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后的身影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凌述泉从后面拉开了一角，把脑袋探了出来，定定地看了看女生，片刻之后他又有些囧地说道：“李同学，真是巧啊……”
从刚才她和巡逻队交谈的时候他就能听出来女生是李嫣月了，毕竟那种温婉又动人的声线，就如同泛着微光的洞穴顶上滴落的水滴声般清脆好听，凌述泉听过一遍就印象深刻。
“出来吧，她们已经走了。”李嫣月轻柔地说道，教室的门此刻被关上了，现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李嫣月和凌述泉两个人。
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瞬间就变了。
但凌述泉自然想不到那一处去，前一分钟他还在走廊里被人追着狂奔呢！他现在还喘得跟老式风箱一样，哪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
凌述泉从窗帘后面走出来，还是有些困惑：“你为什么不向她们举报我？”
“凌同学上一次也不帮我打开过体育仓库吗？我相信凌同学不是坏人。”李嫣月说。
原来是我平时注意积善行德的缘故啊！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凌述泉暗喜。
“但不管怎么说你这样做还是有风险的，毕竟我们现在处于战争之中，你不能对你的敌人过于仁慈宽容。”凌述泉还是出于好意提醒了她。
“是……是吗？”李嫣月的手指绞在一起，脸上显出几分纠结，“我……我不太懂战争，我只是觉得凌同学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的。”
那你要看怎么定义“过分的事情”了，有些女生看到我现在身上的打扮就觉得我已经“罪恶滔天天理难容”了啊！凌述泉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假发有些歪了，碎花小裙子的边角被他跑动的动作撕裂了一角，但总体来说还算完好，没有哪里显露出他原本的样貌来。
这让他顿时有些好奇起来：“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呢？我明明穿得这么……这么出人意料。”
“是凌同学的眼睛告诉我的。”
“眼睛？”凌述泉一愣。
“是啊。当你闯进来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眼睛。很像是我小时候在树林里遇到的一只迷路的梅花鹿，它的眼睛也那样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水淋湿的树叶……啊！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些奇怪的话？”
李嫣月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凌述泉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脸上的困惑越来越深。
“没……没事，我只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我的眼睛，有些……有些没反应过来。”凌述泉不知所措地说。
“其实，凌同学的眼睛挺好看的。”李嫣月轻声道。
凌述泉瞬间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第一次听说有人觉得他的眼睛好看，而且夸他的人本身就是一位很漂亮的女生。
“咳咳，不说这个了……李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凌述泉赶紧转移话题，目光挪动，开始打量起这间教室来。
虽然教室里只有摆在李嫣月面前架子上的那一支蜡烛，光亮有限，但凌述泉还是能猜出来这是一间什么教室。
方型的立式支架，素白的画布，讲台边的彩色颜料盘，还有教室背后蒙在阴影里的几个人像模型……这是一间美术教室。
因为晚上没有美术课，所以到了晚上就是这么黑漆漆的一片。
“我啊……我在织围巾呢。”
李嫣月走到蜡烛的边上，拾起挂在木架上的一颗毛线球还有两支木制的毛线针，她手里还有一团已经初具雏形的小块织物，应该是围巾的一角。
“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织呢？”凌述泉又问。
“因为，因为教室里大家都在学习，或者商量战争的事，我不想自己显得太突兀，于是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李嫣月的声音轻了下去，似乎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合规矩。
凌述泉刚想问“你不用学习的吗”，可他转眼就想到了学初考上的排名表，李嫣月的赫赫大名就写在全年级第二的位置上，仅次于齐明渊之下。
他一时哑然，在他面前的这位女生可是学霸级的人物啊，她可以在别人学习的时候来织围巾打毛球，但同样不会影响到成绩，不会影响她继续名列前茅。
相比之下凌述泉觉得自己有些卑微起来，他连那个成绩排名榜的末尾都上不去，哪还好意思去问别人学习的问题？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连开口的时候语气都有些酸溜溜的：“在战争期间织围巾吗？你这样很像那种送丈夫去了战场独守闺房日盼夜盼翘首以待的大家闺秀啊……”
但李嫣月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的异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我只是在新学期里选了一节选修的编织课，想在空闲的时候多练习练习。”
凌述泉也很快回过味来，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说话比较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李嫣月摇摇头：“我不要紧的。”
“所以……你是看天气快变冷了，就趁着换季前给自己打一条围巾来用？”凌述泉问道，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不，不是的，我已经有围巾了……我也没想好这条围巾要送给谁，其实，我能不能把它织出来都还是未知数呢！”
“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凌述泉的心里既是期待又是失落，心情很是复杂，莫名其妙。
“那凌同学……你缺围巾吗？”李嫣月又问了一句。
“啊？”
“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可以把它送给你的。”李嫣月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凌述泉怔住了，他委实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为什么呢？送给一个一共也就见过三次面的男生围巾？还是亲自织出来的！李同学会不会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含义？说不定她以为是当志愿者给灾区人民发放生活物资配给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夹在中间的烛火不停地摇曳着，要不是烛光的光亮有限，否则他们都能看到对方已经红透了的脸颊。
凌述泉一紧张，烂话先行从嘴里蹦了出来：“‘无功不受禄’，我八路军同志绝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有时候挺讨厌自己这嘴比脑子快的被动技能的。
“那……那好吧。”李嫣月轻轻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于是两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中间的烛火摇摆着，晃个不停。
凌述泉则是疯狂地转动着脑筋想转移话题：“对了李同学，你最近有参与到男女生之间的战争吗？”
“没有呢，”李嫣月摇摇头，“我不太会用武器，她们也没有让我上战场的打算。”
说得也是，要是己方阵营里有像她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在，又怎么会舍得让她拿着武器去打仗呢？当然是放在神龛里供起来了！
“那你……知道女生的帅旗放在哪里吗？”凌述泉还不忘大明给他分配的重要任务。
“不知道呢。”
“哦也对，毕竟你是女生嘛，再怎么样也不能向敌人暴露机密信息吧？”凌述泉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不是啦，我是真的不知道，其实很多女生也不知道的。帅旗的位置估计只有学生会长和少数几个女生清楚。”李嫣月很诚实地说道，看她的性格要是知道帅旗在哪说不定也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凌述泉了。
“原来如此，对下属隐瞒吗？那跟我们做的也差不多一样了。”凌述泉喃喃道。
李嫣月轻轻地说：“凌同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问吧。”
“凌同学，你喜欢战争吗？”
“哈？怎么可能嘛！哪有人会喜欢战争？我巴不得它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凌述泉反应有些强烈。
“可你们看起来似乎都很享受这次战争的……”李嫣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是她这段时间来一直有的心结。
“这个嘛……这里的战争不是真正的战争啦……它主要是为了改善我们现在的处境的。不然你看，没有战争的话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满只能憋着，等到哪天堆积满了就会爆炸……那可就麻烦了，还不如通过战争来解决……”凌述泉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那大家和平相处不行吗？”李嫣月好奇地问。
“和平相处、幸福美好……这些词是不错啦，就是有些空虚，顶多拿来当当口号喊……其实谁不想要一个毫无纷争的生活呢？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要是你不去争取什么的话就会失去什么，但你如果去争取的话，其实又会失去更多……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对不起我说得太混乱了。”
凌述泉挠挠头，他今天晚上的脑子似乎没有在线，说出来的话总是乱七八糟的。
“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李嫣月却很意外地理解了他，“真希望能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会的。”凌述泉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哦！我再多问一个问题，我今天晚上这个装扮，你会不会在心里觉得我是个变态？”凌述泉问。
“不会啊，我知道这个情况挺流行的嘛。”
“流行？等等……是你的思想太前卫了，还是我的观念太落伍了？什么时候就开始流行这路数了？”凌述泉瞪大眼睛。
“哎？这不是叫COSPLAY？我经常在新闻里看到的！”李嫣月也瞪大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烛火对视着，那死命的烛火晃来晃去就是不会熄灭，真叫人无话可说。
……
兴许是凌述泉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缘故，谷幽灵一路畅行回到了一楼处，他选择的路线是教学楼偏西侧的楼梯，那一侧只有未开放的料理室、图书室、电影放映厅以及无人经营的水吧。
他在黑暗里潜行，委实像是一个合格的入侵者，但问题是他们已经暴露了。
现在怎么办？回男生教学楼吗？就这样宣告潜入任务彻底失败？谷幽灵还有些犹豫，最重要的是他如果想撤出也必须先找到凌述泉。
希望那货不会一被抓到连严刑拷问都没用就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虽然他看起来很像是这种人……
和凌述泉跑散让谷幽灵颇为头疼，到目前他们还没搜集到有用的信息，连帅旗的位置都无从得知。教学楼内又派出了数队巡逻队来回搜查，这让他们的行动变得更为艰难起来。
楼梯上又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可能是巡逻队已经要找到一楼来了。谷幽灵朝着较为阴暗的走廊里走去，随便打开了一间黑着灯的社团活动室就进去了。
他刚走进去屋内，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转过身把门关上——整个人忽然飞了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天花板撞去，一时间天旋地转，谷幽灵差点以为这扇门就像电影《整蛊之王》里是通向悬崖的。
但他很就明白过来了，他的小腿处绑着一根绳索，而这根绳索正延伸出去绕过了天花板上钉着的锁扣，然后又重新拉向地面，固定在某个较为稳重的物体上。
他是踩中了那种只有在电视里见过的丛林狩猎陷阱，整个人毫无反应的机会就被倒挂在了半空之中，顺着绳索晃晃悠悠地荡在那里。
“……什么鬼？”谷幽灵低声骂道，“在自己的地盘埋陷阱抓人？不必做得这么狠吧？”
他还以为是那些女生为了抓紧今晚入侵教学楼的男生而做出来的陷阱装置，可她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会走进这一间教室呢？他明明是随便选的啊！
“你终于来了。”一个人影出现在谷幽灵的头顶下面，谷幽灵此刻是倒挂着的，只能奋力抬起头才看略微看到那个人影。
不得不说，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谷幽灵则是有些心慌，什么叫‘你终于来了’？听起来像是她等了自己很久，而且坚信自己一定会来似的。
难道对方早就猜到他会来这个房间？那也不难怪她为什么能设下如此精准的陷阱了。
可那是为什么呢？难道齐明渊的潜入计划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谷幽灵飞快地转动着脑筋，却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迟到了，艾莉。”那人又说。
艾莉？这见鬼的艾莉又是谁？谷幽灵又是一阵心惊，但忽而明白过来了什么……因为房间内没有点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所以这个人并没有发现进来的其实是谷幽灵而不是什么艾莉！
话又说回来，这艾莉听起来像是朋友的关系，可什么样的朋友会在人家进门的位置摆一盘狩猎用的绳索陷阱？
谷幽灵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变声贴片还在，他安心地开口道：“是啊……我来晚了……”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是生病了吗？”
“我……我有点感冒。”谷幽灵只好继续糊弄下去。
“这样啊，那今天的训练还是算了吧，我去开灯看看你的情况。”那人说完准备走向门口打开电灯。
“别别别！”谷幽灵立马喊道，这要是开了灯他就彻底暴露了，“我没问题的，可以训练……只是你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如果你坚持要训练的话，现在就已经开始了。”那人说。
“已经开始了？你是说我现在像只蝙蝠一样挂在天花板上也是训练的一部分？”谷幽灵觉得不可思议。
“在日本以家族相传的忍者训练里，就有倒悬于天花板上锻炼体能与意志力极限的方式。尤其是人体处于倒立的状态时，血液会大量流向脑部，有益于锻炼大脑，改善神经系统，提高人体在视觉听觉等方面的能力。”那人平静地说道。
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这些不都是你要求的吗？想要变得更强，就需要突破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的极限。”
谷幽灵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看样子这家伙是不打算把他给放下来了，而且这么变态的训练方式居然是这个叫“艾莉”的家伙自己要求的，怎么回事？她脑袋被雷劈了吗？
而且谷幽灵终于想起来这个女生的声音是在哪听过了，当他想起来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寒意席卷全身。
沈野雪。
虽然和沈野雪只见过一次面，但对方在体能和战斗方面完全碾压男生，让很多人光是见过她一面就不敢再见第二面。
谷幽灵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自己歪打正着居然跑到沈野雪面前来了。
这算什么？这就好比一名冒险家跑到龙穴里去找宝贝，原本是想离着那头恶龙远远的，随便敲几块值钱的宝石就走。结果他敲的第一块宝石就是恶龙脑袋上闪闪发亮的鳞片……
只能祈祷那头恶龙能给冒险家留个全尸了……
谷幽灵倒立在空中，已经能感觉到血液充盈着大脑，他的意识开始迷离起来，连所有的感知都变得模糊。
“我……我感冒了，可能气管有点堵住了，吊着有点呼吸不上来。”谷幽灵赶紧求饶。
“也对，那倒挂的训练放在以后吧，我先把你从上面放下来。”沈野雪表示认同。
太好了！谷幽灵心里暗喜，没想到这头“恶龙”还是蛮好说话的嘛，要是能够放他走的就更好了。
忽然谷幽灵小腿处的拉力一松，他从天花板上径直地掉了下来，而他一点预料和防备措施都没有，重重地砸在了木制的地板上。
“你摔下来了？看来你的感冒挺严重的啊，这点反应都做不出来。”沈野雪似乎很意外他摔得这么惨，“有没有摔伤哪里？我去开灯看看。”
“别！”谷幽灵咬着牙喊道，他一边忍着背部和屁股处的疼痛，一边又要出声阻止沈野雪，“我没事的，我可以继续。”
得想个办法溜了，不然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交代在这！谷幽灵在心里暗暗说道。
“你看来今晚的行动力不足呢，我们还是做身体协调性方面的训练吧。”沈野雪走到谷幽灵的身边，蹲下身把手搭在了谷幽灵的腰上。
这意外的身体接触让谷幽灵浑身一震，沈野雪的手要比他想象中的更软一些，肌肤也更为顺滑，贴着近了之后他甚至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但谷幽灵根本无福享受这份触感，因为下一秒沈野雪已经摁住他的腰，用脚踢开了谷幽灵的双腿，强行让他做出了一个“劈叉”的动作，同时还在他的腰上用力，不停地把他往下摁去。
“嗯……？你的身体今天有点僵硬啊，也是因为感冒的原因吗？”沈野雪慢慢地发力把谷幽灵往下摁，同时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有啊……”谷幽灵强忍着下身快要被撕裂的疼痛，额头处都开始冒汗了，但他除了忍着别无他法。
其实这个房间里不是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在两侧墙壁的高处，有一排大概有一个拳头粗的通风扇，月光正好从缝隙里照进来，勉强能够照亮一些物体的轮廓来。
但即使是沈野雪离着谷幽灵几乎是零距离了，她也没有看出今天的“艾莉”为什么有点怪怪的。
谷幽灵逐渐确立了一个想法……强如人形自走坦克的沈野雪，说不定是有点夜盲症的……
正这么想着，一道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瞬间席卷了谷幽灵的全身。他哀嚎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根处身子疼得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沈野雪问。
“抽……抽筋了……”
“感冒能让一个人的体能下降这么多吗？看起来倒是挺严重的。”沈野雪有些迟疑。
“恕我问一句，你从来没有感冒过吗？”谷幽灵虚弱地问。
“我从来没有得过病，哪怕一次感冒发烧都没有。”沈野雪回答得很正经，但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谷幽灵心说我能理解，毕竟你看坦克和恶龙它们也不会随便生病啊！
“那难怪你不知道，其实感冒真的会这么严重……”谷幽灵说。
“如果你今天不能做身体协调性的训练，还可以做别的。”沈野雪说道。
“还有……别的啊？”谷幽灵难以置信，这是什么训练一套一套的没完没了，你其实是早就发现我了然后在变着花样想弄死我呢吧！
“可以做反应类的训练……”
“OK！这个听起来就不会受伤，很靠谱！”谷幽灵眼睛一亮，满口答应。
“真的吗？我倒是挺意外你会接受。”沈野雪也有些惊讶，很快就把一个厚厚的东西塞进了谷幽灵的手里。
“这是什么？”谷幽灵捏了捏，很厚实，皮质外表，像是一块沙发垫。
“四方脚靶，武者用来练习踢技或拳击的防护用具。现在你戴上这面脚靶，我会从不同的方位进行攻击，你要第一时间挡下我的进攻。因为周围都是黑的，所以你更需要调动你的听觉和危机意识来预判我的动作，这能高效地锻炼你的反应力。”
沈野雪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谷幽灵的身前，围绕着谷幽灵耳边的只有风声，但那风声正是沈野雪高速移动而带动起来的！
“等等……如果我没挡住会怎么样？”谷幽灵顿时有些慌了，正说话呢感到后脑风声一紧，一股冰冷的感觉沿着他的脊背蔓延开来。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直接转身把脚靶挡在自己的身前，而沈野雪强力的踢腿也已经到了。
啪！脚靶的表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爆响。
谷幽灵只觉得胸口像是中了一记重锤，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贴着地板滑出去三四米的样子。
“感冒连反应力也会减弱的吗？”沈野雪似乎更为惊讶了，但她快速移动的身影依旧没有停下，就在谷幽灵勉强站起来的时候，她的下一轮攻击已经到了。
“什么……等等！”谷幽灵来不及叫停，半跪着举起脚靶，再一次爆响过后，他的身影往后翻倒，在地板上滚出了好几圈。
“还不行吗？我已经减到三成力了……”沈野雪略带抱歉地说。
这样子才三成力？谷幽灵已经感到绝望了，那你开到十成力会怎么样？是开到死门了还是直接出界王拳？
谷幽灵后来明白了，沈野雪所谓的反应力训练完全就是当人肉靶子啊！沈野雪能从不知道哪个角度突然踹来一脚，他就算用脚靶挡下了还是要受内伤的，他已经开始怀念倒挂天花板当蝙蝠的训练了……
话说回来，这个叫“艾莉”的女生究竟是谁啊？你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让沈野雪帮你安排变强训练吧！你们这是在培养斯巴达士兵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谷幽灵实在扛不住的时候，社团活动室的门外传来一个女生的喊声：“师傅！你在跟谁练习呢？”
沈野雪的身形停了下来，像是一阵风落在了树梢上：“艾莉？你不是……”
谷幽灵打量着门口的女生，较高的个子，偏瘦的身影，短发，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其他的特征或者面容来，因为没有开灯，实在是太暗了。
原来这货就是艾莉啊！谷幽灵暗道不好，本尊来了那他随时都会暴露，他赶紧悄无声息地往房间一角撤退。
“师傅，我来晚了。本来可以顺利交接的，但是听说今晚楼内来了个男生潜入进来，所有巡逻队的人手都派去搜寻了。”“艾莉”挠挠头说道。
“没事，来了就好……可刚才和我训练的人是谁呢？我一直以为是你呢。”沈野雪又有点困惑起来。
“啊？那肯定不是我啊！师傅你不会把普通人拉进我们的训练方式里了吧？那她还好吗？”“艾莉”有些着急起来。
好一个普通人！谷幽灵听着她们的对话差点气到吐血。想不到我堂堂“谷幽灵”，居然在你们这里只能算得上“普通人”的称号。
但他又想了想刚才差点没命的一系列高强度训练，还是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沈野雪一回头，发现谷幽灵不见了，地面只是静静地摆着一只四方脚靶。
“不管她了啊，我们开始训练吧？今天从什么开始？”“艾莉”则是颇为兴奋地嚷嚷道。
“呃……本来是要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可是机关已经被我解除了，重新安装需要一点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一只手挂在房梁上，这样也算锻炼吧！”
“那倒也是可以……”
谷幽灵赶紧趁着这两只“恶龙”聊得嗨的时候偷偷溜去了社团活动室，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野雪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训练方式了，这分明就是为了“艾莉”这种更奇怪的人量身定做的！
听她的语气似乎还能期待的嘛！谷幽灵真的很好奇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还有人喜欢受虐的吗？
谷幽灵一路溜到了一楼大厅处，正好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楼梯下来，那个人蹲在楼梯上一点一点往下挪步，一看就非常诡异。
谷幽灵赶紧凑了上去：“喂！天王盖地虎。”
“什么？”对方一愣，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暗号啊！我们行动之中分开了，重新遇见需要用暗号确认对方身份！”谷幽灵说。
凌述泉指着自己：“我这么粗犷的嗓门你听不出来是男人？还对暗号？话说天王盖地虎下一句是什么？小鸡炖蘑菇？”
“下一句是‘你是二百五’！”谷幽灵瞪了他一眼，“你是不知道我刚才都受了什么罪！”
“那你是不知道我都遇到了什么！”凌述泉也不含糊。“我被人追着跑到了一个教室里，才发现里面其实是有人的！”
“哦？居然和我的遭遇如此之像，那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谷幽灵顿时来了兴趣。
“接下来就没什么，我和李同学坐下来聊了一会，等外面警戒散了我就出来了。”
“等等……李同学？就是上次运动会的李嫣月？”谷幽灵察觉到不对了。
“对啊，没想到你还记得！她在美术室里织围巾呢！她本来说要送给我的，可惜我一时嘴快拒绝了……唉。”凌述泉叹了口气，却没意识到谷幽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凌述泉一扭头，谷幽灵已经如一头猛虎扑了过去，两人又扭打起来。
“闹了半天，我才是被严刑拷打的那个！而你居然只是和一条美女蛇聊聊天？完了美女蛇还说要送你一条围巾？同样是兄弟，凭什么你这么悠哉？！”
“你怎么能说她是美女蛇呢？她是美女没错啦，但比起蛇她更像是一只小白兔……”
“我白你个大头鬼！我今天不揍你我就难出这口恶气！”谷幽灵挥动着不算太有力的小拳头。
打完之后，两个人都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开始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我们比惨的时候，弄到消息了吗？”凌述泉问。
“没，你呢？”谷幽灵反问。
“我也没……”
“那我们回去应该怎么交差？”凌述泉和谷幽灵两个人坐在大厅的大理石台阶上，思考人生。“我想想，就说女生教学楼卧虎藏龙、龙潭虎穴……偶尔还有一条美女蛇在织围巾好了……”谷幽灵摊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