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风。
这成语明明是对远行的朋友表示祝福,用在这里显得太不合适了。
但我没有闲工夫去钻研自己的词语的是否恰当,我失手伤了人,拖累了前辈,每次捅娄子的总是我,为什么总是我呢,为什么自己不能在断决上更冷静的思考一下。
“老鼠肮脏污秽、低贱下流,是生着人形内心却为兽的怪物,只要他们妨碍了公务或打算伤害自己便可以毫不留情的处理掉他们。他们不算为人类,所以我希望你们到时候不会有心里负担。”
这是我当时接受培训时教官说出的话。
对我来说,比起天赋来说,更重要的是自信,如果学到的东西不能自信的去使用,那再怎么学都是徒劳罢了。我无比信任着我学习到的一切,因此我总能比别人先掌握更多的本领。
但眼前的事实像是崩泄的山洪一样冲刷着我的认知,老鼠们有自己的温暖的家庭,通情达理以及保护家人的觉悟。如果老鼠真的是如我所见的一样,那害死那名信使的人不可能是其他人,只有我拿破仑·波拿巴。放纵水蛭杀掉那个男人只能说是我的不做为而已,但救下他又害死了他的我是和那群怪物一样的从犯,而我是主谋。在得知我害死的可能是个有家庭,鲜活的人类时,枷锁就已经拷在了我的身上,我无从赎罪,没有人会因为因为我杀了一只老鼠而对我进行审判,反而说不定会夸赞性的说“你真厉害啊”,一想到这些就好像有几千根针扎在脊梁骨上,身体一阵阵发冷。
头感觉昏沉沉的,一不注意没坐稳的我从椅子摔倒在地上。
已经懒得坐起来了,我就顺着身体的意向趴在地上感受着柏油路面的气味与冰冷。无论我做些什么,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有我在犯错的时候再会想到平时用自己的思想强迫他人的行径是多么恶劣。
“喂,拿破仑!”
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放下手中的木碗将我搀扶起来,散漫的眼神里充满着对我的担忧。
“前辈。”
“我在听。”
“你对我还是......太过温柔了。”
太久疲倦与饥饿让我很想睡觉,模糊之中我难以听到前辈说些什么,我只记得吃了些他喂给我的食物后我便睡过去了。
睁开眼睛,天空像画中描绘一样湛蓝,大地如镜般折射天空的景色,我不知何时处在了这片充满蓝色的世界。我尽全力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像古董机械一样僵硬的过分,胸口也像被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
就这样,我仰望着天空,大脑里空空如也,想不到什么东西。
我是谁?
不知道在问谁,我不奢望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就这样永远的躺在这地方似乎也不赖。
“拿破仑·波拿巴。”
长相与我一模一样的少女俯着身子回答着我的问题。
我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暂时的休息,也或许是永远的沉睡。”
少女像是读的通我的心思,即刻做出了回答。
拿破仑·波拿巴。
我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记忆潮水般回到了我的身体里,僵硬消失了。
我从地上爬起,另一个我则是后退了几步,变为黑色的金属枷锁将我的手脚束缚。
“我是拉普拉斯猎手拿破仑·波拿巴,现在正跟着前辈阿尔贝·加缪执行任务。”
“你失去的并不是记忆。”
“我”的声音回荡在这空间里。
“你缺失了一角,这将会让你的抉择变得寡断,你的剑变得迟缓。可你还想继续闪耀,不是吗?赎罪,这才是你想要的,但你永远都达不到你的目的,你的罪是不被所有人认可的。”
“不,前辈一定会认可的,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
“与其把你的罪托付给阿尔贝·加缪裁定,不如自己来当一次法官,既然你的不被认可,那为何要因为自己的约束而郁郁寡欢呢。”
“我相信我自己,更相信我的引导者。”
“世事难料,到时候可别掉眼泪。”
脚下蓝色开始碎裂,失去着脚点的我掉入无边际的黑暗当中。
我大概是做了一个梦。
我坐在床铺上,心脏砰砰的跳动声从我的胸腔传到我的脑袋里。
“拿破仑,感觉怎么样?”
半睡半醒的前辈被突然醒来的我吓了一跳,慌忙询问着我的情况。
“感觉好多了,前辈。”
“看到你迷迷糊糊突然睡着了可真是吓坏我了。”
“前辈就是喜欢瞎操心,我就是太累了而已。”
“以后不能光让你一个人战斗,我也会帮忙的。我和老爷子了解过了,清理掉西边的水蛭巢穴,就能顺利前往地沟了。”
“嗯,到时候我也会协助的。”
“事先说好,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在帮助老鼠,你不会介意吗?”
“前辈的要求,作为后辈的我理应听从。比起这个,前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犯下了我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大家都视而不见,你会怎么做呢?”
“突然提起这么沉重的话题?很抱歉,我不是法官,我做不到裁决你的罪过,如何定夺是你自己的事,比起相信他人的决定,不如问问你自己。要知道在以后的在定夺判断上我不能永远地帮助你,别人只能提供你建议,做决定的是你。”
“我知道了,前辈就期待着我变的独当一面吧。”
“如果真能那样的话,我也就省心了。能睡的话继续睡吧,明天说不定是场恶战,我先去外面转转,不打搅你休息了。”
前辈拿起外套出去了。
我是,在哭吗?
脸上传来液体滑落的感觉。
为什么呢,前辈?为什么要交由我自行断决?我想要的只是让别人承认我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是不对的而已啊!
我输了。
输给了无名的胜者与前辈的温柔。
既然罪不被人们所承认,那我所做的便是合情合理的自我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