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睡了很久,在醒来的时候,拿破仑已经从帐篷里消失了。
从帐篷里出来看到的是少女熟悉的背影,我心里稍稍安心了些。昨晚在她睡去后,我也一直思索着自己的回答是否是一个满意的答案。她犯下再大的错误,想必我也不会去做所谓的裁决,委婉的说出自己来决定约是我能给出最好的答案了。她未来将邂逅无数的人,而我仅仅是其中一个,我从未有资格,也永远不会有资格替她做选择。
虽然今天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一片,确实能感受到太阳发出的热量,这片黑漆漆的天空和这倒悬的城市是由ZWEI创造的假象什么的也太过于恶趣味,难以想象那家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创造出这片景色的。
“早,前辈。”
“早,身体没问题了吧?”
“完全没问题。”
她说着跳了两下。
“早上好啊,小哥。”
“早。”
刚从营帐里走出的老人不紧不慢地穿上风衣朝我问好,其他人也陆续从栖所里醒来,开始一天的作业。虽然整个村子的居住面积并不大,但大半的地方都被农业设施占据,处理这么多农作物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村里没有养牲畜,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鱼类,我想这大概与水蛭对血敏感有关,村里人处理鱼类时也是先闷在锅里煮熟在做处理。这些都是我昨晚一个人闲逛了解到的。
“小哥,吃过早饭后就到我的帐篷里来吧。”
“了解。”老人想找我说的东西也不难猜,估摸是关于今天清理水蛭群之类的事。自从昨晚答应老人后,我就没继续追问关于这件事更多的内容了,难免会有种不安感。如果出现了水蛭之外的东西,我可不一定应付的来,水蛭本身没有超出人类的界限,要说的话更像是恐怖电影里的丧尸之类的,而超出界限的我们——ZWEI,对付他们是丝毫不费力的。
1能达到的极限便是1,它无法成为2更不能成为3,但1也有它用处,在数字的循环里123缺一不可,这就是所谓的组合。肉体、精神以及作为特异点的自我意识,肉体构成人类的身体、精神作为人类意识的躯壳、意识统合二者产生出独一无二的灵魂,我们所认知的东西都是由意识本身决定的,我们只有“意识”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它才得以存在。
有人曾说过死亡最可怕的是被人遗忘,也就是人的意识无法再认识到死者的存在,这与完全消失相同的。人类意识到了恶魔死亡、复制历史的侵入与自己的“异常”,ZWEI才会诞生,其三者失去任何一环便构不成统一的因果。如果人不再能意识到ZWEI的存在,结果会怎样呢?那就是ZWEI会消失。普通人类是我所说的1(肉体)+2(精神)+3(自我意识)的组合,而ZWEI则是多上了4(强烈的现实干涉力),ZWEI是与恶魔一样扭曲的存在,不被世界所承认,因而ZWEI死后世界本身会否定掉ZWEI的存在,就算是主动放弃掉ZWEI的力量想必也会落得和童话《人鱼公主》里女主角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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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早餐,仍是与昨天差不多的样式,炖菜主食两点一线,味道平庸但是足够补充营养。身体因进食的热量变暖,对于冬天来说没什么时候比吃上暖和的一顿饭更舒服了。
嘴里还留着些酱料余味的我在老人家的带领下进入了他的住所,拿破仑则是说“担心外面会有意外”在帐篷外待机。
老人的帐篷里充满着某种奇怪的中药味道,闻起来有点像鼠尾草熏香加上些百合花,家具摆的整洁清爽,屋里也被灯光照的亮堂堂的与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差异感。
老人从火炉上端起茶壶,将茶水灌注于杯中。
“请用。”
“啊,谢谢。”
我从他手中接过单耳茶杯。茶杯的做工很巧妙,隔绝掉了开水的高温,但可不能大意,这时候喝上一大口可就会嘴里长泡了。
轻抿一口。
我分不清茶叶的好坏,但是喝上去有种特别的清爽感,对我而言是杯好茶。
老人给自己也接上了一杯,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讲点正经事吧,小哥。你也许会很好奇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电能的供应。”
“在这种环境下维持电能供应首先否决掉非自然因素,那么水力或者风力发电都是有可能的。”
“说的没错,维持这里运转的便是西边的风车群,西边同这里平平无奇的地方可不一样,那里有着其他的地方难以企及的大风,水蛭的群落便栖息在这种地方。”
“比起水蛭来讲,更恶劣的是环境吗?”
“运气好的话是使树木摇曳的程度,运气差会有大暴风也说不定。”
“最危险的不止于此,水蛭会利用风向。”
“利用风向?”
“就是使自己避免逆风,预测顺风的位置突然袭击的战术。”
“这可真是麻烦啊,大量的水蛭堆积而且还有些许智能。”
“小哥过于担心了,那个女孩这么厉害,处理它们肯定很轻松。”
老人说的不无道理,但一直依赖拿破仑确实有点让我过意不去,这种像欺压职场后辈的行为对我来说还是有不小心理负担的。
“出了这里回到那所旅馆,向着西边走就能看到远处的风车群。”
这是老人的最后一句嘱托。
出了帐篷后,他叫上了几个精状男人与我们同行。
无论我如何拒绝,老人执意要喊上几个人同我们一起前行。实际上增加人手我并不介意,我不想看到的是不必要的牺牲,谁也不想永远的离开自己的家人。
我们回到了昨天高墙坍塌的地方,果不其然有几只水蛭在废墟之上盘踞。
这些怪物没有鲜血的激活就不会产生攻击性,我们也知道处理这几只怪物没有任何作用,小心绕过了他们来到了旅馆。
这里是安葬死去之人的地方。
那群男人们是这样告诉我们的,提到这里拿破仑的身体僵了一下。
“怎么了?”
“突然觉得有点冷。”
“这件军服的保暖效果没看上去可靠啊。”
“副官只能拿出这种样式的衣服,前辈也很怕冷吧。”
“你还是多注意点身体为好。”
拿破仑没明说,只在暗示我不要再做出把外套脱给她的举动。
无论看了多少次,这带着些许光明的昏暗街景远比纯粹的黑显得更加让我厌恶。透过这丝光,一切令人讨厌的景色都流露了出来。
“到了。”
领头的老鼠示意我们停下。
一座、两座,无数风车堆积成的想要将天幕覆盖的阴影全都压在这条街上。仅仅是站在入口,四处交窜的流风让站立都觉得稍有费力。
“水熊虫,部署。”
高大的男人从拿破仑身后展开的蓝色椭圆光圈里缓缓走出,意味着战斗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