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石子被我一个个踢进下面的空洞中,然后被洞中神秘的力量高高弹到那片倒悬的大地上。越往那片大地靠近,速度就减缓的越慢,最终消失的不见踪影。

“前辈,这时候快把你的机器人开出来。”

“都说了我没有那种东西了。”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同这块石子一样当一次人肉火箭,或者原路返回。

在我们反复确认过没有其他的方法越过这条鸿沟后,一并决定登上这所城市。

如果能登上这片大陆也不算坏事,倒悬的建筑群结合之前的信使,约可以猜测应该有生物居住生活,如果能够拿到补给便可以弥补我犯下的巨大错误。

出门远行的时候,理论上都会带上足够的水以及食物。但我们的现状不仅是食物只有零落的能量棒,就连水份的补给也只有路上随手买的两瓶饮料。

对于忘记补给这件事的合理解释,可以用“我忘了”这三个字来完美搪塞过去,无论自己出了什么岔子,以忘记作为借口总是能圆回来的。

好消息是现在是冬天,不会像夏天一样大量出汗,人体更加地渴求水分。说起自我调查的话,在夏天大概我一个人会喝下2.5L瓶装水,冬天的话会降到1.5L左右。

正是因为不是那么容易感觉到干渴,拿破仑并未注意点问题的严重性,我要做的是在她发觉我重大失误之前完成真相的掩盖。

“怎么样,有恐高症吗?”

“当然不会。”

“那您先请?”

“当然还是前辈你先。”

实话实说,抱有害怕的情绪还是挺正常的,自由落体本身就够刺激了,更别说反向地自由落体。

“那我先去?”

“还是一起吧。”

少女无奈地小步小步朝前挪着身体,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过去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我想起自己前辈的身份后自信地直接从地面加速奔跑跳进了这片黑暗。

大风呼啦啦地像耳光一样拍在我脸上,眼睛只能最低限度的眯起,高速下落摩擦空气的杂音从耳朵钻到颅腔乱撞。很可惜我并不能体验到肾上腺素所带来的快感,反而心跳加快,血液的流动清晰的从皮下传到脑中。

还没充分感受这种体验的我很快就进入了后半段的升空体验。

这种原理我觉得至今是无法解释的,荒唐的像个故事。下坠的我被另一种力量拖举起来,连反应的机会都被强制性地驳回。听说每个男孩都有当宇航员的梦,经历了这般的我可以肯定在火箭升空这一环就被劝退了。

我确实像个火箭一样,屁股朝上的火箭。究竟是重力转了个身还是大陆上的引力把我牵拉过去这件事已经不愿意去多做思考了,我只想从这场来来回回的蹦极当中快速解脱出来。随着不断接近,我的速度越来越慢,脚下传来踏实的触感。

拿破仑则是落在南边的某个平房旁边。

我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在原地待命,而自己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凭借周围最低限度的灯光,我将周围的环境匆匆扫视一遭——现代风格的建筑除了缺少点像样的灯光外与泥岭的建筑别无二致,甚至有炸鸡店。

炸鸡店,令人怀念的名字。

在人们因汉堡里该夹鸡肉还是牛肉而争论时,巡逻期间偷闲的我会买上几块这种单纯的食物果腹,毕竟只要产生了美德拉反应的食物,就有种特别的吸引力。炸鸡有着便宜,是肉类,油炸食品三种标签,满足了人类多个原始欲望。脆生的外衣送到嘴里嘎吱嘎吱的咀嚼快感与多汁鸡腿肉塞满口腔的满足感,大量的热量和幸福感一起下肚。比起高端菜品,这种市井小食倒更会让人体验到最简单的快乐。

“前辈?”

“喂?前辈?”

拿破仑戳了戳我的脸,把我从美好幻想中拽回了现实。

“前辈又在想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和泥岭有点相像。”

“确实,这种大楼的设计在泥岭也经常见到。”

她指向那栋最高的U形大楼,在泥岭这种大楼至少有四到五座,独特的科技感设计风格很是讨喜,给人看上去就觉得“很高级”的错觉。

“那么下一步来确立下目标吧?第一步是找到补给,再下一步是找找看能否见到老鼠的群落,最后是从这地方出去。”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也许因为那该死的炸鸡的关系,我自然而然地提出了找补给的行动计划。

“我就知道。”

拿破仑叹了口气。

“在看到前辈时不时朝着包里摸两下的时候,我就明白前辈没做好足够的准备、但是忘了提醒前辈的我也有同样的失职。”

在我以为从她嘴里将要说出前辈真是不靠谱,作为你的后辈真是丢人这类数落我的话时,她却把黑锅揽过一半。

这个孩子,是天使啊。

“既然这样就先顺应前辈的意思去找找看周围有什么可以补充食物和水源的地方,因为饥饿和干渴殉职未免也太好笑了。”

“拿破仑。”

“嗯?”

“你这个人,未免对我也太好了。”

“前辈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如果拿破仑在未来找到男朋友的话,一定要给我过目才行,我可不允许随随便便的男人就找到这么优秀的天使。”

“总感觉今天的前辈是不是有点恶心。”

拿破仑皱着眉头瞧着被她这朵开在黑暗职场深处的花朵深深感动的我,心里肯定是充满了不解的疑惑。

确实在她这种刚接触工作的人难以想象在公司里的暗面,但随着年纪的推移很快就会陷入这黑色的漩涡里脱不开身。因而每次看到新人来到公司,公司里的上上下下就像看到了什么珍稀动物一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过几天就是XX来帮我做个文件;XX我今天有饭局,帮我把最后这点工作收尾这类麻烦事。起初确实会兴冲冲地做着,最后发觉自己作为工具人的残酷内幕。

足够庆幸的事我们比起其他科来说,我们的性质更相像于几个人在一起的小作坊公司,这种让人回忆起大学社团生活的工作模式,将勾心斗角这件事演化到了最低,我们几个旧成员都对彼此十分了解,因此尽量避开各自的短板工作。

比如我,不擅长于查验报告分析结果的推理过程,因此主要负责的是户外任务,而擅长于撰写报告的图灵一般很少从科室里离开,对于能在短短一小时写出千字报告的人我一向投以着敬畏之心。

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奇怪的是对于这片大地我们并没有感到明显的不对劲。常理上来说因为引力的因故,所有人都不会在这颗星球上感觉到自己是歪斜的,能感觉到的位置永远是“正”的,实际上他们从宇宙外看过去则是歪扭七八地被粘在了大地上。

这块倒悬的大陆并不大,但能产生如此之大且与这片星球相反方向的引力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但牢牢实实站在这片大地上的我们又被告诉着可行的事实,这一切确实特别的反常。而在这座城市,除了灯光昏暗的街景外连人的气息,甚至连怪物的气息也没有。

但比起这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考虑——我们迷路了,因为我们本来就不认得路。

“前辈到底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我也很好奇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营业的旅馆。”

广告牌旅馆二字上闪烁着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热水WIFI24小时供应这种老套话用黑体着重地标在上面。

这也许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见到活人的建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