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信」
自那刻起,花青山就又听见了“花”的声音。
——血、肉
“花”已经三天没有进食,和他定下的契约在求生欲面前形同虚设。
——花、青、山
再等我一会儿,千万不要失信。
——血......
求你了,再稍等一会儿。
——死......
撑住,我一定会来的。
高瘦男人用影手将两个逃犯和父女按在地板上,一只手伸进佩囊里翻找通缉令,另一边回头质问老爷。
“怎么?不是说没人吗,老爷,如果没人,那这两个通缉犯是怎么回事?”
老爷双腿被吓得发软,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他颤颤巍巍地求饶道:
“不是的,官兵大哥......我是、我是被,啊痛!”他正要说出实情,脑门里的“蛇”却又在啃食他的理智,他只能疼得在地上打滚,犹如一只疯猪。
男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低下头狠狠地钳住肉食者肥腻的下巴,然后定睛发现了他额头里的异样,皮肉之下像是有一条蛇在蠢蠢欲动。
“啊、啊......”老爷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但那条蛇却暂时失去了动静,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无声息发生着发生着变化。
男人没有犹豫,拔出腰间的小刀正想揪出那条诡异的蛇影,然而老爷的额头却破开了一道裂口。
血液如湍湍细流,但一道黑影却疾如闪电。
它带着粉红色的血浆,在额头与男人握着刀的手间闪过,如无影剑般削下男人的一根手指,而那根手指上,戴着控制影手的戒指,这一场景吓得府内围观的人一种窜逃。
影手因为失去控制而自动解除了,与此同时老爷那像是活死人般的脸抬起看向地上的袁安,他大声喊道:
“压制解除了,小子快逃!别被抓回去了!”
那是老爷的声音,口气却是那个紮人的口气。
说完,老爷真正的瘫软下来,活死人成为了死人。
矮胖男人没看清是什么削下了同伴的手指,一头雾水地待在原地。
高瘦男人对着他怒吼:“蠢货,别发愣,先把逃犯压制住”
而此时,一只无影手,正越过了他们头顶,然后重重地拍下。
在被压制住前,男人看见了,那个通缉令上叫袁安的男孩手上,多出了一段细肉和自己的断指。
紮人满头大汗,他只能先把精力全都放在离体端的通感上,因而把解阵的工作先搁下。
所幸是有惊无险,不过留在那个地主额头里的半截是收不回来了,它在最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那个老头一同结束了生命。
但是接下来呢?肉体不能离开血液太长时间,否则也会坏死。
在场的人里,有谁能够寄生......
“放箭!”思考之际,背后响起了发令的声音,他能感受到从四周灌注到头顶的箭气正在逼近。
有点难。
袁安第一次使用所谓的桥式,透过这么小的物件,人的感官得到增强,空气中那些淡蓝色的流动尽收眼底,他只要去扰乱、重组它们的流向,现实就能得到一定的改变。
这般蓝色的景观,他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发动桥式,然后将淡蓝的光线凝聚成一只手掌,把那两个士兵简单地压制了。
他不安地看向周围,确认花大叔和那对父女的状况如何。
“花大叔?你还好吗?”
花青山的样子则是有些奇怪。
——我要死了,花青山......
别,再坚持一会儿就好,我马上就来了。
——不需要了。失信的人是你花青山,我本就是为了生存才与你定下契约,如今却依旧面临危险,你失信了,我没有继续守约的必要。
啊?
啊......
啊——
高瘦男人的四肢都被无形的手锁得死死的,而且与其他车式链接的路径尽数被那只影手所阻断。
他不得不感叹,一个毛头小子竟懂得桥式的用法。
但。
“不能被小看了。”他说道。
袁安感觉到空间里的车式发生了什么变化,但目之所及之处却未能捕捉到异样。
他不知道变化原来发生在对方身体里。
尔后他只是发觉,影之手之下,有股力量正在壮大。
那是人类的躯体,却顶住了影手的力量。
要说他做了什么,也只是优化了一下力量分布罢了。
车式总是与生命挂钩,因而人体内也分布着一些车式,它们随着生命的律动而窜流。
但生命不总是完美的,又或者说,缺陷才是生命的常态。
他做的便只是让生命的律动变得更具效率罢了。
从影手底下站起的高瘦男人半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很长时间没这样运动了。
他笑了笑,对袁安说道:
“想法很棒,对于初学者而言能打满分了......不过你毕竟只是个初学者。”
袁安吃惊地看着这个“奇迹”,他发现对方身上的淡蓝色光线的流动速度正在加快,而且整齐划一,流向正确。
“没时间给你吃惊了,我要让你再多见识点东西”
他自在地回头看了看还被压在“手”下的同伴,那个矮胖男人,说道:
“别担心,我等会儿就为你解开影手。”
袁安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脱身。身后还有该守护的三人。
听说花大叔以前曾经是士兵,如果他能......
他回头看时,才发现花青山的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
——放心吧,至少那个约定我会遵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