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冰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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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再難也得上啊。艾洛恩緊緊握着手中的劍，向著石魔偶衝去，她的身形如同利劍，轉瞬間就到達了魔偶身前。
沒有猶豫，劍刃迅速閃動，火星伴隨着幾聲鏗鏘之聲迸出。
不出所料，除了手被震得有點麻之外，什麼效果也沒有。石魔偶看着艾洛恩，那對綠色的眼睛鎖定在她身上，身軀轉動，一拳捶下，未能打中目標但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破壞力、防禦力、反應速度，石魔偶的這些數據都在艾洛恩的預測之內，她當然知道自己不能硬拼。對付守衛石像的時候她就清楚了打法，要麼用更大的重武器將它一口氣毀掉，要麼就找出弱點，用二兩搏千斤。
“你在幹什麼？刀劍對它是沒有用的！”蘭妮爾喊道。
“退後！”
艾洛恩一個滾翻躲到魔偶身後，不出所料，魔偶猛地轉身揮動手臂，石柱一般的臂膀捲動空氣，猛地砸來。艾洛恩身形如燕，她空翻而起踏在其上，一下撲向魔偶的頭部。
在看到魔偶的全貌時她就想到了，石魔偶的體型註定了身上有些地方是死角，依仗着驚人的防禦力魔偶完全可以不用在意，但是這些死角卻給予了敵人攻擊弱點的機會。
在戰場上戰局瞬息萬變，混亂的場面不允許普通士兵思考死角、弱點這樣的計謀，但在一對一的對決中，攻擊弱點是制勝的關鍵。
它的手臂太粗太長，只要進入了它的大臂範圍之內，石魔偶對敵人就根本無能為力，這樣一來，它的腦袋就完全暴露在了攻擊之下！
艾洛恩雙手持劍，利用前沖的力量猛地砍向石魔偶的腦袋。與其它部分相比，這顆腦袋倒是顯得格外嬌小，但也可以理解，弱點做的越小越不容易被攻擊嘛。
劍刃揮下，金屬撞擊岩石。
叮！
“哦啊啊啊！”
巨大的力量反饋至劍刃上，虎口震痛，雙臂發麻，但這劍確確實實砍中了！
艾洛恩來不及穩住身體，摔在了地上，她連忙爬起，看向石魔偶的腦袋。
“欸？”
那雙駭人的雙眼盯着她，毫髮無損。
艾洛恩愣了，雖然不奢望一擊必殺，但這一劍無論如何都該有點效果啊？！
石魔偶可不會給她反應過來的機會，另一隻手臂高高抬起，眼見着就要砸向驚愕中的艾洛恩。這時，她身後飛來幾支手臂粗的冰錐，全部擊中在石魔偶的關節處，冰錐在接觸的瞬間擴散開，卡在關節之間，拖慢了手臂的行動。
艾洛恩立馬回過神來，連忙閃開，幾乎就在下一秒，巨臂將艾洛恩剛才站立的地面擊成碎塊。
“我說了刀劍無效，你腦子不好使嗎？”蘭妮爾吼道。
艾洛恩還是第一次被別人這麼說，但她確實大意了，無法反駁。
“你還會用冰？”
“廢話。”
趁着兩人講話的間隙，石魔偶再次發動攻擊，蘭妮爾一揮手，強風捲起將艾洛恩推向一邊，同時抬起另一隻手，冰柱從原地立起，將石魔偶的砸下的左手牢牢鎖住。
蘭妮爾伏下身子，雙手自腳邊劃過，低聲吟誦：“作為您無邊慷慨的渺小一角，請施捨我一絲權力——前進吧，時間之輪。”
白光從她腳下浮起，化作淡淡的光點覆蓋全身，蘭妮爾睜開眼睛，瞳孔里的金色更甚。下一刻，她邁動了雙腿，身影幾乎化為白光，轉瞬間就移至了石魔偶身旁。
“凍結吧，盲目的石頭。”
她抬起手，大量的寒冰從她掌心刺出，瞬間凍住了魔偶半邊身體。另一隻石臂向她砸來，白光再次從腳下升起，她閃至一側，更多的冰錐從地面刺出，魔偶半條手臂結在冰晶中。
它從腹中發出吼叫，那雙眼睛射出瘮人的光，蘭妮爾一握拳頭，魔偶頸部長出冰塊，將整個腦袋包裹其中。
巨大的石頭人被鎖在各種冰塊冰錐之中，動彈不得。只是一個回合，這個嬌小的女孩讓自己幾十倍大的敵人變成了一副雕塑。這就是魔法，在用出來之前，誰也不會知道這個魔法師有多厲害。
蘭妮爾呼出一口氣，向後一退，幾乎是一眨眼就退到了艾洛恩身旁。
“哇哦。”艾洛恩感嘆道。
“哼，這種程度，小菜一……”
蘭妮爾話音未落，突然眼前一黑向後倒去，艾洛恩連忙將她扶住。
“小菜一碟？”
蘭妮爾臉上一紅，推開艾洛恩，她沒什麼大礙，但是看起來有些勞累。
“我還以為你沒有對付它的魔法了。”
“確實沒法，這隻能暫時拖住它而已，”蘭妮爾一抹額頭上的汗，繼續說道，“真正擊敗它必須另尋他路。”
艾洛恩看了看手上的劍，刃上已經有了豁口：“硬上應該是不行的，但它真的有弱點嗎？胸口就不用想了，那腦袋又那麼硬，還有哪裡可以給它造成致命傷啊？”
“真虧你想得出來，去打一個石頭的腦袋，我看你的腦袋裡裝的也是石頭吧。”
“額……”艾洛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人形的敵人，一般不都靠打腦袋和胸口嗎……”
“石魔偶的‘石’擺在第一個字是有原因的，它本質上就是一大堆壘起來的石頭，只是靠人造的魔法迴路將這些石頭維繫在一起而已。腦袋只不過是用來安放眼睛的工具，而且就算把腦袋砸爛，眼睛也可以生成在其他地方。”
艾洛恩想了想，說道：“也就是說，石魔偶能夠行動，全靠其內部的魔力流通，只要隔斷迴路，它就動彈不得？”
“是的，”蘭妮爾瞟了一眼艾洛恩，“你理解地挺快的嘛。”
“那我們可以做的到嗎？阻斷它的迴路？”
“理論上可以，礙於材質需要，石魔偶的魔術迴路是以物理形式刻寫在身體區塊上的，被破壞或者被阻礙，都能妨礙魔力流通。”
“好！”艾洛恩露出笑容，“交給我吧。”
“你想幹嘛？這只是理論上，誰知道實踐起來有什麼困難！”
“不去做的話，當然會永遠停留在理論上，有什麼困難做了才知道，不是嗎？”
艾洛恩從背上扯下劍鞘，將短劍重新卡了進去，握在手上像一支無刃的長劍。
2
另一邊，魔偶的身體顫抖着，細小的裂紋開始從冰錐深處爬出，破碎聲從四處傳來，一點點的冰末從它身上落下，這些冰塊已經束縛不住它了。
“記得支援我！”
艾洛恩一下子沖了出去，蘭妮爾來不及阻止，氣得一跺腳，但她的視線確實鎖定在魔偶與艾洛恩之間，隨時準備出手援助。
魔偶轉動脖頸，頭上的冰塊爆碎開來，它從地上扯起右手，巨錘一般砸擊地面，大地為之震顫不止。艾洛恩側翻騰空，踩在魔偶手臂上，沿路上行，一劍拍在魔偶的腦袋上。
縱使材質何等堅硬，這顆腦袋也沒有達到不動如山的程度，它被這一劍抽得一擺頭，像是被人用巴掌打了臉。
“又笨又慢。”
等魔偶反應過來要還擊的時候，艾洛恩早已跳下了它的肩膀。她從口袋中抽出一根細鐵鏈，這也是她的寶貝——用稀有金屬製成，只有細繩般的體積，卻和腕口粗的鐵鏈有同樣的強度。縱然珍貴，但如果不使用的話，珍貴和無價值毫無區別。
魔偶吼叫着擰動身子，更多的冰晶破碎，連在地面上的冰柱終於無力承受，斷成了幾節。
它轉動軀體，上肢如同巨大的磨盤，雙臂帶着強勁的風壓連續揮動，艾洛恩向前翻滾躲過攻擊，一甩鐵鏈，將其纏繞在魔偶的小腿上。魔偶的身軀由各種大小的石塊拼接而成，凹凸不平的表面反倒成了鐵鏈絕佳的固定地點。
“蠢貨，來追我啊！”艾洛恩抓着鐵鏈的另一頭跑起來，魔偶沒有多想，立刻跟上。
兩人一大一小奔馳起來，說實話還真有點驚心動魄，礙於鐵鏈的長度，艾洛恩只能保持在魔偶身前一點距離，幾乎就在它雙臂的攻擊範圍內，根本是刀口底下的豬肉。
魔偶迅速縮短了距離，艾洛恩不能全速前進，而它越跑越快，很快找到了攻擊的時機，抬起的手臂的影子甚至已經覆蓋住了艾洛恩。前面的獵物小姐掐好時間，喊道：“蘭妮爾，打它的膝蓋！”
幾支冰錐無延遲地射來，艾洛恩向旁邊一閃同時丟出手上鐵鏈，正好纏在魔偶的手臂上。
冰錐在膝蓋上爆開然後擴散凍結，右腿絆在地上，魔偶一個踉蹌向前傾去，它的手臂下意識地伸向身前，鐵鏈繃緊，右腿再一次受力，踢在左腿上。
魔偶終於失去平衡，巨大的身軀如同倒塌的高塔一般向前傾下，轟然巨響間，塵土飛揚。
一個身影從塵煙中竄出，正是艾洛恩，她手持短劍一下跳上了魔偶背上。
“斷成兩截吧，石頭人！”
劍鞘插入魔偶胸腹部的交接縫隙，艾洛恩將全身的重量和力量壓在劍上，劍身一點點地撬開石頭，淡紫色的光從中泄出來，那是魔力迴路的光芒，她找對位置了。
與此同時，魔偶掙紮起來，以它的身形，站起來不太容易，但也絕非困難。
“蘭妮爾，幫個忙！”
“撐住！”
冰柱從地面上隆起，將魔偶的四肢困在其中，但這一次它已經有了準備，不會再被輕易困住了，冰晶從凍結的第一刻起就在搖晃，隨時都可能破碎。
艾洛恩已經是竭盡全力在行動，但魔偶的反抗也顯而易見，它似乎意識到了艾洛恩在幹什麼，正繃緊背部以抵抗艾洛恩的力量。
“這東西還挺聰明！”
但也聰明不過我！艾洛恩抽出匕首，一把插進魔偶的后脖頸縫隙里，它下意識地縮起脖子，後背弓起。
艾洛恩想要用劍隔斷區塊之間的魔力連接，這一點魔偶應該已經知道了，但它認為頸部比起背部更加脆弱，下意識的倉促行動證明了這一點，也因此正中艾洛恩的下懷。艾洛恩趁機將短劍向下一壓，劍身在接縫大露的後背里迅速下墜，一半以上沒入了縫隙當中。
“成功了！”
縫隙中的淡紫色光芒突然減弱，魔偶從腹中發出痛苦的哀嚎，掙扎的力量迅速下降。
蘭妮爾的判斷是準確的，只要隔斷了連接，魔力流動量降低，魔偶就會變得虛弱。
但只是變得虛弱而已。
魔偶沉默了一會，突然吼叫起來，聲如洪鐘、震如雷鳴，空氣伴隨着這吼叫顫動不止。騎在它背上的艾洛恩感覺腳下是一頭髮怒的獅子，只不過這頭“獅子”是用石頭做的，而且比普通獅子大幾倍。
“怎麼回事，它不是該斷成兩截嗎？！”
蘭妮爾抬起雙手，嚴陣以待，面色有些嚴峻：“它進入狂暴狀態了，我們終於讓它感受到了威脅。”
“原來我們之前連威脅都算不上嗎？！”
“小心點，它要站起來了！”蘭妮爾喊道。
魔偶劇烈地掙扎，細鐵鏈終於支撐不住，一下子崩斷成兩截，這下它的行動完全不受限制了，冰晶脆弱得像幾塊玻璃，瞬間破碎。
魔偶重拳砸地，它的身軀緩緩立了起來，別說切斷它，艾洛恩連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都無比困難。
“魔力迴路不是可以隔斷的嗎，為什麼它還在運行？！”
“你的劍太細了，換算一下，你只是在一個成年男性身上用小刀開了個口子而已！”
太細了？那我能怎麼辦？！
艾洛恩瘋狂汗顏，這可怎麼辦，劍的長短粗細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快下來，你在那裡太危險了！”
“不行，我們好不容易才抓住一絲機會，肯定有辦法的！”
艾洛恩雙手緊握劍柄，一面用全身力氣把自己固定在魔偶背上，一面全力運轉大腦。她一向相信自己，除了相信自己她也沒別的選擇。
怎麼辦艾洛恩，動動你那冰雪聰明的頭腦，決不能放任這傢伙不管，再繼續下去，肯定會波及安鉑鎮的，那樣就麻煩了！
她迅速分析着眼前的所有信息，將每一個印象納入腦海中，快速嘗試着不同詞彙的分散與整合，試圖在紛雜的信息中開闢出一條明路來。
不行，就算有再多可行性，手上能夠實施的太少了，她能想象出十條將魔偶身體撬開的方法，但礙於自己的實力有限，一個也做不到。
“艾洛恩，你在幹什麼？！狂暴狀態下的魔偶會變得更加強悍，你的劍絕對撬不開它的，它的身體太粗壯了，力量不夠！”
蘭妮爾焦急地喊道，但艾洛恩似乎不為所動，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魔偶狂躁地甩動身體，試圖將艾洛恩甩下來，他的雙手太過笨重無法夠到背後，但其他方法也能一樣把艾洛恩碾碎。
魔偶瞄準身邊的一棵樹，背對着它，快速向它衝去，勢如破竹——它想把艾洛恩壓扁在樹上。
“快下來啊混蛋！”
蘭妮爾連續射出幾根冰錐，沒有飛向魔偶，而是先後插在了那棵樹的樹榦上。冰錐一個個穿入樹榦內部，撕裂的傷口連續在一起，大樹迅速傾斜倒下。
魔偶撞了一個空，踉蹌兩步沒有摔倒，但這劇烈地震動卻把艾洛恩甩得很慘，她一隻手抓着魔偶背上的隆起，像掛在它身上的飄帶，隨風擺動。
苦思冥想沒有結果，根本沒有可實施的方案，艾洛恩看向四周，想要尋找一個落腳的地點。看來阻隔魔偶內部的魔力迴路是條死路，只能另闢蹊徑了。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被蘭妮爾擊倒的那棵樹。
“這個景象，怎麼看起來有些熟悉？”
斷樹、冰錐、樹榦內部、撕裂傷口……
一個想法突然經過艾洛恩的腦海，她對着蘭妮爾喊道：“北山上的斷樹，是你乾的吧？”
“現在問這個幹嘛？”
“用同樣的方法，你可以把魔偶的內部也撬開！”
艾洛恩再次攀上魔偶，一隻手固定自身一隻手按住劍柄，喊道：“北山上的那棵樹，我們倆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晚上我去看到的，那棵樹從內部斷開了，你在魔偶身上再試一次！”
蘭妮爾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但想了想還是搖頭：“不行，魔偶內部有既成的魔力迴路，我的魔法不能在使魔內部施放！”
“我的劍刃上沒有魔力迴路，在我的劍上放！”
蘭妮爾抬起手，左手搭在右手小臂上，掌心魔力集聚，但她仍不敢實施：“你會受波及的！我的冰魔法會在瞬間凍住血管，肌肉會永久壞死！”
“相信我，蘭妮爾，快放！”
蘭妮爾一咬牙，釋放着寒氣的冰藍色魔力在掌心膨脹起來，接着迅速坍塌並消失於一點之中，同一時間，艾洛恩突然感到有刺骨寒氣迎面撲來。
她手上的劍鞘逐漸被冰雪覆蓋，散發著淡淡幽光的冰塊生長起來，不斷膨脹，迅速充滿了縫隙中。冰藍色漸漸蓋住了淡紫色，伴隨而來的還有徹骨的寒冷。
魔偶再次發出吼叫，但這一次它的叫聲斷斷續續，明顯底力不足。
冰面開始從接縫裡延伸出來，冰錐自發地長出，艾洛恩像是站在活的劍冢里。但她的難題卻不是眼前的寒冰，而是身邊的寒冷。
她真的低估了魔法的威力，沒想到人竟然能改變自然的法則，正午烈日之下，自己卻如落冰窟。
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但是，還不能放手！
“艾洛恩，已經差不多了，快下來吧，你會有危險的！”
“不行，魔偶還在掙扎，一旦放手就前功盡棄了！”
冰塊已經撐滿了接縫之中，但還在生長。魔偶用自身的力量不斷抵抗，表層的冰塊碎裂成粉，下一層立馬跟上，縱使是它的力量，也沒辦法遏制這些冰塊。
“啊啊啊啊……蘭妮爾…赫克謝爾……”
魔偶低沉的聲音從口中泄出，它的力量每分每秒都在減少，已經無力發出咆哮，但這一次卻清晰地念出了字句。
艾洛恩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問道：“什麼？你為什麼……”
冰藍色的光突然傾瀉而出，冰錐迅速生長，勢如破竹。魔偶鼓儘力氣打出最後一拳，巨大的手臂擊在地面上，塵土四散揚起，同時冰面上白色的霧氣因風鼓動，暗黃色與白色的塵煙裹挾着覆蓋了一切。
“艾洛恩！”蘭妮爾焦急地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