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金沙三中。伴随放学铃声响起,高一九班也下了课。梁勇辉收拾好书包,向往常一样走出学校,他和同读金沙三中的初中同学在沉沙街合租了一间房。
校门口守着一帮穿着静思高中校服的学生,蓝白校服在人群中尤其刺眼。梁勇辉记忆尤新,这帮学生正是早上堵在班门口的那帮学生。梁勇辉绕过他们。
一个静思高中的平头男生勾搭上梁勇辉的肩膀,笑得像个老朋友。静思高中的其他男生跟在两人身后。
“你要做什么?”梁勇辉警觉。
平头男生:“给个面子。”
梁勇辉:“你还要脸吗?这么多人,以为我好欺负?”
平头男生勾着梁勇辉七弯八拐,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子角落,放开梁勇辉,把他推到墙边。
梁勇辉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一个静思高中的男生走上前,递来一支烟。
“呵。”梁勇辉推掉烟,“老子不抽烟,要揍赶快揍,揍完了事儿,别再来高一九班闹事。”
“你倒是硬气。”平头男生指挥身边的人,“来,照商量的一步一步来”
几个男生二话不说将梁勇辉按在地上,几双手死死钳住梁勇辉,其他男生围上来,抓地上的土,往梁勇辉衣服、脸上抹,还“嘿嘿”地笑。
梁勇辉挣扎:“要打就打,不要侮辱我。”
“大姐的朋友就图个痛快。”平头男生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揍你不就在欺负你吗?我们是有文化的混混,要按程序来。”
静思高中的男生“打”了一顿后,小巷里走来两个女生,一高一矮,高的是蒋妍,矮的是张雨洁。
梁勇辉就像被狠狠打过,衣衫不整,头发上、脸上都是黄色和灰色的尘土。
“嘁。”张雨洁不屑,“就是条狗哇。”
“操!”梁勇辉回骂,“你全家都是狗。”
蒋妍拦住想要走上前踩梁勇辉一脚的张雨洁。“你和狗对骂什么?”
张雨洁瞪梁勇辉。
蒋妍:“你看,他被我们打了一顿,这下你应该高兴了吧。”
“不解气。”张雨洁从兜里抓出一把钱,看也不看就塞进蒋妍手里。“打他不解气,还要教训另外一个欺负我的人。我问人了,今天高一九班没来上课的就两个人。一个是覃月轻,另一个是陈拾。欺负我的那个家伙就叫陈拾。明天他会来上课,我们放学堵他。”
蒋妍脸上摆出僵硬的笑容,头上冒汗:“小妹,你说的是陈拾?”
张雨洁:“你认识他?”
“不不不。”蒋妍摆手,“我不认识。”
张雨洁又看一眼被按在地上不服气的梁勇辉,冷冷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等张雨洁走远,蒋妍对按着梁勇辉的男生说:“扶他起来。”
男生们刚刚放开梁勇辉,梁勇辉挡开男生们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静思高中听说过吧。”蒋妍把张雨洁的钱分出一半递给梁勇辉。“收下,这次你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不会来找你麻烦。”
梁勇辉没拿钱:“我听说过你,静思高中的蒋妍,不好好读书,社会上混,逼死了爹妈。老子不差钱,不收你的脏钱。”
梁勇辉旁边的男生开始骚动。
“讲这么多废话。哪听的谣言?”蒋妍对梁勇辉的话嗤之以鼻,把钱揣回兜里,“不收算了。”
蒋妍带领一帮静思高中的男生离开小巷。
梁勇辉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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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游戏结束后,梧桐家回归常态。家里下午回学校上课的是邓拾叁和赵捌,其他没有事情的都呆在家里做各自的事情。
安悠悠和小灰好上了,给她借了一部手机,一起和谐地玩起了手机游戏。看到小灰用的手机是老年机,安悠悠替小灰打抱不平。凭什么西门拾肆和豆沙拾伍都能用智能手机,小灰只能用老年机?陈拾被安悠悠怪罪了。
陈拾倒觉得没什么不妥,因为他一直用的也是老年机。
陈拾陷入了和张伟名一样的感情漩涡。陈拾不可遏制地对覃月轻产生非分的好感,尽量保持往态与覃月轻交流,主动和覃月轻说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一个下午都在围着覃月轻团圆转,但他不敢与覃月轻正面对视。
覃月轻一个下午都在削铅笔,回答陈拾的话反而变少了,就像在故意冷落陈拾,每次回答陈拾的时候言语间带着厌烦。
除了不自觉就想与覃月轻交流,陈拾下午还收到一个陌生电话。
与电话另一头寒暄过后,陈拾了解到打电话给他的是蒋妍。
寒暄过后,蒋妍讲明打电话的意图:“你是不是惹到隔壁班的张雨洁了?”
陈拾觉得“张雨洁”这个名字耳熟,想到了“金沙村”,又想到了“安悠悠”。“张雨洁?张雨洁她在我隔壁班?”陈拾震惊。
蒋妍:“你不知道?张雨洁说你把她打了,就在昨天,找我来教训你一顿。”
陈拾想到昨天早上要抽他巴掌的死鱼眼女生。“我擦,她就是张雨洁!”陈拾看看隔壁房间。隔壁房间里安悠悠和小灰正在玩游戏,应该没听到他的声音。
陈拾小声:“你和张雨洁什么关系?”
蒋妍:“我当年被家里人逼得离家出走,张雨洁的父亲张郝敬带我在他家住了几天。我当上静思高中老大后和张郝敬承诺了,要保护他的女儿张雨洁不受欺负。你知道吗?这两天张雨洁让我叫人来要把你打一顿。”
“把我打一顿?”陈拾想笑,“搞笑,她叫你来把我打一顿。你要怎么打?”
蒋妍:“所以我说嘛……唉。我最开始不知道是你,你怎么也不可能故意欺负张雨洁,一定是她又惹事了。明天下午放学后你要准备好,不然我也没办法和她交差。”
陈拾:“你们打吧,我就装一副被你们打得快不行的样子。告诉你手下,用脚打,不要用手,我怕他们会痛。”
蒋妍:“感谢感谢。”
陈拾:“不谢。”
陈拾挂掉电话,看看身边的覃月轻。覃月轻心如止水,仿佛没听到他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内容。
午后的温暖阳光从敞开的大门照到桌上。有细风从房外吹来,抚起覃月轻的发梢。长桌的另外一边,西门拾肆与豆沙拾伍一个在看书,另一个在玩手机。愿意走后把液晶电视屏留在了梧桐家,周拾陆一边吃着五十元的奖品棒棒糖,一边看着动画片。
陈拾拿起一支削好的铅笔。“削完一支铅笔要多久?”
覃月轻:“请放下。”
“好冷淡。”陈拾嘀咕一声,把铅笔放回原处。
咔。换好便装的于叁走出房间,她刚刚睡醒,脸上带着疲荣。
西门拾肆:“叁姐,你醒了。”
于叁打了一个哈切。“嗯,要去开店了,你们今天下午要吃什么?我叫人送来还是点外卖?”卢肆住院后家里无人做晚饭,所以晚饭要么于叁做好后叫外卖员送来,要么家里的人自己点外卖。
西门拾肆:“不用考虑我们。叁姐你好好工作吧。”
豆沙拾伍:“今天点外卖。”
陈拾:“哦,对了,叁姐,今天你上班的时候顺便帮我问一下金沙山顶的别墅具体该怎么走。”
“嗯。”于叁应了一声,拖着脚步走出家门,开始一天的生存大计。
陈拾转头又找覃月轻说话了。“铅笔型号有2B和HB,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你削的是什么型号的?”陈拾找各种话题测试覃月轻的反应。
覃月轻:“上网搜。”
陈拾:“喂,今天下午一起出去吃饭呗?我请你,一个人有点孤独。”陈拾的约饭邀请从没被覃月轻拒绝过,以前大部分时候还是覃月轻主动邀请他,陈拾偶尔还翘她鸽子。
覃月轻摇头,第一次拒绝了陈拾的约饭邀请。
“一起吃饭可以找我啊。”热情似火的声音,像正在燃烧的蜂糖。杨柒快步从家门外走进来,小跑到陈拾身边,黏在他的肩上,鼓足心中的勇气,脸上略带羞红,亲在陈拾耳朵上,对他撒娇:“拾哥,人家请你吃好吃的嘛。”
陈拾闭口,奇怪着表情推开杨柒。
一旁的周拾陆故作恶心:“呕。”
西门拾肆用书挡脸。
豆沙拾伍刷着空间动态,不用看杨柒都知道她刚刚干了什么。“又向伍姐借怪招,柒姐你为了泡拾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杨柒脸上红色更甚,重新傍在陈拾身上。“你不理人家,人家不起来。”
杨柒嗲声嗲气让陈拾受不了。陈拾干脆直接对覃月轻说:“覃月轻,我想和你一起去吃饭。”
覃月轻换一支新的铅笔:“和杨柒去吧。”
覃月轻的话更让陈拾受不了。陈拾推开杨柒,按住覃月轻的手臂,让她停止削铅笔的动作,另一只手把她的脸扶向自己的方向。
覃月轻看向陈拾的眼睛,同时也看到了杨柒的脸。
陈拾:“你为什么要亲我?”
覃月轻:“为了赢。”
“行。”陈拾说,“是我想多了,但我们至少是朋友吧。你回答我一句,我们为什么连朋友都不像了?”
覃月轻:“我们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