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惊奇,天资聪慧”,这样的话在现在听来往往会被视作为欺诈的套路,可当易赟试着教导李诗颖掌控自身力量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李诗颖确实非常符合这一说法。按照少女自己的说法,她不过是以成为刑警来要求自己,所以就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乃至反应力上,她都远胜同龄人。

李诗颖有着一种自信,这种自信也是她能够将力量运用自如的关键。她总是对自己的潜力与才能深信不疑,所以仅仅数次尝试后,她就掌握了能量的聚集与释放。只不过,如此快的进展反倒让易赟有所顾虑。他开始担心李诗颖的天赋会不会留下隐患,甚至,易赟还与李诗颖约法三章,告诉她“决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展现出这一能力”。后者自然是一口答应了,可易赟能看得出,李诗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

“力量是存在瘾性的”,对于碧优德这一说法,易赟可谓是无比赞同。他虽不像碧优德或者因陀罗那样大隐隐于市,但就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却深刻感受到了人类对“力量”的无比渴望。

“要是能把这份热诚转换至学习上,你定能留名青史。”易赟曾半开玩笑的向李诗颖表达过自己的看法,可后者却对此不以为然。即便自己与碧优德不去指导她,她也会自己摸索,纵使因此受伤,李诗颖也未曾停止过。有时易赟会怀疑自己如实告知李诗颖一切是否正确,然而他同样明白,将少女蒙在鼓里也不是个办法。

“说起来,你们所谓的梦魇,为什么那么讨厌人类。”

将自己拉回现实的事李诗颖的问话,就在不久前,碧优德答应了她,让她一同参与讨伐梦魇。虽说易赟对此颇有微词,可考虑李诗颖的当前立场,要她旁观可谓是有害无益。毕竟,就现在看来,她才是梦魇的第一袭击目标。

“从某种角度来说,因为老爹喜欢人类胜过它们。”搓了搓手的碧优德穿上了那件满是油漆与墨迹的白大褂,虽说易赟非常清楚这件白大褂的特殊功效,然而就观感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人类与梦魇都是光与暗的共同造物,老爹他偏好人类胜过梦魇,而原初之暗倒是对这种完全借由本能行动的存在赞赏有加。”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可以理解是两者的思维逻辑偏差引起了这一切。”有关这件事,暗之造物与光之造物都有在事后进行反省与分析,而易赟得出的结论则极为简单,“原初之暗所注重的是创造本身,至于造物的特性,以及是否具备智能亦或者道德伦理,那并不是他所关注的。”

“而老爹他则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或者说是一个强迫症患者。他试图为自己的每个造物都标注好定位,然后严丝合缝的将其塞入到这个错综复杂的生态体系之中。人类算是他最为得意的造物,因为在老爹看来,人类是一个形同桥梁的存在。你们是整个造物系统的中间轴,正因为有你们的存在,世界的运作才更为流畅。”

“也是因为人类,两大原初之力才大打出手……”

与其说耐人询问,不如说是迟早的事。在易赟分析了两者的思维逻辑区别后,就不难发现,两位造物主在很多概念上都近乎对立。

“是因为暗之造物很多都是以人类为食的吧?”

“确切的说……是以一切生物为食。”

暗之造物不光狩猎人类,将弱肉强食视为唯一铁则的他们甚至会互相厮杀。若不是因陀罗出手制止了这一切,或许,造之造物造就所剩无几了。

“那么,梦魇也是吗?”

“嗯,被老爹关了那么久,它们的怨气可想而知。要不是它们只能侵蚀有机生命体,我想整个星球都会遭到它们的摧残。”

活动一番后,易赟与李诗颖也在碧优德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废弃医院。虽说梦魇并不具备感官,可它们还是偏好这种四下无人且缺乏光源的场景。易赟作为原初之光的造物,自然是见识过各类场面。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在这样潮湿且阴冷的地方再呆片刻。

“保持警惕。”

既然步入了梦魇所在的区域,那易赟就得肩负起剿灭小队指挥的责任。鼻翼微动的他嗅到了过期消毒药水的刺激气味,而在哪潮湿的空气中也存在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这家医院刚废弃了不久,以至于每每前行的时候,易赟都能闻到那种强烈的老认味以及尸体才有的腐臭。在稍稍调整了呼吸后,他也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说起来,你还记得这些家伙有没有听觉吗?”

问话的碧优德显然同样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恶寒,但令易赟没能想到的是他竟躲在了李诗颖的身后。当然,这个声称自己天不怕地怕的少女同样步履维艰,恐惧已悄无声息地弥漫进了废弃医院的每个角落。刚忙点燃一根特制蜡烛,易赟希望借助这柔和之光驱逐黑暗,可当光芒扩散时,众人却发现梦魇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好吧,当我没问。”

虽说碧优德同样被吓得不行,但身为创造之主的他怎么也不能在人类少女面前丢面。利用格式武装为自己壮胆的同时,他也护在了李诗颖的身前。

嘶嘶~梦魇会在具现的过程中发出类似亚麻布撕裂的诡异声响,环顾一番后,易赟发现周遭满是那犹如毛线团的黑洞。这些黑洞会随着梦魇的拼凑逐渐具体,可就算完成了具现,它们依旧极为模糊与抽象:

就和之前所遭遇的骑着一样,梦魇的形象总是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别扭感。首先,梦魇往往会以组合的形象示人,其次,梦魇是结合了虚幻与真实的扭曲存在。最后,光是注视这些存在,就会感到一种极为强烈的不适感。率先完成具现的是由无数碎玻璃与藤蔓所组成的恐怖人形,远远看去,那些被玻璃所放大的藤蔓就像人类的静脉与血管。伴随着不断的具体,玻璃种的植物也变得越加茂盛……

“停下!”高举蜡烛的易赟像极了在摩瑞亚矿坑里一夫当关的甘道夫,也是在这么简单的一喝后,那些穷凶极恶的梦魇才没有继续上前,“说明来意。”

烛火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作为“言灵之王”的易赟依稀记得梦魇对火光的恐惧。利用这一点,他成功将绝大多数的梦魇逼退了数步。唯独那个领头的玻璃人形不为所动,依旧镇守于其族人的最前方。

位于人形胸口的藤蔓突然嘎吱作响,而在一番组合后,赫赫在目的令人不安的“复仇”二字。

“是啊,我想你们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梦魇作为由原初之暗所主导创造的存在,它们其实并不具备语言亦或者文字。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们的心智也不会成熟到哪去。被困千年对它们来说其实并不痛苦,因为梦魇压根就没有时间观念以及感知能力。它们要求复仇也绝不是为了解心头之恨,相反,梦魇这么做为的只是给李诗颖施加压力。它们渴望击垮她,这样一来的话,它们在现实世界就能畅通无阻。

“不要伤及无辜。”

就在易赟考虑该如何引导梦魇进入自己言语圈套的时候,一直都躲在队伍最后的李诗颖突然站了出来:

“既然你们想置我于死地,那就让我来做你们的对手。”

“喂喂,大小姐,你这不正中它们的下怀了吗?”

作为第一个发现梦魇开始误差表袭击普通人类的造物,碧优德自然明白它们的真正目的——那便是要引蛇出洞,作为原初之光最为偏爱的人类,若对其发起进攻的话,那原创之光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那还能怎么办,看着它们伤及无辜吗?”

白了碧优德一眼的李诗颖抬头挺胸走上前去,她还在害怕,但明白害怕无济于事的她还是直视着那些身形扭曲恐怖的梦魇:

“一起上还是车轮战,无论哪种,我都奉陪到底。”

精于计算的易赟自然不会把“立志成为刑警”的李诗颖排除在外,早在行动开始前,他就预测到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少女定会挺身而出,向这些穷凶极恶的梦魇发起挑战。

“那好,就让我们来决一死战吧。”

无法自主发声的梦魇利用一旁的废弃电子设备发出了那种沙哑、粗糙且毫无情感的语调。也是在看了易赟一眼后,李诗颖才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放心好了,我们可不是让你孤军奋战的。”

利用传音术向李诗颖表明立场,很明显,无论易赟还是碧优德都有备而来的。

“这点我早就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李诗颖非但没有觉得惊讶,更是用同样的传音术回来自己与碧优德一句。而在此之后,原初之光的力量也随之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