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欧，阿尔凡略先生过来了。”
案件发生的第一天一早，利欧在自己的房间里刚系好短袖衬衫，楼下便传来了母亲的声音。那声音与平时相比别无二致，因此比起对昨晚的事情感到担忧，他的第一反应是——“嗯？那家伙，该不会没睡醒，走错地方了吧…”
“啊啦，这不是阿尔凡略先生吗？早上好。”
天边刚泛出白肚皮，艾尔舒芬就将店铺的大门打开。未几，一位褐发的青年便以打招呼的姿势出现在甬道上。他穿着长袖白衬衫，外面套着卡其色的对襟背心毛衣。
“早上好，艾尔舒芬太太，打扰了。”
艾尔舒芬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门口处迎接，“是来找利欧的吗？他可能还要十分钟才会起床。”
“那我等会儿他好了。”
“在客厅坐会儿吧，这边请。”艾尔舒芬微微弓下腰，手臂引向身后的门。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参观可以吗？”
艾尔舒芬起初有些不解，但很快便露出笑容，“没问题，如果您不介意有点乱的话。”
“嗯。”韦伯进入室内。
乱？韦伯认为森林妖精的审美和人类的有不少出入，或者说，前者对植物的摆放有着莫名的讲究。自己所处的工作环境并没有这么多绿色，对室内设计也没有多少了解。
艾尔舒芬继续修理着室内庭院。韦伯则注意不占据对方道路地信步其中，在白色的波库灯光线下，漫无目的地观察植株，心思浑然不在之上。
“艾尔舒芬太太，我想请教一下。嗯…森林妖精是否知道，能够监听声音的魔法呢。”
“欸？”
艾尔舒芬回过头，却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在听到这声惊叹后，对方将头侧过来——那副表情是认真的。
她的脸上很快便抹出一如既往的浅浅笑意，“是呢…我想想，暗夜精灵似乎懂得这种魔法。”
“暗夜精灵？”
韦伯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能和我详细说说这个种族吗？”
“我知道的很少。在我曾经的故乡所拥有的知识里，暗夜精灵是一个很封闭的种族，他们均是异色眼瞳，左眼为黄色，右眼从蓝色到紫色不等，再来就是暗黄色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和森林妖精相同的尖长耳。他们侍奉一种树，树的名字我不知道，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情报了。非常抱歉，记忆有些遥远了…”艾尔舒芬的眼神流露忧郁，意识到这点的韦伯连忙低头。
“非常抱歉，艾尔舒芬太太，勾起您不好的回忆了吧。”
“啊，没事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是因没能帮上您的忙而有些沮丧…对了，”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在玛菲利亚遇见过暗夜精灵，具体就…不好意思。”
“不，帮大忙了，感激不尽。”
特莱德一家从玛菲利亚迁至宾特兹市，那恐怕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沉默了片刻后，韦伯再次开口：“我还想请教一下…”这一次他明显很迟疑，“您知道梅洛达先生为何要外出洛里亚斯吗？”
艾尔舒芬的表情出现动摇，她的眼皮明显跳动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但韦伯没有放过这个细节。艾尔舒芬很快便回道：“嗯，我知道。他去采集乌露丽叶了。”
这一点韦伯已经从档案中得知，以防万一，他再度确认。
“乌露丽叶？”
“那是很珍贵的药草，对伤患的治愈效果显著。”
“他为何知道森林里有乌露丽叶呢？”
“据说是一位姑娘告诉他的，应该是冒险者。”
那姑娘是芙兰卡，韦伯昨晚已从她本人口中得知。
“您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吗？”
“不知道。”艾尔舒芬摇摇头。
“要外出采集这件事，是梅洛达先生本人告诉您的吗？”
“对，他那天如往常一样来店里采购，随口提起的，他那时特别高兴。”但艾尔舒芬眼里流露出截然相反的感情，韦伯不忍直视她。
“您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呃…四天前，23日吧。”
“明白了。”
艾尔舒芬的描述与已知的事实完全符合，其中也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倒不如说，她连梅洛达老先生口中的“姑娘”一词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下来。她没有杀害梅洛达的动机，韦伯知道两家人的密切关系。韦伯只是想通过非嫌疑人的口中获取更多的情报，用以核对他人的口供。
“那个…其它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了，占用了您宝贵的时间非常抱歉，感谢您的协助。”韦伯郑重地向她鞠躬。
说实话，韦伯完全不愿怀疑妖精公主，但他的职业病不同意。他知道这席话肯定刺伤了艾尔舒芬，所以他把头压得更低。
“没关系，利欧应该起床了，我去和他说一声。”
说罢，艾尔舒芬快速向里面的房间走去，步伐迈得有些沉重。韦伯望向她离去的背影，愧疚之情折磨着他的身心，让他浑身发麻，不禁踮了踮脚，撇开视线。他心想，如果换做自己，肯定也不愿将悲怆之情展露给他人看。
不久，门内换来另一个身影。
“阿尔凡略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艾露塔小姐。”
韦伯口中的艾露塔小姐是一位白发女子。她的个子不高，行为举止却透露出难以想象的成熟气质。她目前将夹辫发披在肩上。两支麻花辫从眼角两侧开始包夹头部，于后脑勺中央合拢，化作一条短马尾自然下垂，与底下的散发层次分明。艾露塔身着连着宽松七分袖口的白色圆领罩衫，以下是巧克力色的布裙，黑色的网格条纹在群面上鱼贯而入。裙摆下是栗色的短布靴。她的腰边挂着白色提包。
——这是她在学校工作时的正式服装。
“吃过早饭了吗？如果可以的话和母上他们一起享用吧。”
与艾尔舒芬那轻妆淡抹的笑容不同，艾露塔这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实在盛情难却、却之不恭。
“啊啊，好的。”韦伯的食指在脸颊上摩挲，“艾露塔小姐现在就要去学校了吗？”
“嗯，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失礼。”
“路上小心。”韦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似乎又成熟了几分。
“那么，你母亲已经知道事实了吗？”
利欧和韦伯目前所处的一楼客厅在昨晚也发生过交谈。该房间由于位处整栋建筑的角落，双面采光使得室内光线良好，因此与位于另一头的接待室不同，被用作正式的会客厅——虽然并不常用。艾尔舒芬将茶沏好，放在两人面前后便离开了。于是韦伯开始询问对面的利欧。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了吗？”利欧差点被呛到。
“冷静点，我这么早出现在这里，艾尔舒芬难免会起疑。”
“你…”话语卡在利欧的喉咙里，让他强行空咽了一口水，但责备之意准确传达了过来。
“那你不会晚点过来吗？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早饭了。”利欧最终吐出这句话。
面对艾尔舒芬的邀请，韦伯谎称自己已经吃过了，因为即便对方满不在意，自己也暂时无脸面对她。很明显，韦伯清楚艾尔舒芬已经了解事实，面对自己的步步询问，她没有反问「梅洛达先生出了什么事」，便是最好的证明，韦伯也免于亲口解释。
“抱歉，如果我晚些来，你不会让我有这个机会的。”韦伯低下头，“不过，你也把事实告诉她了，不是嘛，如果不想伤她的心，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利欧捣鼓着勺子。
“你不用解释。艾尔舒芬也算是受害者，只要她能够保密，我们不追究。”
“嗯。”利欧抬眼看向韦伯，这次轮到他理亏了。
“于是你放任工作不管，大清早跑到我家来，该不会就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利欧说道。
“当然不是，神殿里隔墙的耳朵太多。”
“即使是神殿也不安全吗？”利欧停下搅动的勺子。
“毕竟魔法师大人把那儿当家了啊，他们又不愿屈身于冒险者公会。”韦伯啜饮一口茶。
“都已经到达‘怀疑魔法师是内鬼’这个地步了啊，不过神殿的工作要怎么办？”利欧看看墙上的钟，开始计算时间。
“工作？现在不就是在干吗？便衣神官大人。”
“欸？”
“比起这个，和我去一趟冒险者公会吧。”韦伯打趣地从裤兜里掏出身份牌，晃了晃，根本不顾对面投来的无奈目光。
·——·——·
冒险者公会，位于城市的南偏西部。虽然宾特兹市的地理环境适合冒险，但公会没有与之相符的人气，究其原因，还是目前的洛里亚斯不景气。
公会的接待大厅十分宽敞，肉眼可见的面积超过三百平米。厅内装潢整齐。井然有序的座位、规律穿插的花坛，将橡木地板划分为畅行无阻的道路。木质吊顶下、横梁架起的每个几何图形的中心都悬挂着玻璃瓶身的灯饰。
站在大门处可以将室内风景一览无余，更别说在大清晨、门庭冷落的时候。左右两边的道路尽头，拐角的阶梯笔直向前上方延伸，通往二楼，那里大多是会客室以及特殊人员才能入住的客房。在一楼能直接看到横跨二楼的回廊。回廊处、护栏对面的墙壁上张贴着大幅迦伦弗德的地图。中央最为宽敞的通路直连对面的接待窗口，从两边再往里走，便会进入一楼的竖向走廊。
当身着便服的利欧和韦伯出现在公会里时，座位上零星分布着等待今日份委托的冒险者，更多的是在整理室内环境的工作人员。
两人径直走向接待处，向前台小姐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在简短的招呼后，韦伯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想会见档案管理，现在方便吗？”
对方看了看怀表，“委托管理员现在应该在左手边的走廊尽头，A或者S等级委托张贴处工作，在两者都完成后才能打扰，非常抱歉，您需要稍等一会儿。”
“没关系，我们先去知会一声。”
“麻烦您了。”前台小姐非常礼貌地行礼。
当然，接待工作怎么能只交付给一位人员，只是目前其他接待小姐都两眼放光地戳向这边，那些目光理所当然会被晾在一边的利欧发现。
利欧想起了韦伯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开始检查自己的仪容。黑色夹克连着七分袖子，拉链剪开夹克的地方露出白色衬衫。衣领工整，扣子也没错位…嗯？拉链什么时候下滑了这么多，他连忙拉上。当他把手放下去的时候又碰到了某种东西，不好，他赶紧把逃逸出来的腰带尾巴重新拴回去。利欧顺便检查了下裤子，最后长舒一口气。至于头发，金色刘海一直线地遮住了视野的最上部分，应该没问题吧，在得出如此结论后，他将瞳孔下放回来。
跟着韦伯的脚步，利欧刻意不去倾听身后传来的喁喁私语。
“这里还只是C等级的委托吧。”利欧对突然停下来、盯着张贴栏的韦伯说道。
“探查委托的等级就是C吧。”韦伯头也不回地继续扫视着。
利欧也跟着环视了一周。张贴栏上的委托数量并不多，其中以讨伐中级野兽，收集素材的内容为主，但他并没有发现韦伯口中所说的委托。
“好，看来确实是暂停了呢。”
这时其中一张委托吸引了韦伯的注意。
“高级史莱姆的粘液…嗯？高级史莱姆是很难对付的家伙吗？”他转身问道。
“不，但是很稀有。它们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而且与一般的史莱姆难分伯仲，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家伙吧。”
“原来如此，运气成分也被算在委托难度里了吗。”韦伯点了点头，“这些收集到的素材都要通过运河向北送往玛菲利亚的魔法师协会吧。”
“毕竟大部分素材在这座城市里发挥不出价值。话说回来，增长见识是好事，但我们是不是得先去知会人家。”
我们应该是来详细确认探查委托的吧…利欧这么想着，无奈地增加了一项韦伯要求自己随行的原因。
“啊，你们…”
“不好意思，我们是神殿刑事部。”
在临近走廊的尽头处，目标人物刚想对在这个时间点不应出现在此处的无关人员发出询问，就被面前的身份牌制止了。
“啊唔~是神官大人，失礼了，有什么我能为您们效劳的吗？”她的表情有些狼狈。
“打扰了，在您的工作完成后，我们想占用您一些时间。”
“好的好的，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我检查一下工作表…”她连忙挤出一只手在资料里翻腾。
“啊我的意思是，在张贴完这些委托后，不方便吗？”韦伯展现相当温和的态度，不过在对方看来那像是在发起攻势——管理员被打得措手不及。
“啊啊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她连连低头，“请在最里面的房间稍等一下。”
看着蹲下的委托管理员在大腿上敲整资料的模样，利欧产生了“她待会儿不会把工作表给贴上去吧”的不敬想法。
冒险者公会会将特殊的委托记录在档案里。由于制作宣纸的原材料——青檀树皮的资源限制，往往只有危险程度到达B级及以上的委托记录在案。当然，国家级的委托理应会得到公会的高度重视，有关其记录都事无巨细地储存在公会的档案室里，虽然受到神殿人事部的介入管理，但任何部门还是无权将其外借，于是两人亲自拜访了这里。
没等多久，管理员便再次出现，显然S级和A级的委托寥寥无几。
当她抱着一大堆档案再次回到房间里时，利欧不禁哑然。这些档案从4月10日——探查委托下发的第一日起开始记录，包括了参与的人员、委托执行的经过、收获、结果、报酬等信息。韦伯倒着日期查看这些记录，他的视线会在有关魔法师的信息上多停留一会儿。这是因为，那些魔法师来自玛菲利亚，在人事部里并没有个人信息记录，为数不多的信息源就是这里了。
“嗯？这份合同是…”韦伯抽出了夹在诸多档案中、被单独包装、只露出了标题的一份文件袋。
“这是以迦蓝·斯拉恭为代表的探索魔法师大人们与公会签的合同，这代表双方均有权利介入探查委托，所以执行该委托的每支队伍均得以配备一些魔法师。”管理员解释道。
韦伯二话不说便打开袋子，抽出合同。从厚实的质感来看，合同所用的纸张以桦树皮为原料。连这种贵重且隐私的物品都能查看吗，利欧再次对神殿的权力感到惊叹。
韦伯大致浏览了合同的内容，忽略那些条条框框，其中有一项勾起了他的注意——《月亮合成石的投入试用细则》
“说起来，这里应该有探查守卫的分布地图吧。”韦伯抬头看向管理员。
“对，我找找。”管理员在房间的柜子里翻腾。
期间，韦伯面向利欧，“对于探查守卫的效果，你了解多少。”
“那能根据施术者的能力获取一定范围内的视野。月亮合成石对魔素的存储能力极佳而且坚硬，是若拉型魔法的良好凭依体。以我所感觉到的、回路连接的若拉量及其消耗速度，一个守卫大约能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大概我所了解的比你多了这些。”利欧戳了戳自己的下巴，而韦伯摆出一副一知半解的模样。
这时管理员翻来了一张折叠的地图，“不好意思，我的这份上面只做了简陋的标记，但分布位置应该是准确的。”她将地图在桌子上摊开，其地图比例尺大到使地图能够覆盖住四平米的桌面。
地图上画的是洛里亚斯森林。其上每间隔一定空间都标注着一个圆圈，并附带一个数字。所有数字从1开始连续增大到87，越往南、距离宾特兹市越远的标记，其数字越大且分布越密，距离相差无几的标记则从西向东增大数字。
韦伯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分别指向了86和87号标记。两个标记的位置位于所有标记的右下角处、洛里亚斯的内陆湖旁边。
“4月22日，这两个位置的探查守卫被第一次放置，但在23日时均被月牙狼群破坏。因此26日发布的委托内容变更为了该位置的再放置，并且为了驱逐隐患以及确认方位，斯拉恭亲自参与委托。”
韦伯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这两次委托，包含芙兰卡·米菲和威克斯·吉尔吉维斯在内的六人队伍均有参与，但是芙兰卡在26日参与的是护卫委托。”
“果然发生了什么吗？我听公会长说探查委托出现纰漏，需要暂停整改…”管理员不安地询问。
“恕我们无法透露。”韦伯低头示意。
“不不，是我多嘴了，失礼。”对方连忙摇手。
在继续确认了一些事实、并获取相关情报后，两人便离去了。
“请务必对我们的来访保密。”韦伯临走时致意。
离开公会时已经接近正午，两人穿梭在行人络绎不绝的街道上。
眼前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色，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利欧环视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经意间陷入沉思。即便大众得知“梅洛达先生因逝世，而非身体不适，导致了店铺休业”这一事实，城市依旧会运转，缺失了一颗齿轮，不会扭转人们脸上的表情。但潜移默化的影响绝对存在。
“梅洛达先生因为外出洛里亚斯采药而遇害了”，仅是如此倒还好，但死因偏偏是荒诞离奇的魔法，这会唤醒人们对洛里亚斯潜在的恐惧，因为“火海灾厄”是个前车之鉴。梅洛达的影响力又能成为舆论扩散的最大驱动力。最终，本就惨淡经营的冒险者行业会更加萧条、不少市民选择迁移等等后果层出不穷。如果梅洛达在自家身亡这一事实被挖出来，原本和平的城市将变得人心惶惶，那些怀有种族歧视的人又会借此将矛头指向亚人…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让人乐见，自己所想的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
事实终究无法隐瞒，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后，必须结合实际、尽可能地拿出一个影响最小的结论，就这一点而言，神殿可谓任重道远、责无旁贷。毕竟，宾特兹市内所有的道听途说，若不借着神殿的名义，充其量只是胡言乱语，连谣言都算不上，神殿的公信力可见一斑。
“于是，你有什么头绪了吗？”利欧侧过头来问道。
韦伯咽下最后一口锅盔，舌头舔舐嘴唇。
“有，也肯定不能在这里说啊。”他单手将纸袋揉成团，投进道牙旁的垃圾箱里，“不过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
“那果然还是要等魔法师协会那边回复了。”
“对。”
韦伯满不在乎地将眼珠拨向外边，右手捏着牙签，在齿间挠了挠。在利欧看来，他的行为举止很是自然，目的应该在于规避视线。
“于是我们现在是要回神殿吗？”
两人通过拐角，来到城市南部的主干道上。人群更是拥挤。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梅洛达的家…”
“不可以。”利欧拦截他的话语，“你又要往伤口上撒盐吗？”
“那就回去呗，我想柯摩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利欧本想如此吐槽，不过他恍然意识到：相比韦伯，自己在避人耳目这一点上亟需改进。利欧瞟了眼横亘在视野顶部的金色刘海，心中酿出一股莫名的自卑。
两人朝着神殿的方向走去，中途没再提过这起案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