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拉着顾芸如的手将她带往客厅,让她坐上沙发后自己则站在主座之前,嘴角泛起一抹美丽优雅的微笑说道:

   “容我再一次介绍,我叫露西娅‧莫瑞斯塔特,是莫瑞斯塔特家──露西娅支系的家主,欢迎两位加入这个家系。”

   突如其来的欢迎让顾芸如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连对露西娅回礼。

   “我叫贝茵‧塔斯林,欢迎你们。”

   “Hello,我叫季零‧霜,叫我小霜就好了喔!”

   “艾瑟‧冯茵,请多多指教。”

   在场的人都报上姓名,最后是从厨房端着茶点走出来的千奈。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托盘,整理服仪后,以相当标准且优雅的姿势鞠躬,脸上挂着简直会发出光芒的可爱笑容。

   “你们好,我叫千奈‧培恩斯,是家系里的女──”

   “宠物。””玩具。””Just 吉祥物~””广告牌娘。”

   “──仆长明明就是女仆长啦!你……你们不要听他们乱说,我真的是女仆长,真的喔~”

   看着快哭出来的千奈,顾翊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不料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呜呜……”

   “千奈哭了!”

   “才刚加入就把前辈弄哭了,顾翊宗你真是……”

   “呼呼……So bad。”

   “……咻咻~~”

   “诶?等等,是我的错吗?”

   “居然不承认,哥哥真差劲……”

   连顾芸如都出言责备,顾翊宗反而成了众矢之的。他摀起脸来,再次在心中问道:未来真的没问题吧?

   

   折腾了许久总算把千奈安抚下来了,被顾芸如相当疼惜般的摸着头的她,看上去真的与宠物无异,也难怪会被说成这样。

   见千奈平息下来,一副玩具不好玩了的表情的露西娅继续开口:

   “如此一来大家也都认识了,虽然缘吾和阿芙妮还没回来,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进入正题吧,贝茵。”

   被点名开始正题的贝茵清了清嗓子后开口说道:

   “首先,请两位在这份契约上签字,完成加入的程序吧。”

   贝茵在空中随手一指,一卷镶满金色花纹外边的羊皮纸由浅转深地浮现,她接下漂浮在空中的契约书,递往顾翊宗和顾芸如的面前,奇妙的手法让两人不禁感到有些紧张。

   契约书的纸张泛着黄斑,上头的笔墨却彷佛像新下的笔迹,乌黑的字体外缘隐约浮现出细微的闪光,环绕着文字奔窜不止,字迹之后还有以模糊的线条勾勒而成的精致图腾作为背景。

   字里行间的内容相当简洁,明言作为家系的一份子,当竭尽心力完成家主之托付,并时时刻刻以家系之荣辱为己任。条文看来是千篇一律的宣誓词,文末留着一处空格让立书人盖下手印。

   阅读完契约内容的顾翊宗正想着要用什么方式盖手印时,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小霜朝他递来一把小刀。

   “这是……?”

   “这是用来取血用的,契约必须以鲜血下印。”

   听到要见血心里便觉得毛骨悚然,但只要想到他们个个都能使用一些神秘的能力之后,这种小事也可以轻描淡写地合理带过了。

   刀尖在指腹上划出小缺口,从剥离的皮肤里血珠渐渐凝结出来。顾翊宗将染了血的手指按在契约书上,正式完成契约的签署。

   就在他想将契约书返还给贝茵时,对方却挥了挥手示意不必,旋即将手掌平放在契约书的上方,霎时之间契约书的文字及图像发出光芒,紧接着些许荧光从纸上缓缓飘起,一点一点的纳入贝茵的手掌中,顾翊宗按下的指印也绽放出微微红光,血迹逐渐裂解成碎屑,全数吸入贝茵之手。

   不可思议的绚丽过程让兄妹俩看直了双眼,若是昨天之前的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景象,如今才过了一天,就像是把一辈子目睹了惊奇一幕的讶异反应全部用完了一样,两人再次体认到世界真的远比他们所想的要大的多了。

   紧接着,顾芸如也以相同的方式完成契约,仪式也正式结束。

   “两位的契约签署已经完成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是莫瑞斯塔特家族的一员,隶属于露西娅‧莫瑞斯塔特领导的家系之下。家系的最高目标便是在袭名竞争中胜出,以成为足以代表莫瑞斯塔特家的主要家系,也就是所谓的主系。”

   “足以代表?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不能代表莫瑞斯塔特家吗?”

   机敏的顾芸如马上就听出贝茵说明中的关键。

   “没错,我们虽然是莫瑞斯塔特家的一员,但莫瑞斯塔特家族主系家主另有其人,以西娅为首的我们属于家族中的支系,必须经由袭名竞争来获取莫瑞斯塔特家族全员的认可,才能够晋升为主系。”

   贝茵举起手,依序竖起她那漂亮的纤细手指继续说明。

   “家系是在家族之下的团体单位,由家族的要角担任家系之家主,并自行招募家系成员壮大自己的势力。其中依据家主身分的不同,家系又分为以下几种:分别是对外足以代表家族意志的主系;由主系家主的后代作为家主,拥有优先袭名权的支系;以及由主系家主的手足,也就是当初与其竞争袭名的支系家主为代表的旁系;最后是经由联姻加入家族的从系。基本上家族便是由这些种类的家系所组成。”

   认真听着的顾芸如将手指轻放在嘴唇上,貌似理解地点点头后,抬起头问道:

   “那刚才西娅小姐提到的,我们是属于支系,也就是说……”

   “是的。”似乎是肯定顾芸如的聪慧,贝茵难得露出笑容。

   “西娅的父亲便是当今莫瑞斯塔特家族的主系家主──克瑞罗赫‧莫瑞斯塔特大人,而西娅正是克瑞罗赫大人的长女。”

   闻言,顾翊宗和顾芸如双双转过头看向露西娅,只见露西娅嘴角带笑,轻轻颔首示意。

   如此极具身分的人担任自己的家主,兄妹两人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芸如不必紧张啦。”

   千奈将顾芸如的双手包在自己小巧的手掌中,放在大腿上。

   “西娅大人是很温柔的人,只要是家系成员,都是她最重要的家人,所以不要担心,你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如此说着的千奈脸上洋溢起如冬日曙光般温暖的灿烂微笑。

   “确实如千奈所说,两位不必太过担心,家系也是家庭,不会注重过度的繁文缛节,只要随兴即可,看看他们就知道了。”

   顺着贝茵的视线看去,不堪冗长说明过程的艾瑟已经睡死在小霜的大腿上了,而担任枕头的小霜则是低着头打起盹来。

   看到他们疲惫的模样顾翊宗这才想起来,昨晚他们两人似乎作为驱逐魔物的主力活跃了整个夜晚,到现在还没能好好休息。

   “昨晚真是辛苦他们了。”

   “不辛苦,他们两个醒着会更麻烦。”

   贝茵看都不看他们,径自拿起桌上的红茶啜饮一口,并抿了抿嘴唇保持湿润。

   这种看似放任又像疏于管理的情况,对于这个家系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彷佛连不正经都是必然的。没有想象中的严肃沉闷,使人开始对这样的环境产生期待。

   想到这里,顾翊宗觉得该是时候要问清楚他所在意的部分了。

   “那个……贝茵小姐。”

   “叫我贝茵就好,怎么了吗?”

   “我想请教,关于我们的工作内容会是什么?会是像艾瑟或小霜他们一样,作为战士在战场上战斗吗?还是有不一样的选择?”

   特意提到作战的事让贝茵瞇细眼睛,直直地盯着顾翊宗。

   “你害怕吗?”

   “……呃,不,嗯……说不害怕其实是骗人的。”

   或许加入了才这么说有些不得体,但一回想起昨夜被魔物追赶的过程,那股掐住心窝的致命感至今仍在,好比被那头长着尖锐獠牙的狮子锁定一样,有种不知何时会被从黑暗中扑杀出来的恶兽吞噬掉的恐惧正牢牢缠住心灵。

   顾翊宗看向身旁的顾芸如,发现妹妹也紧蹙着双眉仔细聆听贝茵的答复。

   “贝茵。”

   “西娅,我知道。”

   响应了难得开口的露西娅后,贝茵接着说:

   “是否需要战斗要依我们的行动方针而定。我在一开始有提到,我们的最高目标是在袭名竞争中胜出,让露西娅支系成为足以代表莫瑞斯塔特家的主系,而决定袭名胜出与否的关键便在于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