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面绝对可以说是颇为遗憾,当然,同时也可以说“教人为之陶醉”。毕竟得救了的还是我。
“……我正想着你会不会就真的从这堆土里窜出来救场来着。”
“是吗?”克劳迪娅反手拉起比她本人身高好像还长一点的某名在物理意义上扑街了的裸女的右腿,“可我是追着楚门先生你从身后的门悄悄跑进来的啊。”
啊啊,对了,这家伙是什么来头?真的是个第一纪元人吗?
她另一只手毫不费力地夺过那挺火神炮,像是玩具一样掂量了几下,又朝我这么问到。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被射得哭爹喊娘了。”
“你在这下面都好几个小时了吧?”
“你看我在地上好几天不也还是这副德行。”
她耸耸肩没再继续问。
是,我回应的方式真的很没趣,我懂的。
“好好我知道了,那就这样。然后,感觉上克拉拉姐姐没有大碍,楚门先生你也不用多检查,接下来还是快点带他们回到地上——”
喀。
“哦呀?”
克劳迪娅大约能比我更直观地感受到异样,不自觉地朝自己手上的那条腿看过去。
它从根部断开了。
「近……接战模式……启动——紧急……魔力储备……启动。」
是说这套咏唱都不能算的念白可真老套啊。
她靠着还剩下另一条腿,以某种相当反人类的方式在克劳迪娅的注视下站起身体。
“看来是很想再多玩一会拖拖时间啊这位天体主义者——好哦!那就不用客气,我来继续堂堂正正地做你的对手。”
在我赶紧让对克劳迪娅脱口而出“快做些什么”之前,她就亲切地这样对着身边的单脚裸女搭起话来,
“你就抱着还不了手的怨气苦笑着去死吧。”
·
==
·
“等等,克劳迪娅,这家伙呃,这家伙可能不是一般——”
可能不是一般的裸女。
“没问题没问题,楚门先生你就把他们几位拖到一边然后抱头发抖就行了。啊,当然你也可以不知死活地站在一边给我加油,虽然那样我也不是说真的就会多什么干劲。”
她维持笑意冲我摆手,漫不经心地抛开手上比她本人大了不知道几圈的火神炮,返身轻松地连续握住对方高速袭来的快拳。
“你看吧?这种拳脚比起老头子的枪炮未免也慢了太多,我怎么说也都还算是小半个吸血鬼嘛。”
「吸血鬼。原来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你看啊,楚门先生,她身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哦——我是说,你看,两腿之间,还有胸口,楚门先生你可能感兴趣的地方可都是什么都没有的——你看你看嘛。”
啊,对,我大概在盯着她掉下来的腿的时候注意到了。
“……对,我是发现了。”
“楚门先生是色狼哦。”
“色个头了你看着点。”
“不用看也无所谓啦。”
克劳迪娅在幽暗的光照下只靠双手便制住对方,在二者身高差的作用下显得非常不协调。
「你还有一次放弃这一攻击性行为的机会——」
裸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她,我谢罪)的视线空洞无比,面无表情,即使自己被卸了一条腿两条胳膊被一个小孩牢牢掐住也没有丝毫的动摇感。
「——也只有一次。」
果然还是某种机械是吗。
这个应该是那什么,仿生人。
好么还真要搞《驻龙镇:变人》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能继续看在必须保护克拉拉姐姐和楚门先生的份上把你剩下的三根肢体拔下来,然后再碾碎你的头以防万一。”
「那么,很遗憾。」
身着睡裙的幼年吸血鬼和毫无性征的单脚裸女互相对峙。这听起来实在和充满轻浮烂俗的科幻氛围的当前环境不太搭调……不过另一方面单方面宣言的虐杀行为好像和什么都不搭调。
“对了。考虑到你刚才只射死了我的唔……同事,就同事好了,我能不能当作你其实不希望伤害活人?”
「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那么你介意让楚门先生先拖着剩下四位先到门外去吗?”
「请便。」
我什么都没说就着急忙慌地先抱着克拉拉跑出去了。
把杰克他们也拖出去这件事让我多考虑了几秒,顺带一提他们每位都很沉。
看来和克劳迪娅嘴上说的有些区别,她还真的不怎么确定眼前的这位独腿裸女(讲真快给她个名字吧)到底能不能打或者有多能打,又或者说,在一次足够让一般人摔成全身骨折两三次的偷袭没能干趴她之后,克劳迪娅乃至任何亲身经历者都很可能不清楚有什么能干趴她。
等等,我猜压路机可以。
“好,看来你还真是相当说话算话,那么现在就是——”
从门外都能听到好几声突然的枪响。
“喂喂喂搞什么!说好是‘近接战’耶!什么嘛!一点都不有趣啊!”
好在克劳迪娅这次没有一声不吭地倒下。
我把克拉拉上半身倚到墙上,法杖摆在一边,然后偷摸着往门口挪了两步。
「你是否愿意放弃。」
裸女(唉)的双手十指扬起白烟。
“……开玩笑。就算只有一张嘴我也能在一分钟里把你卸了。况且要是我还活着的话现在这种事根本就是玩笑——啊啊,算了,这种事说起来也怪无聊的。”
而克劳迪娅的双手血红一片。
“另外这可早就不是‘只有一次’的机会了。我讨厌说话不算数或者干脆就在撒谎的家伙。”
「——对许诺异常偏执。看来你确实是一名吸血鬼。」
“是是,但是很丢脸地被人杀掉了所以现在只是个空壳而已。怎么?第一纪元就有吸血鬼了吗?”
「是又如何。」
“不,不如何,现在知道也没用。我再确认一遍:如果我停手,你会对楚门先生和克拉拉姐姐做什么?”
「一些你这等年龄不应当知道的事。如同你本不该持有的杀戮冲动那般。不闻不问最为妥当。」
“我已经十岁完全是大人了你住口。”
「是吗……无论如何,看来你我之间确实是问答无用。」裸女(好,很好,很棒,我忍不住了,我再也不忍了,够了)机械地微调起水平架在双肩前方已然化作十根枪管的手指角度,其中,数根完全违背人类关节的预想灵活度,「遗憾。」
“嘿,嘿,嘿,等等,我先打断一下好吗?”
「……?」
“……楚门先生你还真就只是在门外等着没有往别的地方跑吗。”
“是啊你还在这儿呢。在你们要进行全力以赴的高强度肉搏前容我先对这位——”我朝她比划,“这位,对,不是克劳迪娅,就是你。我需要问你一个礼节性的问题,然后我马上闭嘴。哦另外克劳迪娅你真的不用担心跑路的问题,你在这里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是我肯定拖不动杰克他们。”
「……??」
“就,那什么,敢问尊姓大名。”
我说过我忍不住了再也不忍了对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