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小孩生态瓶里的小景致一样,漫天的黄沙在沉淀之后给本就有些破败的城市景象再添几分荒凉。

青色的身影已经在他的上空盘旋了很久,他也盯着它有了一段时间。

(去告诉灵妹,现在需要组织的增援)

青鸟像是收到了命令,然后侧身飞出了这座城市。

目送了青鸟离开之后,自己也感觉到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这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和青鸟之间存在的某种特殊联系导致的,青鸟似乎能和他们兄妹两产生某种情感上的共鸣,也许就是这种关系使青鸟的离去对自己产生了一点的影响。

但,那或许是别的什么呢?是因为孤身一人深陷敌阵呢,还是因为远方亲人让他不禁心神不宁?

他告诉自己别去多想,完成任务,实现大义,平安回家,一切都是和平常一样的,只要自己多加注意,就能够再回去拥抱自己唯一的亲人。

一下子呼出一口气,这样做能让他躁动的胸脯平复些许。

“咳......”身后的年轻人在睡梦中重重地咳一声,他醒了。

他回头就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今夜很漫长呢~”

黑夜已经悄然而至,但他知道黎明仍很遥远。

---------风盾分割术------

阿新加快步伐来到了里街,这里已经开始出现人群,周围很热闹,油炸的香气和劣质的烟味混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此时正在等电话另一头的女朋友接通。

这是第几次了呢,她一直不接自己的电话。

本来就藏在心底里的疑心这个时候死灰复燃。这会不会和那栋奇怪的建筑有关?

应该不会吧......这说不定只是她还没有下班吧。

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女友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回家了吧。

放弃了拨通手机,他努力回想起家里的座机号码,自从手机普及之后,他就基本没有用过家里的座机,因此还差点想不起来。

座机的铃声在手机的话筒里传了出来,大概响了一分钟,然后自动接入留言信箱。

“您好~是小刘和小慧的家~”手机里传来他和她的调皮对话,这是两年前刚装电话线的时候就已经录好的语音,对他而言,现在仅仅是听到女友的声音就能让他安心不少。

“小慧,是我......我没事,昨晚没有回来我很抱歉,但是现在我正在往家赶过去,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会和你说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他本打算再一次迈步,却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转头看过去,是一个上班族打扮的中年人蹲在花店的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不时还会有人出入花店,或是驻足在门口犹豫着花的品种,但只有这个男人漫无目的地守在门框旁。

可是也没有人理会他,无论是花店老板也好还是来往的客人也好,就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一样。

男人盯着自己的眼神里空无一物,脸色憔悴到发白,却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这让阿新感到脊背发凉。

他快步逃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确认男人的踪迹。

但是男人也只是蹲在那里,像一个玩具落水的小孩子,直到阿新的已经离开了这条街。

这个时候,十字路口的公示板上切到了新闻节目。

“今日早晨,后山附近居民发现数位......”

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档新闻,就好像有什么他很在意的内容一样。

---------风盾分割术------

“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目前唯一一件想要知道的事情。

昏睡之后,心情便莫名其妙的平复了许多,思路也清晰了不少。

我被当做是敌国的间谍,然后这个男人却把我救了出来,他是谁?他就是那群人口中的间谍吗?肯定不是,那他没有帮助我的理由。

然后,最令人在意的是......

(我来送你回家了)

他确实是这么说过。

假设他指的就是我的国家的话。

“你是怎么想的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你那副表情告诉我你已经猜到了”他继续说。

“是你让我来到这个地方的吧”

似乎我的回答让他颇为满意,他听罢便连连点头。

“不是这个地方呢,准确的来说是这个世界哦~”

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哦~看来你也发现了”

那么,应该会有回到我的世界的方法才对。

(好了,到你了,你是想怎么死呢,这一次给你一个选择,死法很多的喔)

啊!

这很让人惊讶,我的思路一下子就把线索都连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回去的方法......是死亡。

我的视野竟然开始天旋地转,对此犹豫而且恐惧。

真的吗?在这里死掉的话就能回了吗?

在这里死掉的后果没有人能向我保证,一切或许都只是我自己的臆测,但是......

已经无用的右手、惨无人道的极刑、被挖去双膝的花大叔。

有尝试的价值吧!

口腔上下合紧,舌头便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感,可能是舌根吧,正在因为痛楚不止地痉挛。好疼,舌头剩下的部分不自主地往后蜷缩,快要占据整个喉咙。咬合面的出血量并不大,我开始担心这样没办法休克。

很快我就清楚,后缩的舌根完全堵住了气管,我没有办法呼吸。

啊,这样就结束了吧。

我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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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安选择结束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向着自己狠狠地踢了一脚。

在后背被踢飞而撞向墙时,对方的手用力地掰开痉挛而紧闭的嘴,在手指和断开的舌根接触的时候,整个脑袋都产生了麻痹感。

三秒左右,痛觉消失了,麻痹退散了,只剩下嘴里的血腥味,就像是放在烂铁盒里的三文鱼。

袁安睁开眼睛,他现在感觉还很虚弱,他发现金发男子就站在自己面前,拿出白手帕擦拭着沾着血的双手。

“真是的,别老是给我添麻烦”

他发现自己在细声地喘着气,节奏很急促,额头上挂着一行汗珠,不清楚是不是刚刚的疼痛所导致。

“好了,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准随便去死。你很聪明,能猜到回家的方法是从这里死掉,从这一点来讲你确实很聪明。但是你也很愚蠢,我问你,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处置这个男的”

他指向还处于昏迷当中的花大叔,让袁安没办法再说一句话。

“我现在告诉你,第一,咬舌自尽也好,割腕也好,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够帮你愈合伤口;第二,你要是真死了,这个男的也好、那群父女也好,我一个也不会留,所以,给我好好活着”

“我,对你们很重要是吧......”

“哈!是啊。接下来这个将军恐怕要洗劫这座城市吧,估计是认定了你我是敌人了,没办法,时间刚刚好碰上那个死老头子,不然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你上路了,而且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朋友也还在这个世界的话......”

---------风盾分割术------

阿新插入钥匙转开门锁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一股不协调感,那像是推开了一层泡泡,有什么东西随之破灭。

感觉终究是感觉,可能是一连串事情发生之后产生的不安让他过于敏感。

房间里乌黑一片,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也没有其他人在这个屋子里。

墙边有规律地闪烁蓝光,星点般一灭一亮。

跟随着记忆中的位置,他摸到了开关,打开了客厅那盏暖黄色的吊灯。

那点光原来是装在墙边的座机发出来的,走近看才想起来是它的语音留言提示。

电话上的文字显示着来电的时间,大概也是自己打过来的那一段时间,可是心里却总是有矛盾感。

总觉得......门锁也好,电话的时间也好,只要一关注到这些点,就会越发感到不协调,心跳的悸动就会越发紊乱。

扭动钥匙的时候和看到电话液晶屏的时候,就会有什么......和自己分开。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让他目瞪口呆。

面前居然站了一个人。

他只有形体,接近透明。

明明连脸也没办法看清楚,但是阿新却很确定。

“为什么,站着我....我在我面前”

太过于吃惊以至于没办法阻止语言,他现在只能吐出只言片语。

“啊......”身后传来了噎住似的尖叫声。

阿新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迅速回头,看见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模样的男人跪在了地上,双手掩面,渐渐抽噎。

男人放下手的同时,那张憔悴的脸上多了两行眼泪,嘴唇因为哭泣而颤抖,失神的双眼慢慢移到阿新的脸上。

阿新没注意到,自己的脸现在也是惨白。

“你已经死了吗?”男人嚎叫般地问道。

已经死了。

他忽然发现左手被一只半透明的手握着。

钥匙并没有被插进锁孔,显示屏上也并没有自己的通话记录。

记忆被什么抑制力似的力量悄悄地修正了。

阿新这才明白不协调感的来源是什么。

自己是直接穿过了门。被分开的是看见了真相的那部分记忆。

(你已经死了吗?)

男人的悲鸣在耳边回响。

---------风盾分割术------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朋友现在还在这个世界里的话呢,你还想回去吗?”

我并没有想到段时会在这个时候被提起,思绪被一下子打散了。

然后他说道。

“他现在确实还在这个世界,其实早在好几年前就比你先一步到达这里”

(他还在这个世界里)

心狂跳不止,一份冲动快要涌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