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是丹特丽安小姐。”安格尔表明自己的看法，“你去问吉恩先生，应该也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呢？”马文督察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问。
“正如你所说，那个黑衣人的身材和两位小姐……包括她们的女仆，都相差甚远。”
安格尔的手放到嘴边摸了摸。马文看得出来，这是抽烟的姿势。看来这位乘务员也因为黑之书姬被关起来而有些不好受。
“对方是一个中等身高，偏瘦的人。”安格尔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来到墙边并伸手比划，“门的高度是二百二十公分，我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这样对比，他的身高应该在一百七十公分左右。有些瘦，身材看起来比较修长。蒙着脸，眼睛也因为带着兜帽看不太清楚。”
和之前说过的证词一样，自己也因为安格尔的证词想要提丹特丽安小姐进行反驳。
“那么，你觉得对方有没有可能通过某种方式对身材进行伪装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安格尔摇摇头，“对方穿着比较紧身的衣服，可以确定看不出有垫高鞋子之类的地方。”
马文督察思索着点点头。
“马文先生，您……也认为盗贼是车上的乘客吗？”安格尔犹豫了一下，问。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马文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总之，谢谢你了。”
“不客气。”
安格尔坐回车厢前端墙角的椅子上，继续值班。
马文督察来到他旁边，观察通往餐车的门。
这是一扇普通的木门，因此，无法在关上门的情况下看到另一节车厢的情况。他回头看向四号车厢的尽头，那里也有一扇门，是通往五号车厢货厢的门。那扇门和这边一样，是无法透过门进行观察的木门。
“当时，你和吉恩先生在货厢检查货物，然后莱斯先生坐在这里，替你的班，对吧？”
就在他身旁几步远的安格尔愣了愣，答道：“是的，岗位必须随时有人。”
“那就奇怪了啊……”
马文督察怔怔地看着走廊，喃喃自语。
“……对啊。”
安格尔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当时，他和吉恩先生在车厢末端看见黑衣人的时候，走廊另一头是有莱斯正在值班的。
但他却没有比乘务员安格尔和商人吉恩更先发现黑衣人。
明明对方就是站在走廊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忽视掉吧。
可事实是，莱斯在黑衣人和安格尔发生搏斗之后，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而从当时的情况看，黑衣人应该在他们离开货厢之前，就站在那里了。因为两人刚一打开门，对方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到底，他怎么做到呆在走廊里，又不会被莱斯注意到呢？
马文陷入沉思，对于莱斯的询问，只能等他和安格尔替班之后再进行了。
……
“姐姐大人，您根本不需要对那种家伙忍气吞声！”
在六号包厢内，蒂亚尼斯坐在魔王身边，神情激动。在她眼里，魔王有所想法是一回事，看着她被人欺负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因为魔王至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情愿的表情，蒂亚尼斯说不定已经发飙了。
“我没有啊。”魔王无辜地摊开手：“我没有忍气，也没有吞声。”
“才不是！那家伙说我们是小偷，不对，他明明是针对姐姐大人！刚才我们就不应该妥协的！”
“这么说，你很勇喔。”
“我……”
咦？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
蒂亚尼斯沉默了一会，泄气般缩在座椅上：“我其实……只是很生气，姐姐大人明明不可能做那种事，却还要被那个讨厌鬼这么欺负。而且那个勇者根本就是一个变态，根本就靠不住！”
好嘛。明明之前还对勇者似乎有所憧憬的蒂亚尼斯在看到那一箱子女装之后，彻底对勇者没了期待。
而且，似乎在释然“报仇”这个问题之后，她稍微开朗了点。至少在没有面对那个改造人研究机构的时候，她还能记起自己是经受过残酷训练的战士，还有“反抗”的资本。
算是好事吧？就算是魔王，也不想整天带个畏畏缩缩的拖油瓶。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给你出道题吧。”魔王打了个哈欠，左手撑着脸，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小桌板。
“题？什么意思……”
“在没有使用任何魔法的情况下，黑衣人到底是怎么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呢？”
……
列车上的乘客们怀着各样心思熟睡过后，迎来了旅行的第二天。
昨晚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现在还有人没反应过来。
“怎么废四她们呢……”
餐车内，零零散散坐着来吃早餐的乘客。四号桌上，外国游客操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口音对商人感叹。
“喂，老兄，李觉得四她们吗？”
“我……我怎么知道。”商人满面愁苦，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不管怎么样，都和我们没关系，对吧？”
他绿色的小眼睛看了看包厢的方向，确定侯爵和他的女仆没有出现，才压低声音说：“我个人是不相信的。”
“就四嗦啊，辣种高贵滴大小姐怎么阔楞做介种四情。”
外国游客摇着头说。他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声音。商人看上去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外国游客把目标转向餐车内另一个吃早餐的人。
“喂，辣边滴大酥，”他对八号桌的发福中年作家喊道，“李不四写小说滴吗，李觉得会四她们做滴吗？”
中年作家瞥了外国游客一眼，他的神情并不算友善，但还是回话了：“为什么她们不可能呢？”
“为什莫……因为她们确实不阔楞啊。”
“你这种没有理由的说法就是错的！”中年作家斩钉截铁地说，“你没有证据证明她们没有做这种事，那么就代表她们就有犯案的可能性，不是吗？”
包厢通往餐车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马文督察。他简单打量了餐车一圈，然后坐到中年作家对面，按下了桌上的呼叫铃。
“李介么嗦也没毛病嘛，”外国游客扁着脸，神情复杂，“但窝就四不相信啊，李嗦嗦，她们为什么要偷侯爵滴戒指？”
乘务员莱斯走到八号桌，确定了马文督察的餐点之后，去了厨房。
“动机这种事随便都能编出十几个来。甚至你可以用‘陋习’这种原因给所有的乘客按上动机。在真相没有揭露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辣李就四觉得介件四她们做滴咯？”
“我说了，在真相揭露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只是现在在丹特丽安姐妹的包厢里找出了戒指，她们和案子有着更深的联系罢了。如果要我来写，我或许不会把她们写成那个盗贼，但一定会给她们加上一些背景设定，比如和盗贼或者侯爵有他人不知道的纠葛……你要知道，在侯爵质问那个黑之书姬的时候，她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中年作家这种滴水不漏的说法让外国游客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对话。反而是刚刚坐下的马文督察加入了对话。
“那么，在德比先生看来，丹特丽安小姐没有解释这件事的背后，可能会存在什么样的理由呢？”
“这是很明显的事。”中年作家挺直了背，举起手中的刀叉，“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东西是在一个带有密码锁的行李箱中找出来的。而这个行李箱是丹特丽安姐妹共同使用的。在不考虑栽赃陷害的情况下，我们是无法分辨出到底是姐妹俩之中的谁把戒指放到行李中的。”
“的确是这样。”马文督察赞同道。
得到认可的中年作家倨傲地点点头，喝了一口牛奶，继续说：“在这种情况下，侯爵一再质问黑之书姬，这个行为的理由是因为侯爵眼里，黑之书姬是她们一行人的话事人，因此不管是谁做的，都需要黑之书姬来做出解释。”
“怪不得喔……”
外国游客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马文督察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在检查完八号包厢后，中年作家应该回房休息了才对，为什么会知道走廊上的事情？
似乎看懂了马文督察的想法，中年作家淡淡地说：“在回房间后，我一直在注意走廊的动静。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素材。”
马文督察点点头，接过乘务员莱斯端上来的早餐。烤面包、煎蛋、肉肠，还有一份奶油土豆浓汤。
“看来贵族眼里，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出说法的人的地位。这有利于他们维持自己的面子。”中年作家在谈及侯爵和贵族的时候，没有任何尊敬的感情，就像在讨论农民为什么会在早上买菜一样平淡。
“说了那么多，不还是没解释为什么黑之书姬没有进行反驳吗……”
就在大家都在对中年作家的话感到赞同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飘进作家耳朵里。那是商人，他的神情有些不以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