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飞舞火猫亭是冒险者的盛宴。不仅因为它是冒险者公会的近水楼台,还因其贩售的高粱酒深受人们喜爱。夜晚酒水折扣,美味佳肴层出不穷,是冒险者犒劳一天工作的不二之选。
“干杯!”继觥筹交错的声响之后,围绕圆桌的众人开启了各自的话题。
“把那边的苹果派递给我。”
“你又吃这么多,不怕长胖?”
“说好了这趟酒水你请客。”
“毕竟今天被你救了一命啊。”
“话说最近在公会经常能看到一位戴眼镜的冷美人啊,那个会是我的菜~”
“哈?别做梦了,没看到人家穿的啥吗?她可是神殿的人。”
……
明明周围还有很多喧闹的客人,眼前这些家伙却能完美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这就是所谓的麦芽酒会效应吧,巴克不免发出感叹。
“融不进去吗?也没办法,就让本大爷来陪你吧。”一旁的威克斯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诶,难道不是没人陪你聊天,觉得寂寞就来找我了吗?”巴克用酒杯回击。
“尽耍嘴皮子,大家是顾及你才把我留着的。”说罢威克斯把杯子横过来大快朵颐,配合着酒杯落案,喉咙发出痛快的叫喊。
“喝酒就是要这样,你不来意思意思?”
“你明知道我酒量不行,我可不想让美眷看到我成醉鬼。”巴克小啜了一口,顿时一股热流顺着口腔进入喉咙,引燃整条食道。“咳咳,你给我拿的什么呀?”他俯身转过去,掩住嘴。
“啊,我喝酒是用两个杯子的来着,你好像拿错了,抱歉。”威克斯毫无反省之意。
“真是的,威克斯先生真是没礼貌,特莱德先生,请用这个缓一缓。”另一旁的年轻冒险者递过来一杯茶。
“多谢。”
“不客气,”钻入巴克喝茶的空隙,他继续对话,“特莱德先生真的很厉害,最后一击让人叫绝,那硕大的头颅断得干净利落。”
“别忘了制造机会的可是你啊,我很看好你。”
“耶!被战士长大人夸奖了。”
“喂你给人家灌输了啥?”巴克尖锐的眼神戳向威克斯。
“那还用说,这么介绍是让大家最快接受你的方法咯,看吧,这不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威克斯举双手表示清白。
“真是输给你了。”巴克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收下了对方的好意。
夜晚的飞舞火猫亭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景象承担起整条巷子的灯红酒绿,四溢的酒香勾引着深巷里的每一位客人。由于过往行人和邻里街坊的抱怨,门店的双开门掩闭,将喧嚣封锁在里头,外人仅是凭借格子窗上留下的剪影便能窥见其中的热闹非凡。
据说,在千万种概率事件中,有一种能够让一个嘈杂的环境在一瞬间自主地安静下来。如果以雪崩效应形容之,那么触发了这个效应的因素,便是此时大门上发出的锒铛声响,以及随之进来的一位金发男子。
寂静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扩散开来。
在如此浮躁的环境中,那头金黄色依旧抢眼。虽然也有不以为意的人继续进餐,但大多的视线都投向了它的主人。
翠绿色眼瞳,尖长耳,这些都太过独特,与周围格不相入。那名男子身着的服饰同样不容忽视,在座的几乎无人不知——包括一旁不知所措的掌柜,那是神殿的正式服装。
感受到了众人视线的男子没有惊慌,他礼貌自觉地向他们欠身示意,让鸦雀无声的环境找回了些许原来的样貌。男子随即面向一旁的掌柜,出示之前就捏在手里的身份牌,并和她开始交谈。
“喂喂,那是谁啊,好有特色的相貌。”
“我可知道那头发,是神殿刑事部的,看这样儿准是出了啥事。”
对面桌上的两人小声嘀咕着。周围还有无数的窃窃私语。
“嗯?两位莫不是认识他?”方才那位递茶的冒险者察觉到,巴克和威克斯正目不转睛地盯向那位男子。他们的眼神并非打量,而是关心。很快,那名男子回身,径直向这边走来,身后的掌柜以担忧的眼神投向这边。
咦?找我们?
男子停在了圆桌前,在威克斯的座位后向众人鞠躬。意识到这点的一桌冒险者都聚焦在他身上,而直到方才都还让视线跟随他的其余顾客,现在都事不关己地继续自己的宴会了。
“非常抱歉,打扰了诸位的进餐。我是宾特兹市神殿的刑事部人员,利欧·特莱德。”他的表情贯彻严肃,再次出示身份,环视众人以交换态度。当然会有人感到不解,也不乏有人表露惊讶。
“特莱德…也就是说…”细如蚊子振翅般的声音从那位冒险者的口中脱出。他望向一旁的巴克,显然巴克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发生了紧急事件,还请参加了今日的探查委托和毕鲁·梅洛达的护卫委托的诸位协助神殿的工作,现在就随我前往神殿一趟,这也是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
再怎么说这里也不是适合交涉的场所,对方不便透露事件的详情。
“当然,诸位的用餐费用将全部由神殿承担。”利欧补充道。
就在冒险者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的时候,巴克起了身。
“既然神官大人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就请大家配合工作,移步吧。”
威克斯露出笑容,也跟着起身,“目前这里只有九位冒险者,参与护卫委托的芙兰卡·米菲没有在场。”
“没关系,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她了。”利欧重新面向众人,“那么请诸位到外面准备好的马车上。”
·——·——·
宾特兹市的神殿位于市中央偏西,组织庞大,占地千余亩,是宾特兹市的中央行政机构,地位甚至在领主府之上。神殿公正廉明,受市民敬畏。
神殿分为五个部门,其中负责调查和执法相关工作的刑事部最属清闲,这也是托市内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的福。但目前部门正因某个案件忙得焦头烂额。
“把这个一并寄到魔法师协会本部。”
在神殿刑事部的办公室里,一名男子将手中的信件用蜡封戳封好,递给了办公桌对面、和自己身着同样神殿工作装的人。在那人后脚刚踏出办公室门口时,又有一位身影浮现,“阿尔凡略先生,冒险者诸位已到达,目前在刑事部的头号接待厅里,相关资料也就绪了。”
“明白了,我马上前往。”
名为阿尔凡略的褐发男子很想在此之前好好整理自己的仪容,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这般余裕。他只得相信自己的中分发型没有在这繁忙中溃散,拉紧胸口的深红色领带。确认时钟走向七点半,阿尔凡略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刑事部的大号接待厅十分宽敞。四对相向放置的麂皮沙发,每对之间陈设胡桃木制的茶几,其上摆放待用的白釉茶具。该接待厅可以应对数十人需要共处一室的情况。
目前在场的人员有,先到一步、目前在沙发一角坐立不安的芙兰卡;散漫坐在另一间沙发上的魔法师斯拉恭;带领众人的神官利欧和他身后的九位冒险者;最后进入大厅的阿尔凡略,身后跟着一位戴眼镜的女性神官,她将大捆黑色长发扎成单麻花辫。
女神官再三确认外面的情况后,将厚重的双开门锁上,拉下暗窗,将外部世界隔离出去。
“诸位请随便就坐。”阿尔凡略伸出的手引向前方的沙发。从冒险者的神态推测,那对于他们来说似乎过于奢华而有所踌躇,不过既然主人亲口允许,就只得从命。
阿尔凡略和斯拉恭交换了眼神,在确认某项事实后,他清了清嗓子调出公式化的语气。
“那么参与今日探查委托和护卫委托的冒险者诸位已经到齐了。非常抱歉打扰了各位,首先进行自我介绍,我是神殿刑事部部长韦伯·阿尔凡略。”
“我是刑事部的利欧·特莱德,这边这位…”利欧将手引向一旁。
“人事部部长柯摩·克莱门汀。”
最后一位做出自我介绍的女神官,她的声线比起前两位要明显缺乏感情,简短的话语更是制造了一片难以靠近的力场。架在她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冰冷地反射着室内的光线。
在简短的自我介绍后,阿尔凡略进入正题。“召集的原因,是诸位被牵扯进了一个不幸的案件。4月26日,也就是今日,护卫委托的委托人毕鲁·梅洛达身亡了。”
毫无预兆、轻易脱口而出的这个消息让众冒险者呆愣在原地。
也并不是任何心理准备都没有。既然是刑事部的工作,那一定是处理刑侦案件。考虑到召集的目标群体的共通点、事态的紧急性,可能是某人在冒险途中遭遇了不测,再结合在场的人,隐隐约约能够猜测到结果。只是没有人想到它会是如此残酷,更没有人愿意接受它。
神殿的富丽堂皇在一瞬间扭曲了,神官们的说话声在远去,至少第一个发出不像样声音的芙兰卡是如此感受。
“为什么?”
她的头如同断线木偶般下垂,双手蒙住眼睛。瞳孔颤抖着,无言地拒绝这个事实。她希望有人站出来辟谣,但一旁的冒险者同样是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面前的神官表情严峻,一身庄严的服饰俨然强调着它的真实性。
这是假的吧。
显然,在场的所有人中,在梅洛达生前的最后一刻和他走得最近的人,需要最多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只不过阿尔凡略没有给予多少时间,沉默了片刻后他继续说道:
“想必各位一时一定难以接受,还容我继续说明情况。遗体的发现时间是今日下午五时一刻,在死者自家卧室的床上。其家属在第一时间将其送往神殿,再次确认死亡。经过检查后并未发现外伤,斯拉恭先生得出的初步死因是,魔法。”
阿尔凡略将目光转向斯拉恭,对方默契地接上话茬。
“在遗体的心脏处残留有魔法痕迹,不过遗憾的是我没能还原出它所引发的现象,但那与死者停止的心脏有关这一点是肯定的。在诸位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一点在你们到来时已经仔细确认过,请安心。”
也就是说,和生前的死者待在一起的众人直到刚才都还抱有危及性命的风险。
那算什么,不明所以,芙兰卡难免会产生如此想法。她可是亲自护送梅洛达安全回到了宾特兹,先生精神地向她挥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然而没有任何预兆地,在暌违不到三小时的时间里,两人竟阴阳相隔,被告知的原因还是如此荒诞离奇。
“魔法痕迹?那之前的魔法回路,对你们来说不是轻易就能感知到的吗?”芙兰卡将丝丝怒火糅杂在沉痛的语气里。
“在和你们分开之前我可是什么都没感觉到,恐怕凶手是在那之后下的手吧。”斯拉恭的视线下沉,若有所思。他的口气分明是在推脱责任。
芙兰卡依旧无法释怀,“所以你想说那是我的…”
突然从肩膀传来的力道打断了她。
“冷静点,芙兰卡。”坐在身旁的威克斯劝诫道。他的脸色与芙兰卡的截然不同,严肃且冷静的目光等于是在告诉她:「在你推脱自己的责任之前,还是先让人家进一步说明吧」。芙兰卡借此找回了些许理智。
“接下来还是由我来说明。”阿尔凡略重新掌管僵持的局面。“关于梅洛达老先生的死因,根据斯拉恭大人的建议,神殿已经将遗体妥善处理、送往魔法师协会本部作进一步调查了。必须等到调查完毕后,遗体才能归还。当下我们也无能为力,还请见谅。”他向芙兰卡等人鞠躬致歉。
“此次案件十分特殊,引起部门方面的高度重视。我们需要尽可能迅速地查明真相,然后采取对策,为此还望诸位能够不留余力地提供协助。”他补充道。
空气依旧僵硬。不如说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保持积极态度的人才是不正常的。但总得有人带头,巴克就是那样的角色,他起身道:
“明白了,还请我们尽全力提供协助。”
在这之后的沉默,代表的才是默许。阿尔凡略得以继续话题,在这之前他得向巴克低头致谢。
“首先,请诸位对梅洛达先生身故的事实保密。他的诊所将以身体不适为由暂时休业,真相需要等其水落石出之后才能公布,当然我们会尽快查明。”
回应他的依旧是默认。阿尔凡略继续:
“死因是人为造成的,这一点应该没有异议。”
稍有常识的人就该知道,象征精神力量的魔法可不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就能发动的。
他进一步说明:“目前最有可能的作案手段是未知的魔法,而这种魔法能够被斯拉恭大人检测出来,对诸位平安的保障便是其体现。”他来到办公桌旁的黑板前,那上面吸附着一张包含宾特兹市和洛里亚斯森林的地图,立着几枚棋子。
只见他将其中两枚放置在森林东边的内陆湖畔。“如果排除斯拉恭等魔法师自己是凶手的嫌疑的话,那么作案时间只有从护卫委托和探查委托的队伍分开的时间——早上十一点三刻开始,到确认梅洛达先生的死亡时间——下午五点为止。”他将其中一枚棋子移到了更南边,再将另一枚移至市内,“因此作案地点有两种可能。诸位一定难以理解,梅洛达先生是在自家身亡的,但没有证据否定那与他外出采药的经历毫无瓜葛,毕竟魔法本身玄幻莫测、不能以常理衡量。谋取性命的种子有可能在当时就已埋下。”
阿尔凡略看向自始至终低下头的芙兰卡,以亲切的口吻说道:“米菲女士,我想先听听您的说法。”
对方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充斥坚定。“绝对不会是在森林里遭遇不测的,我们亲身护送梅洛达先生回到冒险者公会,参与委托的其他三人也能作证。他很精神,那完全不是将死之人该有的模样。”
这种充满绝对性语气的回答让阿尔凡略不敢恭维,他苦笑道:“不好意思,米菲女士。那么关于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存在,您是否有一些头绪呢?”
此时一位冒险者举手插了进来,“那个,在先生采集药草的地方,发现了疑似蜥蜴人留下的痕迹。”他是护卫委托小队里的斥候。
在场的人除斯拉恭外,眼神都有所动摇,特别是方才还坚定不移的芙兰卡。“但是,我们没有与之遭遇。”他又补充道。
“对于蜥蜴人是否可能是元凶这一点,还请斯拉恭大人说明。”利欧将话语权接下,并转交给了一直在闭目倾听的魔法专家。
他终于睁开眼睛。“蜥蜴人,那些家伙虽然以迅捷的身手和坚硬的鳞甲闻名,但不乏混有擅长魔法的个体。只是据我所知,那些魔法也基本上是水属性和雷属性的,首先从回路的构造上就与遗…梅洛达上的魔法回路大相径庭。”斯拉恭抠了抠下巴。看来利欧使的眼神多少起了点作用。
“但话是这么说,谁又能清楚洛里亚斯在这几十年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补充道。
「结果还是不能确认」吗…有些冒险者已经将不耐烦写在脸上了,到现在能够确定的事情寥寥无几。
“虽然现在才说有点晚了。”威克斯趁机开始表达想法,“但杀害梅洛达的理由是什么?”
他继续道:“对我来说,如果有来路不明的家伙肆意入侵我的地盘,那么我的选择便是格杀勿论,就算没有那么残酷,也不会让对方平安地离开。除非凶手会像黑曼巴蛇一样,向猎物注入毒素后,暂且将其放任,待猎物死去后,再凭借气味找到它。否则便能断定作案地点在市内,而自始至终你们的说明都避而不谈,能让我听听理由吗?”威克斯的话矛难免有些尖锐。
「就是不能排除“黑曼巴蛇”的存在才需要向你们确认的啊!」如果对方不是威克斯,利欧很想把这句话拍在他脸上。
“关于这一点我们刚想说明。”阿尔凡略迅速抢过话头,“确实,从这个角度考虑,市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那么可以默认凶手是市民吗?”
“哈哈…”
利欧又使了个犀利的眼神逼迫斯拉恭、遏止他的无礼。对方咳了两声,继续说道:“这个芝麻大点的城市可没有魔法师协会,更别谈魔法教育了。不到三万的人口里又有多少人懂得魔法,不言而喻。”
“可是城市里居住的不止有人类吧,”身为狼人族的威克斯反驳道,“还请不要忘记宾特兹市是为了什么而建造的。”
“确实如此。”斯拉恭的眼神落在利欧的身上,“这就要依靠管理城市居民的人事部小姐说明了。”他旋即望向一直站在办公桌旁、双手握前的女性神官——克莱门汀。对方微微颔首。
“除去亚人中的兽人族,仅是擅长魔法的精灵族就有三百号人口。在此我需要声明,”只见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册子,“这是今日下午,梅洛达在回到诊所后,到他身故时所诊断的二十四次病历记录。病人的身份已经提取出来了,其中有两位熊人族,是一对母子,除此之外均是人类。就在我们谈话的期间,人事部正在一一调查取证。”
人类怎样暂且不论,至少市内现居的兽人族和魔法二字实在无缘。
克莱门汀继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梅洛达先生的人望有目共睹,在救济百姓的恩人面前,没有人会去反咬一口。你们说呢?”
克莱门汀将本子放回去,摆回原来的姿势。
——才怪。
阿尔凡略夺过本子指着克莱门汀的脑袋敲上一记,后者如榆木般无动于衷。
“失礼了各位,我替她向诸位道歉。诸位在这里是为了协助调查,同时也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想身为冒险者的各位应该受惠于梅洛达先生,况且对魔法也不甚了解,因此应该缺乏杀害他的动机和手段。”
看来还是把话语权全权交给他最为安心,利欧认为。
阿尔凡略继续:“确实梅洛达先生德高望重,是远近闻名的南区医师,但难免会在无意识中结下私人恩怨。关于这一点,从家属身上取证最为直接,只是,梅洛达先生目前唯一的家属——儿子罗比·梅洛达情绪十分不安定,所以我们考虑先从冒险者诸位入手。”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看来大家都需要整理自己的情绪。
“原委我已经明白了,那么动机问题就暂且滞后考虑。”威克斯首先发话,但话音刚落,他的气势便被旁边的巴克压了下去。只见巴克按住他的肩膀,刻意施加力量,再度起身。
“失礼,我们才是应该提供情报的一方,做了多余的事情,非常抱歉,还请各位神官继续原本的计划。”
事态会演变至今也无可奈何,阿尔凡略暗自叹一口气,再次向巴克低头致谢。
虽然会议过程进行得坎坎坷坷,但在他的主持下得以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