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美少女贴得这么近好像也就一天前。
这么说来我桃花运还蛮好的。
“没、我、我不知道吸血鬼的身份有这么重要。”
“荒谬。既然如此那为何又要主动向我隐瞒？”
但如果诸位觉得“被美少女离得够近”就能让我脸红心跳的话，那就还是搞错了。
具体来说，那种事只会发生在对方没有露出下一秒就要自己命的冷酷气场，以及自己的脖子上没有被架着一把看不清形状的锋利硬物的情况下。
“呃……”
“因为你也不知道精灵们曾经狩猎的目标中只包含‘活着的吸血鬼’。”她撇了撇嘴抽身重新坐下，“啧……我这两天到底是在搞什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最近总是这样……我忘了，你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转生者。”
这话不算是完全不对，所以我连忙点头，“对、对，我根本连你说的‘狩猎’是什么都不知道。”
比起这个克劳迪娅到底跑哪儿去了——
“不过，她确实曾经是个活着的吸血鬼这点不会改变。”她重新拿起被规整地叠成一半大小的纸袋，“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那位死灵师伙伴——我记得是叫克拉拉，她是在哪里找到这具吸血鬼尸体的？”
“镇外附近。”我实在害怕她再因为我编出来什么一眼看穿然后拿风⚪结界捅我腰子，“……好像是就在这附近。”
“是吗。这么说来……她看起来只有十岁前后，这个年龄的吸血鬼不可能一个人隐姓埋名生活——换言之可能是她的父母或者其他家人将她下葬，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托付给了你的伙伴——如果是在这镇附近的某处下葬，那么用腐烂程度和自我意识的高低做判断也肯定是最近的事。”
……应该说和这次的双足飞龙事件以及爆炸都可能是同时的。
她一边继续低头叠着纸袋一边（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和我说话）低头这样念起来。
“那什么，帕呃，帕丝涅，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
先去找突然没影的那个死吸血鬼顺便躲你躲得远远的了。
“楚门，你认为她的父母现在还在这座镇上吗。”
“啊、啊？”
“她生前应该存在至少一个家人，”她低头折纸的速度越来越快，“以时间推断，她的死亡和最近的事件都有可能有关。我这两天没有入手什么关于那个被自己的禁制符文炸成碎片的转生者和他的团伙之外的零碎情报——原谅我的冒进，但我想要做出一个和调停者大人以及你们所说不同的，关于这数日之间的情况的来龙去脉的推断：”
——我认为驻龙镇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和某个吸血鬼有关。
她继续道。
是的，某个吸血鬼，某个我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正体的，暗中躲藏或者早就逃之夭夭的吸血鬼。
而你的死灵师伙伴，乃至她刚才消失不见的仆役克劳迪娅都可能与之有关——因此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她，去见克拉拉。
现在，马上。
她安静下来，停下手，抬头看向我。
被压平的褐色纸袋叠成了一只青蛙。
往下按会跳起来的那种。
我伸手按了一下。
没跳起来。
“……喂。”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小时候也很喜欢折这个一下没忍住。”帕丝涅没真的拿⚪王结界砍我的贱手，也就是说不是那种精神真的有问题的家伙，好事，是好事，“那什么，帕丝涅你要这么要求我也不敢拒绝就是了……但咱们是不是先找到克劳迪娅比较好？”
“不必，灵魂尚且完整却还是被掌控到我无法分辨的尸体违背死灵术当今的伦理，可想而知她本人的意志应该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她的行动或话语现在对我没有价值。”
嚯还挺懂行的不是么。
“不、不是，你看，她可能走丢了……”
“那也是你的死灵师伙伴的责任，”她摇头，“我本就不喜欢死灵术和吸血鬼，克劳迪娅的处境相当于二者相加，不要期待我会在乎她。”
“……好的，吧。”
“另外，楚门你完全可以拒绝，我没有威胁你。”她站起身，“但这建立在现在的你认为自己没有其他隐情需要向我隐瞒的前提下。”
“也就是说如果我拒绝，帕丝涅你就会觉得是我在做贼心虚？”
“你可以这么说。”
“……那万一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纠缠不清很烦人呢。”
“楚门你确实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转生者。”说着，她侧身走出座位，“能对堂堂近卫军成员说出这种话。”
“我只是说‘如果’。”
“啊啊，那我就会一边心中暗自受伤一边动用自己的权力命令你带我去找克拉拉。”她走到我坐的椅子旁用手扶住椅背顶端，“这种可能性下的楚门你也有可能受伤——肉体层面。”
虽说是废话，但看起来我是连‘如果’都不该‘如果’的。
“那可真是……怪吓人的。”
“说得不错，所以请你就暂时先像刚才那样不把我当成能这么做的人。”她满意地微微扬起一边嘴角，像是在暗自得意，“这样一来大家都不用在公众场合撕破脸——好了，带路吧？”
“……我知道了。”
仔细想想她这章开头早就已经撕破了。
不过那真的是风王⚪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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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说我们的新朋友帕丝涅对情况的推断有多准确，那么就是有那种答案基本正确但步骤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搞错的数学推导的程度那么准确。
这种正确答案一般得不了分，不过有时候题目本身可能就是错的。
起码我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这么怪罪出卷子的人。
当然了我给的答案一般也错得离谱。
实际上大多数时候我连题目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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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个？”
帕丝涅整条右手前臂一瞬间展开了某种接近透明的白色尖锐轮廓，在阳光下也几不可见。
“对，我说实话挺好奇的。这是什么剑吗？”
我暂且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去找克劳迪娅的主张，顺从地给帕丝涅带路了。
克拉拉说得没错，我的确是离了她就很难不出这种状况。
现在只能希望克拉拉她能有些应对方式了。
“只是比较稀薄的魔力，我塑了一下形。”她摇头，剑刃也一起消散，“另外先前抵着你的时候我其实连形状都懒得管。”
“等等合着我刚才被骗了么。”
“不，要是想的话我大可以干些其他过份的事来威胁你，”大大方方地穿着近卫军制服（虽然在我看来和一般的日式西幻服装没有太多区别所以实话说毫无感触）独自走在街上的精灵的身姿想来对一般镇民来说相当少见，街上的不少人都对帕丝涅投去了视线，连带着让走在一边的我不自在起来，“最不济也可以让你的衣服或者那块翻译器散架——你的不反抗是正确的选择。”
“……啥？”
回想起来，几分钟前我们走出店面的时候，外面就聚起来了那么十个上下的看热闹的，站前台的那位售货员也是眼睛直到我们走都没恢复过来。
“不过凡人们终究是只要有东西举着对准自己就会害怕，既然如此我何必费力……啊，当然我不是说这是缺点，恐惧和警觉都是非常优秀的本能。”她耸耸肩没顾及投来的视线也没直接回应我，“而且我还不够成熟，所以这方面的掌控也不够熟练。真的要精细地做那种事可能也就会不慎真的伤到你。”
反正是比不上那些已经被放逐的前辈们。她这么补充。
“成熟……”而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我突然想起有关精灵的一个微妙的问题，“这么说帕丝涅你几岁了？”
是的，关于寿命。
既然是精灵，那她很可能是个看起来比我小但实际上能当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高龄十七岁少女。
而且这种事一般都是所谓的定番。
不过即使如此直接面对这么一个实例的自己还是很好奇。
“在楚门你的世界里问女性年龄是一件平常的事吗？”
“啊……没，那倒不是，不、不好意思。”
“按照通用历法来看是三十八岁。”
“……啥？”
“我说，我三十八岁。”她干笑一声，又报了一次那个微妙到极点的数字，“反正还年轻得很，告诉你倒的确无妨。”
这跟我什么远房阿姨一样的微妙年龄是怎样。
好说歹说也给我起码来个七老八十的不好吗。
“哦、哦哦……”
“那，楚门你又是多大了？”
“……二十四岁。”
每次说起这个我都会感觉到一阵激寒。
今年快些过去吧，拜托了。
“看吧，只差了十四年。就算是对你这样的凡人来说我也相当年轻不是吗？”她看来是不怎么明白这个数字的微妙之处，“你应该叫我什么？‘姐姐’？”
阿姨，是阿姨我的朋友，是阿姨。
“呃，嗯，对。顺带一问你们一般是几岁算成年？”
“成年啊……各有各的细小区别，通常是在一百岁到三百岁前后——不过不要用凡人的年龄比例来看我们的年龄比较好，”她继续说道，“毕竟连成年这个概念也只是勉强对应的说法。”
是的，我明白的，从把一百到三百的差距形容成细小这点起我就明白了。
“……那总之我就先把你当成是‘少女’这种概念吧。”
“少女？啊，其实说到这个话题，我们的性别也……”
“——好，我们换个话题吧。”
“嗯？楚门你不感兴趣吗？我们刚入伍的时候可是经常被神殿的其他凡人同僚问这种事的。”
“请让我们换个话题吧。”
我不太想在这之后听见你们其实是孢子繁殖会突然从地里长出来这种事（虽然后来我听说差不多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你确实是不感兴趣。”帕丝涅撇撇嘴，“那要谈什么？在你把我带到她待的地方前，只要能让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像之前那么紧张，我就很乐意。”
“没记错的话我之前只是对你能搞出那种透明的剑刃感兴趣而已。”
“啊，这个。”她说着又稍微扬起右手，剑的轮廓悄无声息地二度现形，“就只是魔力而已。我猜楚门你感兴趣的是塑形这点，对吗？”
“差不多，你之后还说自己能让我的衣服和翻译器散架……这两个难道是一回事吗。”
话音刚落，帕丝涅手臂前端单薄锋利的透明剑刃就散开作数不清的细长丝线，随即飘离她的手臂随风而去。
“你可以说这种天生的能力和吸血鬼们天生力大无穷算是对应。”她放下手，从制服一侧的口袋里掏出先前叠好的纸蛙随意扔到路边，“我们精灵是天生就要去杀那些吸血鬼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么乱丢垃圾是想干什么，那本该真的变成垃圾的纸青蛙就在着地的同时一跳一跳地跟在了我身后。
“既然隐去了肉体那么就感知灵魂。”她的声音继续从旁传来，“既然力大无穷那么就用意念对抗……虽然我还没精细到不用手也能叠出那种东西来的程度就是了。”
她大概是注意到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纸青蛙的样子，这样补充。
“呃……念动力？”
我考虑了半天决定不用原力或者Waaagh这种说法来让我们的精灵朋友迷惑。
“不错，按照楚门你的世界的说法就是如此……我这种程度也只能被如此形容。”她一边有些不甘地点头一边承认了什么我根本没打算问的事，“但那些被近卫军开除的前辈们中甚至有人能够扭曲日月。这就不是纸青蛙或者剑能相提并论的成就了。”
“那我有朝一日还真是想见识一下。”
“如果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够久又活得够长，或许能。”她继续道，“我正是以他们作为榜样才努力成为近卫军的，如果精进得够快，或许能在百年内达成。”
“……所以你才要效仿他们猎杀吸血鬼吗。”
“你可以这么说。”她说着先我一步走进了先前住着的旅店的那条街，“差不多到了吧？就是这里？”
“啊，她应该是回这里了，我得去跟招待确认一下。”
“我知道她的名字，自己就可以去确认。”她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另外如果你要跟来的话届时请不要干涉我和她的交涉，最好在门外等待我——毕竟如果爆发冲突的话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倒是说了和克劳迪娅一样的话。
我没有追上，任由她先行。
身后的纸青蛙早就没了影，大概是已经自己蹦到什么垃圾桶里去了——说起来这镇子上还真是有不少垃圾桶，公共设施相当完备。
自己大概是帮不了克拉拉，这点她相当清楚，而在和帕丝涅这样的异常存在打过交道之后，我自己现在也相当清楚。
贸然行动大概只会被看穿或者帮倒忙，就是这样的事。
……既然如此，没有冲动或者破坏刚刚建立起来的友善（我姑且这么认为）关系的必要。
要是能年轻个七岁左右的话，我可能就会在一开始不顾一切地试图警告克拉拉或者保护克劳迪娅，但现在的自己光是在刚才和克劳迪娅站在一起就已经算是全力了。
希望克拉拉这次能冷静些应对。
虽然她做不到这点的场合也不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真就是所谓的束手无策。
不过说到手。
我抬起被克劳迪娅消失前撕得七七八八的右手衣袖。
不知何时被重新贴合在一起的布条已经恢复了作为袖子的机能和外貌。
不过正如帕丝涅说的那样，她在这方面大概确实是还不成熟。
袖口歪扭重叠，像是什么时装展才会出现的实验作品一样。
……接下来在周围找找看克劳迪娅吧。
至于这种想法根本就是无用功这件事，又得等到帕丝涅离开而我回到克拉拉身边之后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