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权国家——神圣日轮在地理上坐落于北方诸国的正中央，是一颗绽放着耀眼光彩的明珠。在形成文字的历史——也可能是传说中，神圣日轮是由日神派遣下凡的使者在杀死了一只强大的魔兽后建立的国家。神圣日轮的人民从建国起始就饱尝战争的洗礼——但并非是抵御各方侵略，而是在不断地对外扩张。
神圣日轮扩张的目的似乎很单纯——传播日神教。她形成文字的历史全是由战争和传道谱写而成的。当北方所有的人类国家都信奉日神教时，神圣日轮的扩张步伐也随之夏然而止了——虽然她已经是北方诸国中幅员最辽阔，军费开支最高，国力最强盛的国家了，而且完全有能力把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任何一个其他国家之上。
——摘自《儿童启蒙读物系列：地理与历史篇》埃森·佐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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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额头敲打进大脑。尸川骸猛地睁开眼，看见男男女女们赤裸着身子交缠在一起的画面，画面极极大地震撼了她的脑神经，接着，背后传来一阵柔软。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家一楼的沙发上，眼前是天花板的油画。
尸川骸坐起身子，两眼猛地一黑，脑海里一片昏沉和嗡嗡声，然后是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和天旋地转。
“哇啊——”
随着她的起身，海洛伊柔软娇小地从她身上滚落到毛绒地毯上。
待脑海中的混乱和蜂鸣声逐渐散去，视线再度清晰了起来，她看见海洛伊正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脑袋。
“怎么回事……”
尸川骸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好些个片段在黑暗中闪过——
字丑到难以阅读的信件、炼金房里的仪式、巨大的日神像、地牢、被囚禁的女王，以及……
自己和海洛伊被人袭击，倒在地牢中不省人事。
而现在，自己却身在家中——她立刻慌乱地检查起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一开始的头疼脑热以外并无任何不适，也找不到任何外伤。
她目光扫过大厅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古怪。她又搜查了厨房、院子、马厩，还有二楼的每一个房间，一切都完好无缺。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袭击自己的人究竟在计算着什么？
恐惧像爬山虎那样悄悄攀上了尸川骸的脊背，深处冰冷的藤蔓，渗透进她体内。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安的心越跳越快。
她再度戴上面具，装备好熟悉的钢斧和手弩，衣服口袋里藏好最后几枚烟雾弹，全副武装起来。
她找出母亲留下的那本日记，右手轻轻拂过粗糙磨砂的封面，感受着指尖和掌心传来的颗粒感，忖思良久，将日记一并塞在怀里。
“我们走，海洛伊，家里不安全。”
她拉起海洛伊的小手，推开家门。
时值正午，太阳高悬，明亮的光线瀑布般倾泻而下，但并未给大地带去一丝温暖。埃辛尼亚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冰雪一下子灌进室内——她早已习惯，但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去，去哪？”海洛伊问道。
尸川骸愣在门口，目光投向冰天雪地的门外。
是啊，去哪呢？
雪不断地飘进来，落在尸川骸的身上。
门外，两侧是荒无人烟的单层小楼，似乎已经废弃了有上百年——但实际上那也是这间妓院产业的一部分，用于营造出远隔尘世的神秘气息。
冰雪早已满满地铺在道路上，这也是二十年前母亲走过的路。
二十年前，自己的母亲尸川骸背负着家族的惨剧，怀着身孕，顶着埃辛尼亚的寒风，独自来到这个人类文明的天涯海角。她恰好遇上妓院的主人贱卖产业，才有了落脚的地方。原本男欢女爱的情色场所，成为了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的避难所。
母亲非常喜欢本地的埃辛尼亚皇家小蛋糕——尸川骸原本并不十分热衷于甜点，但她爱她母亲。母亲喜欢的她也一并喜欢，母亲讨厌的东西她便一并讨厌。
母亲以为尸川骸也喜欢吃蛋糕，每次都只吃半块，把剩下的留给女儿。
家里带来的钱花光后，母女二人开始了艰难，危险，但也过得去的打猎生活。日子在迎来了新的“家族成员”——华洛后有了些转变，灰暗的色调突然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
尸川骸摇了摇头，掐断了对那个女人的回忆。
母亲最后遗留下来的，只有这栋小楼，和一本日记。
“总而言之，先去找池寒松。他一定查出了什么。”
她再一次拉起海洛伊的手往门外走。
两人走过阴冷湿滑的小巷，来到埃辛尼亚宽阔的街道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人流澎湃，熙熙攘攘，人群正往核心区的大门涌动，摩肩接踵地，手里摇着埃辛尼亚的国旗，欢呼着女王陛下的威名。
“女王万岁！”
“万岁！”
“女王来给我们主持公道来了！”
小孩子们也高兴地蹦蹦跳跳，跟在大人后头高喊女王万岁，甚至喊得比大人更加自豪和骄傲。
在钢铁山脉群山之间，人民的欢呼声不绝于耳，振聋发聩。所幸钢铁山脉剃刀般锋利冷峻的山峰终年不积雪，否则非引起雪崩淹没这城市不可。
尸川骸心中满是疑惑，回想起之前在地牢中被囚禁的女子——光线很暗，但绝对是女王陛下本人错不了。在五岁的时候自己曾亲眼见过女王在广场的演讲，出生于市民阶层的她那副自信坦荡且不卑不亢的样子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位受人爱戴的女王却被关押起来，遭受拷打和折磨，现在却又将出现在市民眼前？究竟是为什么——
尸川骸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亲眼去看一看。
“海洛伊，抓紧了。”
她紧紧地拉住少女的手，小心翼翼地跟着人群前进。
人很多，拥挤在一起，前进十分困难。她看见不少市民佩戴着黑色的袖章——袖章上用白色的线编织着被锁链围绕的火炬，那是市民团体“启示录”的标志。
这个来路不明的组织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把近三分之一的市民都发展成了成员。对于启示录高层的构成，人们却一无所知。
尸川骸对这伙人向来敬而远之。现在他们再一次参合进来，让尸川骸心中不免泛起一丝不详的阴云。
两人艰难地来到核心区的城墙下。前面黑压压的全是市民，人头攒动。最内侧士兵们身着坚固的铠甲，武装到牙齿，威吓着企图冲撞的市民。市民们情绪激动，纷纷议论着女王陛下的归来——女王最近似乎终于养好了病，肯在市民们面前发言。
她仰起头，目光投向高耸入云的城墙上方。清澄的蓝天白云之下，埃辛尼亚彩旗在寒风中招展飘扬。城头上站着更多的士兵，还有几位女王的贴身侍女。作为全场焦点的女王本人尚未现出庐山真面目，人们早已按捺不住，不少人迫不及待地欢呼着女王万岁。
在人群之中，尸川骸敏锐地发现了埃辛尼亚首都治安部分队大队长——治安官严文字。他混在人群中，仍旧穿着那身呆板的制服，身子挺得笔笔直。意外的是，他皱着眉，脸上挂着巨大的困惑和不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本人对这所谓的“女王驾到”的内幕也不知情。
人群中还有好几个其他的治安部干部，脸上和严文字是一样的疑惑，通通都没能逃过尸川骸的视线。
此事越发蹊跷起来，尸川骸拉着海洛伊的手，感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风……变了。”
海洛伊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双眼，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
“什么？”
“魔法之风，有人在引导魔法之风。魔法之风在不自然地流动……很微弱，但确实有人在施放魔法。”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尸川骸解释道，“女王陛下多半要在群众面前演讲，必然会利用到一两个扩音法术。”
人群突然泛起一阵骚动——对女王陛下的欢呼，随后是热烈的掌声。市民们、乞丐们、小孩们，无论尊卑老幼，脸上皆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埃辛尼亚的严冬在满腔的热情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尸川骸将目光再度移向上移。此刻，女王陛下已庄严地出现在了城头。她头上戴着水晶镶嵌着珍珠制成的王冠，身着灰色的长裙上挂满了亮片。面对市民们对自己的欢呼，女王陛下向前缓缓抬起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双手——掌心向下。
躁动的市民们很快便随之安静下来。
四面寂静，只剩风声。
尸川骸透过面具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女王。女王陛下精神饱满，神清气爽——在寒风中穿裙子早就说明了这一点。更奇怪的是，她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冰肌玉骨完好无损。
“尸川姐，”海洛伊小声地说，“我觉得这个女王有问题。”
“什么？”
“埃辛尼亚的女王会魔法吗？”
“没听说过，大概是不会，怎么了？”
“她在引导法术，魔法之风在她身上环绕！”
尸川骸先是紧盯着女王——她不会魔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人群里的严文字身上，发现后者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埃辛尼亚的臣民们，忠实的市民们，感谢各位的到来。”
在高高的城楼上，女王陛下在魔法之风增幅下，嗓音清脆且嘹亮，附带着一丝骄傲，席卷了城墙下的市民们。
人们屏息凝神，静听女王的发言。
“两千年前，勤劳的先祖们以钢铁山脉为中心，建立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国家——埃辛尼亚。她象征着力量、工艺与顽强不屈的品格，同时又爱好和平，寻求繁荣，敞开双臂，欢迎任何心存善意的朋友。在钢铁山脉严酷而险恶的自然环境中，埃辛尼亚的人民与王室团结在一起，穿山凿石，排除万难，不畏牺牲，共同努力将埃辛尼亚打造成了北方最顽强的钢铁之国。”
女王声音十分动听悦耳，婉转起伏，犹如吟游诗人的讲演。
“四百年前，埃辛尼亚首次遭遇了灾难性的考验。在国王的带领下，我们投身到了一场伟大的战争中——捍卫我们的文化不被截断，人民不受奴役，妻儿老小不遭欺侮的卫国之战。格罗曼尔帝国狼子野心汹汹而来，宛若一头嗜血又残暴的巨兽，自南方崛起，贪婪地吞噬、奴役、横扫周围一切。在它的啃食完周围一切能够啃食的猎物时，他不知足的目光望向了北方，望向了富强的埃辛尼亚。”
“在国王的带领下，埃辛尼亚上至贵族，下至乞丐；军民一致，团结一心，同这头凶恶的豺狼英勇地进行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斗争。最终，这匹恶狼一头撞在由埃辛尼亚千万工匠们建立的钢铁要塞诺维克的城墙上，撞他个粉身碎骨。在那场战役中，无论是贵族还是人民，都英勇地奉献了极大的牺牲和鲜血。他们牺牲不但让我们的土地愈加神圣，更让我们明白，团结一致的埃辛尼亚是多么不可战胜，无坚不摧。”
“时至今日，格罗曼尔帝国早已灰飞烟灭，但埃辛尼亚依然伫立，并将永久伫立下去——荣耀献给不落的王国。”
“今日，埃辛尼亚的子民们，国家再一次遭遇了巨大的危难——众所周知，有一个恶魔正潜伏在首都，在无情地屠杀着无辜的市民，不分好坏，不辨忠奸。为了抓住他，给予他正义的制裁，我们不得不下令封锁首都，让恶魔无所遁形，无路可逃。”
“这诚然是一个苦涩的决定——实际上，国王陛下和市民们一样痛苦，早已拉下脸，抛下了国王的尊严，去向北方诸国寻求帮助，只为能给埃辛尼亚的子民们一个安全的朗朗乾坤。”
“倘若在诺维克无法拦截这个恶魔，要是让他深入北方的国土，再想抓住他，就困难了。”
“为此，本人恳请诺维克的市民们，再忍一忍，请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们彻底揪出潜伏在羔羊中的恶魔后，一定会还给人民应得的权利，并报以更丰厚的补偿。乡亲们，国家现在需要各位的力量，请再回想一下由团结铸成的埃辛尼亚吧！拜托了！”
女王说罢，深深鞠了一躬。金黄色的发丝从耳边垂落到脸颊。明媚的阳光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洒落到人群中。
市民们安静了，面对女王屈尊纡贵的请求，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女王非但没有站在市民们的立场上说话，反而恳请市民们配合——但另一方面，却也说的有一番道理。
有些市民开始动摇，他们垂头丧气，咬牙切齿地离开了；更多的人还站在原地，脸上满是迷茫——长期以来的市民运动，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现场的启示录干部们，期待他们能够有所作为。
“不对！骗子！”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少女嘹亮的叫声。
人们纷纷东张西望，想找到发声的人是谁，却怎么也找不到。
高墙上，女王也震住了，不知所措。
尸川骸有些惊讶地看着海洛伊，惊讶于她娇小的身躯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用魔法之风假扮的！她，她是个骗子！”
骗子！
海洛伊的声音在街道中回荡，碰撞在墙壁、砖块上，回声四起。
她的话像是在军火库中丢了一把火，人群被瞬间炸开。
“假扮的？”
“怎，怎么回事？”
“女王是假的！没错！一定是这样！”
“真相！给我真相！”
人群开始推搡起来，往核心区挤，想要爬上城墙弄个明白。士兵们虽然全副武装，却也不敢贸然拔出武器对市民下手，只好用身体挡住冲动的市民，场面一下子混乱不堪。
“小心！海洛伊，拉住我的手！”
尸川骸拉着海洛伊想要向外挤，却又被人群给挤了回来。
人群中，严文字紧闭着眼睛默念咒语。很快，他本人突然绽放出刺眼的白光，光线直逼城墙上下每一个人的视线。看见有魔法师在施法，市民们被吓得纷纷停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严文字身上。
“……邪魔外道，现出原形！”
严文字低声吼出一声怒呵，乳白色的光线喷射到城墙上“女王陛下”的身上，后者被笼罩在光团中，从外头看不清光团内发生了什么。
光团很快散去——留下了一个身穿日神教会服饰的修女。
包括不少治安部和启示录的下层干部在内，人们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无人发出声音。
“是日神教会！”海洛伊再次高喊道，“日神教会在教堂的地牢里囚禁了女王！尸川姐亲眼确认的！”
海洛伊突如其来的揭秘令人群再次炸开，议论纷纷。不少人听了海洛伊的话，大呼小叫地四散离去，奔向教堂。
“女王陛下被囚禁了！”
“去救女王！”
“该死，教会在搞什么？！”
城楼上，那个扮作女王的修女早已悻悻离去，转而站了一个秃头的白胡子教士。他挺着大大的肚子，急切地举着双手叫喊着：“市民们，信徒们啊，冷静！教会的地牢早已被封印了三百多年了，这，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冷静啊！”
人们见那教士满肚油水，反而怀疑起来。
“他在说谎！教会肯定藏了什么！”
“快！去教堂看看！”
人群更加沸腾，越来越多的人们往教堂那跑。
尸川骸在奔流的人群中蹲了下来紧紧抱着海洛伊，生怕两人被暴躁的市民们冲散。她目光投向城头上焦头烂额的秃头教士——她认得那个教士，此人是日神教会在埃辛尼亚的主教，卡卡·圣·卡拉克。此时，主教大人正喊着呼市民们冷静，胖胖的脸上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教会，教会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教会是人民的守护者，羔羊的牧羊人，信徒的善导！请大家相信，相信教会啊！”
她看着主教的样子，想起自己母亲被教会所袭击，怒上心头，但看着主教欲哭无泪，心中又不免泛起了一丝怜悯。不管真相如何，这个老头似乎真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现在，罪该万死的教会恐怕——
不对。
脊背攀上一阵恶寒，在激烈的人群中，她打了个哆嗦。
市民们从她两侧奔走，她独立于人群之外，无数片段再度在脑海中闪过——
散发着柠檬和柑橘清香的信件、信件上被隐去的真名、袭击母亲的人穿着教会的衣服、地牢中被囚禁的女王，该死……
顺理成章，一切都太过于顺理成章了。真的是这样么？
就好像是顺水推舟一般，自己仿佛只是听了某人的安排，恰到好处地促成了一切。
被袭击，被安然无恙地放回家，也是刻意？
有问题，绝对！是教会？不，还不能确定，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哎哟！”
尸川骸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人重重推了一下，她一把抄起斧子转过身，看到一个男性市民举着双手，两手空空，满脸惊恐。
“对，对不起！太挤了，我只是不小心的……抱歉！”
男子从她身边一溜烟地溜走。
她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那个家伙……找不到了，靠！”
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到处都是人，小偷早已藏身在人群之中。
尸川骸抬起头，猛地发现：有个头戴金色面具——面具上刻画着豹子面容的启示录干部正在人流的外围盯着自己看。
二人目光刚一对接，对方就匆匆离开，没入人群。人群涌动着奔向教堂。
教堂并不远，只在五百步开外的广场附近。教堂高耸的白色墙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这种辉煌并没有持续多久，愤怒的市民们砸开了外侧的铁门，冲进了教堂、忏悔室、花园，冲撞牧师，到处搜查起女王的下落，教堂各处一片乱糟糟。
尸川骸和海洛伊远远地观望着。尸川弄不明白：自己只想找到失踪母亲的下落，怎会卷入这样的事件中，甚至遭人雇凶追杀。好像在一切的背后，有人刻意安排、操纵了她们的命运一般。
十年前，母亲在书房里告诉自己，尸川家早就踏上了一条饱受诅咒，不被任何人所接纳的道路。这条道路上困难重重危机四伏，但也不得不走下去。庞大的尸川家被屠戮地只剩下自己——还有失踪的母亲。
现在，远在人类文明边境，她好像再度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某团阴影向她伸出了魔爪。
“秘密……我家族究竟埋藏了什么？”
人群从她四周奔涌而过，她身在人海中，看到了命运的浪潮在汹涌激荡着，自己好像只能随波逐流，被推到未知的方向。
她脑海回想起过往——家族灭亡、母亲失踪、现在自己遭到刺杀，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越想，心中就越是愤怒。
“真相……一切的真相。我一定会找到的，一定！”
她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
教堂方向，原本已经混乱不堪的人群爆发出更加热烈的骚动。接着，原来还在拥堵，打砸的市民们纷纷停下了动作，让开道来，给中间留出了一条路。
道路正中间，治安队长严文字背着一个遍体鳞伤，头发枯黄的女人缓缓地行走着，他将治安部的制服披在女人身上。人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面孔被愤怒所扭曲。
“日神教会！！”他将满腔的怒火化作怒吼，“日神教会囚禁了女王陛下！！”
“不！怎么可能……”城楼上，主教大人捂着额头，昏了过去。
“教会是凶手！”
“阴谋！”
“人都是日神教杀的！”
“制裁！！”
市民们再度激愤起来，他们冲进教堂，开始狠揍一切身穿教服的人。他们推翻神像和花坛，砸坏窗子、油画、推倒建筑。不知是谁竟掏出了燃烧瓶，火焰熊熊而起。
没多久，原本洁白高耸的白墙，宏伟，精雕细琢的建筑化成了一片火海。诺维克霎时间烟雾升腾，火光冲天——所幸没有烧到周围的无辜建筑。烈火熊熊燃烧，高大威严的日神像在火中慢慢变形：面容扭曲，似在哀叹，似在鄙夷，最后化成灰烬。不少教士、牧师被愤怒的人们推到火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有些牧师慌张地脱下衣服，却被市民们围住，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被打得嗷嗷直叫。
火海中传来一些烤肉的气味。
原本理应维持秩序的治安部干部们只是冷冷地看着，放任事态的发展。
“不，不对，停下！你们被骗了！”尸川骸开始高喊，替教会辩解，“不，不是教会，教会是无辜的！这太不自然了——”
“杀！”
“杀！”
“杀！”
尸川骸的叫喊被淹没在一片杀喊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喂，小鸭子。”
尸川骸的背后传来一个似曾听过的声音。
她毫不迟疑地转过身，抄起斧子劈头盖脸砍了下去。
铿——
哈伯用长剑轻而易举地磕开了尸川骸的利斧，只见不知何时，他一只手拎着海洛伊的衣襟，海洛伊昏迷不醒。
“拜托，少给我的雇主捣乱啊。”哈伯苦笑道。
尸川骸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然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
同时，日神教会在埃辛尼亚被宣布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