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负责封面设计的人那边发了消息过来问,说新一期的《鸣铃》封面这样可以吗?”边上扎着马尾的女生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我,问了一句。

我简单地看了一下,整体的设计风格采取的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简约风,给人一种随性而自然的感觉。

“封面就这样,没问题。内部排版呢?”

“内部排版的话,因为上交的各类稿件还没齐所以没办法进行,不过现有的一些部分的排版已经结束了,过会儿我把具体文件发给您。”她很恭敬地回答了我一句。

“好。不过大家都是大学生,更何况柳学姐你还是大二的学生,跟我说话实在没必要用敬语。”我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

我的大学生活不过是刚刚开始,就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各种难以理解的展开。

出于自己的兴趣报了学校的新闻社,却直接在加入的没几天之后接任社长,前任社长对这件事美其名曰“藉由新注入新闻社的能量来使已经沉眠的它醒过来”,可是说白了,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社交能力太弱,没办法很好的处理新闻社与其他社团的关系,同时作为新闻社,自制的小报又太过于廉价,无人问津,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把“新闻社社长”这口大锅扔到了我这里来。

我想如果我这么说,会有不少人产生同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前任新闻社社长会把复兴新闻社的重任交给一个刚入学没多久的大一新生呢?”

事实上,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我姓程,这个“程”是我父亲,在出版行业颇负盛名的程淅河遗传给我的姓氏“程”。

虽然我对这种把我和父亲绑定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太喜欢,但是我的父亲确实能够在各种方面给我提供很大的帮助。毕竟手握着大量人际资源却不使用、不通过多次往来加深与那些知名人士的关系的话,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蠢材。

所以为了让新闻社重新振作起来,我花费了大量精力,并且提出了创办一本校刊,每两个月更新一次的构想。在确定这个构想之后,我就开始了东奔西走,利用父亲的人脉,联系了各类相关的企业,确定了大量细节上的问题,又自己在学校的各个社团之间游说,和更多的社团构筑起了合作关系。

就在这样精确的排布调控之下,到如今,这本杂志的创刊号的大体制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只要稿件一齐,内部排版做完,就可以交给厂子去制作了。

尽管这么说,我的心智却被某件事情给控制了。

作为新闻社的一员,我无比渴求着去调查那件在市内发生的可怕的案件。这种渴求甚至超过了我自己能控制的水平,膨胀开去,占领了内心的所有区域,也正是因此,我才会说“我的心智被控制了”。

“连环密室杀人案”。网络上如此称呼最近在海静发生的惨无人道的事件。每一案的现场都是“密室杀人”,同时又几乎全都是灭门惨案。最早被发现的一案发生在七月,被害者的女儿外出游玩回家后发现父母双双死亡,大声尖叫后逃出门外,听见叫声的邻居察觉到情况不对,报了警。据说起初甚至被定性为自杀,后来才被判断为谋杀。在这之后又发现了死于六月初和六月中旬的被害者,基于现场的状况和“使用密室杀人的手法”这一部分上的雷同性,警方判断这一系列案件有很大的概率是连环杀人,但是因为没有实际上的证据,也没有排除多名无关人士犯案的可能性。

如今这一系列的连环杀人仍在继续。至今为止被归入这场连环杀人之中的案件数量已有八起,死亡人数更是高达二十余人,可是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甚至连和凶手相关的信息警方都没得到。

我曾经拜托父亲帮我找找他与警方那边的关系获得了采访许可,可是当我真的接触到警察方面的办案人员问起来的时候,对方除了表示这毫无疑问是谋杀以外,连如何确认这是谋杀这种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并且明显不是含糊其辞,而是真的对将案件判断为谋杀的理由毫不清楚。

我从警察那边,除了案发现场的相关资料以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甚至还有人对我说什么“最好不要掺和这起案件,因为那不是普通人应该去接触的东西”的人。

他是在小瞧我作为记者的身份吗?现在想起那句话还是会觉得有点生气,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警方对于“普通人”的调查水平并不抱有期待才是常识,如果人人都能查案,还要警察干什么?倒不如说常见的各类小说电影漫画动画里那些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等等的人居然能随随便便地参与调查才是怪事。

但是意识到这种事情,和自己会不会尝试着去模仿故事里的侦探来解谜,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现在的我,就正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中。

“鹿鹿,还在忙吗?”在柳学姐离开之后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某个人推开了。

来人化着淡淡的妆,梳着看起来挺时髦的丸子头,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不需要看也知道是我的好友徐悠。

我和悠悠不是室友,但是在很多事情上有共同语言,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我们都是推理爱好者。

她这时候来的正好,我恰巧有些事情想找个懂推理的聊聊,悠悠的出现仿佛瞌睡的人碰到了枕头,缺水的田地碰到了一场好雨。

“悠悠你来啦,快来快来,快坐快坐!”我站起身,把悠悠从门边拉过来,把她摁在一边的椅子上,开心地说道。

“干嘛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悠悠看我这一连串的动作,撇了撇嘴,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最近想了一些东西,实在是没人说,然后你这就来了,这不是巧了吗?”我嘿嘿一笑,把放在办公室一角的白板拖出来。

“什么东西啊?”

“密室讲义。”我一边回答着她,一边打开手中白板笔的盖子,伴随着滑溜溜地“吱吱”声在白板上写下“密室”两个大字,“最近海静不是发生了那个‘连环密室杀人案’吗,所以我兴头上来了,就自己构思了一个‘密室讲义’。”

“可是‘密室讲义’这种东西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人写过了吧?”悠悠反问了一句,“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抄袭吗?”

“如果有雷同的话就很抱歉了……不过对于我而言,这个密室讲义肯定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是我按照自己的方法归纳出的密室讲义。”我吐了吐舌头,“所以不要随随便便定义我说是抄袭啊,求求你了!”

“……好吧,那请开始你的表演。”悠悠把右手向前伸了一下,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将身体转向白板,在刚才的“密室”两字下方画出两条分叉线,又在两条分叉线的下段分别写上了“物理”和“心理”两个词汇。

“首先,我是把所谓的密室分成了两个大类。也就是所谓的‘物理意义上的密室’和‘心理意义上的密室’。”我将身体转过来,直面悠悠,说话的同时用食指轻轻地敲了敲两个词下方的空白,“‘物理意义上的密室’,顾名思义,就是说从物理学角度来说,案发地点无疑是一个没办法进出杀人的广义的密室,常见的就是上锁的房间这类的。而‘心理意义上的密室’也可以被称为‘利用认知错误’创造出的‘不是密室杀人的密室杀人’。多数利用快速杀人手法的,都是这种心理意义上的密室。”

“而‘物理意义上的密室’在我这里又要分成三类。”我故弄玄虚地竖起三根手指,继续说道,“即‘凶手制造密室’、‘被害人制造密室’和‘意外产生密室’三种。‘凶手制造密室’我想应该就不需要多加赘述了,大多数利用诡计创造出的密室,都是藉由凶手的手构筑起来的。而‘被害人创造密室’则是有多种情况。有的时候可能是‘自杀伪装他杀’的情况下自杀者遗忘了或者刻意利用了房间是完全上锁的密室,有的时候也可能是被害人为了防止进一步被加害而自己创造了密室,同时也不排除被害人为了袒护凶手而制造密室的可能性。至于‘意外产生密室’就常常表现为‘死者死于意外,可是看起来像谋杀’这种形式,也有‘凶手没有制造密室的打算,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完成了密室’的这种情况,后者的一个典型就是东川笃哉的《不爱学习的校园侦探》里的保健室密室。”

“停一下停一下,不要透底好吗?那本书我还没看过呢。”悠悠听见我的话,做出了一个“停一下”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剧透她没看过的书。

我点了点头,并且向她保证之后的讲述中将不会再出现旁征博引的环节了。接着我继续讲了下去。

“那么我们再来看看‘心理意义上的密室’。我将其同样分成了三类。这三类分别是‘伪密室’、‘伪死者’和‘两者皆有’。”

“‘伪密室’就是‘看起来像是个密室,但其实并不存在所谓密室’的情况。这种情况的一种典型诡计就是利用内外温差导致的气压差来制造出密室的错觉,使得其他人错误的产生‘死者死在上锁的房间内’这一想法,以此来嫁祸给他人或是排除自己的嫌疑。而关于‘伪死者’,我刚才说的快速杀人,就是常见的一种,这种情况就是‘密室是真实的密室,可是死者并非真的死了’,这种情况下,谋杀行为大都是在密室被打开后才进行的。第三种‘两者皆有’其实在我印象里我好像没看到过类似的案例来着,但是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我侃侃而谈,悠悠则是还算比较认真的听着。

“接下来,我们来聊聊密室的定义。”我把手中的白板笔放到一边,随意地甩了甩手,“在这方面,我把密室分为狭义上的密室和广义上的密室。狭义密室,直白地说,就是‘上锁的房间’。广义密室则有非常多的可能性,包括各类开放性密室,例如没有足迹的雪地泥地、受他人监视的地点等等。于我而言,‘密室’即是在发现死者时现场呈现出的是无法让人出入的状态。我在之前说的那些分类,均是建立在广义密室的基础上的。”

“这就是有关于密室种类上的分类。”我微笑着看了看悠悠,“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只是很好奇你不工作来搞这个分类的意义在哪里。”悠悠看着我,笑了一下,毒舌地吐槽了一句。

“我就不能有个人兴趣吗?更何况,我是因为连环杀人案的事情才开始进行这种分类的好吗?毕竟先确定密室的类型会比较容易展开推理啊。”听见悠悠的话,我非常无奈地感叹了一句,“你看,比如说六月初的第一案,是属于普通的物理性密室,种类应该是‘凶手制造的密室’,正门和所有窗户都上了锁,死者死于失血过多,致命伤是心脏位置的贯通伤,凶器是刀刃较长的水果刀。七月初的第三案,属于监控型密室,是广义密室的一种,监控中没有拍到过凶手的情况,虽然没有上锁,但是没有密道存在的情况下,监控就基本能说明问题了,死者同样死于失血过多,致命伤是脖子上的伤口,颈动脉破裂导致的快速出血死亡,凶器是普通的菜刀。而在九月中旬的第八案,也就是现在而言的最后一案中,更是出现了双重密室,完全上锁的屋子中完全上锁的房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是睡觉时使用的枕头。”

“你不觉得,这个凶手的所作所为非常诡异吗?”我摊开双手询问悠悠,“他利用的凶器都是在案发现场存在的东西,不同地点的密室完成度都非常高,同时制造出的密室的种类却又都完全不同。”

“那么聪明如你程鹿铃,就没有考虑汇总一下凶手制造密室的目的吗?”

“我汇总了哦。”听到悠悠的话,我再度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下了“制造密室的目的”这样一个简短的合成词汇,又在它的周围画了四条分散开去的短横线。

“我把制造密室的目的归类到四个层面上。”我说着,在第一条横线的终点位置写下了“诡计层面”四个字,“第一个层面,是诡计层面。也就是所谓的‘诡计的完成需要密室’、‘密室即是诡计中的一部分’。如果要举例的话,大概就是那种‘密封房间内的窒息’。”

“第二个层面,时间层面。”“时间层面”四个字被写在了另一条线的末端,“简单来说,就是延迟发现时间,或是混淆案件发生的时间。这种类型可以说是制造密室的目的中最基础的几种情况之一。”

“而另外一类基础的情况则是被归类在第三个层面之中。”我在第三条短横线末端写下新的四个字,“这第三个层面就是伪装层面。有时是将谋杀伪装成自杀,有时则是将谋杀伪装成意外。可以说,最早的一些密室杀人推理中,追溯制造密室的动机,基本上都是归到这一类的。”

“第四个层面,是在如今的新推理中才慢慢诞生出的,犯罪心理层面。”我写下“犯罪心理层面”这几个字,扭头去看悠悠,“简单地说,就是制造密室属于犯人的个人爱好,没有特别的意义,而是密室的被创造就是意义本身。”

“而在‘制造’密室这种情况之外,还存在着并非刻意制造,但是出现了密室的情况。比如说‘房屋本身特性导致的密室’、‘他人无心之失导致的密室’和‘由于错误的观念理解而认定为密室’等。”

“这就是我总结出来的密室讲义,我认为这是一种高度精炼的概括,基本可以适用于所有密室存在的情况。”我把手里的白板笔盖上,随手扔到一边,挪动身体使整块白板上的内容不被遮挡,摊了摊手。

“但是你这样根本没办法确定凶手的身份吧?”悠悠听完我的话,皱了皱眉头,然后直白地指出了最大的问题。

“确实,即使我能够将密室的种类总结出来,并依据现有的信息来尝试判断凶手制造密室的动机,我也没有办法确定凶手是什么人。”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抬起头去盯着悠悠的眼睛,“但是我做这个密室讲义的出发点本来就不是找出凶手,找凶手是警察应该做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对照着所有的密室可能性来判断其表象与本质是否有区别,还有凶手进行‘密室杀人’的理由。”

“我们就先从第一案,也就是六月初的这一案来分析吧。”我不太淑女地挠了挠头发,然后非常无奈地把刚才扔了没多久的黑色白板笔捡起来,在白板上粗略地画了一个案发现场的简图,“你看,第一案的现场是一户普通三口之家的住处,是某个小区某幢三楼的一间房间。三名死者分别是该房屋的拥有人和他的妻子、儿子。其中夫妻的尸体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而儿子的尸体是在书房。”

写下了具体房间的名称后,我又从架子上拿了一支红色的白板笔下来,分别在写着“主卧”和“书房”的位置打了叉,前者打了两个,后者打了一个。

“凶器的话,被扔在书房的地板上。”思索了一下,我在作为“书房”的板块中央画了一个三角形,“是一把刃长20cm的尖刃水果刀,被发现时刀柄较为干净,没有任何指纹留存的痕迹。”

“房间唯一的出入口,防盗门处于上锁状态。房屋内所有的窗户也都已上锁,窗户和门上没有物理损伤。”我看向悠悠,用笔尾敲了敲结构简图上代表门和窗的线条,平静地说道。

“这不是非常完美的密室吗?如果让我构思这种密室的解法的话,我估计会想出拆门换锁这类的诡计,但是如果真的有拆门换锁过的话,警察也早该发现了吧?”悠悠猛的站起身来,走到我边上,盯着图,沉默有顷,扭过头来对我说道,“那么会不会是用了备用钥匙呢?或者说就是把死者的钥匙取出来使用,锁上门之后离开?”

“如果考虑备用钥匙存在的可能性的话,那么凶手可能是个锁匠?所以死者的选择都是根据手上有的备用钥匙来选择的,非常随机。好像有点道理——”我顺着悠悠的思路走下去,在略微产生了一份认同感后,突然察觉到一丝违和感,“但是这样的话,那些监控都没有拍到可疑人士的案发现场,要怎么解答呢?哪怕换一个角度思考,认为凶手是警方人员,在进入现场后把钥匙放回去,也没有办法回避这个根本问题。”

“也就是说,在这里大部分的案件,除了基础密室之外,都有一重监控密室的存在。如果不能解决‘如何不被监控拍到’的这个根本问题,无论怎么思考都不过是白搭。”

“那么有没有可能凶手本身就是案发现场的居住者呢?”悠悠再一次提出了一种假设。

“你这么说,就是建立在‘这并非是某个特定的人,而是某个团体完成的连环杀人’的基础上的,不是吗?但是这个团体成立的理由是什么呢?为什么要犯下这样的杀人罪行呢?同时,他们又是根据着谁的指示来进行这样的犯罪呢?”我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向着悠悠提出了连珠炮般的问题,又自己断绝了她回答的可能,“这个想法听起来好像是可能实现的,但实际追究起来,就宛若一场幻梦。在如今这样的状况下,警方肯定也思考过这样的可能,也肯定通过搜查排除了这种猜测。”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啊?我又没有现场的具体资料。”悠悠被我这么一否定,没好气地说道,有点生气地嘟起了嘴,“那你那么厉害找我来听干嘛,自己讲给自己不就好了。”

“抱歉抱歉,太投入了……”察觉到悠悠似乎真的开始不愉快了,我立刻双手合十,非常没有尊严地低头道歉。

“算了算了。不过说起来,你不是说他们没说为什么断定那是谋杀吗?”悠悠看我这样子,瘪了瘪嘴,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又叹了口气,提出了新的问题,“你想出来为什么断定是谋杀了吗?”

“不好说呢。”我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想法,组织了一下说了出来,“我觉得大概是想不出自杀为什么能有这样的状况吧?”

“我再继续以这个第一案举例子吧。”我重新将脸转向白板。

“你看,这里凶器是在书房中间位置的吧?我刚才也说了,致命伤是心脏位置的贯通伤,而凶器是上窄下宽的尖刃水果刀。这种前后两端宽度不同的利器在身体内造成的伤口是看得出从哪一侧刺入又是哪一侧刺出的,没问题吧?”我用手指了指我画下三角形标记的位置,又快速移动到书房位置的红色叉叉上,“在这里死去的少年,是房主的儿子,发现时坐在椅子上,尸检后得出的结果是刀是从背后刺入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是自杀的话,就必须利用自己的双手将这把刀自背后向前刺,直至刺穿自己的心脏,刺穿自己的躯体,然后把刀拔出来,扔到书房中央。”

我的手指反复地在三角形和叉之间来回着,又依靠另一只手和身体模拟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做着别扭的动作。

“你觉得可能吗?”我耸了耸肩,把问题抛给了悠悠。

“如果是单纯地自杀应该不行……那么利用椅子和书房内的结构来构筑一个模拟成他杀的物理性诡计可能吗?”悠悠一只手托住下巴,再度提出了一种新的构想。

“也就是说,你觉得是少年杀害了自己的父母后自杀,接着利用特殊的装置把自杀伪装成他杀是吗?”我重新组织了一下悠悠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到我说的这些,她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你别忘了,刀把较为洁净这个关键点。更何况,在这个诡计结束之后,设置的机关又要交给谁去处理呢?我就顺带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我走到悠悠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书房内几乎没有杂乱的地方。”

“更何况,你不觉得,一次是自杀可以勉强说过去,可是这是八起案件,不至于这些人都突然间想死,还都乐衷于把自己的自杀布置成谋杀吧?他们又不可能经过商量,让这所有的案件看起来像是连环杀人。”

我将白板推开,看向办公室的窗外。

秋天已经逐渐侵吞了世界,银杏上悬挂的扇状叶片全数化作了黄色。似乎是有冷风吹过,无数的金色自树木上散失,飘向地面。

在连轴转的生活中,我想要脱离,就像这宛若坠蝶的落叶一般。我已经当烦了游乐园里的木马,所以我必须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去做一些不平常的事情。

“我打算去做相关的调查。我要写一篇和这所谓‘连环密室杀人案’有关的报道。大概之后会去采访这所有的案件里唯一一个因为外出而逃过一劫的那个刚上高中的女孩。”我平淡地说着。

而悠悠却并不特别吃惊,只是夸张刻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提了个明明应该一开始就问的问题。

“既然被叫做‘连环杀人案’……所以这些案件到底是有什么共同点啊?”

“诶?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我还以为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来着……事实上,这几个案件的共同点除了都是密室杀人以外……”

我想了想,说出了所有现场中最为独特的特征。

“就是每个案发现场都有一个玩具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