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骑士的带领下,我们又回到了早上来过的、卓帕卡布拉出现过的屋子。
走到门口,正巧碰见了往外走的屋主。
“咦?两位这是……噢,这不是乔治吗?你怎么也来了?我正要去镇上,到警备所去来着。”
“那就不用麻烦了,在这里也一样。”
警备员笑着举起手中的记录本。
“噢……”
屋主露出迷茫的表情。
“是这样,我们回去时没什么事做,就去警备所做了次客,”骑士说,“然后警备所决定早一些来调查怪物的痕迹,所以我们就返回来了。”
“我明白了。”屋主点点头,“那么到屋里坐着说吧。”
我们进到屋子里,找了凳子坐下。要做记录的警备员则是坐的高一些的椅子,他把记录本放到桌上,从怀里掏出一只笔。
这间屋子看上去和诺塔西的屋子差不多,不过木材石材要老旧一点、家具要新一点。屋子里飘散着一股略带膻腥的肉香。
“灶上刚在烧汤,请不要介意。”
屋主说。
身材高大的骑士似乎不太习惯坐在矮凳子上。他岔开两腿,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滚到地上去。
“不好意思,大人,咱们小地方就几根凳子……”
似乎是看出了骑士的窘迫,屋主出声致歉。
“没事,是我的问题。”骑士挠了挠头,站起身来,“你们做事吧,我在外面走走。”
“啊……实在是非常抱歉。”
骑士走出屋子,留下我们三个。
“好了,开始吧。”警备员对站在一旁搓手的屋主说,“不用这么拘谨,坐下说。”
“好、好。”
看到屋主坐了下来,警备员就开始了询问。
警备员问的东西大体上和骑士之前问过的问题差不多。但屋主没有抱怨,老老实实地又把我早上听过的东西说了一遍。
说完后,警备员看着本子重复道:“昨晚凌晨时听见羊和怪物的叫声,然后你一直没敢出去,直到天亮才敢出门查看,然后直接去找了杰恩牧师,是这样吗?”
“是、是这样。”屋主面露后怕,“幸好那怪物不闯门,不然我可能就没了。”
“别那么担心,鲍勃。”乔治站了起来,伸手拍拍屋主的肩膀,“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怪物,还镇上一个安宁。我们走吧,骑士大人。”
“别叫我骑士大人,叫我提莫吧。”
我没有解释自己不是骑士,是因为顺应对方的猜测可以免去不少口舌和猜忌。但被叫做“骑士大人”我依然不太习惯。毕竟我只是个冒险者,嗯……还是个勇者。虽然走到哪都没人认识我。
走出屋子,看见骑士正在院子里转悠。
“问完了吗?”他问。
“问完了。”警备员说。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看看现场吧。”
我和骑士跟着警备员来到右侧的畜圈。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估计已经被屋主拖到远处埋掉了。地上还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昭示有一只生灵曾在这惨死。
“嗯……和之前一样,怪物先是袭击了牲畜,然后吸走它们的血液,是这样的吧?”
警备员问跟在后面的屋主。
“呃?嗯……大概是吧,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敢细看。”
警备员走进畜圈四处看了看,摇摇头。
“还是没有什么痕迹,和之前几起如出一辙。那就先这样吧,我们走了,鲍勃。”
“是,慢走。”
屋主把我们送到院子前,就回屋去了。
“然后我们要怎么做?”骑士问。
“去那边看看。”
警备员伸手指向最近的一间屋子,也就是三十米开外、先前我觉得安安静静没什么人住的那一间。
“那一间屋子……有人住吗?”
我把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有的。”警备员点点头,“是两位老人。他们的孩子去城里干活了,时不时回来看看他们,带回来一些钱。本来他们的孩子想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住,但两位老人在镇上生活了一辈子,不愿意离开。平时不愁吃穿,没事就在旁边的田里种点蔬菜。”
这种生活好像很悠闲啊……找个小镇,和安吉一起,没事种点水果,出去做做任务什么的……等一下!为什么是和安吉一起啊!而且这种生活绝对……
想象安吉用空酒瓶一边暴打我的脑袋,一边破口大骂我带她出来还让她过苦日子没酒喝没肉吃没上等衣服穿的景象,我就不寒而栗。
果然要像萨琳娜那样的女孩子才适合过一辈子嘛!安吉这么暴躁怎么可能会有人娶!
不对,不如说,有谁能有资格娶得了魔王呢?
胡思乱想着,我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哈欠,脚步顿时失去平衡,正巧踢在一块不小不大的石头上,摔了个狠的。
好痛。下巴被磕到了,肚子也在抗议,裤子膝盖的部分好像也磨破了。
果然,扯到安吉就不会有什么顺利的事情发生。就算只是想一想。
骑士和警备员连忙把我扶起来,骑士还顺手给我丢了个治愈术。
“小心点,提莫大哥。”警备员有点紧张,可能是怕得罪了我这个圣城的假骑士,“咱们这路不太平整。”
“没事没事,我走神了。”
我爬起来,拍了拍灰。在治愈术的帮助下,没有出现什么伤口。就是满身都是泥,裤子破了个洞,下巴还隐隐作痛。
“两位先在这里休息下吧,我去问问那边的情况就回来。”
警备员快步跑到屋子前,敲了敲门。
“眼里有路,心中无路,即是无路。”骑士故作高深地说了这么一句骚话。
“啥?你这又是什么台词?”
“我改编的。”骑士耸肩,“原话是‘眼里无剑,心中有剑,即是有剑’,是在圣城学习剑术时教官教的。”
羡慕。
我都没学过什么剑术,只有在去魔王城的路上和伙伴们学习的一些技巧。
屋子的门“吱”一声被推开,一位老婆婆出现在门口。
“你好,罗娜婆婆!”警备员大声说,“我想问点事!”
“嗯?乔治?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点事!”
“哦,啥事?”
“昨晚!请问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见什么东西!”
“啥?”
“我是说!你有没有看见或者听见什么东西!”
老婆婆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都睡了,怎么能看到东西?”
“那听到什么没有啊!”
两人的交谈似乎有些艰难,骑士凑到我耳边说:“看来老婆婆耳朵不太好。这下估计又得无功而返了。”
“为啥?什么无功而返?”
我还沉浸在因为安吉摔了一跤的余韵里。
“你以为乔治是来做什么的?”
“呃……调查的?”
“为什么你能用疑问句来回答我啊……”骑士扶着额头叹气。“乔治多半是想问问昨晚的事,老婆婆有没有什么线索。但老婆婆耳朵不太好,肯定就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了。”
“这样啊……”
我还是有点懵圈。
倒不是我没理解骑士说的话,而是我现在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突然,屋子里传出一声更大的男性声音。
警备员似乎被这么一嗓子吓到了,他缩了缩脖子,往老婆婆身后看去。
一位瘦小的老人出现在老婆婆身旁。
“呃,奥拓爷爷,我以为你没在家。”
看警备员的样子,似乎有些畏惧这位老人。
老人哼了一声,挥挥手让老婆婆回屋去,然后面目不善地看着警备员说:“嗯?你小子又来蹭蔬菜去孝敬你师父?皮又松了是不?”
“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嘛。”警备员讪笑道,“我只是想来问问,昨晚鲍勃的羊被那个怪物给吸了血,二老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之类的……”
“能有什么声音?你小子要是敢撒谎,看我不叫你师父收拾你!”
“没有啊!千真万确!”警备员指着我们说:“你看,那是圣城来的圣骑士,他们是和我一起来调查这件事的!”
老人眯着眼睛打量我们两眼,然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就算是吧,你来问我们有什么用?”
“呃……我是说,比如,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那个怪物啊,或者羊啊什么的……”
“他家的羊哪天不叫!”老人好像很不待见警备员,语气相当激烈,“昨天除了听见有个小疯子在拜神,我什么也没听见!”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警备员差点做了个面部平整手术。
他怏怏然走了回来,干笑两声:“罗娜婆婆经常给我塞些蔬菜,但奥拓爷爷觉得我挺烦的。”
然后咳嗽一声,继续说。
“虽然没能从声音来判断怪物往哪个方向跑了,但我很在意奥拓爷爷说的另一句话。小疯子在拜神……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某个邪教分子混进了镇里吗?不过幸好有两位在,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骑士看向我,我朝他挤挤眼睛。
“我想,老爷爷说的那个事情我们知道。”骑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