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间万物都由一生,换言之,万事万物皆为同源。”

“道长可否说得再详细些?”

“所谓的一便是一切,一将分为二,而天地、阴阳、乾坤、黑白、生死乃至宇宙都是一之下的二分化体现。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我们所在的世界皆由此‘一’分化而成。”

道长的引经据典赢得了阵阵掌声,但很可惜的是,位于台下的并非其道友或是信众,而是一群胸前荡漾着红领巾的少年先锋队。在道长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学堂里潜心研读,而非上街巡逻,直面社会。

“那么,各位小朋友可否放贫道一马?”

“可以是可以,但易道长的这些东西,我们可得秉公上缴。”

随之举起的是诸如竹卦签、八卦星罗盘以及铜板等占卜工具。这些东西在初中生的眼中或许尽显封建迷信,但对这位姓易的道长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吃饭家伙。虽说价值有限,可这好歹也是易道长从始祖那传承来的,为此易道长也只得向这些少先队员再三求情。

“少蹬鼻子上脸了!”

响亮的踩踏声不但吓了易道长一跳,更是将和他对谈的男同学吓得站起。不由得侧目,易道长发现发话的是先前一直在打手游的一位女生:

“你不但散播封建迷信,在马路边摆摊更是影响秩序。要不是我们年级组长大发善心,现在的你有机会坐在我校的心理辅导室吗?”踩着板凳的女生气势十足,她的左臂上佩戴着一块方形臂章,而其上的两道赤红横杠更是看得易道长心惊胆战,“还是说,你觉得拘留所的椅子坐起来更舒坦?!”

“贫道可没这么说!”

刚忙否定,易道长可不希望误会继续加大。

“还有你的那套扯淡理论是怎么回事?”

竖着马尾辫的女生咄咄逼人,瞪着易道长的同时也重重拍打了其身前的桌面,而这一举措不禁让周边的学生想到了影视剧中的逼供场景……

“贫道不过是在阐述从道宗那传承而来的观念,并没想过强加于他人。”

“得了吧,你那样子像极了邪教,还说什么两仪既两极吗,简直一派胡言……”

女生的强硬态度使得易道长百口莫辩,即便他问心无愧,且从未以传教之名赚取过任何不义之财。可当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易道长知道,自己是怎么都说服不了眼前的女生。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易道长突然觉得与警察解释反倒更为方便。

“哎,若您不愿放过贫道,那贫道也知道随各位走一遭了。”

很是自觉地站起身,易道长自然不会对这些孩子动手动脚。可刚站直身子,他就发现停靠在窗外树梢枝头的并非麻雀,而是一只眼露凶光的乌鸦。

“瞧什么呢!?”

易道长的蓦然出神显然引来了女生的强烈不满,她用力推了自己一把,可即便如此,易道长的目光还能挪移。那对犹如血珠的红眸死死盯视着自己,像似监视又如同警示。跟随着女生迈步,易道长发现当自己移动时,那乌鸦也随之振翅。

乓!刚刚走出心理辅导室,那乌鸦就一头撞上走廊上的玻璃窗。被吓了一跳的女生有些恼羞成都,拿起一把扫把的她本打算开窗反击。可乌鸦要远比她所想的更为聪敏,一旦扫把探出窗外,乌鸦便飞到别处,不光如此,那乌鸦还边飞还啼道:

“来了……来了……”

尖锐且气声不稳的怪叫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易道长更是自言自语一句“不妙”后猛然抬头:

“乌鸦叫,祸来到……请恕贫道无礼,贫道现在有要事要办,办完后,贫道再给各位一个解释。”

深感情况有变的易道长自然不能多留,大跨一步的他并没走下楼梯,而是选择一跃翻下。就在所有学生都在惊呼自己将横尸当场的时候,易道长却犹如一张白纸般飘然落地,不等解释,大跨步跑出教学楼的他看到了那只乌鸦,这次,它停在操场边的一颗山楂树上。

“来了……来了……”

令人不适的乌啼越发响亮,就此展翅,于易道长周身飞旋的乌鸦不住重复着这个令人倍感不安的词汇。

“不……”

易道长的失落与沮丧溢于言表,而这次,回答他的不再是那单调无比的啼叫:

“是时候了,老友。”

声音源自山楂树后,不用抬头,易道长也位于树后的是谁。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同认命般向山楂树后走去,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易道长就彻底消失在了操场。而就此留下除了那只仍旧低飞的乌鸦外,还有目睹了这一切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