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地打开右手边的电灯开关,开关的位置很巧妙的放在符合大部分人身高的位置,当然拿破仑和科长属于例外。要是当面对科长说起这件事说不定开关的位置就会以她为基准下调,这对剩下三个人来说可不是好事,再说也不需要这两个一个迟到一个卡在迟到前面一分钟来的人开灯。
外面已由白转为黑,科室里的节能灯管像个迟暮的老人发出极其有限的光,以灯为中心向边缘散开的是逐渐属于黑暗的世界。实际上原本是有四个灯,但在损坏后迟迟没有人想着去换个新的,现在陪伴我们的则是当年四兄弟里最后一名老将,如果那天它也英勇就义了那也就到了该换一套灯管的时候了,不过这种事肯定归于当天值夜班的人,只能暗自希望那天不是恰逢轮到自己。
我坐在科长的转椅上,柔软的后靠垫很是舒适,拿破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插上手机的电源,一只手支着脸颊看着电视剧。我百般无聊地打开科长的电脑,123456,简单的密码烂熟于胸,无条理的办公文件散布在电脑桌面上,那些文件夹里装着的多半是案件报告或者工作报告,让人连点进去的欲望都没有。
我打开了游览器,登上了我常使用的视频网站看起电视剧。打开科长的柜子,发现之前放在里面的高档耳机连影子都没有,大概是她回去的时候给顺便带走了,难得想用上一次体验一下高音质的耳朵保养,结果恰好被带了回去。外放起电视剧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嘈杂,我关掉了视频网站的网页,游览起论坛。
“Sea Ball”通称“球”,当今社会上使用最广泛的论坛,因良好的隐私保护和简洁明了的排版受到大众的青睐,经常会有人说“球上有关于这个的帖子”“我在球看过这个”足够证明这个网站的普及性。
不过今天确实没什么有意思的帖子啊。
“拿破仑。”
少女带着耳机,似乎已经沉浸在了电视剧的内容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接近着她。
站在她身后的我轻敲了下她的头。
“干什么啊?”
她摘掉左耳的耳机,看了看身后的我。
“看什么呢。”
“回城的诱惑。”
“听名字像是很老的片子。”
“前辈又在干什么。”
拿破仑起身来到发亮电脑荧幕面前。
“是球啊,我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帖子。前辈,电视剧帮我暂停一下。”
我按下她手机上的暂停键,回到了科长的办公桌,不过这回我可没位置坐下了。拿破仑坐在了科长坐过我也坐过基本上所有人都坐过就她没有坐过的椅子上,那副幸福的表情不难猜到是对这椅子的无比满意。我就这样弓着腰趴在原木桌子上跟她一起看着论坛。
“前辈,看这个新发布的帖子。”
“切割案的种种猜想,他要推理的出来凶手早被抓到了。”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有点意思的,就凑合看看吧。”
“打发无聊的时间倒是挺合适。”
嗒嗒。
拿破仑双击鼠标。
“他们从哪里搞来这些现场图片的。”
“局里肯定有拍摄现场照片以高价贩卖出去的内鬼。”
“内鬼是前辈吗?”
“我是内鬼也不会承认的。”
“越看越玄乎,连恶灵作祟都整出来了。”
我无聊的拿起手机。
这案子似乎已经在论坛上成了一个广为流传的都市传说——枉死的怨灵为了让自己停留世间不断杀害他人汲取灵魂和鲜血。泥岭从不差都市传说,从午夜高速路上的焦油怪兽到萤火虫自杀森林,想必这个案子也会跟这些传说一样在热度过去后很快淡出人们的视野。
“我倒是觉得犯人可能会是机器人之类的。”
“机器人?现在使用的人工智能体型都挺大的,如果想要动手的话很容易让被害者察觉。。”
“把科技水平推移到更早的阶段,例如蟑螂作案的可能性是否存在呢?。”
“蟑螂都被诱饵留在了夹缝,就算跑出来一两只也会被立即处理掉。”
“偏偏有一只漏掉了,因为不想挨罚所以没有向上面汇报,这种情况见的多了。首先我们能够确定犯人是没有任何作案动机的杀人,每个现场的财物都没有丢失,受害人的尸体除了切割外没有其他受损和内脏丢失,身份也从低薪户到企业家落差很大,没有规律性,很可能的为了满足自己癖好的杀人。其次,人类的身体可是有一定韧度的,将受害者致死的是做出来自多方面的刀刃切割伤,并不是在受害者死后在对尸体进行分解,而是受害者死亡时尸体已经呈现了那个状态,粗略来看至少也有十几块,犯人有着能用刀刃轻松切开人体的力量和快速多次切割的速度,这两点无论如何都不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
“这样一来犯人只有以下几种可能,第一种是使用了光学迷彩的好几个大力士,这个很早之前就调查过了,光学迷彩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到的,流通也有详细记录。并且为了防止恶意使用,迷彩内部也装载着定位记录的程序,每个迷彩的位置基本上都对不上现场。”
“下面的可能性就是ZWEI或者蟑螂二选一,比起ZWEI目前我更看好蟑螂一些,理由的话如果真是蟑螂对付起来比较轻松。”
“前辈推理的还挺有道理的,不把这可能性告诉别人吗?”
“我只是把其他科的推测念出来给你听,这消息大概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我把手机摆在电脑荧幕正中,以拿破仑的视角来说正好能看到的位置,让她亲眼验证我所言的真伪。
“我差点就觉得前辈终于耍帅了一回。”
“那种表现自己的机会就交给你们这种年轻人最好了。不过现在既然有人放了这种消息,跟我们一样值夜班的那些家伙肯定也骚动起来了。”
“我们也要出动吗?”
“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圆扁的机器人?跑断腿都不一定找得到,我们何必这么急,说不定过会它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哦,看起来不用它自己送上门了,已经有人报告成功击毁了。”
“这么快?看来我市的安保体系值得称赞。”
“我们又错过了一个领奖金的机会。”
“在你来之前就已经错过了无数次了,不差这一次。”
“怎么还发了张现场照片,黑漆漆的。”
拿破仑眯着眼睛看着发在社交软件上的图片。
“放大不就行了。”
“机械的残骸和比V字的同事。”
“有什么地方不对,执行任务的时候会有人有闲到发照片到社交软件上吗?”
“我觉得前辈会做这种事。”
“可他们绝对不会,地点能确认吗?”
“太模糊了,有点困难,大概是某个立交桥下面。”
“车辆的定位应该能用。”
“不行,定位不到。”
科室里没有对讲机,现在信息来源居然只能依靠聊天软件。
“群里有人回消息吗?”
“没有。”
我们不会去尝试大海捞针,因为这实在不切实际。我傻站着,拿破仑傻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少女窝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坐回自己的座位,眼瞅着那根即将报废的灯管一闪一闪,发出最后的噼啪声。
科室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