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来和我们作伴吧。
——因为……这就是你生来背负的东西啊……
辰巳能清楚的听见那声音,那并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数不清的人异口同声的呼唤,但他身处于黑暗之中,就连自己的存在也无法辨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辰巳在努力的回想中,被从黑暗中释放了出来。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时候,脚已经在这条路上有条不紊地行动着了,可这是哪呢?他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地方,他无从判断自己现在究竟在哪,或者说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记忆的片段停留在他与梅丽莎战斗的尾声,至少他认为那是尾声,面对那个名叫SoulEater的Ghost他无能为力,如果现在的意识和之前是衔接在一起的话,那自己所处的地方该不会是人们所说的死后的世界吧。
在确认真相之前要保持冷静,这是总裁经常说的。辰巳低头检查起了自己的状态,值得庆幸的是如果这是死后的世界的话看来他并没有死的太痛苦,四肢还都正常的连接在身体上,行头还是和往常一样的一套。
那么眼前的问题就只有这是哪儿而已吗。
辰巳如此判断到,眼前不明白的事太多的话就从能比较容易搞清楚的下手,把它作为最优先的目标。但即便是这样做出取舍实际想要做些什么却还是太难了,辰巳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环顾起了四周,周围的建筑风格应该叫做维多利亚风格吗?他在菖蒲看的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虽然无法肯定。然后是位置,毫无疑问自己所在的应该是条主干道,道路两边不乏各类店铺的招牌但门窗的玻璃所剩无几,木制的门框和窗棂多数断裂上面或多或少地结着蛛网,道路算不上整洁,两旁的行道树都已经枯死,落叶几乎把地面掩盖了起来。道路两旁还停着屈指可数的车辆,但那些不是汽车应该是马车,或者说马车的残骸,这些残骸歪歪扭扭地静止在到路边,和两旁破旧的商店和招牌呼应似的凋敝,或敞篷或封闭的马车上的金属已经没了大半,所剩下的也失去了光泽,不知怎的辰巳觉得那些金属在他们闪耀的时候大概是黄金。如果顺着眼前延伸的道路望去隐约还能看见高耸的桥梁,也就是说这前面是有河吗?但在现在的位置辰巳无法确认,这周围或者说以辰巳为圆心目光所能达到的天空都被黑云遮盖着,街道上同样弥漫着薄雾。
遥远的天边隐约闪耀着微光,像是有座城浮在空中。
钟声从那空中的光源传来,辰巳不禁疑惑自己是否处于棋盘之中,一切都太过凑巧,都像是早已设计好的一样。钟声像是个开始,像是某种宴会的招待一样,伴随着钟声的响起,当辰巳的目光注视在远方光源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影子从屋顶飞驰而过。
这是邀请吗。辰巳对此其实不抱有任何疑问,他也无法想到别的选择。他把手伸进了外衣的内袋,但此时的他身上却并没有一直带着的飞刀和短霰弹枪,甚至连那把刻着BloodCage的诡异手术刀也没有,但辰巳顾不得其他即便是没有武器他仍然是拔腿就跑,追逐着在屋脊之上穿梭的女人。
辰巳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更不可能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他相信跟上去的话一定可以弄清楚些什么,可他却没注意到越是向内深入周围的雾就更深,当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的时候,他早已身处于浓雾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跟了多长时间,周围的建筑跟随着他的脚步已不是破败惨淡的大街,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破败的贫民窟景象,包裹在楼宇与街巷之中,破败的矮房子连成了片,似乎在辰巳来到这儿之前还有人聚集在这里,不多的空地上存留着烧尽了的柴堆,地面上还存着数不清的黑色印记,但这附近还是没有人的气息,辰巳甚至在怀疑刚才所见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人了。
但这里和辰巳记忆中的童年很像,这里和森艾特的贫民窟很像,泥泞不堪的地面和随意摆放的篝火,木制的单薄屋子,板材的中间可以隐约窥见屋子里的颓废,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似乎总是下着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臭,有限的晴天里也从没有过什么干净一说,生活在那里的人脑海里似乎就没那么个词,辰巳与母亲的诀别,与罗莎的相遇都在那里,但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关于那地方的记忆总是灰蒙蒙的,模模糊糊的场景难以说得上清晰。
眼前的一切让辰巳感到熟悉但却无比排斥,蔓上了苔藓潮湿开裂墙壁和没有光亮的一个个房间全都把他的记忆往某个雨天拉扯,那并非是现在的他开始的地方,却是过去的他结束的地方,这一切宛如幻境,这个摇摇欲坠的舞台上仍然要继续上演些什么,但却不是戏剧,恐怕是确实发生过的某种事实。
这片破房子的另一边还有条小路,这被高楼包裹着的小片贫民聚集区其实周围有无数条这样的路,但辰巳的直觉却觉得那里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
当他迈开脚步时,周围的景象似乎是一同但却以远超过他行进的速度变换,那条诡异的小路从近在咫尺到一步之遥仅仅是瞬间而已,狭小的巷子分割了世界,辰巳迈进那窄小而黑暗的一隅,所见的是世上最高明的画家也无法描绘出的绝境,瞬息凝固的等活地狱。
深邃的巷子在踏入的一刻变成了将辰巳卷入的旋涡,原本暗淡的巷子两侧变得扭曲不堪,仅仅是瞬间两边就变化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象,但两边的景象却都像是倒映在水中的影子,摇晃着,似乎可能在任何时候彻底撕裂。
小小的巷子似乎在辰巳踏入的瞬间就变成了奇妙的建筑物,他身后的来处变成了一片漆黑面前仍有亮光似乎指引着通路,而两侧显示出的景色宛如地狱。一边金碧辉煌,装点得无比灿烂的宴会大厅中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身着的服装足以显示他们尊贵的身份,可服装之下的却是和美术教室里的石膏像一样的苍白冰冷样子,这并不是形容他们神态的傲慢,而是这边陈列着的人们就是被华贵服饰装点着的石像,他们的时间似乎永远定格,举起的酒杯和握着的羽绒扇,这似乎就是某段历史中上流社会的写照,他们的脸上似乎是愉悦,但辰巳却在每张脸的嘴角上看到了动摇和恐惧,似乎这宴会是为了将这些掩盖才存在的,遍布着灿烂颜色的人潮是如此脆弱,摇摇欲坠。而另一边则是衣冠不整的女人和满身污渍的男人,这边的景象反而像是走进了刚才的残破屋子中,辰巳熟知这样的景象,在他的童年里这些事反而习以为常,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各取所需和互相安慰挺过一天又一天的绝望而已,在那些近乎无限重复的灰色日子里辰巳和罗莎的际遇似乎成了脱离这一切的契机,但这片地方却并没有这样的奇迹,人们如同另一边一样罗列着,表情却没有另一边那般丰富,没有欢愉掩盖动摇的牵强样子,有的只有麻木,无论是沉浸在一刻的解放中或者是回归到现实之中,辰巳能感觉到这个瞬间就是他们无数次走过一成不变的日子。
辰巳的脚步没有停下,而这条甬道中的路也随着他的前进而延伸,左右两边的景象是如此讽刺但却有着相同的某种东西,是颓废或者是绝望,黄金的光辉之下最为灿烂的地方和太阳之光亦无法抵达的地狱之沟,有什么东西藏在表象之下,被凝固在时间中的人们的侧身像究竟想向踏入这里的人讲述些什么呢,可苍白的偶像早已不可能开口。
眼前的光芒近在咫尺,可这诡异的甬道尽头却仍然是阴暗的小巷子,只不过这一次小巷子中的确有行动着的人影,一男一女男人四十岁上下穿着与刚才所见的男人们别无二致,粗鲁而肮脏,女孩却只有十几岁一样的衣着不整,脸上则歪歪扭扭的画着妆,水原辰巳咬紧了牙压制着快要涌上来的情绪,他也不大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异常难受,尽管眼前的两个影子全都是半透明的,他甚至无法辨别他们的面容。
他能看见那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子从男人手中接过了钱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就向着小路的另一边跑去,那边有着更温暖些的光也许是大街也说不定,辰巳的眼光在女孩的脸上短暂停留,尽管看不见五官,但辰巳能确定她在笑,正是与她年龄相配的单纯的欣喜,她在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呢?那些钱对她来说也许是确确实实的希望,有了它们就能活到明天了吗?有了这些就能让受苦的母亲好受些了吗?这些尽是辰巳一时的推测,但眼前的影子却没给他太多时间感慨,男人的影子像是风中刮散的灰烬在须臾间消失,女孩跑走的方向却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有马匹的嘶鸣,也有人的尖叫,原本浸润了大街旁土地的暗淡的血液向外流淌,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流入小巷子拉出了长长的一条黑线直到辰巳的脚下。
“已经……够了吧!”
辰巳几乎能确认眼前的一切都是某人制造的幻觉,但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愤怒和悲哀在他心中凝结,他比谁都明白眼前的幻觉是不可改变的过去的拓写,但如果有人大费周章地把这一切重现在自己眼前来嘲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无法认同。
“这就是……我们真正的样子。”
声音从身后传来,辰巳猛地回过神,周围的街道连同阴霾的天空一起都开始开裂消散,在他身后呼唤着他的是人,正确的说是无数的人,无数粘连糅合在一起,呈现出怪物样子的“人”。他们像是以什么为核心被吸附在一起一样,又或者说是因为什么被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怪物的四肢和身体,它的皮肤之上仍然涌动着似乎是要挣扎而出人,但那些人都已同化成一个样子,眼眶深陷一片漆黑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声的悲鸣。
辰巳和粘连在怪物身上的人形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眼前的怪物实在过于巨大,那并不是由几千几万这个数量的人类组成的,如果能估计的话这个数字可能会超过千万。在那怪物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二十几个黑色的雕塑,全都是男人,头上都套着残破的麻袋掩盖了真容,但样子状态无一不痛苦,身形扭曲各不相同但似乎都是想撕开自己的躯壳来谋求解脱。
“你就是新的背负者吗,如果想知道原因的话,就看看你的手吧。”
那怪物显得异常平静,辰巳哆嗦着抬起手却发现BloodCage不知何时已经攥在了手上,本来干净的手已经染满了血污,五个女人的尸首就倒在他脚下,他们身上遍布着不同的伤痕有的头上的淤青仍旧清晰,有的从腹部被划开内脏流了一地,有的面目全非尸体已经被严重破坏,但共通的是她们的喉咙都被割开了。
“我们诅咒他的子嗣,他的孙子,他的后代,直到来自地狱的罪恶血源断绝的那一天。污秽的雾夜永无结束之时,你尽管像他们一样顽抗,当你得知我们的真相就会明白全然是徒劳,你已走入永恒的噩梦中,再无归路。”
怪物俯视着辰巳,在这声音过后它也开始化作随便,辰巳只觉得脚下失去了支点再次落入了黑暗中。
右眼传来的剧痛此时才渐渐清晰,辰巳感觉自己从床上猛然坐起,可眼前仍旧是漆黑一片。
“总算醒了,水原辰巳君。不要太慌张,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你现在很安全。”
不熟悉的女人声音从一侧传来,与之一同而来的是遍布全身的痛感,辰巳出奇的冷静,冷静到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程度。
“我现在……在哪?”
辰巳试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仍然正常,情况似乎不是太糟。
“森艾特的中央大学附属医院。也就是整个Area7硬件条件最好的医院,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条件,就算是我也回天乏术。”女人说着似乎仍在摆弄着什么,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响,“这样一来就收尾了吧,把眼睛睁开试试,水原君。”
与女人的声音一同传入辰巳脑袋里的还有尖锐的电流声响和痛感,似乎是自己的身体在瞬间从内部炸裂开来一样,但短暂的疼痛之后,辰巳的视野明亮了起来。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站在那边的是头发左右两侧黑白两色清晰分隔开来,年龄约莫三十岁身着白大褂,黑眼圈极其明显的女人,夏娃.里克特。辰巳对她的声音没什么印象,但隐约记得这个极具特点的形象,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但辰巳能肯定自己在学校里见过这个身影。
“你是一高的人吗……”
辰巳说着用手扶住了额头,全身的疼痛仍未消退,他在抬手的时候才察觉自己身上各处都绑着绷带,但眼下似乎可以自由活动没有太多阻碍。
“从工作来说的话我现在的确是一高的聘用医师,不过现在要说的话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可得记得感谢我,没我的话你已经死了。”
辰巳打量着自己全身上下确认她没有在说谎。虽然作为指定暴力团成员受伤算是家常便饭,不过这个规模的外伤,自己直接在昏迷中死去也丝毫不奇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必须要知道的事。
“室长……不,莉亚.霍华德怎么样了?梅丽莎.格里德沃洛夫呢?”
说完这句辰巳就已经后悔了,自己眼前的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医师而已,格莱普尼尔的行动结果她真的有可能知道吗?
“水原辰巳还真是和传闻一样的烂好人啊,居然不是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伤势而是关心别人。你姑且先做好心理准备吧,这些事就算我不说你也总会知道……”Eve说着喝了杯水稳了稳心神才重新开口,“姑且从行动的结果来说你们格莱普尼尔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托马斯.拉威尔已经被抓获,说话间他已经开始服刑了吧,不过莉亚.霍华德已经因为现场的病毒泄露而死亡,正确的说是为了拯救被RustyDemon化病毒感染的同伴自己将病毒全数吸收最后被尼洛.麦瑟介错……”没有理会辰巳脱口而出的惊叹,Eve继续说了下去,“与你交战的梅丽莎.格里德沃洛夫和你一样在崩塌的瓦砾地下被发现,伤势情况比你乐观一点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疑似诅咒的原因部分脏器衰竭魔力也基本耗尽,我是没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最可能对她造成那些伤害的你似乎是在天花板崩塌后将她推开才让她免于被直击,内脏衰竭如果加上外伤大出血,就算是我也救不回来了吧,这一点来说的确是你救了她,眼下的话梅丽莎.格里德沃洛夫已经伤势痊愈被学派的人押走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Eve所说的事对于辰巳的冲击过于巨大,不只是室长莉亚的死,在他的记忆中最后的片段就是自己被SoulEater握在手心即将被捏碎的时候,然而根据Eve的说法那场战斗的赢家却是他自己,而且他还在最后救了梅丽莎一命,眼前不明白的事太多的话就从能比较容易搞清楚的下手,如果梅丽莎已经伤势痊愈的话那说明那件事过后已经有了段时间,他必须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时间。
“从格莱普尼尔行动到现在整整三天哦。”Eve一边回答着一边继续摆弄眼前的机器,辰巳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三天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辰巳的想象那是人体能够完全恢复致命伤的时间吗,“不用太过惊讶,我虽然长得不像青蛙,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一两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关于这件事我也有话必须得告诉你,实话实说的话,你现在能活着我也没想到,全身上下多处骨折,魔力几乎完全耗尽的基础上还受了严重的外伤,你刚才完全看不见对吧,那是因为那块瓦砾的重亚你本来就有伤的右眼球已经完全消耗了,面部的其余部分倒是修复的很顺利,姑且是给你安装了最新的生化原件,通过遮断视觉神经和原本的回路重新连接,放进身体之后也会和免疫系统进行同化,不需要药物维持也不会排异,顺带一提这款义眼的价格大概值山城会总资产的一半。”
这句话一出倒让辰巳心里一惊,倒不是受创过激反应而是这个价格过于荒诞。
“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不是免费的大放血服务也不是拿你做小白鼠,至少现在的你不用考虑怎么还债,我帮你也不是毫无理由的,总之你先看看这个。”
Eve指了指辰巳跟前的显示器,上面已经开始了自动播放,那是经由魔法还原的当时的情景,漆黑而扭曲的巨大怪物,梅丽莎的Ghost将辰巳攥在手心里,在梅丽莎说了什么之后辰巳的身体从半空中消失,地面上出现了那个影子一样的怪物,远看像是身形瘦削的绅士,离近了却发现那是披着正装的荒诞怪物,礼帽和凌乱撕裂的外衣之下是由齿轮、刀刃与钢管组成的怪物,冰冷的钢铁零件中间满溢着黑色的魔力,那怪物的一举一动都如同发条人偶一般,又像是表盘上的秒针每动一下都要伴随着颤动,它似乎就是阴影之主,梅丽莎对它无可奈何,它从阴影中发起袭击,仅仅是擦过梅丽莎的身体就令她无比痛苦,这样的单方面压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因为天花板的崩落而结束,那怪物瞬间消失无踪,辰巳的身影不知何时又站在地上,似乎是靠着本能推开了无法行动的梅丽莎自己被压在了瓦砾下面。
“这是……”
“我刚才也说过了,梅丽莎.格里德沃洛夫身上的伤可能是因为诅咒造成的,而那个诅咒的来源极有可能就是这个。虽然这么说并不准确这个影子怪物很可能和你有关系,我们彻查了梅丽莎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她没有染上这种诅咒的机会,职业魔法师每过半年都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进行留档,根据过往的资料她的身上也没有潜伏诅咒的可能,唯一的线索就在你身上。当然我们也调查了你的履历,这种已经触及了禁忌领域的诅咒显然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山城会尽管是黑道但在好像并不怎么插手遗物或者说触媒这类东西,当然我们也考虑到了遗传的可能,毕竟某些诅咒会随着血源传承下来,你的母亲水原惠里莎的谱系没有类似的记录,所以现在就只能问你本人有没有头绪了……”
辰巳回以沉默,他没办法对自己也不清楚的事给出回答,另一方面这一连串过于冲击性的消息也让他无法适从,影像中的影子怪物他从未见过,但却感到了一丝熟悉,萦绕着黑色蒸汽的锈铁骷髅,辰巳似乎知道它的名字却又想不出来,“那,会不会是Ghost……”
“原来如此,的确是有意思的说法,所谓魂帝(Ghost)是魔法师的知识,意志与魔力结合产生的终极术式,也会是施术者本人视而不见的自己,SoulEater就是梅丽莎.格里德沃洛夫的魂帝,作为死灵术士会拥有吸收死者遗留意识来增强自己的能力倒是算不上罕见,话说回来当时在场的活人只有你和梅丽莎两个人而已,魂帝会随着施术者的死亡而彻底消散,你想说那是你的魂帝吗?据我所知你尽管属于能力者但对魔法的造诣相当有限。”
“我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和诅咒有关这也不是不可能,虽然从来没有过先例,那你还能记起你父亲的事么,什么信息都好。”
辰巳把头转向另一边欲言又止。
“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执着,现在还没有确定那个影子怪物和我有确实的关联吧……”
“我如果说有而且线索就在你父亲的家族上呢……”
Eve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辰巳一反常态几乎是吼了出来。
“这也在预料之中,水原惠里莎没有结过婚的记录,根据能调查到的信息,你的生父似乎在你出生之前就远走他乡了,引起你的愤怒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我还是得把你应该知道的都告诉你才行,你还有重要的人要保护对吧,寄宿在你身上的疯狂力量你必须亲自寻找它的真相,不然它就会毁掉你和你重视的一切……”
辰巳把头转了回来睁大了眼睛盯着Eve,全身都在颤抖。
“说了太多无关紧要的话,我现在还是说重点吧,虽然只是尝试而已,我把你的血液采样和记录在册的犯罪者采样进行了比对,特别侧重于连续杀人,变态杀人的案犯,虽然对你来说这很失礼,但这样的比对并非没有结果,新历14年在Area6落网的连续杀人案凶手,亚伦.弗拉诺斯,这个男人的血液比对结果和你存在亲缘关系,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你祖父辈的亲属,他在被捕六个月后在看守所里自杀,被捕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有问题,在清醒和疯狂之间徘徊,事实上这个男人的家族谱系里有多个男性都出现了类似症状,他们分布在不同的辈分在这一点上没有重叠的迹象,所以我推测这可能是家族传承的某种诅咒而不是天赋,出现这个症状的人几乎都死于自杀或者在犯下恶劣案件后被送上死刑台,另一个特征就是他们都有着超越常人的战斗力,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辰巳点了点头觉得喉咙里发干半个字都说不出来,Eve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可眼前的景象却在和什么重合,阴霾的城市和破败的建筑群,死在路边的少女……
“清醒点!”Eve突然大喊让辰巳全身一震“这个诅咒的真相只有拥有者才能搞清楚,但谁也不知道是你想弄清楚它是什么还是你先被它蚕食殆尽,你的义眼也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应该能一定程度上抑制侵蚀现象,但你所剩的时间算不上太多,虽然是我自己的推测,如果你能控制魂帝的话应该也能一定程度上控制它疯狂的本质……”
“老大……差不多到时间了。”
耳边传来了手下的声音,辰巳猛地一怔,发现自己居然望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出了神,莉亚营救作战过去了一个多礼拜,他仍然想着那天Eve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眼前烦心的事没减少反而更多了,他才发觉最近似乎自己总会发呆出神,不知道是否值得庆幸自己的精神状态没有进一步恶化,最好是Eve在危言耸听但这样的期待也不过是自我欺骗,辰巳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果然老大你今天还是过于勉强了吧,不行的话今天要不就……”
身边的男人是水原组若头芥川慎助也就是水原组的二把手,这男人大约三十岁,头发剃光,鼻子上架着副眼镜却没有半点斯文样子,面容瘦削颌骨上有道明显的疤,西服下面穿着的深红衬衣能看出穿了有些年头,领子的扣子有两枚不系,缝隙中隐约露着纹身。
“少说蠢话,慎。今天对于总裁来说是重要的日子,我没有缺席的道理。”
辰巳他们所处的是山城会位于森艾特的总会会馆可谓是山城会的象征之地,虽然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但这里却并不常有人光顾,一代目和二代目的时期每当总裁生日这里便会用做庆祝场馆,自从三代目塚野千代继任以来便不再使用这里,这个总会会馆剩下的作用也只有关乎山城会命脉的大事商谈了。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这座会馆的建立是当时组织的干部一致同意的结果,但在建成后却没什么人往这儿跑,说来奇怪但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山城会里的一种约定俗成。而今天不只是水原组,山城会所有的直系组织头目都会聚集在这,所为的就是不久之前塚野总裁和雨宫正人所达成的约定,意味着山城会整体脱离灰色地带的钟声将在今天敲响,然而山城会内对此的声音却难以取得同意,无论谁都明白山城会总体小三万人的组织想彻底洗白不说难度,怎么能让所有组员或者说大部分组员活下去都还是问题,又因为雨宫正人和山城会过去的纠葛,今天这里弥漫着的火药味格外浓重。
“可是对于老大你来说,要见雨宫小姐的父亲……”
芥川说话吞吞吐吐,心里替辰巳捏着一把汗。
“快别提了,现在组织的事最优先,别的事我可没空担心……”
这当然是在敷衍芥川,本来菖蒲就因为辰巳的伤势倍感担心,辰巳也没敢把诅咒的事告诉菖蒲,单单是辰巳昏迷的那几天菖蒲基本就扎在了医院里,这个时候菖蒲和雨宫正人的会面恐怕不会特别愉快。且不说私下的关系,如果今天的谈判山城会内仍然谈不拢又该怎么办,立场这件事让辰巳头疼,但他也深知今天的麻烦几乎是无法避免。
山城会是太平洋八区最大的黑道组织旗下的直系组织就有四十八支,再往下数的小社团更是数不胜数,在这一天四十八个直系组织的头目和若头都聚集在总会馆加上森艾特本地社团的安保人员将近五百名黑道组织成员聚在一起犹如森罗殿一般,加上邻近地区的组织日常免不了擦枪走火,会场内部的氛围可谓剑拔弩张。
水原辰巳和芥川慎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走出建筑的时候正好看见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会馆前,车门一开先从副驾驶下来的是身着正装金发扎起的莎温.里克特,随后则是从后座下车一身白色正装,腰挂打刀,头发向后竖的整齐的董仪。
“董老爷今天这身行头可是带劲,那姑娘也不错,看着可比凯特大姐漂亮。”
芥川小声对辰巳嘟囔道。
“你今天是想切根手指助助兴吗。”
辰巳头也没回,一双眼紧盯着门口的轿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对芥川的斥责与玩笑无异,这点对于两人来说是心照不宣的共识,但董仪和莎温一同作为保镖护送雨宫正人,看来这件事又被抛到了格莱普尼尔头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是森艾特当局也不希望动用安全保卫队来强调太平洋八区最大的企业和最大黑帮之间的联系,哪怕是一点也不行,但雨宫财阀和山城会的联合毫无疑问会平稳Area7乃至整个太平洋八区的局势,现在面临乔治.伊文涩特的来访就算是上面也的确嗅到了意思不祥的气味了吧。
但这也意味着辰巳的立场问题在今天更加显眼,不仅仅是作为山城会的直系组织头目、雨宫正人独生女的恋人,更是格莱普尼尔的一员,一旦发生了什么他该做些什么才算是恰当呢……
“老不见了啊,水原老弟!”
正思考着,有人从后面拍了辰巳的肩膀,力度大的让辰巳整个人一趔趄,辰巳一转身对着来人微鞠一躬“久疏问候了,柴崎大哥。”
“久疏问候了,柴崎叔父!”
芥川急忙转过身对着男人深鞠一躬,在整个山城会,也许有人不知道水原辰巳,甚至有人不清楚塚野千代,但柴崎勋的名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所带领的柴崎组从山城会二代目的时代开始就是直系里最大的组织,其人作为黑道的资历和名望也远超过三代目塚野千代。
柴崎身高两米出头,留着极短的寸头,一副墨镜遮挡着眼睛,浑身肌肉隆起看起来像是健美运动员,手上的青筋在古铜色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每个手指上都带着戒指,金银的反光略显刺眼。
三人问候之间,塚野总裁已经在手下的簇拥里从大楼里走出迎接雨宫正人,雨宫正人在院子门口跟车里的司机说了些什么,随后车子开走他才带着身后的两人缓步走进了院子。这场足以撼动森艾特的会面在最开始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算不上热烈也说不上压抑,到场的人不少可说得上各怀鬼胎,这正是之前辰巳最担心的事,整个山城会内部貌合神离,毫无疑问这会是山城会历史中最大的危机。
“山城会的各位可得听好了!”一众人等进了大楼里,原先在房间里等着的人们也分分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围观,却只见得塚野总裁和雨宫正人在前面走,身后的白衣少年推了推眼镜,用剑鞘敲了敲地板,双手拄着剑柄,张开了嘴,“如各位所知我们俩今天的工作就是护送雨宫集团的CEO,诸位是黑道,平常做什么不关我们的事但今天如果各位动了雨宫先生一根毫毛,我就得请各位提头来见了。”
琥珀色的瞳孔和日本刀以及那个锋芒毕露的表情,山城会的成员多半对此有所耳闻,森艾特格莱普尼尔对策室的王牌,曾经一人单枪匹马处理了整个计划刺杀塚野千代的岩山组,那纤细的身躯所释放出来的杀意没有半点虚假,虽然芥川和辰巳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敲山震虎的伎俩。
“董老爷今天玩的是哪一出啊,他那个样子是真的要杀人吧……”
芥川小声嘟囔道。辰巳知道这不是芥川在虚张声势,借助从Eve那获得的义眼TheMentor他能够捕捉到董仪所释放出的魔力刚好是能压制住在场众人的浓度,对门外汉来说这种程度的威压是无法反抗的。
“停吧,我们今天不是来找茬的。”
“是。”
听从了雨宫正人的命令董仪把剑挂回腰上,停止了示威行为。另一边各组的头目也随着牵头的二人陆续进入了会议室,本来仅仅作为总裁塚野千代的亲卫队而存在没有自己生意的水原组并没有一起进入会议室的资格,而在此之前塚野总裁就已经叮嘱过辰巳最好不要参会,他的立场过于微妙,最微小的变动也可能让水原组变成众矢之的,本来辰巳打算留在会议室外,但肩膀却被人抓住生往会议室里拖。
“柴崎大哥,总裁有命让我在外面……”
“少来,你这小子也是直系组织的头目,里面又不少你一把椅子!”
完全不给辰巳解释的机会,柴崎勋就直接把他拉进了会议室,塚野千代并不是没看见,但碍于柴崎的影响力此刻也只好作罢,她明白今天这场会面与修罗场无异,无论是谁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作为山城会最多资源的掌握者的柴崎组组长,他不可能毫无准备。
芥川慎助眼看着自己家头目被柴崎组组长拉进了会议室自己也是无计可施,走廊里站着的都是参加安保工作的山城会人员。芥川晃晃悠悠溜到了董仪二人身边。
“这种大日子你还能这么悠闲吗,芥川。”
“我?就那样儿呗,我们水原组也没有自己家的生意,总裁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呗。我是比不上董大老爷,你借我仨胆子我也不敢玩儿你今天这一手。”
芥川说着打量起董仪身边的女人,和董仪年纪相仿,一头金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与锋芒毕露的董仪截然相反难以想到这种文静的小姑娘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水原组若头!”芥川忙往后一撤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发现并没有张开“一把年纪了,你也是真不怕被告性骚扰啊。”
“怪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董老爷怎么还学会护食了呢,小姑娘你有点厉害啊……”
芥川侧身躲开了董仪的侧踢,“只有不让开玩笑这一点完全不会变啊!”
“切,我正好有事要问你,今天负责会场戒备的不是水原组吧。”
这一句话让芥川背后发凉,本来负责会场戒备的应该是水原组没错,可是两天前芥川和辰巳收到消息,今天的会场戒备由柴崎组负责,本来这种程度的换手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唯独是今天的确少了什么……
“今天的会场怎么没有安检啊。”
黑道们聚集的大会,特别是今天火药味尤其浓重,会场入口没有任何安检设置,这就意味着……
“失陪了二位!”
芥川说着迈着大步向着出口走去,一只手在衣服里摸索手机,今天这场大会绝对有人,不对,是柴崎勋在计划着什么,就算是为时已晚芥川也得把能想到的办法都做了。芥川迈步出了会馆,从怀里刚掏出手机,手就被抓住了,那人梳着整齐的背头,头发用油抹的锃亮,人长得纤细而消瘦可手上的力气不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那是柴崎组的若头,久保田明。
“这么着急啊,出了什么事了吗,芥川?”
“话说回来啊……”莎温看了看芥川慎助远去的背影转过头打量起了董仪腰间的刀,“【棺】已经修好了吗?”
董仪腰间所挂着的日本刀正是在夏兰救出作战时他所使用的诡兵器【棺】,但在那场战斗中作为核心的刀【死灰】就已经因为魔力负载而崩溃,刀刃在贯穿了“清道夫”的身体的同时如尘埃般消散,莎温从未想过能再见到那把凶刃。
“变成了那个鸟样子还怎么修嘛……”董仪叹了口气说道,与此同时他左手抻出刀柄,原来收纳在“鞘”中的是【片羽】,“这个额外的鞘是竹哥送来的实验性道具,本来【片羽】的样子就不太像是什么武器,想和这群家伙讲道理,总之手里得有点什么看上去靠谱的家伙才行。”
“你好像和黑道打交道已经很习惯了呢,在格莱普尼尔的体系中一般只有异常案件的负责人中会产生MagicSlayer,但据我所知你却是帮派事务组出身,你这人真是不可思议。”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和水原是同期,本来进入格莱普尼尔的时候我被分到了帮派案件对策组而他是异常案件对策组,后来前辈们退役我们也不过是自然地顶替上去而已,他本来就是帮派出身所以负责的领域调换也没什么特别的吧……”董仪说着目光转向了会议室的门,表情虽然没太大变化但莎温却能感觉到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虽说都是些在库资料,你居然会了解的这么仔细……”
“因为一切都太凑巧了,前任帮派事务对策组的负责人在今年三月从格莱普尼尔隐退,那个震惊了太平洋八区的报复性绑架案也几乎发生在那个时候,一个成员在20左右的暴走族性质组织绑架了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并实施了犯罪,最后却以团伙内部内讧,死伤超过八成的结果结束,这就是所谓的三月事件了吧……”
“难道不是偶然吗,所谓的黑道想闹事可是不看时间的。”
“是吗。令人意外的是出了那样的事仅仅是森艾特安全保卫队第四科遭到了警告,格莱普尼尔这边却没有任何被处罚的记录,在那之后不久新任的异常案件负责人也就是你在一个月内就拿到了MagicSlayer的评估资格,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呢……”
“好奇心会害死猫,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可却愚蠢的踏进别人的禁区,即便是作为共犯,有些事情也是不知道比较好,虽然我并不明白你想把什么联系在一起,但最后你确实错了,我并不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而是愤怒本身让我不得不行动起来,不过这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倒不那么觉得,因为我想知道的,也不过是‘你的正义’而已。”
两人之间的话题本来极为微妙,无一不是董仪不愿提及的东西,但董仪却没像之前一样立刻做出反击或激烈的抗拒,莎温觉得这是他有所成长或许也只是今天的他有眼镜能遮掩住尴尬而已。
作为保镖而来的二人似乎并不担心今天的结果,然而会议室里的气氛却并没有这么轻松,山城会四十八直系组织除了两个没到场的若头之外足有九十四人,这个数目的人聚集在一起的人潮充满了帮派分子特有的戾气,其中不乏西装笔挺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上泛着精明反光的精英装束者,也不会少纹身自身体蔓延到手上甚至是脸上的传统黑道,绝对说不上细小的会堂里尽管不算杂乱但氛围绝对混乱。
直系组长四十八人分两列而坐若头则站在身后,最里面的则是塚野总裁和雨宫正人,离着两位最近的一边是水原组组长水原辰巳,另一边是柴崎组组长柴崎勋,山城会最强的武斗派直系和拥有最多资源的直系两位头目。
“恭维的话已经没有必要说了,相信各位应该知道今天山城会四十八支直系组织聚集在这里的原因,依我个人之见现在着手对组织的生意进行洗白迫在眉睫,但我也相信组织内也一定有人观点不同,总之现在面临Ashes的威胁,雨宫财阀愿意和我们山城会携手并进,诸君的顾虑不妨在今天直说,行与不行的还是得看大家的意思,从初代山城慎一老爹开始,山城会就并不是任何一个人的所有物,而是全体两万八千人共同的组织。”
塚野千代说着点燃了手里的香烟,过去她曾被认为是二代目时代最强的黑道,虽然在帮派的世界里女人永远是被看不起的标签,但这个女人在她的全盛时期令所有男人都闻风丧胆,但如今的她缺陷的极其疲惫,初代目所提出的理想和如今山城会的现实无法妥协,她只能选择保护更多人的利益,但这势必要牺牲另一部分人吧,同胞相残搞不好是山城会最后的集体活动。
“我有话要说,Boss。”身在后排的某个男人张了嘴,这人一身西装整洁笔挺,袖口微微露出金色的手表,头发整齐的背到后边,鼻梁上夹着副眼镜,俨然是精英分子的样子,半点不像黑道。但他在山城会里却是名声响亮的人物,石田一家的第二代头目刘承武,看起来和黑道身份不沾一点边的形象之下却依靠着自身的谋略和计算以下克上扳倒了前代头目可谓是现代黑道的标杆人物,“从效率方面来讲一直以来山城会的生意都是费力不讨好,如果雨宫财阀能够帮助我们的生意合法化转型,我们石田一家没有异议,但我所关注的则是人员的转化问题,如果山城会的存在形式整个洗白势必转入完全的公司经营模式,这样一来人员的周转对于我们来说存在巨大的问题,一来我们养不了闲人,二来又不能背弃道义,我想知道在人员的调动和接纳这件事上雨宫先生能向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亲手把老大送进监狱的石田一家头目居然在说道义,会议室各处隐约传出了笑声,但这牙尖嘴利的家伙讲的却是最现实的问题,起源于地方自卫组织的山城会本质上就是底层民众抱团的利益组织,这个本质至今也未曾改变,让他们这群以讨债看场子为生的人变成老老实实在公司里上班的上班族从各种方面都不可行,不仅仅是立场的改变更根本的还有知识和技能的差距,山城会内部的等级本就森严若是让有知识的新人做了上位让年长者在底层挥洒汗水无论如何这个组织都会迅速崩溃,刘的话看似是个疑问,实际上却是个准确的判断,在如今的情况下让山城会快速洗白是不可能的。
“怎么样,塚野总裁。”雨宫正人对着刘点了点头没转过脸对塚野说,“阁下的手下对眼下的情况了解的恐怕要比我们都清楚,那么阁下的判断呢?”
雨宫说的事不关己一样,转手就把问题抛给了塚野,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踢皮球而已。这桩生意不算什么好买卖,事实上除了总裁塚野之外山城会中没什么人对雨宫财阀抱有什么期待,要问为什么,雨宫正人,在他还叫做坂本正人的时代他被称为森艾特的猛虎是与早川千代比肩的黑道,也是当时被认为最有可能继承山城会总裁之位的男人,但就在他黑道生涯最为如日中天的时期他邂逅了雨宫家的千金,为了那个女人坂本正人背弃了塚野老爹的期待离开了山城会。也正因为如此,雨宫正人被山城会的成员视为背弃了信义的男人,虽然算不上仇怨但山城会和雨宫财阀之间一直隔着一层,水原辰巳也是在之前雨宫正人与总裁接触之后听芥川说的。
“立即……就算我这么说也不现实,但是山城会的拆分转化确实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现在对于山城会来说作为黑道的尊严和矜持一文不值,摆在我们面前的也不只是这个问题,现在的森艾特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安稳,如果眼下不解决Ashes的问题就算我们没被时代抛弃也会被那群家伙压垮……”
“阁下的意思就是那个叫Ashes的组织才是最优先的了?所以说黑道真是没有长进,你们想去做什么?难道又是火拼吗?Ashes究竟有多大规模,幕后的操纵者是谁?这些事都弄不清楚山城会看来也就到这了啊!”
雨宫阴着脸说道。
“喂喂喂,雨宫老爷!你耍谁玩呢!”
说话的人正是柴崎勋,只见他缓缓站起从怀里掏出了手枪对准了雨宫,脑门上青筋暴起,手中那漆黑的枪口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吐出火舌。
“你冷静点,柴崎大哥!”
辰巳连忙站起制止,但柴崎没有一丝息事宁人的意思,通过TheMentor的提示辰巳确认了柴崎的手指扣上了扳机,他没有一点犹豫枪口吞吐火舌子弹冲膛而出目标就是雨宫正人的脑袋。
“住手!”
辰巳说着发动了【夜魅】直奔着雨宫正人而去的子弹在半空中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嵌入了墙壁里。这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最开始在门前辰巳所感觉到的违和感就是今天的会场没有设置任何安检,本来帮派集会时这件事会被格外注意,然而今天却丝毫没有任何安检的影子,两天前现场安保措施由水原组换成了柴崎组,柴崎勋的目的是要把塚野总裁和雨宫正人一同铲除吗!
“水原,你这家伙也要阻拦我吗!”
柴崎调转枪口对着辰巳就是两枪,TheMentor放慢了辰巳的感觉,一时间子弹如同在空中缓慢游动一样,现在的辰巳能清楚地听到子弹出膛鼓动的风声,硝烟的气味如此明显,这一切都是TheMentor带来的“调整”效果,被增幅的不仅仅是感官而已,辰巳淡淡的影子悄然蔓延开来,在子弹的影子与他的影子重合的瞬间,子弹再一次在空中消失然后又被钉在了墙上。
不对!如果柴崎勋有想要铲除总裁和雨宫老爹的意思的话是绝不会把我也放进来的。
辰巳尽全力整理着所有的线索,如果柴崎勋有那个意思的话大可以把辰巳留在会议室之外交由手下解决,让他和塚野汇合反而是下下策,但把水原辰巳抓进会议室的正是柴崎勋本人,他的目的呢……
“水原你这家伙!”
柴崎撇着嘴看上去怒火中烧,墨镜下的眼睛是什么样子辰巳无从得知但几乎出于本能,辰巳直接抓住了柴崎伸出的胳膊,腰腿用力直接把柴崎摔在了地上,身体失去重心在空中翻转了半圈的柴崎嘴角勾起了瞬间的笑容,辰巳没有看漏这个瞬间,将柴崎按到在地上之后,直接夺过了柴崎手里的手枪,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短霰弹枪,双手交换,霰弹枪对着柴崎,手枪对准了雨宫正人。
“很遗憾,雨宫先生。这就是我们山城会的答案。”
雨宫正人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辰巳,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并不感到意外,“水原组的组长,你想说的又是什么?我是个商人可不是慈善家,山城会可轮不到我来救。”
“您会这么说就代表着您一定知道山城会突破眼前困境的办法对吧。”
“什么啊,山城会里除了塚野阁下之外原来还有人明事理吗。”雨宫正人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在会议室里踱起了步子,“诸君的担忧我很清楚,可也正如刚才所得到的结论,现在立刻让山城会洗白是不可能的事,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想要按住Ashes的命门也绝非易事,但关于Ashes的幕后我有一点线索,我得先说清楚虽然我是各位口中背信弃义的商人,但我也还没卑鄙到非得利用各位的力量来扳倒竞争对手才行,所以我将要说的是全部是因为遵守和塚野阁下的交易,Ashes在来到Area7时有件事几乎同时发生,铃木财团的二次扩充,我现在拿不出来二者有勾结的证明,但昨晚铃木财团似乎准备将一项新的项目搬出来却因为某些问题被迫停止,今早铃木财团CEO铃木雄一的家里发生了恐怖袭击,铃木雄一的儿子铃木岚和管家诺亚.里克特一同失踪,根据铃木雄一提供的线索,安全保卫队方面认定铃木岚被诺亚.里克特劫持。目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但铃木家的少爷绝对会是突破口,这就是山城会反击的开始了,小子们!”
雨宫正人话音未落,会场中其余的人都攥起了拳头,他们和雨宫正人一样灵魂正在沸腾寻求着争斗的出路,没有人意识到塚野和柴崎脸上“得逞了”的笑容以及水原辰巳脸上凝固了的表情。
诺亚.里克特。
“我也并不是无偿地救你,如我刚才所说,那支圣枪的破碎为一部分孩子带来了灾祸,你认识的莎温和我其他的两个养女都是如此,我把自己的姓赋予了她们,但仍然有我的手无法拯救的人存在,身上带有神祇之力的孩子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上的魔力愈发活性化,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过于活跃的魔力反而会对人体造成损伤,你的恋人雨宫菖蒲本质上也是‘天生者’,如果你死了的话,很难保证那孩子不会因为情绪失控而负载,你说这是我的赎罪也合理……”
那时只有水原辰巳感受到了危机的气息,不是来自于眼前的帮会火拼,而是比那更为恐怖的东西来临的气息,不知为何里克特这个姓让他觉得是受过诅咒一样,Eve同样也给他带来了无法解开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