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刺杀悖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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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重案卷宗三千八百一十七：
新历X018年夏，兵部侍郎遭到【匿名者】组织的杀手刺杀，。六扇门重案巡捕闻雪鹰奉命缉拿杀手，但途却中几乎将对方屠戮殆尽，但是艾莎·阿道夫成功逃脱，这导致线索中断，未能查明此次刺杀事件背后的委托人。
大理寺初拟将闻雪鹰降职。
……
大理寺重案卷宗三千九百二十一：
新历X018年8月11日，洛京城北区发生连环杀人分尸惨案，经查明，遇害者都是潜藏已久的在逃重犯，且死相凄惨，不排除报复性仇杀行为。
……
大理寺重案卷宗四千零二十三：
新历X018年8月29日，关押在天牢中的重犯惨遭夷灭，无人幸免，其中包括六扇门用来与天合会进行交易的人质。
……
大理寺重案卷宗四千零三十五：
新历X018年9月11日，洛京府捕快闻雪鹰闯入私人夜总会，虐杀了十七名毒贩，之后被六扇门总捕头东神启制服，收监狱政司。
经查明，重案卷宗三千六百九十七至三千八百一十一、三千八百一十七、三千九百二十一、四千零二十三等所涉及的杀人案全部是闻雪鹰所为。
经大理寺裁定，闻雪鹰一审处斩。
……
大理寺重案卷宗四千零三十六：
新历X018年9月16日，应兵部及六扇门的要求，改判闻雪鹰流放，发配南水郡。
兵部期望以此为条件与天合会达成协议，平息南水郡的叛乱。
……
大理寺重案卷宗四千零三十七：
新历X018年9月21日，闻雪鹰在被押送至南水郡的路上再次虐杀二十六人，经查明遇害者全部为天合会成员。
闻雪鹰逃脱追捕，下落不明，大理寺拟定将其划分为甲级超能通缉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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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战场上炮火连天，榴弹近距离炸开后，大片残破的肢体飞到空中又簌簌落下，就像是一场诡异而又充满血腥味的雨。
五岁的闻雪鹰坐在一个弹坑里，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一枚弹片突然飞来，嵌入了闻雪鹰的左腿。高温瞬间烧结了伤口，但是也带来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剧痛。闻雪鹰愣了一下，大声嚎叫起来。
“不要叫！叫是没用的！挣扎和求饶都没用，这就是痛苦的感觉！”父亲的身影出现在闻雪鹰跟前，暂时挡住了战场上的一切，“人类的大脑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快被冻死的人会觉得很热——痛苦也是一样，痛到极致，大脑就会将其变成某种快感。”
闻雪鹰看着浑身是血的父亲，声音渐渐变得嘶哑。
“要学会享受痛苦，这样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父亲说道。
一枚榴弹再次落下，闻雪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画面也快速旋转起来。鲜血染红的浴缸、散落着断臂残肢的地板、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孔……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快速闪过后，闻雪鹰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翻了一下身，肩膀上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喘了一声，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痛苦】，无论是他人的，还是她自己的，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快感】。
此刻她正躺在一座高楼的天台上，肩上的伤口已经止血，这说明她抢在晕倒之前服下的解药已经生效。如果【血泉】的效果持续下去，她早晚会死于血液循环失效。
就在距离她不远处，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死相狰狞——那是她在晕倒之前干掉的两名杀手。虽然她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几乎将八方市内的杀手屠戮殆尽，但还是有不少耐心而又专业的独狼正在盯着她。
闻雪鹰知道她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除了那些独狼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
原本安静的街道忽然喧嚣起来，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闻雪鹰用枪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缓缓来到天台边向下望去。
感染者的大部队已经返回中央城区，与之前不同，他们不再疯狂地随意攻击他人，而是面容呆滞地在街道之间游走，仿佛是一具具被丝线控制的傀儡，正在替主人寻找什么。
“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我了？”闻雪鹰自言自语道。
她取出一支生物针剂扎到脖子上，心跳陡增数倍，原先流失的精力也都重新回到身上。
“下一个。”
闻雪鹰睁开左眼，用那猩红的眼瞳望向远方。
……
……
远处的夜空似乎闪过了一抹猩红，艾莎放下望远镜，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
“三大法则失效已经将近五个小时了，那位魔王还是没有任何动作，看来她确实想观看一场杀戮游戏。”
巴隆懒得听艾莎废话：“坏女人，我已经不想再跟你一起等了，委托上没有指明必须是闻雪鹰吧？我要去找其他目标。”
“我一定比你快，亲爱的蠢货。记住，任何一名杀手完成任务后，委托都会自动取消，届时你就没有出战的理由了。”
“我又不是因为有委托才杀人！”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艾莎看向不远处的街道，“我们的客人已经到了。”
一枚火箭弹突然从远处飞来，但是被巴隆轻松地单手接住。
巴隆吹灭了火箭弹的尾焰，一脸不屑地说道：“就凭这个也想杀我？”
“快扔掉，蠢货！”艾莎忽然喊道。
巴隆仍旧不认为手中这枚火箭弹能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直接将其捏爆。然而从弹壳中爆裂而出的并不是火焰，而是大量流体金属，这些流体金属的体积瞬间膨胀了几百倍，将巴隆整个吞没，然后迅速凝固，和周围的物体牢牢粘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巴隆只剩一个头在外面，他尝试了一下，一时无法挣脱。
艾莎在火箭弹炸裂的那一瞬就闪到了一处掩体后面，刚好躲过了一枚子弹。子弹命中了路面，瞬间炸出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魔爆弹头？”艾莎拍掉了落在头发上的沙土，“她真很想杀掉我。”
巴隆再次发力，禁锢他的金属发出一声闷响，仍旧十分牢固：“妈的！”
“别费力气了，那是魔导研的炼金术师搞出来的魔法金属【液钢】，即便是你也没办法轻易挣脱。她想先把你困住一段时间，然后尽快把我干掉，这确实是正确的做法。”
“少废话了！”巴隆十分暴躁，“我要把她拧成麻花再一节一节地吃掉——你先杀掉我，这样我的肉体就能脱身了。”
“对方明显也知道这一点啊，亲爱的蠢货。”艾莎说着举枪瞄准了巴隆的头，这时又有一发魔爆弹头飞来，再次在路面上炸出一个大坑，扬起漫天飞舞的沙尘和碎石。
“看见了吧，对方盯得很紧。”艾莎说道，刚刚那一发魔爆弹头掀起的沙石对她的手臂造成了严重的擦伤，如果刚刚她离开了掩体，肯定已经死无全尸。
巴隆吃了一嘴沙土，愤怒地吼叫起来。
“不过，当一个狙击手连续两次射击都没有命中目标，她的处境可就很危险了。”艾莎用手表投射出一面全息屏幕，很快就用刚刚两次射击的弹道数据推测出了狙击手的位置。
与此同时，附近几座高楼的天台上各自出现了一名狙击手。这几名狙击手也是参与这场杀戮游戏的杀手，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红光，明显正在被某人操纵着。
“就是这里了，傀儡们。”艾莎说着在全息屏幕上标记出一个位置。
这几名杀手都瞄准了被艾莎标记的位置，迅速在那里找到了一架狙击枪和一个卧伏在枪后的人。他们同时开枪，数发大口径弹头全部命中，目标的身体被整个轰碎，溅起大片血花。
“你果然能控制那些被感染的人，坏女人。”巴隆总算明白了艾莎的操作，“这样的‘存货’你还有多少？”
艾莎没有理会巴隆，而是控制一名杀手赶到了目标位置。通过那名杀手的视野，艾莎发现刚刚被击中的并不是闻雪鹰，而是一具伪装过的尸体，而摆在那里的狙击枪也是通过遥控器远程控制的。
一阵枪声忽然响起，那几个被艾莎控制的杀手全部被射杀。
“呃！”视野消失的一瞬间艾莎痛苦的捂住了双眼，“哼……看来你并没有退步，闻雪鹰。”
艾莎话音刚落，闻雪鹰便从高处跃下，落在艾莎身后。
“你竟然不选择远程狙杀我？”艾莎转过身，用一种颤栗而又兴奋的眼神看着闻雪鹰，“想必给我准备了很好的待遇吧？”
闻雪鹰也看着艾莎，她那猩红的左眼中闪烁着令人战栗的饥渴：“你的死法，必须要让我爽很久才行。”
闻雪鹰突然从背后掏出两把速射弩，朝艾莎一连射出十几支箭。但是铁刺突然出现在艾莎前方，帮她挡下了所有弩箭。
“疼疼疼……”铁刺气喘吁吁地说道，“箭头上的是……火蜂毒吗？真的……很不错！”
铁刺的出现明显让闻雪鹰乱了阵脚，她愣了一下，立刻丢掉速射弩，抽出两把匕首冲了过去。
一击命中心脏，一击命中颈动脉，殷红的鲜血立刻从铁刺身上的绷带下面大量渗出。但是铁刺并没有倒下，反而以极大的力量抓住了闻雪鹰的双手。
“对我施加痛苦是个天大的错误。”铁刺冷笑着说道，“谢谢款待。”
铁刺的掌心泛起一抹红光，闻雪鹰立刻察觉到有一股灼烧般的剧痛通过手腕传了过来——这正是火蜂毒所造成的的痛感，铁刺将他刚刚承受的痛苦都回敬给了闻雪鹰！
“呃！”一瞬间闻雪鹰几乎窒息。
“不只是痛觉而已哦。”
铁刺的双手突然释放出一股能量波动，直接将闻雪鹰击飞了十几米远，直到撞歪了某个路牌才停下来。
铁刺将插在身上的两把匕首还有弩箭都拔了出来，然后朝身后喊道：“快点把雾喷出来，这家伙找的要害位置太准了，痛觉一消失我就会死的！”
酸雾从一条小巷中走出来，她取出两瓶蓝色的药剂丢给艾莎和铁刺：“先把中和剂喝下去，否则我的【雾】对你们来说都是可以融化骨肉的剧毒。”
等两人都将药剂喝下去后，酸雾将防护服上的空气栓打开，一股黄色的烟雾便从她的防护服内持续不断地涌出，很快便弥漫在艾莎和铁刺周围。黄色的烟雾接触到他们的血液后立刻转化为某种绿色的液体，很快就让他们身上的伤口恢复如初。
“喂，你们完事了没有？能不能快点把我放出来？”巴隆不耐烦地喊道。
“看来还没有。”艾莎一直看着闻雪鹰的方向。
——酸雾给铁刺和艾莎疗伤的同时，闻雪鹰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闻雪鹰吐出口中的淤血，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有一点你确实没骗我，”铁刺忽然对艾莎说道，“这个人确实是个乐子。”
“把她折磨到不能继续反抗。”艾莎说道，她的笑容美艳而又残忍。
铁刺活动了一下关节，慢慢向闻雪鹰逼近。与此同时，大批感染者也朝闻雪鹰的方向聚拢过去，切断了所有退路。
闻雪鹰又取出一支针剂，但注意到这一点的艾莎立刻开枪打碎了针管。
艾莎来到闻雪鹰跟前，摆出胜利者的笑容说道：“两年前输给你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的超能力【视死之瞳】的本质是什么？其实答案很明显，只要一个人能够被杀死，你的左眼就能看到他的死相，进而推断出杀死他的方法。理论上，只要你看到了对方的死相，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必要的装备，就一定可以将他杀死。但是如果在被你看到死相后不给你准备的时间——比如某个人克制你的杀手突然出现，你又会如何应对呢？”
闻雪鹰靠在被自己撞歪的路牌上，呼吸逐渐变得吃力起来：“你说话怎么跟超协鉴定部的那些书呆子一样？”
艾莎的笑容中多了一丝轻蔑：“你的能力已经被我揭穿了，你还能做什么？”
闻雪鹰抬起头，用左眼看着艾莎调皮地说道：“我看到你的死相了哦，你被我扒光了吊起来放血。”
艾莎敛起笑容：“很好，继续嘴硬吧。希望你待会儿能叫得好听一些。”
在艾莎的示意下，铁刺解开了右手的绷带。绷带下面竟然布满了带倒钩的尖刺，在被解开的时候扯下了成片的血肉，普通人仅仅是观看这个过程就会被幻想中的疼痛折磨得难以入眠。
“看来这个家伙已经没办法继续给我带来痛觉了，还好我有存货。”铁刺的右手掌心泛起红光。
闻雪鹰似乎不想反抗，她把手伸进怀里，攥住了早就藏在那里的一个引爆器，而这枚引爆器所控制的炸弹就在她自己身上。她记得父亲说过，面对那种总想活捉自己的敌人，自己身上的炸弹一定能够命中目标。
闻雪鹰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这样的话，就没办法先抽根烟再死了。”
“鹰姐！”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闻雪鹰愣了一下，抬起头望去。一道空间法阵忽然出现在她前方，数十把枪械飘出法阵并猛烈开火，瞬间便织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火力网。铁刺和艾莎抽身急退，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瞬间便布满了弹坑。
东神可从高处跃下，转过身去泪眼汪汪地看着闻雪鹰：“鹰姐！”
“怎么偏偏是你这个鼻涕虫……”
闻雪鹰终于脱力，松开引爆器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