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初遇
整合运动。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小组织如今俨然成为了切尔诺伯格地下世界的霸主。忽然现身的头领将原头目一枪碎颅,在鲜血未干的宝座上建立了新的领导。不久,她又用铁血手段,将这个原本只追求快感的暴力集团加以整顿。于是,整合运动从一盘散沙转变成为一个秩序森然的黑色帝国。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也是整合运动的一员。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在七个月前,那个如同地狱中的魔神一般的男人出现在我们矿区时的情景。从那一天开始,我找到了自己生存下去的动力。
我们整合运动的成员都是感染者。在一个四面楚歌的世界,对于弱者来说,要想活下去,只有学会抱团取暖。加入整合运动的人们大多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没有生活的保障,没有容身的居所。不幸的人们失去家庭,而更不幸的被家庭抛弃。在非感染者的世界,我们寸步难行。至少,在切尔诺伯格是这样。
在加入整合运动之后,我就很少再去回忆以往的生活了。或者不如说,在我第一次对着乌萨斯警备队员扣下手铳的扳机时,我就杀死了我的过去。那个可怜巴巴的瘦小的女孩已经不在了,她已经离开了幻想之中那温暖的世界,投身于了阴影和黑暗。
啊啊,头又开始痛了……渐渐的,我对这如影随形的疼痛已经不甚在意了,说来滑稽,我甚至对这疼痛兴起了几分亲近。至少,它无时不刻不在用那最直白最热烈的方式告诉我,我还活着。
作为整合运动一员,我的任务主要是清查岗哨担任先锋。半年来的战斗已让我染上了一丝血腥,无论在营地如何清洗,我仿佛都能闻到自己指尖淡淡的腥气,感觉到指缝中血液的粘腻。
此时此刻,我正静静地潜伏在乌萨斯帝国矿石加工厂的一处阴影之中。现在我只有一个人,不能轻举妄动。何况,我这次的任务也只是侦查一下地形和工厂构造罢了。过分的尽职只会带来弄巧成拙的风险。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冶炼车间。矿工出身,我对这样的工厂也有些了解。或许正因如此,碎骨才会让我进行这次行动吧。
我一面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努力不发出声音,一面在脑海中默默地记忆着每一个通道和房间。忽然,在一个拐角处隐隐透出一束灯光。我小心翼翼地接近,是一扇半掩的门。
我知道这时本不应该产生什么好奇心,但是里面的人交谈的内容让我不能不在意。听起来似乎是三个人在说话,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挺年轻,而另一个则多半是个中年大叔吧。
自始至终,那一对青年男女的声音都很平静,反倒是那个中年男人声音里透着一股焦躁。他们的声音一直不大,我也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诸如“整合运动”、“感染者”之类的词。哼,反正又是来想怎么杀掉我们的吧。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就打算离开。
可是意外总是在这种时候发生。那一对青年男女似乎讲完了,正好推门而出。蹲在墙角的我抬起头,与他们四目相对。
我愣住了。不,与其说愣住,不如说我根本就是放空了。对未知情况发生的惊讶,对这时机过于凑巧的傻眼,用一句话来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就算在这呆愣的时间里,我仍然忍不住细细打量我面前的两个人。他们并不算什么青年,那个女孩子甚至比我还要矮一些。她有着银色的头发,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情不自禁地暗叹她的美丽。面对这精灵般的少女,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女孩子,也第一次在这方面领教了一股挫败感。
她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讶异或是不安的表情,只有从容和沉静,还有一种莫名的痛心和悲悯。无论怎么看,这怜悯的表情都是因我而起。不仅如此,再定睛细看,那个男性的脸上的表情和眉眼的意味,似乎与她如出一辙。
我有些不安,却也不敢妄动。一时间,气氛尴尬而微妙。
“跟我来吧,我是医生。”那个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孩子的少女沉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