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视死之瞳（一）
随着【杀戮诅咒】在虚空之圆内逐渐蔓延开来，还未被感染的幸运儿们成群结队地逃往城外，原本热闹的中心街道反倒成了无人区。
马路边堆满了刚刚报废的车辆，油箱爆燃产生的火焰映红了夜空。路面上遍布着血迹和散落的个人物品，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这里刚刚发生了多么疯狂的事情。
八方市重获秩序仅仅数月之久，一夜之间重回蛮荒。
城西的一条街道上堆满了各种尸体，巴隆一口咬断了一只妖兽的脖子，随后将它的尸体抛到一旁。
“不过瘾啊，怎么一个高手都没遇到过？”巴隆抱怨道，“这次委托太无聊了！”
“不要吵，我正在挑选增援的杀手。”艾莎正通过腕表投射出的全息影像浏览一份杀手名单，看都不看巴隆一眼。
“挑选增援？挑选个屁的增援？我一个人就能屠光这座城了！”巴隆一拳打碎了身旁的墙壁，“本来以为那狗屁的三大法则消失后能过一把瘾——坏女人，我们能不能直接去虚空大厦？我试试虚空魔王的手段！”
“你死几次都行，别拉上我！”艾莎一脸嫌弃地说道，“三大法则因为我的能力而失效，那位魔王肯定忍受不了这种冒犯，正想尽快除掉我呢——记住，接下来还是要避免出现在监控摄像头的视野内！”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巴隆不耐烦地说道，“那你的刺杀目标怎么办？你不去找她，难道等她来找你？”
艾莎终于选好了增援的杀手，她关掉全息投影，望着街道尽头混乱的人群阴狠地笑起来：“当然，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
……
城北流光街的一个十字路口已经完全被报废的汽车堵死，两支杀手小队在这里不期而遇。双方互相亮出了武器，但都谨慎地没有动手。
“看得出来大家都是同行，先自报家门吧，我们是西伦国……”
“不用废话了，隶属于哪个杀手组织并不重要，大家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拿钱或者……报仇！”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一脸凶相的金发男人，对方的客套话让他很不耐烦。
对方正要回话，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杀手这项职业的大忌，就是在工作的时候感情用事。”
金发男人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顿时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闻雪鹰！”
“我想想哈……哦，记起来了，你是那个人贩子的儿子，对吧？”闻雪鹰的声音继续从远处传来，言语间掺杂着令人火大的低声讥笑，“我之前不是已经把你的父亲分成六个包裹给你寄回去了吗？”
金发男人拔枪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开火，其他杀手也纷纷动手。一阵激烈的射击过后，远处天台的一角崩塌下来，碎石中滚出一个残破不堪的扩音器。
闻雪鹰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她这次的声音充满了森冷的杀意。
“我了解你们的火力配置了。”
“不好……”一个年长的杀手忽然说道。
十几道弹幕突然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倾泻过来，但是这些杀手也十分专业，他们以最小的代价躲开了第一波火力，然后迅速躲进那些报废的汽车围成的圆圈中，那是现场唯一可用的掩体。
闻雪鹰的声音再次从远处传来：“测试合格，奖励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躲进掩体的杀手们齐齐愣住——预先埋在他们脚下的地雷马上被引爆，在一阵爆风中将这些精英杀手全部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肉块。
两支杀手小队已经有一支全灭，剩下的一支也只剩下金发男和一个女杀手。刚刚的子弹还有爆炸都被金发男周身的一层防护罩挡下，站在他身边的女杀手也因此幸免于难。
“你没事吧？”金发男关切地对女杀手说道，眼中满是爱意。
“我没事的，我们还是……”
“要不要这么业余？杀手职业的两大忌讳全被你撞上了。”闻雪鹰的声音打断了这对情侣的对话，“1.感情用事，2.带家人上战场。”
“你给我滚出来！”金发男怒吼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射，但是仍旧只打掉一个扩音器。
远处忽然想起枪声，数发子弹直接从金发男身侧掠过，他急忙重新张开防护罩，将其余子弹全部挡开。
枪声停息，闻雪鹰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开枪的时候果然要解除防护罩，它是双向阻挡的吧？这超能力真是笑死个人。”
“但是只要我张开防护罩，无论你使用什么武器都伤不了我！”或许是刚刚吃亏太多，金发男终于冷静了一些，“我会慢慢找到你，然后把你也剁成六块，不，六十块！”
“哈哈哈……”
闻雪鹰癫狂地大笑了一阵，不知是在嘲弄金发男的哪一点。
然后，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令人战栗：“想杀你，我有很多种办法，我只是想让这个过程变得有趣一些。”
“布兰德，救……”金发男的女朋友短促地喊了一声后就消失在一道空间裂隙中——闻雪鹰在刚刚射来的那几发子弹中隐藏了一个装有微型传送信标的箭形弹头，刚好在金发男张开防护罩之前嵌到了她女朋友的脚下。
女朋友的突然消失让金发男阵脚大乱：“你干了什么？你……”
她女朋友的惨叫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中还掺杂着闻雪鹰的指摘：“体术这么差，真不专业。”
“快把我女朋友还给我！！”金发男发疯似地吼道，“还给我！！”
“就在这里哦。”
金发男猛地转过身，这才看到他的女朋友已经被闻雪鹰捆住双手吊在一盏路灯下，她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有血迹，明显已经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
闻雪鹰就站在一旁，她松了松绳子，让金发男的女朋友下降到自己可以够到的高度，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军刀。
“你敢……”金发男立刻举枪瞄准闻雪鹰，但又忽然愣住——他发现街道两旁的高楼上架设着十几挺可以远程控制开火的机枪，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要他解除防护罩，就立刻会被十几挺机枪扫成筛子，因此他根本无法开枪阻止闻雪鹰。
闻雪鹰观察了一下金发男所站的位置，按下遥控器引爆了附近的地雷。但是火光消失后，金发男仍旧安然无恙。爆炸产生的烟尘萦绕在金发男的防护罩周围，久久不曾散去，就像是在为地雷表达某种不甘——这确实是任何武器都无可奈何的超级防护罩。
“你还端着枪瞄准我？就没有其他方法来干掉我吗？”闻雪鹰挑衅地说道，“你该不会只是匆匆学习了如何使用枪械就转行杀手来找我报仇吧？”
金发男的枪口微微发颤：“你快把爱珍放了，否则……”
“否则什么？”闻雪鹰好奇地问道。
金发男沉默了，纵使满脸愤怒，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切……”闻雪鹰很失望，她从附近的垃圾桶里翻出了一团破布，用它堵住了金发男女朋友的嘴，然后开始用刀尖在她肚皮上比划，“让我来吧——你知道吗，只要避开主要脏器，一个人被剖腹后是不会马上死亡的。”
“住手！你这个……”
这一瞬间，无数描述恶人的形容词在金发男脑海中闪过，最终他却还是词穷，因为闻雪鹰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恶人的理解。
“你看上去很憎恨我啊，不如先听我来讲个故事吧。”闻雪鹰暂时收起了军刀，“从前呢，有个西伦国的家族，专门以贩卖人口和绑架为生。他们不仅算计偷渡客，甚至还主动绑架游客。几年前，六扇门捣毁了他们设置在东华国的窝点，顺带着揪出了西伦国主犯，但是这个主犯却贿赂了西伦国的法官，保释出狱。这个团伙真是相当恶劣啊，如果要不到赎金，他们会把被绑架的人质切成块寄回去。而我呢……”
说到这里，闻雪鹰忽然露出兴奋的笑容：“不要误会，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我的行为合理化，只是……为了能获得更多的快感，这是必要的前戏。”
说完，闻雪鹰拔刀剖开了金发男女朋友的腹部！
金发男的女朋友惊恐地嚎叫起来，但因为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内脏已经开始从她腹部的伤口流出，但是因为闻雪鹰的下刀角度极其犀利，她无法立刻死去。
“啊——真不错……”看着金发男女朋友挣扎的样子，闻雪鹰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哦对了，你就是那个帮他们欺骗游客的‘托’吧？原来是家主儿子的女朋友吗？很好，没搞错。”
“我要杀了你！”金发男愤怒地吼叫起来，“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金发男穷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恶毒诅咒，一股脑全都吼了出来，但是闻雪鹰只觉得他聒噪。闻雪鹰用刀尖挑起金发男女朋友的一截肠子说道：“你还要继续躲着吗？抓紧时间，说不定还有救哦。”
闻雪鹰的挑衅几乎让金发男丧失理智，他用仅存的一点理性制定了一个十分冒险的作战方案——趁闻雪鹰不注意时将防护罩关闭一瞬，然后迅速打开，用这一瞬间的空隙击毙闻雪鹰。女朋友挣扎的声音渐渐变小，金发男放弃继续思考。
他深呼吸了一下，看准了闻雪鹰移开视线的间隙，猛地关闭了防护罩——
就在防护罩关闭的一瞬间，原先萦绕在防护罩周围的烟尘突然爆炸。剧烈的火光瞬间占据了金发男的视野，强力的爆风在他开枪之前就已经夺走了他的双手。爆燃结束后，金发男拖着焦黑的身体跌倒在地。
“哦，忘了提醒你，我刚刚引爆的是已经被联合政府禁止使用的气态诡雷，它使用的炸药爆炸后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粉尘，碰到人体呼出的气体就会二次爆炸，你刚刚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金发男还没有死，他想看一下女朋友那边的情况，但是根本无法动弹。
“我很喜欢这种诡雷，因为受到二次爆炸影响的人往往无法立刻死去，就算被炸掉了四肢，剧烈的爆炎也会立刻给伤口止血。”闻雪鹰站在金发男视野之外的地方自顾自地说着话，“所以先别急，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看一下。”
金发男已经听不到女朋友挣扎的声音了，他用沙哑的嗓音吃力地喊道：“爱珍！爱珍……”
“我都说了别急，”闻雪鹰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有一次你们绑架了一个大学生的女朋友吗？卷宗里那么多绑架案，只有那件令我印象深刻。三百万西币？一个大学生怎么拿得出来？所以你们就只好把他女朋友‘寄’给他咯。不过你们真是过分，怎么能只寄回去一个头呢？”
“咚”的一声，一个球状物落在金发男耳边，他奋力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了他女朋友那毫无生气的双眼。
“‘你的女朋友到了’，请查收。”闻雪鹰满脸期待地看着金发男的反应。
金发男的实现越过眼前的头颅，正好看到了女朋友那被枭首剖腹的尸体。他想嚎叫，但是已经被烧坏的喉咙却只发出了沙哑的嘶鸣。
闻雪鹰发出了一阵舒服的喘息声，然后脸上只剩下索然无味的表情。
“好吵……”
闻雪鹰取出手机对着地上的金发男拍了一张自拍，然后从背包中取出一把骨锯，开始肢解金发男那焦黑的肢体。
在整个过程中，闻雪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根据金发男和他女朋友的对话，闻雪鹰依稀记得金发男叫布兰德，他的女朋友叫爱珍。但是当着两人的死相映入闻雪鹰的眼帘，闻雪鹰的大脑还是将两人标记为‘金发男’和‘金发男的女朋友’。她从来不会记住这些恶棍、人渣、败类的名字，她只享受屠戮他们的过程。
肢解完成后，闻雪鹰擦了一把汗，取下左眼的眼罩，将两人的死相再次欣赏了一遍。
“果然和我看到的一样。”
闻雪鹰的左眼闪着异样的猩红流光，金发男和女朋友的惨烈死相就清晰地映射在这猩红的眼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