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砖路推着车进去,我们才发现外部并不是没有人在。
一个人影从绿豆大小渐渐有了能分辨四肢的形象。
是一个眯着眼的老者。
穿着棕褐色的古式长裙,但装饰并不单调。
有着各式各样的刺绣纹缝在了他的衣服上。
一个细水流长做事条理的管家形象就这样透过装扮的气质体现了出来。
“那个老爷爷,是这里的管家对吧”我特地用敛松的体格来挡住我发问的脸。
“嗯,不过以前来搬花的人不是他,但就是一直都是他负责监督我们摆盆的位置什么的”
我感叹了一声。
真不愧是将军府啊。
紧紧贴合的钟塔群,正直指天穹,威严耸立。
我们慢慢地来到了将军府的脚下。“店长先生,老夫已恭候多时了,身后这位奇装异服的孩子就是昨天说的新员工了是吧”
他分别朝我们两个鞠了一躬。
店长回以礼仪,我也学着他庄重的回礼。
“这小子,是个外国人,如果等一下有什么做的不合礼数的话,还请见谅啊”
“哎~”这个老爷子开始用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我。
“外国人吗,可是这个孩子的长相很明显就是本国的居民啊”
老爷子的腔调悠然婉转,似乎是一点也不会有着急的时候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请看一下这个!”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红色的人民币,递给了他。
“这是.....”老者仔细地端详起了纸币来。
“这是我国的货币”
“居然拿纸张当钱用吗,小子!”店长一下子也叫了起来
“难以置信呐,孩子,就凭一张纸,你们那里纸很贵吗”
“不是的先生”我伸手止停了他们浮夸的表情。
“一张纸的价值当然是微不足道的”
“那为什么要用纸张来当钱币呢”
“因为很方便,纸张很轻,携带大面额的财产会很轻松,至于价值的问题不必担心,纸币是本国特定机构发行的,其价值由我国黄金储量做支撑”
他们都各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那这张纸现在值多少啊”店长问道。
嗯......我陷入一段时间的思考。
“在我们那边,大概是......40个鸡蛋左右吧”
“那还真是了不得呀”管家先生赞叹道。
“那可真是......”店长也合不拢嘴了。
看着他们,我插着腰说。
“总之有了这个,您也应该可以相信我是外国人了吧”
“那是那是”
“管家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您可以拿去当纪念品”
“真的吗!这个是很不得了的数额呀!”
“当然可以,现在我身在这边,本国的货币根本用不了吧,还请您收下”
那可是辛苦钱啊!
“不胜感激”
我忽然发现,人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这么大手笔呀。
“可别忘了给人家回礼啊,李老”
随着粗犷的声线,管家身后的大门被打开了。
室内站立着林林总总数不清的柱子,是一个很阔大的空间。
而开门的人,也散发着与之相符的威严气息。
这个人,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穿着看上去是皮革材质的背心马甲。身材魁梧,比店长还要强壮一圈,在粗壮的右臂上划着一口偌大的伤疤。
管家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回头去鞠躬俯身。
很明显,他就是寒将军。
“将军”店长也俯下身子,我便跟着照做了。
“不用了,都站直吧,花满生,你也是一个曾经的士兵,怎么也得有军人的站姿才行啊”
他的这一句话,是对着店长说的。
“店长,原来你以前是士兵吗”
原来如此,难怪清菊疗伤这种稀奇古怪的方法他也会知道,大概是军中一直口耳相传的经验吧。
“小子,虽然我可能很不要脸,但是,刚刚的钱,你能给我一张吗,当然,我也会回礼的”
他的声音里,自带了不可言说的强悍气势。
“嗯,当然,不胜荣幸”
我递出了另外一张纸币。
他伸出了右手,我能看见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
这只手接过了它。
“哦豁,这可真的是好玩啊”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手上的钱币。
爱不释手的他问道。
“小子,说说你从哪里来的”
“中国”
“嗯,没听过呐,李老,你怎么看”
“吾身也从未听过这样的国度,但是,根据孩子的描述,吾身认为,所言非虚”
“嗯......”
他摸了摸下巴。
“很可惜,我现在没空呀,不能长留,哪一天有空的话呢,小子”
“阿是!”
“嗯,精气神很不错,我有空的话会找你聊聊天,到时候,给我讲讲中国的故事怎么样”
“乐意之至”
“很好,李老,今天张老做的点心,给小子打包一份让他带走,我得下去东边哨所监察一番”
“吾身明白了,请您慢走”
“那好,我走了”
“慢走,将军”店长对着远去的身影鞠了一躬。
“慢走,将军”我也照做了。
“那”管家先生向着我们俯下身。
“请二位把敛松先抬进大厅的花坛中央吧,吾身现在去嘱咐厨师”
说完,被称作李老的管家,就进入了右侧的楼梯间。
“干事咯干事咯,小子,快过去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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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大厅花坛,是底层空间的最中心的花坛。
在外部看来,这个地方应该是晶体一般的塔楼紧贴而成的建筑群。
但是只有你进来,才会发现,其实这是一个整体的建筑。
正因为如此,一个底层才会有庞大的连续空间。
无数的长柱围着中央花坛分布,缺乏实用性。
可以想见,整个建筑仅仅是为了气势而被以特殊的方式建造的。
白色的石柱表面就像是珍珠一样的光滑,在这一层里编织出了奇妙的壮观冲击。
敛松的体型瞬间相形见绌。
吃力地把敛松安置在花坛内后我们退出来看效果。
敛松挤满了整个花坛的空间,虽然相比整层的其实而言是微不足道,但只要你走进观赏还是能感受到它的肃穆。
就在我们完工的时候,管家恰好从楼梯里走了下来。
“孩子,厨师的回礼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吾身的礼物在这里,不介意微薄的话,就收下吧”
他从怀里取出一份布囊。
布囊被递过来的时候,溢满而出的香味已经冲进了我的鼻腔里。
“这是香囊吗”
“嗯,老伴亲手配置的材料,可以直接抹在身上或者泡澡,当然一直配戴在身上是最好不过的,当然,这和40个鸡蛋等值的东西来说,真是微不足道”
“不不不,我很喜欢,谢谢你呀管家先生”
“叫吾身李老就好了,这里的人们都是那样从称呼吾身的”
“我清楚了,谢谢你李老”
“是的,那接下来请把远荆和清菊搬到第7层去吧,那里的柜台还需要装饰”
我和店长去把剩下的植物都拿了过来,因为清菊和远荆的分量都很轻,我们于是一手一盆。
“这边请”他招手把我们请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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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除了大厅的一扇窗,就连店长的房间也是没有窗户的。
如今店长的房间关着门,大厅这边的窗户并没有打开。
由于窗户还不是玻璃材质的,整间房间变得昏沉沉的,空气也已经因为不流通的浑浊。
呼之心下楼前,稍微打开了一点,让新鲜空气的些许阳光得以进入这个空间。
斑驳的阳光把呼之音脑袋前的地板烘的暖呼呼的,夹带着太阳的味道,温柔地唤醒了这个一直沉睡的女孩子。
似乎是伤势在治疗之下得到了好转,亦或是清菊止痛的效果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总之,她算是醒了。
她抬起略微乏力的手,搁在额头上挡住阳光。
这是一个好天气,但是她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身体告诉她,还需要睡眠。
所以就好像是被吵醒闹起床气的小孩子,她鼓着气不想起来。
而忽然,饭菜的香味飘荡在了上空。
她想都没想过,就知道这是母亲呼之心的味道。
香味让她即使想也没办法继续再睡下去了,于是她想稍微坐起来。
“疼!”腹部的剧痛让她用力地咬紧牙关。
带着紧张和惶恐,她小心翼翼地掀起沾了血的衣服。
出人意料的是伤口已经缝合好了,不过依旧是让她不忍直视的惨状就是了。
“会留疤的.....”想到这她的泪水就好像已经在眼睛里胀满了一样快要忍不住。
她失落地抱住双腿,思考着18、9岁少女应该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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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荆,目前是我在这个地方见过的最奇怪的植物,没有之一!
它的外表,跟一般的荆条没有区别。
它的习性,就跟爬山虎一样,非得缠上什么爬着生长,在枝条上会密密麻麻地分布圆钝的刺,正是这些刺增大了它与接触面的摩擦,令它能竖直依附而不下坠。
但这些不是它最独特的地方。
一般来说,植物有一样是和动物绝对的不同。
动物,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自主的发生形状、位置上的变化;而植物呢,并不能做到。
即便是昙花一现,那也是对于动物来说很漫长的时间;即便是捕蝇草,那也是很小的体型才能做到,而且行动也比较缓慢。
远荆是一个异类。
只要是攀附上了物体,远荆就会硬质化,迅速地缠绕在物体表面,相反,只要是脱离了宿主,那么就会即刻瘫软下来。
初次听闻时我甚至怀疑它的存在,直到店长本人拿出了远荆。
“为什么的话,我怎么知道,反正这很正常啊”他说道。
我把远荆从立在土壤里的竹竿上扯下来,准备移植到特制的柜台上。
“这是小姐为了祭典定做的柜台,是可以种远荆的”管家之前如此说道。
离开了宿主甚至是不能生长的,但一旦依附上物体就会立刻又汲取养分,这也是远荆的特性,它生命力顽强,即使是离体好几年也可以通过再移植重新恢复过来,因此很好培养。
柜台是围着墙搭建的,这一层还有好几个这样的柜台,最底下承装着泥土,桌面挖走了一个小洞。
你需要将远荆的根固定好在土里,在将瘫软的远荆从洞口伸出来,搭在柜台两端的长棍上,它就会自行缠好了。
其它的柜台基本上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装饰,还剩下3个,应该是之前店长就已经来过。
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好后,一位白色衣服的女佣从楼上蹬蹬地走了下来。
是一个留着单马尾的少女,拎着一个用油纸捆扎好的盒子。
“杜音,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用那种粗鲁的方式下楼,客人们都看着呢”
“对不起呐老爷爷,一时之间还改不了”
“客人们还请不要见怪,这个小女孩刚来没多久,现在还只能在后厨打杂,以后会让她成熟起来的”
“又招人了,老爷子,寒府还真是阔手啊”
“哪有哪有,吾身也只是个打工的而已”
“老爷子小心点为好哦,照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找一个美女管家咯”
“嚯嚯嚯”老人咯咯的笑了。
“你也真会说笑呢,放心吧,真有那样的美人管家,那吾身也无憾了嚯嚯嚯”
怎么总感觉这个老头子色色的也不简单......
我开始带上有色眼镜去看这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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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老爷子把女佣手上的盒子递给了我。
“请带回去,这是将军的回礼”
“嗯,谢谢”我有模有样的鞠了一躬。
转身准备回店里了,我们把工具什么的全都搬回了车里。
这个时候,发现外墙的出口那站了两个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看上去都是男人。
渐渐地,他们也发现了我们。
最后我们就在一条路上相见了。
“花大叔,可算是碰到你了”
“怎么了嘛”
“还请你身后的人和我们走一趟呢”
我意识到了他们讨论的人,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