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加班回家已经将近十点，房东所经营的杂货铺也早早落了锁，可偏偏他顺带将旧式公寓的庭院同样锁住了。

庭院前那高高的铁栅栏在夜色包围下，如同一尊沉默巨像，一条粗重铁链缠绕在上面。

单从上面爬过去费时费力，更不用说如果无意间碰坏了栅栏顶端的棱角，还要赔偿物业损失费，上次我就被他敲诈了五百块钱。

那只能采取另一项计划了，虽说过程有那么点不雅.....

沿着铁栅栏走十步，扒开墙角下的修长杂草，一个乌黑的小洞口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早在我搬过来之初就发现了这个损坏墙角，当时喊来房东让他抽时间修补，他见到后丝毫不以为意。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年头难道还会有人钻狗洞吗？况且洞口这么小，他钻得进来吗？”

看着吧，混蛋房东！此时此刻就是你为自大与吝啬付出代价的时刻！即使洞口看似不起眼，我这个成年人不是也钻过来了吗？万一不怀好意的人趁机摸进公寓该怎么办？！明明是个安全隐患还要一笔带过，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好吧，现在我承认房东说的话是有点道理。

身体刚通过狭小洞口一半时，我吐出嘴里的杂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

“你这个将女儿独自扔在家里，大半夜到外面鬼混不知道回家的混蛋还知道打电话啊！你知不知道都晚上十点钟了零音因为担心你，还没有吃饭......”

还没等我说话，对方便隔着手机，劈头盖脸地责备起来，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我只好默默忍受着。等到他发完脾气，我才近乎用恳求的语气说出憋了很久的话。

“待会你再骂，现在你立刻到铁栅栏下面的狗洞这里，十万火急！”

“什么，狗洞？去那里干啥？”

“我TM屁股卡在这里出不来了！”

..........

我无法忘记房东从墙外面拼命抱着我的两条腿向外拉，却把我裤子扯下来的耻辱场面；我也无法忘记小南站在一边笑得前扑后仰；我更无法忘记零音那如同看着垃圾一般的冷漠眼神。

大概就从那时起，我作为养父的形象便永远从那个澄澈瞳孔中彻底抹除了吧？

一如我刚与她见面时那样，明明近在咫尺，实际上是相隔万里。

因为零音说什么也不肯在房东家吃晚饭，所以回到家中之后，我只好亲自下厨做了一份蛋炒饭。而在此之前，我都是晚上忙于赶稿而随便叫了份外卖。

“难吃。”

零音将一小勺米饭放进嘴里，却在下一刻表露出某种痛苦不堪的表情。

虽说是很少做饭，但也不至于到难吃的地步吧？我的内心仿佛被插入了一把利箭，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

毕竟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