或者她帮我出手,人家韦爵爷屁个武功不会不是照样横行江湖黑白通吃还娶八个老婆吗,可见武功学狠了后宫就不能开了,这叫做欲练此功先没后宫……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躺在席子上两眼迷离地望着她,不一会居然睡着了。

等我在颠簸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前行的马车里了。我揉了揉眼睛,我倒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来是昨天晚上就那样躺在席子上睡着了,是无咎指挥仆人们把我抬回了房里,然后早晨又把我抬到了马车上。问题是这可是战争年代,随时可能会有突发事件,只剩下一条烂命的我怎么能睡的那么死?

“是因为又使用了天龙的缘故吗?”我爬起身子,只是略动了下颈椎脑袋就火辣辣地疼起来,剧痛之严重甚至远超我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我捂着头不受控制地惨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略一思索我就发现了异常,如一炉赤红的铁水般沸腾的意识里有个红色的人影渐渐成型,拔出剑来在我眼前演示着昨天楚无咎施展过的各种招式。

“这算什么!”虽然我也经常和脑内小人斗智斗勇,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会练功的小人啊,我这是被那女人灌顶传功了么?头痛欲裂的我试图把这小人踢出我的脑海,却发现自己的意识领域变成了被木马病毒黑掉的电脑屏幕,不管我怎么delete那个该死的小人就在拎着刀在我的脑子里蹦蹦跳跳。

“该死!”我捂着头掀开马车的篷布,卡莉安坐在车前,楚无咎则骑着龙胤给我的那匹暴脾气千里马走在一侧,那凶悍的家伙在她手中乖的像阿凡提的驴。看到我从马车里怒气冲冲地探出一颗脸上写满痛苦的脑袋,她居然还笑盈盈地冲我挥了挥手,显然是对“黑掉”我的大脑供认不讳了。

我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这女人实在是太会自作主张了,自从认识了她之后我骂的脏话比前两集加起来都多,“你这贼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居然用那种话伤害自己的新婚妻子,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把这东西从我脑子里拿走啊!”剧痛之下我根本没心力去计较她是用什么手法做到这件事的,灌顶传功也好黑客工具也罢,眼下重要的是让该死的头不要再痛。

“少年菌你怎么了?”卡莉安问。

“这女人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我们说着话你就躺在席子上睡着了,然后就被仆人扛到房里去了,早晨无咎说你昨晚练剑辛苦了,让你多休息一会,于是就把你扛到了马车上。”卡莉安警惕起来,“难道她趁我睡着之后爬到了你的被子里对你……”

“没有那样的事!”被阳光照射加剧了我的头疼,我只能锁回马车里大喊大叫,狭小的车厢里尽是我的哀嚎,“我从来没听说过只是练练剑说说话就会变成这样。”

“我是怕打扰了大人休息,才出此下策啊。”楚无咎的声音隔着篷布传来。

就算理智告诉我,这个女人一定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剑术必然是完成任务的重要一块拼图,可一路上的疼痛还是让我不停的在心里问候她和楚洛的八辈祖宗,头痛让马车的颠簸感变得剧烈和不能忍受起来,我猛地扑到车沿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之后的两天我也始终被头疼和恶心困扰着,几乎是趴在车沿上吐了一路,到离越州只有半天距离的时候,我也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

“少年菌,你好点了吗?吃点东西吧,今天就能到越州了。”我摊在马车里,嘴角还有口水没有擦干净,头疼感总算消退了,我现在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片灰白,连卡莉安什么时候爬上了车我都没发现。

“是啊大人,不吃饱哪有力气作战呢。”这次换成了楚无咎坐在车前。

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和她较真,我在卡莉安的帮助下坐起身子,接过她端来的米糊之类的东西,几口热食下肚,身体总算是舒服了一点。我恢复了点神智,一边用手揉着僵硬的肩颈,一边抬头向前望去,丘陵依然遮挡着视线,既看不到城市,也看不到可能存在的围城蛮兵:“你就知道要作战了?”

“先前越侯的来信上说蛮人围城甚急,援军未至,城围不会自解。”龙胤在车外说道。

“龙兄……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被你家公主折腾死了……”

“这一路上我们也遇到了蛮人的小股部队,不过都被我军格毙或者击退,沿途的越州百姓可就遭殃了,有民兵防御的镇子还好,村落基本被劫掠一空。”龙胤不搭腔,“若不是出发时就带有足够的军粮,这一路上只怕我们有钱也征不到什么吃食。眼下接近越州城,只是被围城已经有数日,不知道我军是否能突入城中,最差的情况是城池已破,不过蛮人缺乏攻城装备,想来应该不至如此……”

“侦查骑派出去没有?我们就这么几号人,万一越侯已经投降了,我们不是去白给。”我说。

“早先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已经派出了侦察兵,很快就该有回报了。”

“不愧是龙兄啊。”正当我准备吹捧他的时候,侦查骑一声报告从前路窜了出来。

“情况如何!”龙胤抢先问道,“围城有多少蛮人,可否入城?”

“报告统领,越州城北路畅通无阻!”

“难道是蛮人也懂得围师必阙的道理,故意留下北路让守军逃生?”龙胤道。

“蛮人皆聚集于东门!”

“难道是他们终于造好了攻城器械,发动总攻了?”我问。

“回禀先生,越州军今晨尽从东门出,蛮人亦退一箭之地,疑是双方约定城下决战。”

“啊?你确定?”

“亲眼目睹!”

“双方各有多少人,胜负如何?”

“卑职并未入城,只在城边远望一眼,双方激战已久,胜负未决,蛮人缺乏盔甲器械,但人数众多,越州兵衣甲整齐,然尽是步兵,势单力薄,依卑职看来,败多胜少了。”

“无咎公主,请下决断。”龙胤道。

“龙统领率领骑兵队,沿越州城绕行,攻击蛮人侧翼,我和少年菌率领步兵队沿原路加快前进!”

“遵令!”龙胤这个愣货也不问我的意见,直接冲回队首,沿途大声吼道,“收紧队形,快步前进!”

“这不是去送!”我惊叫道,“我们就这100号人,还绕后,还分兵?这种时候狗命要紧啊!”

“姐姐。”楚无咎不理睬我,向卡莉安说话,“接下来有一事相求?”

“嗯?”卡莉安惊讶,随即道,“你放心好了!如果你战死了,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少年菌的!”

“这是什么三流电视剧里的白烂话啊,你被我同化的也太严重了吧!”

“不,接下来我希望,由姐姐来扮演宜国公主‘楚无咎’,我则扮演公主的侍从官。”

“这是什么意思?”这次轮到我惊讶了,“这是什么奇怪的PLAY吗?”

“如果是公主的身份,夏摇一定不会让我亲自上阵的。”

“可你也不是个战狂啊,你有那么喜欢打仗吗?”感到她明显是在敷衍我,我不依不饶的追问,楚无咎已经戴起了头盔戴上了铁面跳下马车,跨上了战马,我才发现这女人身上居然穿的是龙骁骑的黑甲,“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啊。”

“竖起战旗,快步前进!”楚无咎喝令道,队列中的步兵都是禁军的精锐,也早已习惯这个影武者的指挥,楚家的龙旗在我的车前被打了出来,原本以行军队列前进的士兵们快步向前,把我的马车和行李辎重保护在了身后。

“等等,我还没有准备好啊!”我手忙脚乱的从行李里翻找我的盔甲和革天剑,“卡莉安你来帮我一下!这东西我自己怎么穿啊!”

“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弄!”我们两个人手忙脚乱了半天,总算是把胸甲套上了身。我一边在心里骂他们为什么不等我到就出城野战(其实我就算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一边握着革天剑跳出马车,我可不想开战了还被堵在车上,就算是怂如我,一旦决定要战斗,也想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拔出革天剑。

“少年菌,你看到了吗?越州城中的烟火!”楚无咎指着已经可以看见的城,城中烟火通天,想必是蛮人冲进城里然后放火,这群不开化的野人放火倒也是一把好手。放眼向前望去已经有马队向这边冲来,是越州人的阵线被突破了吧。

“准备!”面对临近的马队,楚无咎举起手,后排的士兵们都举弓引箭,前排的士兵也都竖起了枪盾。作为宜军中的精锐步兵,禁军的训练严格程度并不亚于龙骁骑,熟练掌握弓箭和长枪在内的各种武器不提,即便是这种小规模的遭遇战,他们也会使用两线阵型,由后一列对前列进行火力掩护,同时也随时可以作为预备队顶上。

“等等,来的好像是华族人。是城内的溃军吧。”我望着奔来的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整齐划一,蛮人显然不会有这样的骑兵。

“什么的干活!” 我远远的喊道。

“越国百骑长柯希。”对方回应道。

这种紧张的关头我下意识蹦出一句协和语,结果对方则是报出了一个我深恶痛绝的数学家名字,我忍住吐槽的欲望问道:“你们是战场上下来的?越军败了?”

“否!”两句话功夫对方已经到了跟前,这和数学家同名的百骑长看我有鄙夷之色,面红耳赤的解释道,“非是我等不战而退,是君上要我们保护公主安全。”

“嗯?有公主?你家公主现在何处?”我听到公主就来劲,脑子里顿时产生了一个,罪恶的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