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一行人用完早餐后就出发前往米卢镇东边的村落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顾翊宗别忘了自身的修行,也嘱咐顾芸如打点好据点的一切,等他们开旋归来后可以即刻返家。
千般叮嘱独独遗漏了千奈,理由是她才是最需要被担心的人,这让千奈又想起了女仆长职位可能不保的危机,所以更加用心打扫环境去了。
向留在家中的两人告知过后,顾翊宗出门再度前往郊外准备进行训练。他将武士刀配在腰际,腰部多了外物让他行走时感觉不太顺畅,但异常的状态始终比不上心理上的成就感,被简单掩盖过去了。
由于米卢发生的魔物袭击事件,来到此处参与征讨的家系成员并不少,一路上配戴兵器的人也不少见,也因此系刀在侧的顾翊宗在人群里也不算显眼。
通往镇外郊区的路必经摊贩摆设的街道,先前都是由露西娅带着他走,除了昨晚应小霜的请求逗留一会儿之外,其他时间经过时基本上不多作停留。今天只有他一个人,索性就趁着前往目的地之余稍微绕一下吧。
不同于入夜前多数都是熟食零嘴的摊贩,早晨的市集多以生鲜蔬果和生食为主,摊位前挤满比价的主妇们,赶在一日之初抢购最新鲜的食材,现场叫卖声喊得震天价响,不输给平时的汹涌人潮。
顾翊宗信步在大路中央,四处张望着路边街景。
“──有没有搞错啊!”
突然一声喊叫划破和平的气氛。
顾翊宗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群男子正围在一家水果摊贩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少许水果,摊贩里的女店主一脸惊恐,困扰地在胸前抱住双手,似乎在向身为顾客的男子们央求着什么。
“妳别太得寸进尺了,若不是有我们来这里征讨魔物,这种破地方没一天的功夫包准沦陷,你们感谢我们都来不及了,还敢跟我们收钱?”
带头的短发男子一面讲还一面步步逼近,吓得女店主不断向后退,其余男子也如同助威般纷纷围住整个店面。不同寻常的嘈杂声引起周遭路人旁观,但或许是男子们身上个个配有武装,寻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
片刻过后,一位男子动手掀翻了摆放水果的木盒,众人开始破坏店内设施,吓得女店主花容失色,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少女从人群中窜出,迅捷的脚步用力踏向地面后整个人飞了起来。她拔出腰际的细剑,朝着其中一名男子的后脑勺挥下,当场将他击晕。
“妳、妳谁啊?”
少女没有回答带头男子的问题,继续挥舞细剑,用剑脊充当钝器,将闹事男子一个个击倒。
带头男子见同伴纷纷倒下,恼羞成怒的他拔出背后那把剑身几乎与身高等长的大剑,摆出攻击姿势与少女展开对峙。
围观的群众愈来愈多,顾翊宗也身在其中,然而街道上对峙的两人丝毫不被周围的人声所影响,只是瞪大双眼看向对手,浑身散发出不可逼近的戾气。
“喝啊!”
伴随着一声大喊,男子率先出手,朝着少女挥舞大剑。少女向后退去,避开了横扫的一斩之后冲刺向前,来到男子身旁。
男子赶紧收回大剑挡下了她由下往上挥来的攻击,由此为始,两人开始近距离的短兵交锋。刀剑交击的铮鏦声回响在整条大街上,时而喷散出的火星显示两人出剑速度之快,令在场众人叹为观止。
男子用力挥下的一击少女并没有硬接,转身回避之后迅速刺出一剑,却也被对方以庞大的剑身挡住。少女向左腾空翻身闪过了往她腰际劈来的斩击,帅气地落地之后再次迎击。
观战的顾翊宗不免在心中担忧起来,这么细的剑不知是否能安然挡下大剑的重击,然而眼前这场精彩的决斗响应了他的疑虑。
面对饱含蛮力的每一记剑斩,少女都以细剑接下,却在刀剑交接的同时倾斜剑身,让大剑顺势劈过,自己也借力使力藉由冲击的分量往旁边移动。
虽然她把握住每次错身之后的进攻机会,却屡遭对手临时抽回的剑身阻挠,战况一度陷入了僵局。
少女握紧手中的细剑箭步踏出,男子也同时高举大剑,他将灵引灌注到剑身之中,藉以加强破坏力,打算以此作为最后一击。
就在大剑剑锋要接触到少女的瞬间,少女将剑身倾斜,硬生生地接下足以劈金断石的强力斩击。
倏地,她将细剑沿着大剑的剑身做出抽离的动作,倾斜的角度让大剑顺着滑落的力道偏离原有的路径,彻底挥空。
“什……”
就在男子面露惊愕表情的剎那,少女已经拔地跃起,剑脊直劈男子下巴,强悍的力道将他打飞地面,重重的摔落在地。
当他想再次爬起时,少女的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胜负已定。
“哼,我可是库尔家的人,妳让我们难看,将来妳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少女丝毫不理会男子威胁的言语,用剑挑起他的脸,睥睨似的俯看他。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群狐假虎威的家系成员,库尔家是吧,今天你们的所作所为想必会让你们家声名大噪吧。恭喜呀。如果还想来找指教,我随时恭候。”
撂下话后,少女将剑收回腰际的剑鞘里转身离去,围观的群众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带头男子坐在地上,一脸气得发红,额头上的青筋粗得几乎要爆出血来。他瞪着少女的背影,忿怒地咬牙切齿。
敢让他蒙受这种奇耻大辱,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女人!
他暗自握住掉落在一旁的大剑,愤而起身持剑砍向背对他的少女。
少女讶异地转过身,原以为他会因为人群围观而罢休,却没料到他为了报仇已经豁出去了。
正当少女准备拔剑时,一名被她击倒在地的男子突然扑向她的脚,突来的袭击让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危险!”
就在少女看似来不及反应时,顾翊宗立刻冲了出去!
只是凭着一股冲动而行动而已,他根本没想那么多,自己能做什么根本不晓得,但是必须阻止男子的夸张行径。
“喝啊啊啊──”
顾翊宗拦腰抱住男子并将他推向一旁,两人一同撞进路边的摊位里。
“你这家伙──”
就在恼怒的男子拿起手中的大剑就要往顾翊宗砍下时,少女实时摆脱了倒地男子的纠缠,轻盈的身段飞身一步踏上陈列商品的矮桌,翻身来到男子面前,赶在大剑劈到顾翊宗背上前,细剑剑脊猛地打向男子鼻梁,一击将他敲晕过去。
“喂,没事了。”
“?”
感觉到少女轻拍他的肩膀叫他,还处于压制状态的顾翊宗愣愣地抬起头,眼前的男子已经摆出难看的表情,满脸鼻血昏了过去。
确认已经安全,他这才放松身体向后倒去。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吓死我了。”
“知道害怕还要冲出来,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呀?”
少女收回剑之后将顾翊宗扶起来。
“唔……怕归怕,可是若是要我看着为被欺负的人出头的妳被他所伤,我也不愿意啊,回过神时我已经冲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不知所以的羞涩模样,少女险些晕倒,她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真心还是装出来的,而且刚才的情况她不至于不能自己处理,但他帮了自己却是事实。
“算了,就当作是你帮了我好了,谢谢你。我叫艾比,你呢?”
“我叫顾翊宗。妳好。”
片刻过后,保安队抵达现场接手骚动后的善后事宜,顾翊宗和艾比接受摊贩的致谢后也离去。暂时毫无目的的两人暂且结伴同行。
“所以艾比妳也是来讨伐魔物的家系成员之一吗?”
听闻艾比也是参与讨伐的成员之一的顾翊宗如此问道,然而艾比却一脸嫌恶地看向他。
“别把我和那群仗势欺人的喽啰混为一谈,我是来参与讨伐行动的没错,但我不属于任何家系,只是个自由的佣兵而已,哪里有需要我就去哪。”
她的语气严厉,比起诉说更像是在责备。
“结果也如你所看到的,哪里有事端哪里就有麻烦,有时候就是会出现像他们那种不知好歹的三流人物,仗着家系名声胡作非为,所以我才这么讨厌家系,一群虚假又自私的乌合之众。”
“……是哦。”
听见艾比对家系颇有微词,顾翊宗不免为自己也身为家系一员的身分感到担忧。不过比起他的身分,对方似乎更关心别的事。
“对了,我看你配着刀,可是你刚刚怎么只是一股脑地扑过去而已,连刀都不用,这种连菜鸟都没办法做出来的夸张行径你却轻易办到了,究竟是为什么?”
好像被无意中酸了一下,顾翊宗尴尬一笑,将自己根本不会用刀的事全盘托出。
“你不会用刀?”她的表情满是诧异。
“那你配刀干嘛?装帅?骗女孩子?还是准备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跟我说你只是不小心把家里的菜刀带出家门,这种鬼话我死也不相信。”
“不,我不会说那种话啦……”
明明是乱七八糟的举例,眼前这位双马尾少女却讲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一连串不实的揣测差点让他招架不住,只能从实娓娓道来,说明昨晚才刚拿到刀,配带只为防身而已。
“不会用刀却带刀防身,总觉得有些可疑呢,真的不是要去做失礼的事吗?”
艾比瞇细了眼朝顾翊宗猛瞧,一张瓜子脸靠了上来,距离近到女孩子身上的一股淡香都能隐约闻到。
仔细一看,少女的面容格外标致,修长的睫毛配上炯炯有神的双瞳显得纯粹又明亮,小巧的鼻子与怀疑时瘪起的双唇让她看起来相当可爱。视线一路往下,是方便活动的贴身衣物与轻甲,最后是恐怕连少女自己也没察觉到,正微微接触到他的酥胸。
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让顾翊宗脸泛红潮。
“嗯,你是被人盯着看就会害羞脸红的类型吗?”
“是妳靠太近了啦!”
一脸不在意的艾比终于收回身子,放宽了两人之间的空间,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好吧,姑且相信你好了。就当作你刚才帮了我的回礼,我来教你剑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