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狭雾就在我的身边的话,想必我现在也不需要这么畏惧了罢,但我现在确实是只有一个人在行动,狭雾远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收集情报,虽然说我的口袋中装着蓝牙耳机,但如果眼前的这位少女真的并非【少女】的话,那么就算狭雾听见了我被杀掉的声音第一时间赶来,那么所能得到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狭雾能帮我复仇罢了。

虽然我有信心面对山下的裂片,但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因为山下只不过是【裂片】而已。我知道哪些裂片只是原体的一部分,换而言之就是要等同于原体,乃至于应当较之原体还要孱弱的存在,是正常人所能应付的【物语】。

是已知。

让我去面对未知的物语,和送兔子去狮子笼子的结果无般一二,如果真的让我这样的平常人也能轻而易举的驱散【灵】,那么要所谓的民俗学家也就没有必要了,既然民俗学家这种职分确实存在,那么也就是说,普通人面对物语的结果无疑是变成死尸。

死尸是无法复生的,就算狭雾真的帮我复仇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我可不会像是那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的三流故事里一样含笑九泉,既然下了九泉就要怨恨的下,不开心的下。

那样的鬼戏份才比较多。

我轻轻叩了叩身边的墙壁,而她也显然被我弄出的声响吓得愣了愣,急忙回过了头,仿佛是想确认发出的声音是我,还是那些潜藏在能面之中的怪物,我的视线自然而然的从她的头发上转到了他的脸上——我并不是很擅长去夸奖别人的脸,但那位少女确实算是长着一副以学生的程度相当可爱的脸。

那并非我先前想象的怪物,连怪物的边都沾不到,不但没有多出来眼珠,皮肤也没有烂掉,甚至于嘴巴都没有被切裂之后重新缝合的痕迹。

只不过是普通的,可爱的少女而已,从相貌上来看,应该是与我同龄,或者要稍微小上一些,以我的视力暂且没有办法凭借外貌就能断定到以年为尺码的年龄差。

那个应该怎么称呼来着?

文学系的少女,是这么叫的吧。

她留着清爽的高马尾,开襟的卡其色针织外套下趁着绘有正在打闹的兔子的白色衬衫,而在那之下则是轻巧的黑色百褶裙,和我不一样,她似乎是从正门走进来的,黑色的长筒袜再往下并没有看到油亮的小皮鞋,而是就这么赤脚踩在了地面上。

是不习惯穿室内鞋的那一派吗?

虽然看不太清,但是她的手指,准确的说是右手小指的外侧与中指的左侧有结着茧子,不难看出她或许是隶属于美术社一类的社团...或者干脆是美术生?至少在我的理解里,只有那些经常绘制素描练习的人才会落下那样的茧子。

虽然不及伊狩,但是我平日里多少还是看过一些侦探小说的,所以对人的观察能力并不差,只要静下心来,从被观察的东西上找出一些浅显易懂的踪迹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我的名字是花野井,栗秋花野井。”

我审视那位少女的方向,一面用手支着墙壁,一面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是山下的...友人的友人,二年级生。”

虽然姿势很蠢,想必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被这样姿势的男性拦住第一反应都会感觉到不妙罢,如果再加上黄昏的光线,换成我是她的话说不定已经开始策划逃跑路线了,但我也并非是以完全放松的姿势支着墙壁的——与其说是【支着】墙壁,倒不如说是【抓着】墙壁要更准确。

就像是田径队起跑的时候会双手撑地将自己的重心偏向前方一般,我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若是对方朝着我这边跑过来,那么我就可以拦住她,如果向反方向跑去的话,重心同样会让我在追逐之中占到良好的优势:并不是说我没有信心跑过这样的少女,如果要和一般的文学系少女比较体力的话,我自然不会落入下风,但是若是考虑到我本身就有骨裂的伤势,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让自己在起跑的时候落入劣势。

既然是在山下的宅邸里遇见的,换句话说,这位少女有很大的可能性也是这次事件的关系人,也是了解关于山下的物语为何而诞生的重要证据,决不可能就此轻易的将其从这里放走。

“啊,我、我的话是茜空青子!是一年级生!血型是O型!喜欢吃的东西是炸鳕鱼!不喜欢的东西是坚果!现在在的社团是美术社!习惯睡觉的时间是每天十二点零五分!家庭住址在...”

“等一下等一下!太详细了啦!”

文学系少女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盯着我向我回以了自我介绍,并不像狭雾那样冷静的过头,不像小笠原那样正当防卫的殴打过来,不像秋山那样畏惧的逃跑,只是带有警戒心的仔细审视着我,只是像是被狮子盯上的兔子一样紧张的一口气向外吐着自己的信息罢了,因为我先前就因为警惕她逃跑的行动所以一直盯着她的那个方向,而她怯生的向后退的半步也在我眼下暴露无遗。

被当成是怪人了吗?不过也难怪,倒不如说只有狭雾那样神经大条的家伙才能够忍耐这种程度的出场,因为本身她也是擅长这种冷不丁的出场的角色,这也就是所谓的自适应,自抵抗力的程度吧,当然,这里的【自】指的是【自己】,而不是【自然】就是了。

“我是山下的女友,因为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山下所以就过来看看...啊、我有他家的备用钥匙哦!他给我配的,所以不算是非法侵入!绝对不算是!”

她从口袋中翻找出了一串挂着兔子挂饰的吊坠的钥匙,似乎是在向我宣告着她进入这幢宅邸的正当性——真是的,比起她而言,我看上去不就完全是个非法闯入者了吗?

虽然本来也是就是了。

不过,竟然是女友啊。虽然说我认为高中并非是谈情说爱的好年纪,但是身边依旧会有不少这样早早就确定了情侣关系的存在,就像山下和眼前的这位茜空青子一样。

在我看来,高中是最不适宜恋爱的季节了。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么就是恋情在这个年纪极难培育成花,乃至于结成果实,在高中时期的恋心不过是因为本能使然而产生的谎言罢了。或者从根本的方面来说,【恋心】本身就是谎言。

在现代社会中称这个年纪的恋心叫什么来着?

情窦初开,是这么叫的吧?

但即使是这个成语本身却也是谎言。

谎言,谎话,骗人的把戏。

是海市蜃楼。

在这个年纪的学生自然而然的极易产生恋慕的心情,对于某人很快就可以燃起恋爱的火焰,但是那本身也只不过是因为性成熟而产生的本能反应罢了:无论是狮子还是鬣狗,昆虫还是飞鸟,只要到了性成熟的季节就会迅速的寻觅配偶,交配,然后产生子嗣,这一切本身都是因为动物会有将自身的基因传承下去的本能所使然。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那些浪漫而引人心醉的故事不过都是由动物的本能,或者更加粗鲁的说法:那些青春的恋心尽数都是由宛若野兽所天生便有的交配的欲望所诞生的,所谓的恋心不过是会在一定时间之内诞生,一定之内消散,由于本能而产生的【幻象】罢了。

听说过“性交后烦躁症”(post-coital dysphoria)吗?或者换一句更加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贤者时间】。

在青春时期的恋心也会遭遇类似这样的症状,在恋心进行到一定程度,无论是否发生了交配的行为,大脑都会自动判定这段时间的恋心已经到了它价值理应抵达的极限,从而分泌出一种奇妙的激素,令原本由于本能升起的恋心尽数淡去稀释——作为生物的本能反应,你的大脑需要考量的是如何大量的留下你的基因,而如果留下基因的对象仅仅只有一个的话,那么效率便会大大的低下,所以理所当然的,需要掐灭现如今正燃烧的火焰,从而燃起全新的火光。而在这种本能的变化之后所留下来的,不过是因为只是过度了解从而带来的嫌恶。

这么说起来的话,人类在这方面的本能即使在整个动物界都算是畸形异常的罢,通常的动物进行这样一整轮的【本能】所需要的只有短短数周,乃至于数日,数十分钟罢了,但人类却可以将这种本能延长至月,乃至于年的长度。因为【人伦】的缘故,这种本能被枯燥平复的延长,想必一定是异常痛苦而令人烦恼的事情。

当然,我并非是说人类之中就没有真正的【爱】,只是说人类之中没有【恋】罢了,至于所谓的【爱】,在高中时期的学生之中的稀有程度,恐怕要比沙堆之中的黄金更难以觅及,因为真正的【爱】本身就是非自然品,是超脱了本能枷锁的【畸形】,也是人性得以战胜兽性的证明,若是人人都可以办到,那么所谓的【爱】也就并不显得光辉了。

而在这种人人以【恋】为荣的,充满着兽性的校园之中,像山下与茜山这样单纯凭借着本能走到一起的恋人并不在少数,我并非不理解,但是以我的恋爱观去看,难免多少会有些偏见参杂其中。

“我的话,和你一样,因为我的友人有一阵子没有见过山下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我摸了摸鼻子,着那位自称为茜山的女孩子的眼睛回答道。

“本来我的友人应该在近日和山下一起出去游玩的,那是在假期之前就定下的计划,但是最近山下似乎并不在家中,而且也应该没有和他的父母在一起才对,关于这一点我也稍稍有问过,似乎是因为在山下的父母出远门之后,我的友人也有见过山下,但是最近却突然找不到他了,所以我的友人让我过来帮忙看一下山下这边的情况,如果碰到了的话,也好催催他尽快筹备出门游玩的事情。”

“友人?”

茜山咬着指甲,并没有回避我的视线,仅仅是用那茶色的眼睛也认真的盯着我的方向,但很快她的脑中便有了结果。茜山将右手握成拳,轻轻砸了一下左手的手掌,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笑着回答。

“啊,是秋山同学吧?我和他也有见过几面哦,他和山下出去游玩的事情我也知道——那孩子真的长得超级狡猾的,果然,混血儿都是有外貌上的优势的吗?那蓬松蓬松的金色头发真是让人难忍想要狠狠揉揉揉的冲动!如果秋山同学是女孩子的话,我肯定会把双手摆成叉叉来禁止他和山下出去的计划的吧!”

果然,如果是女友的话,那么应该也会认识平时和山下走的很近的秋山才对,既然如此,那么隐瞒秋山拜托我的事情反而并不是好事,与其等在之后露马脚出来反被怀疑,到不如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交代清楚,这样反而还能够稍稍解除这位少女的戒备心,让接下来的谈话变得稍稍顺利一些。

“那为什么前辈不走正门呢?”

但是,她却突如其来的向我抛来了这个问题。不,并不突如其来,恰恰相反,应该说是理所应当才对,毕竟我是从楼上下来的,先前摔上来的时候还有那么大的声音,不被察觉到的话反而才奇怪。

“正门?”

我愣了愣,不是因为讶异,而是正在飞速的利用我那本就并不发达的大脑运算着能够找到什么样的理由规避这种锋利的问题。我的确没有受到允许,也的确没有走正门,先前的受伤让我的动作看起来和常人显然有着相当量的区别,想要解释起来也会相当头疼。

“你不知道吗?我们平时来山下家的时候也都是从二楼的阳台翻进来的哦?因为山下家的阳台很矮,进来很方便,所以干脆就在山下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我们都不会走正门——这就是男孩子们的的友谊,茜山同学作为女孩子而言一定很难理解罢。”

我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振振有词的解释道。

“已经不是性别的关系了!这根本就是可疑到头了好吧!”

她理所应当的大声反驳着挥舞起了手臂。

“正是因为可疑,所以反过来说才是真实的——茜空同学的自我介绍不是同样很可疑吗?”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茜空的方向,平声解释道,“没有人会用蹩脚的方式去遮掩自己,会用来遮掩自己的通常都是高明的手段,因为如果要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话也就没有必要遮掩了。”

“如果说茜空同学打算在这里怀疑我的话,那么我在更早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应该怀疑茜空同学了。”

虚张声势,把握主动权。

然后...

“比起这个,不如说一些有用的罢,虽然作为山下同学的女友而言,我对于你也有一些事情需要问,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转移话题。

“你注意到这些面具上的颜料了吗?”我抬起手指,随手点在身侧墙壁上的那副须佐之男满是褶皱的额头,旋即视线也追溯而去,手指轻轻下滑,从那雪白色面具怒咬的下颚之中擦出一抹红色,“这些新涂上去的颜料,即使只看色泽和工艺而言也绝不可能是那种制作能面的手艺人留下的,作为儿子而言,山下的父亲也不可能允许让山下去肆意妄动这些能面。”

“会去动这些能面的只有外人,换句话说,可能正是这些涂色的始作俑者导致了山下的失踪,对此,茜空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茜空看上去因此怔了怔,但很快便点了点头。她似乎和我一样也不想要被怀疑,从她的角度而言,大约也能察觉到山下那边确实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罢:即使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人而言,避嫌是本能,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与莫须有的罪名联系到一起。

只要给予她台阶,说明我与她并非对立的方向,而是同居一方的【调查者】,那么顾虑便会被削除部分,虽然不能得到完全的信任,但只要有暂时的放松戒备就不成问题,我的目的向来就不是同这个陌生的女子国中生交好,若是能交好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但我的主要目的实际上应当是“调查山下家的宅邸”才对,那么只要这种合作的关系最少能够持续到调查完山下家的宅邸,对我而言就是足够的程度。

“虽然我不清楚这些东西是怎么弄上去的,谁弄上去的,不过这些可不是颜料哦?”

她这么回答了。

“应该是血才对。”

“欸?”

“如果是单纯的血液的话,当然很快就会干发掉,但是如果经过了特殊的工序就会变成能够使用的颜料:虽然是如此,但再怎么说也不是真正的颜料,会出现这种长时间放置之后还没有干掉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

“等、等等等等,你怎么会这么清楚的?一般人怎么说也不会将这种颜料与【血液】联系到一起吧?”

“栗秋前辈没有发现吗?关于我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这件事情。”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立即反应了过来:茜空是我顺着那些空缺的能面前往山下的房间的时候邂逅的,那么茜空本身应该是从我的反方向出来,也就是从山下的房间之中出来的,如果说在山下的房间里还留有这种颜料的原品的话,那么就算是对于这种离奇事件一无所知的茜山也能够轻松的明白这些颜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换而言之,茜空是在山下的房屋之中找到了什么吗?找到了什么能够证明这些面具上所掺杂的颜料是血的证据,或者是找到了那些颜料本身?

我从茜空的旁边径直穿过,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朝着山下的房间去的,所以要去到那里不过只用了数秒的时间——山下的房门是这座屋子之中唯一没有能面覆盖的,就像皮肤病人身上唯一一块尚且复好的肌肤一般,但如果与这间宅邸本身相做比较,那么反而有些过于格格不入了。

山下或许并不喜欢面具。

是因为被家庭孤立而产生了矛盾吗?然后从而令山下产生了听信怪谈的念头?

比起猜测,获取证据要更好;比起臆想,直接用眼睛去看要更好。

想要知道茜空到底在山下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最优的方法当然就是直接开门进去用眼睛看,既然茜空能够从山下的房间里走出来,那么也就是说山下的房间之中并不存在物语才对,那么开门这件事情本身也没有隐患。

我打开了门。

随之而来的则是腐烂的恶臭。

这已经是即使不进入山下的房屋之中也能够一眼看到异常的程度了。山下的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木盆,而木盆里则堆放着一些已经死去的动物——都是能够在菜市场能够买到的那种小型品种的动物,诸如鸽子、兔子、以及鱼,无一不是被割断了脖颈而失去生命的,可以看出来杀死这些动物的人并非专业的屠夫,放血的手法非常不专业,它们的身上都有着不止一道的伤口,而周遭的家具上也都溅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可以看出来杀死这些动物的人当时应当相当慌乱。

并非不能理解,杀死活物的确是现代人难以逾越的难关,先前杀死的山下也不过是我建立在【对方并非活物】的基础上在敢出刀,要是换成真人的话,就算对方的力量要小于我,恐怕我也会畏惧而不敢出刀杀死对方吧。

现代城市不是丛林,大部分人早就遗弃了作为动物的野性了,这并非坏事。

正是因为野性的削减,现如今的犯罪率才会如此低下。

如果有人能够毫不留情的将尖刀刺入动物的体内,结束动物的生命,那么很快也便会放大到人的身上。所谓的杀人犯都是从畸形的幼儿开始的,先是杀死昆虫,杀死苍蝇,随后则是老鼠,更大一些是猫狗,最后便成了人。动物与人本身并无不同,剥夺习惯了动物的生命,对于人的生命也会看轻,这是一个阶梯一般的问题。对于生命的尊敬并非是自然的一部分,而是人类自保的手段:人们总是会希望自己得到保护,希望自己的生命不被剥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去操作他人的思想,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约束他人,而是转而去约束自己。

约束自己不去伤害他人,而他人也约束自己不来伤害你,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之中,这种勇于自保的规则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人类的天性,变成了人类社会之中高悬在头顶的【气氛】,除了因为职业需要屠宰牲畜的屠夫之外,没有人会需要涉及到杀戮之中,而这些屠宰牲畜的屠夫,也往往会被人们当成是【危险分子】来进行看待,你看,一说到那种连续杀人狂,大家都会第一反应用【屠夫】去称呼,会用【理发师】或者是【农夫】来称呼杀人犯的人少之又少,乃至于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山下似乎正在努力让自己成为这样子的【危险分子】。

我走进了山下的房间,伏在那个盛满了蛆虫与腐烂肉块的木盆旁——茜空并没有跟来,只是远远的躲在门后:虽然她已经见过一次了,但毕竟和我有所不同,我在同狭雾进行工作的过程中,就连比这还要扭曲狰狞的人的腐肉都见过,像是这样腐烂的动物,对于我倒是有些过于清汤寡水了。而茜空则是普通的女子国中生,碰到这种肉盆不尖叫出声就已经令我庆幸异常了。不,或许已经尖叫过了吗?在我还没有来到的,她第一次看见这些肉盆的时候?

这与我没有关系,我对于同龄女孩子的丑态并没有什么变态的向往。

“在山下失踪之前,有什么异常吗?从你而言能够看到的异常。”我转过头去看了茜空的方向一眼,有些狼狈的在手机上滑找起了相机的图标,“比如刻意的疏远你,或者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又或者突然和什么人关系比较好之类的。”

“突然和别人的关系比较要好?让我想想看哦。”那位文学系的少女一面轻轻咬着下唇,一面用手指轻轻敲打起了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想要将这两天的记忆都一并从脑袋中敲打出来一般,“山下的话,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哦?平时我们两个人基本上都是黏在一起,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突然接近山下才对。”

“那么,也就是说最近的课余时间...啊,不对,现在已经放假了,也就是说最近的假期时间他一直都和你待在一起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很快便这么回答道,但因为要看着我向我说明的话就必须把视线对准那些血肉模糊的盆子,所以她看上去显然并不是很自然,她呼出一口气,随即将头偏向了别的方向,“就算是恋人也会有分开的时候,就算是恋人也会有不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山下与我经常有约会,但是也并不是每时每分都在一起——在学校的时候因为上课这一本身的限制当然会在一起,但是如果逃开了这一限制,在假期之中的话,情侣之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被黏在了一起。”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物语出现的原因应该与学校无关,是在校园之外所诞生的吗?如果是在校园之内诞生的话,再怎么说茜空应该也会有所察觉才对。

肉盆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颜料桶,大概就像是在绘画的时候用来装水的水桶,既然放在肉盆旁边,里面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水,在那只小水桶之中被盛放的,是一种已经调好的粘稠液体,呈猩红色,其中还浮着一些并不明显的肉屑或是内脏碎片一类的东西,想必这就是用那些动物的血所调制而成的染料罢。

虽然很想要带回去一些给狭雾看看,但要说取走这只小桶的话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携带着这种东西在大街上走的话,毫无疑问在一瞬之间就会被巡逻的警察抓起来审问的罢。

会带着这种东西的人就算不是犯罪者,也绝对是社会的【隐患】。

我暂且还不想变成【隐患】,至于成为犯罪者这种,那就更加不愿与其有所牵扯了。

我笨拙的调整着手机上的相机,毛毛躁躁对着房间四处随手拍了几张照片,茜空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但却也没有在这个房间作出更进一步的调查,大约是因为那个肉盆的缘故罢,这么想来,先前在背对着我观察那些能面的时候,茜空的脑子里想的大约也尽是与那个肉盆相关的事情才对,所以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才会那么紧张过头。

如果在我的女友房间内找到这种肉盆,我的精神状态指不定能比她好上多少。

但是她现在的状况与我无关,我并不会给予安慰,也不会与她谈心分担她现在的状况,说到底,她对于我的意义也就是【友人的友人的女友】罢了,在友人为友人的友人担心的时候,友人的友人的女友自然是最好的情报来源,但她的情绪并不会对现在的状况产生影响。

会产生影响的东西,在于狭雾对于这些肉盆的事情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