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之章.四
很久以前,有一条小河江。
河边上有一位农夫渴望作物生长,一位渔夫落着夏装,和一个吟游诗人拄着小杖。
然后农夫过的很激昂,因为大冬天的他在自家炉边烤火。然后吟游诗人被冻死了,他并不是特别高亢。然后渔夫的鱼被冻僵僵,急的渔夫的眼睛泪汪汪。寒冬是冰洋,弥漫着吟游诗人的歌声。
他唱:没人牵的羊,他笑:没人融的江。
——这是很久以前哥哥念给我的童谣。当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冰天雪地的北冰洋,被冻僵的吟游诗人泪汪汪。他唱,没人牵的羊,他笑,没人融的江。
我在半夜醒了过来,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然后我感到有人把被子上端轻轻揭下,于是我开始呼吸房间里清醒的空气。有人紧紧的抱着我,他的怀抱十分温暖。后来我知道那是哥哥。
他哼着歌,他唱。没人牵的羊。他笑。没人融的江。
〖〗
〖子记。〗
〖坐标.领域III.生灵枯树.约瑟翰林城邦.鲜血竞技场〗
掌声雷动。
拉塔托斯克没什么钱,是生客,一般情况下距离竞技场最近的一排观众席应该是被其他人预约占满,没他的份的。
不过他很意外的发现之前那个灰发的少年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漠然的任着那家伙把他领到了一个最靠近战场的位置。
椅子边上甚至还靠着一支白色的剑鞘。他没有去看。拉塔托斯克安静的正坐着,俩只手平放于膝上。等待着竞技场俩侧,那二位战士的来临。
——貂泽对眼前这位爷非常好奇,好奇的要死。
开玩笑吧,那位黄金族的小姐看了他那场战斗之后,突然给貂泽来消息说是要求参与下一场顶尖战。搞的原本的安排全给打乱了。除此以外还专门给了小费(几块金砖)为这位松鼠……额,拉塔托斯克先生安排了观战位。
嗯……好像是在看到他来观战之后突然一时兴起的决定。黄金族的话应该是特别高傲的吧?也不可能专门给一般的陌生人安排位置吧。
既然如此,综上所述,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那位小姐是突然爱上这家伙了吧。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拳头轻轻敲了一下掌心。既然如此这些困惑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然而之后,他的小脸突然通红起来,仿佛要烧着一样。以防万一他默默的自对方身前离开。
……没准是要在这场战斗结束以后当众表白然后抱得美人归吧,最后一次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那位面无表情的深海裔一眼,貂泽默默的在心中开始祝这二位百年好合。
事实上历史上确实存在过在胜利之后当众向观众席上的女孩求婚的战士,著名的人王维德佛尔尼尔就通过这种方式迎娶了多位少女为妻。不过上一次发生这种事都是十几年前了,有生之年难道能够近距离观看一次吗。
貂泽心跳的有点快,咽了口唾沫,他有点激动。毕竟还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
当然,他的以上这些反应和心理拉塔托斯克都未曾知晓,之前那瓶让人印象深刻的血瓶劲头还在。
好难喝啊。这比精神异常状态难受多了。拉塔托斯克心不在焉的想着,突然听到更加剧烈的呼声,随着身后各种各样的观众们的高呼,战场俩测的黑门被缓缓推开,俩位战士走入战场。
……准确的来说是只有一位,进攻方首先走入战场中央原点处的时候,防守方才刚刚踏出一步。
进攻方拿着一根流星锤,穿着皮甲,身形魁梧,从皮甲之间的白色毛皮可以看出,这是正处于兽人形态的兽人。之间有黑色的毛斑,呈长条状。是银狼支。几乎是全副武装,头部,胸部,腿部,膝盖,都覆盖了皮甲。
这一支的兽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敏捷的身体,平衡性也很强,重点是非常的狡猾。在以朴实为名的兽人之中,他们和其他俩支并不相同。职业是战士。
透过面甲,拉塔托斯克可以看到他俩只橙色的眼睛在冷冷的瞪着黑门中踏出的人,等待着开始。
“进攻方是,兽人战士,无界的疾行,雪珂!”那个鬼畜的系统女声叫道。拉塔托斯克想起了之前死亡时被这玩意支配的恐惧,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防守方走出的时候,拉塔托斯克的耳朵都快被观众们的呼喊声震坏掉了。那是一个金发的女孩,没有穿着任何盔甲,大概是主动拒绝了。
女孩的面庞比想象中的稚嫩。穿着白色的华贵衬衣,胸前打了个纯白色的蕾丝领结,披着黄白色的小外套,黑色的制式短裤,金变白色的外套后摆随着她的走动而飘扬。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握着一把西式的细剑,剑柄处的圆环上刻录着一些奇怪的雕纹。
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拉塔托斯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貂泽向左看去,发现这位一直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爷突然瞪大了眼睛。
“防守方是,黄金族剑士,毁灭的长剑,江户夜花盛!”
这家伙迈着缓慢的步伐,旁若无人一般从容的走到场地中央,与对方面对面。完全无视了自己迟到的事实。名为雪珂的兽人战士躬身将流星锤放到脚边,这是规矩的一部分。黄金族的女孩抬手将剑笔直地刺入脚边的地面。
“以尼德霍格之名。”雪珂冷冷的看着她,慢慢张嘴说道。
“以米斯特汀之名。”花盛回视着他,嘴边勾起一个弧度,很快拉塔托斯克就会意识到那并不是对敌人的笑容,而是——
战斗之前先报上信奉族神的名字是竞技场的惯例,尼德霍格是兽神这没错……但是米斯特汀到底是什么神这件事竞技场的许多观众一直没有搞清楚,不过看到每一次花盛的战斗都是正常进行,他们也没有在意这种细节。
之前轮到拉塔托斯克的战斗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报了自己的名字,面如死灰的在心中诅咒着这该死的游戏bug种族,没有任何信仰的深海裔。
结果居然通过了。战斗正常进行……
底下,拉塔托斯克的表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微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事,而是因为他们所报的神名。
……从老早以前就开始觉得不对了。维德佛尔尼尔是北欧古神话圣鹰的名字,用作世界观设定的神名和人王名并没有什么问题,昆格尼尔是奥丁的长枪的名字,也可以解释为巧合。那么作为神话中毁神之剑的米斯特汀又是什么神?
这并不是重点,他认识几个专门叫这个名字的朋友,他们是组的团名,游戏刚开服那三年名满天下的玩家之名。如果这还不算巧合的话,那么这个所谓黄金族的女孩手中……
拉塔托斯克死死的盯着这位剑士,突然意识到对方的面庞他有些熟悉……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吗,那么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可能……总不会是以往的故人吧?
拉塔托斯克瞳孔因为高度注意微微放大。
貂泽意识到了这边的不对,正迷糊着忽然想起阿克陶鄂说过的话,如果有一个人喜欢你的话,那么和ta共处同一环境时,你会感受到ta的爱意。
嗯嗯,这位爷一定是被花盛小姐膨胀的爱意冲昏了头脑,看啊他的眼睛都紧张的快要凸出来了呢。
貂泽露出了老母亲一般的微笑,同时由衷的预祝花盛小姐一会儿求婚成功,抱得美人……少年归。这么想着,貂泽又点了点头。俩只眼睛仿佛闪着小星星一样。
加油啊,花盛大人!
在等待两分钟之后,雪珂抓起流星锤的握柄,转身退到场地边缘,锤头因为他抓取着握柄被其连接着的锁链牵引着在地上拖动。发出让人牙酸的金属声效。
这个家伙自上而下都是一股危险的气息啊……貂泽摇了摇头,雪珂已经连赢三场了,从他之前的表现上来说,与花盛一战不仅并非不可能,而且输的概率不会很高。
准备好收下大把大把的小费吧。貂泽摇摇头,跑去取银盘。
花盛小脚往地上一踏,长剑自其中脱出,被她伸手接住,左手单手执剑。正眼看向眼前的敌人。
“战斗——开始。”
仿佛是飞射出去的箭矢一般,随着女声的落下,雪珂飞扑而出,在此之前他一直在保持着准备起跳的姿势,这让他此刻突如其来的冲刺毫无任何征兆。飞扑的同时,奔跑起来,手中高举着的握柄将流星锤旋转起来,然后握柄离手,流星锤锤身向着场地中心的花盛猛地飞砸了过去。
在他这么做的同时,花盛只是站在原地执剑看着,纹丝不动,不知道是因为自信还是因为什么。
拉塔托斯克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这次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如果命中的话那么大概能打出一次重创吧,除此以外应该有可能附带一个异常状态:精神暴走。这还只是单单流星锤的伤害。战士的天赋技能,重装,护甲越高攻击力越高。天赋技能,百战不殆,在发动对同一单位的初次攻击的时候必定暴击且造成倍数伤害。
“砰!”
很清脆的声音,面对飞掷过来的流星锤,花盛只是抬剑,甚至还主动踏前一步。然后,随着她左手的行动,长剑冷冽的锋芒直直的迎上前,狠刺而上。她是要硬接这一击吗?拉塔托斯克平静的看着那长剑挥动的方向。并非如此,在直刺而上之后,她的后续动作是——
身体猛地下倒,重心后倾,同时头向后倒去直接自流星锤下穿过了。
流星锤的尖刺几户是擦着她的发丝自她头上擦过的,照理说做出这样的动作的话后倾的中心一定会导致她整个摔倒的。
但是,在几乎整个身躯栽下去的时候,她的右手向下一按,高度后倾以至于身体几乎与地面形成了四十五度角,随后通过身体猛地整个靠着这只手跃起,旋转上翻。
双手握剑,目标是——此刻扑击而来,也处于空中,虽然同时在空中但却在她之下的雪珂。
是的,在刚刚,雪珂试图通过以流星锤蒙蔽对方视野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行动。而在那个时候,他通过种族的特性,跃起靠着流星锤的掩护在空中翻滚着,然后直射而出,俩只手上尖锐的利爪猛扑而出。
然后,在这一刻。随着花盛双手握紧,整个向下猛刺,那柄毁灭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自喉口出刺入。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而那淡然的少女将长剑整个刺入,同时身体也失去重心,坠入对方身上,然后带着雪珂整个向着竞技场的地面落下。
“嘭!”
尘埃散去,花盛安静的站在地面上。牵起后摆,转身向着观众席行了个礼。长剑几乎整个没入地面,而雪珂已经化作光芒消散了。
“防守方获得了胜利。”
这一切,在短短几一分钟内发生,结束。拉塔托斯克回过神来,只觉得仿佛过了很久。自少女的身形如同灵活的海豚一般倒下,调整重心,跃起,然后坠击而下,将敌击杀,一共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战斗。
所展现的技巧和经验让人惊叹。场面一瞬间仿佛爆炸一般沸腾起来,无数人吹着口哨为她喝彩,呐喊。拉塔托斯克只是安静的坐在原地,看着那名为花盛的女孩。
无视着那些喝彩,一步接一步,向自己接近。长剑随着她的左手一挥而自地面脱出,飞回到她掌中。对方那双玫瑰金色的眼睛冷淡的盯着他,仿佛燃烧一般。
自己的下巴被一个冰冷的东西轻挑,拉塔托斯克并没有抬头,只是平静的看着前方。
场面一度安静。
正在收第十三碟金币的貂泽的视线自观众席上方投下。这对是怎么回事啊,情侣之间突然闹别扭?他悄悄为二人的爱情捏了把汗。
亦或是……美少年已心有所属?
最后是拉塔托斯克先说话。
“告诉我这把剑的来历。”拉塔托斯克的声音波澜不惊,毫无任何温度。仿佛此刻随时会被断头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没有命令我的权利。”花盛收剑,凑下身自他椅边拿起剑鞘,拉塔托斯克看到了那剑鞘上的几个字母。L,N,F,M。他在心中默念。然后几乎是要暴起一般的猛地站起,对方的剑鞘此刻搭在他的喉边。
“是叫诅咒的松鼠吧?下一场,我要和你打。”
如此说道,长剑归鞘,女孩潇洒的回头持剑离开。只留下所有人一个金色的背影。拉塔托斯克看着她随步伐摇摆着的头发,咬了咬牙。
“那把剑不是你的。”他冷声道。
“也不是你的。”她没有回头。
顶尖战的获胜者确实可以指派一名战士作为自己的对手来着……只不过这两个家伙在干嘛啊。情侣矛盾干脆反目成仇吗,问题是他们是俩位天选者啊,死了能复活的那种。
……难道是,神经病?貂泽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赶快摇摇头。太失礼了,更何况此刻的观众席上还有一大堆花盛的粉丝团体来着。如果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话……
大概他这辈子都别想吃到撒上肉松的小面包了。
而最底下的观众席上,拉塔托斯克转身持刀,一步步踏上观众席的阶梯,然后自竞技场外面的通道处离开。
下一场战斗将在二十分钟后进行……
不过排除这二位的感情问题,貂泽这波大概还能再捞点钱吧。已经误解的非常深的兽人少年毫无良心的想道。这家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没救了。
没人牵的羊〗
很久以前,那棵古树下,那家伙将我一次又一次的击倒。
根本无法与之一战。
他手执长剑,对其仿佛对于自己的身体一样了解的通透。而正因此,当他的利剑挥砍过来的时候。
仿佛身后乃是森罗万象的藤条,交织着形成一片森林。森林蔓延过来,将要把所有人都去吧吞噬一般。
树海的摆动让我着了迷,而那一脸肃穆的青年,手持着利剑,在这一刻突刺而来。那个时候,树木覆盖了我,我沉浸于林子里几乎迷失。至少在那个时候,我根本无法与他白刃战。
那些树木之中有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于是人类少年的拉塔托斯克一次又一次的被击倒在地,即使再怎么爬起依然也无法接下这极致的一击。
那并不是技能,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的心境远远比我成熟。那之中是无尽的树海。
而我只能在林子里迷失自我。盘根错节交错着覆盖我的面庞,根本无法呼吸。如此意识到的我只能看着对方晶莹的绿色瞳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林海,覆过了一切。
没人融的江〗
那大概是尼德霍格所接近过他们最近的一次吧。
青年在黄金族的城市里穿梭着,听闻着。这里流传着关于三个那些人的名字。他对此非常注意。然而,随着他在,空无一物的棺室中闭上眼睛,他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他们的帝国,在空中消散啦。
原本以为就算找不到一个人也能知道关于另外两个人的名字的。结果另一个人的名字在黄金族中是禁语,而那家伙……居然无人听说过。居然……无人听说过。
该死……为什么。
那家伙明明是我们之中最为坚韧且强大的,那家伙是扎根于爱逝枷锁之中最为坚定的一棵巨树。
既然失魂落魄的昆格尼尔依然能够成为黄金族之王,那么与他同行的米斯特汀不可能隐姓埋名消逝吧。他可是我们之中最为强大坚定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就此将荣光消逝的……
昆格尼尔在完成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才自人群前失踪,那么米斯特汀呢。之后的历史没有任何记载米斯特汀的地方。他去了哪里?整个黄金大土都搜查过了……莫非是,黄金岛?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尼德霍格向着那个禁忌之地前进,但是在那里,根本不需要上岛,那里并不广阔。通过视野拉长扫荡就可以看穿那上面的一切……除了一座空城以外,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时候,灰心丧气的人已经失去了继续拓展的想法了,他决定向着另外一个地方前进。那也是旅途最后的两个领域之一。古老土地……以及,不知道从何进入的未知领域。
在那里,尼德霍格将会——不,他将不得不面对那最后的命运。他不知道那前面有什么,只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旅行。
如果它真的毫无意义的话,尼德霍格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存在的。
就和一直以来一样,应该不会太在意的,吧。
也许。
“岬蕊.心……告诉我,还有多久。”
他望向面前背对着他前进的迷之种族的少女。对方显然愣了一下,停了下来,然后转头看他,那黑色的眼睛之中一片死水,让他想起另一个同样拥有这种眼神的人。
那个人还是和这里无关。
“您还是耐心点为好……把千里眼关上吧,之后的一切您不需要明白。闭上眼睛。”带着恳求的口吻,对方凝视着自己,尼德霍格冷淡的闭上眼睛,同时嘴上还在碎碎念。
“我先警告你……如果这一切是你在骗我离开这里的手段的话,我还会回来,然后把你们两个一起毁掉。”
对,没错,就是这样。关于这些重要的事他们本身就是尼德霍格所寻求的对象,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触及的所谓底线。
龙有逆鳞……
“你敢的话,我就杀掉你。”
思绪被那个稚嫩幼稚的童声打断。是,这对姐弟之中的弟弟,那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独族战士。这个不久以前刚刚被他所救下的男孩认真的说道。应该是在他身后,同时他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架在自己后颈上。
几根锁链慢慢出现在他脚边。对方应该在自己后方。这是必要的,他想道,……之前就不应该救下这小白眼狼。
“够了。”有东西轻柔的覆上自己的面庞,他失去了视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觉得恐惧与茫然。总觉得……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岬冷声说:“我会带着你去的,在这之前,不要乱动,走就是了。”仿佛命令一般,她这么说道。
“把千里眼关上。”
起风了。无数微风吹起他们的身体,拂过他们的衣袖,那些风非常温暖。古老土地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很温暖,很让人舒服的感觉。
——
现实。
——
“我原本在机械降神初想重演他们所有人的辉煌的。但是我后来调查的时候才知道,真正参与了大开拓的人没几个。”
“我得到了头子的资料,我得到了大姐头的资料,得到了鸡血佬的资料,然后我才知道,龙还没有离开。我让这个世界都听闻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我没有对龙做什么……没有那个必要。重点是我发现,槲寄生那家伙根本没有进行开拓,他只是在跟着头行走,以及一直都安静的观望着他们而已。”
“然后我才知道他的〖真正状况〗那个我们之中最为坚定的男人,其实是我们之中最为脆弱的家伙。松鼠没有看出来,龙也没有看出来,我也曾经一度被他瞒了过去。”
“……是的,就是这样。我并没有为他做任何事,只是处于恻隐吧,在他的账号离开十年的时候,在我打算将这个账号也黑洞化的时候,这个账号重新登陆了,以另一个形象。”
“我并没有对她一视同仁,我选择放任自流,但是装备还是照清不误……出于个人私心,我留下了那把剑。”
“来吧,松鼠,这么久了,树根盘根交错,几乎让人窒息,无法呼吸。而你能否再一次破开那大木的旋风呢……”
“头儿,您真是越来越无聊了。”某个没好气的女声说道。
“总有些人,能够让人的心重新燃烧起来……我知道,我比你清楚多了。老老实实写你的去。”
“哟西,收到——”
〖〗
〖夜记。〗
〖坐标.领域III.生灵枯树.约瑟翰林城邦.鲜血竞技场〗
“嘿嘿嘿,这位爷,上场看的怎么样?是觉得不够精彩嘛,那可是顶尖战哎!……嘛,也是,虽说是顶尖战,不过毁灭的长剑打过的敌人就没几个撑过一分钟的。”
还有几分钟,貂泽闲着无聊,也没人跟他搭话,干脆就自顾自的找到一个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还没走,在原地正襟危坐的家伙,从后门绕到对方背后,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
……刚刚在场就这位爷没给钱,戴着个墨镜,虽然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但是没给小费是事实。花盛的场大部分情况下都会被粉丝们占满座位,给钱的时候也稀里哗啦的跟呱呱呱的青蛙一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干,干脆找他聊聊吧,好歹这家伙没出去上厕所,还在原地挺着腰坐着,也不知道他是在等待着什么。大概是等待下一场拉塔托斯克打江户夜花盛吧?
“是,我知道,已知最耐打的对手扛了五十九秒。不过她并没有认真。”
对方声音平静,仿佛是在讲什么很重要的事,或者说好像在开会一样的语气。貂泽按着对方肩膀的双手被对方抬手轻轻拨开。手指的这个冰冷的感觉和力道也有点熟悉……
“那么您觉得拉塔托斯克怎么样,下一场他们两个打噢,您觉得拉塔托斯克能够撑多久,三十秒还是五十九秒?”实际上再怎么强也只不过是一个新人而已,中唐和双手刀剑这样的招式以前也有人用过,根本不稀奇。
因此貂泽并不怎么看好他,倒是总觉得那家伙和花盛大概不是单纯的小情侣吵架那么简单,嗯应该是的。不过也有可能会出现小情侣二人打架,一方故意让让对方然后输了,然后赢方秒懂,遂抱得美人归。
“你应该问,江户夜花盛能够撑多久。”
那家伙的声音低的要死,这种感觉越来越熟悉了,貂泽抓耳挠腮硬是没想出他是谁,直到对方下一句话灌入他的耳朵,“貂泽,你又摸鱼。”
几乎是身体本能一般,貂泽立马挺胸抬头:“我没有!小工的事怎么能说摸……哎,你是阿克陶鄂吗。”
少年默默的转过头,摘下了墨镜,貂泽看着他戴着手套的手指慢慢拨开有些长了的棕色头发的刘海,俩只黑色的眼睛平静的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克陶鄂!你怎么在这啊,今天赚到这么多钱老板没让你去清一下?”
貂泽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抬手在唇前比了个食指,“你生怕老板听不见吗。他刚刚突然来了兴致查下账单,顺便帮我干会儿,让我进来看看场子。”
“噢——不愧是阿克陶鄂,居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我想也不敢想的事!”
“阿你个鬼,我的名字是繁启帚,阿克陶鄂是这个球的名字。”少年身边聚起一颗光球,在他的身边转啊转。“好的阿克陶鄂,没问题阿克陶鄂!”
三秒后,满头是包的少年被阿……繁启帚按到了他刚刚所处的椅子上,繁启帚双手交叉靠着椅背,一双冷静的眼睛俯视着底下的战场。
“阿对了对了,阿克陶鄂啊,你刚刚为什么说拉塔托斯克会赢啊?”貂泽想起正事,抬头看他,繁启帚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个啊,我又没说拉塔托斯克会赢。”
“哎!?”貂泽傻了眼,不过回过神来一想,好像他刚刚确实是这么说的没错哎。“那你刚刚为什么说花盛会输啊。”
“……我又没说花盛会输。”繁启帚垂眸扫了这傻孩子一眼,智商不在一个平面果然是无法做到好好交流的,“我的意思是,悬。”
“哎?!”貂泽感觉自己智商有点不太够用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对方眨啊眨啊眨的。繁启帚抬手按住他的头,然后按了下去,强迫他看着底下的擂台战场。
“冠绝千年的武艺绝非说笑……你这家伙,好好看着吧。”
出现了嘈杂的声音,东西南北几个大门都纷纷有人涌入,竞技场外面的铁楼梯连接着地面和最高层的大门,最高层就是最后一排上一层。推开大门便可以直接进入竞技场。
人们欢呼着进入场中,貂泽发现那些举着横幅的人有增无少,大概是花盛主动宣战导致粉丝团一阵摇荡吧。然后今儿个集体出场了?
有好几个人甚至撒起了金玉兰花瓣,顿时整个会场下去黄色的大雨一般……貂泽默默的为那些清洁人员感到莫大的歉意。到时候他只需要拿了钱上交一部分给老板就可以溜去吃好喝好了。
繁启帚倒是没说什么,戴着墨镜靠在他身后,大概是等待着两个人的到达吧。
时间到。
随着“江户夜……”“我永远喜欢……”“花盛这波稳的一批,加油啊大小姐!”之类的各种各样的喝彩声,终于,左边的黑门被推开,在激烈到几乎疯狂的呼喊声中,红色的竞技场地面上出现了一只黑色的靴子。
……准确的来说是两个。而花盛一般是不会配这种过于简单的色调的。因此,在知道自己这边认错人了后,观众席一片死寂。
仿佛携死寂而来一般,那一身黑衣的武士缓缓推开了黑色的木门,战靴踩在竞技场地面上,一步一步,提着那把瘆人的唐刀,走到了竞技场中心,踩在那白色的分界线上。
“进攻方是,深海裔武士,诅咒的松鼠,拉塔托斯克!”
繁启帚默默的伸手捂脸。深海裔是自带一股子凶狠的气场的,待在那种家伙身边的人绝对不会开心到哪里去。而刚刚随着拉塔托斯克的走入,乌金的刀鞘倒映着灯光,刚刚砍过人不久的唐刀又带着一股无名的血气……这家伙不知道收敛一点吗。
他不知道的是,事实上拉塔托斯克确实不知道收敛。难看且复杂的表情,转头扫视着观众席。实际上他做出这个动作只是打算发呆等待花盛入场而已,对方显然不会跟自己一同进场。然而他那没有任何生气的红色眼睛强行让花盛的粉丝后援团安静了下来。
……起了一阵风,让他那一头垂到脚后跟的头发也飘飞起来,一时刘海非常诡异,衬着白皙的皮肤,搞的他仿佛女鬼一样。要不要这么吓人啊,貂泽在心里嘀咕,由于个人原因,他的心理素质还好,果然花盛的后援会大概都是由弱小的人类组成的。
繁启帚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家伙,眼神在他的身上打转。上上下下扫视了不下五个来回。他在思考着某些事,这姑且能够算是其中一部分。
“阿……启帚启帚,你看,花盛入场了。”
貂泽的声音和突然暴涨起来的人声涌入耳中。听觉部分险些出现问题。思绪部分关闭,繁启帚如梦初醒,视觉投向另一方轻轻推开门,执剑而入的女孩。走的并不急躁,平静而缓慢,作为防守方的气质就是如此。
“防守方是,黄金族剑士,毁灭的长剑,江户夜花盛!”
她手中的剑安静的躺在白色的鞘中,对方看到了他的剑,眼神中的赤色逐渐加深。就这样,踏着愉快的步伐,以及全场的呼声,江户夜花盛骄傲入场。目视着拉塔托斯克,她走到了中间的白线另一端。拉塔托斯克意识到了俩人之间的距离,一边凝视着她,一边脸色难看的退后一步。
并没有说话,只是通过彼此的眼神传达着互相的决意。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仿佛有闪电一般……貂泽在心中感叹一句搞了半天这二位果然怎么想都还是有情人啊。
拉塔托斯克,“最后一次警告,告诉它的来历。”
花盛,“赢了,我就告诉你。”
玫瑰金的眼瞳中骄傲的光芒与赤色眼瞳中的凶光对撞,繁启帚下意识的捏住了貂泽的肩膀。貂泽刚打算喊痛,忽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工作,猛地跳了起来屁颠屁颠跑去拿碟子。繁启帚没有看对方远去的步伐,只是和此刻欢呼着的所有人一样,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以米斯特汀之名。”她报出了那个名字,左手将长剑自剑鞘中拔出,在剑刃一点一点的脱离剑鞘的同时,拉塔托斯克看到了有藤蔓一根又一根自剑身脱落,消逝。很显然,其他人没有。花盛抬手,长剑刺入地面。在花盛将剑鞘慢慢放在地面上的同时,拉塔托斯克已经能够确认,那剑是真货了。
“以拉塔托斯克之名。”冷冷的说道,他将刀执于胸口,带着一抹赤色的长刃,唐刀慢慢自鞘中脱出,左手手腕一抖,长刀刀锋朝下,干脆利落刺入地面。拉塔托斯克轻轻叹息着。若有所思。然后将刀鞘随手丢到地面上。
还有两分钟,这是最后的等待,在那之后,俩人将会拔出互相的武器,届时,真正的战斗才会迟迟开始。
“如果你是一个小偷,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拉塔托斯克轻轻动了动嘴唇说道,这俩位对视了很久了已经。花盛则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的凝视着他的面孔,仿佛试图记忆什么一般。明明比他矮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气场上完全不输于他。
事实上黄金族唯我独尊的气息在这个世界享誉好久了。或者说被唾骂了好久了。有一个流金族笑话说如果你能让一个黄金族低头,流金族随时听你号令。虽说只是玩笑话,但是也一定程度的反应了黄金族骄傲的一些问题。
花盛盯着他赤色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缴械投降。”
拉塔托斯克盯着她眼中那一缕恣意的玫瑰金,“我不会输,而你会。”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花盛轻轻笑了笑,移开了视线:“愚蠢。”
“傲慢才是。”拉塔托斯克躬身将长刀拔出,转身,没有回头看她。他就这样一直走到黑门前方不远处。花盛一踩地面,挺剑而起。
“战斗——开始。”
拉塔托斯克在脑中不断的复映着剑鞘上的“L,N,S,M”。然后他俯下身子,左手握紧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