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仅仅只是表明自己知道了三轮海的建议,说起来他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三轮空仅仅都是表明自己知道了哥哥的提议,并没有任何自己的意见,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就像镇里面的人说的一样,三轮海是一个靠得住的人,把所有的信任和依托交给他并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自己和哥哥最大的区别吧,所以镇上的人从来没有误认过他们,三轮空低着头跟在三轮海后面走路,用皮鞋踢着路边的一块小石头,他最终是忍不住问题,“哥哥,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你能听到什么声音吗?”三轮海转过头,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责怪三轮空说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是一个会关心别人的人,能够对他人付出很多的耐心,他抱着篮球,额发因为刚刚的运动,被汗水粘透的痕迹还没有消失,他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等着三轮空接下来的话。
那是什么声音呢?三轮空想,他们已经离开铁轨快100米了,声音也逐渐开始微弱,但是他还是不能分清,这个世间有什么声音和这个声音一样,镇上也从来没有人听到过这里的声音,和镇上的老人去说,老人说他是一个奇怪的小孩,最终也不了了之了,他看着哥哥耐心的眼神,最终说,“好像又没有了,应该是我听错了。”是骗人的,那个声音虽然变小的,但是还坚定不移地响着,在三轮空的耳边环绕,但是三轮空在心中说,“没有必要让哥哥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他人眼中奇怪的人。”所以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恩,我们回家吧。”他们重新开始了行走。
三轮空是镇上奇怪的孩子,这是公认的事情。
比起总是充满活力,喜欢和他人交流的同生哥哥三轮海,三轮空太过于沉默寡言,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劲,从来不会参加任何集体的活动,对于别人的请求,总是一副没有听清楚的样子,然后便将手缩在衣袖里,低着头自顾自的离开了,其实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大家也只会说这个小孩子性格比较内向,喜欢一个人独处。
但是三轮空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地话,比如说自己能够在通往大山深处的铁轨旁,停到奇奇怪怪地声音,明明任何人在那里什么都听不见,最多只能听到不知名的鸟的叫声,可是三轮空却坚定不移地说自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但是如果要让他描述出来,他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说,这是一个不会撒谎,却硬要撒谎的坏孩子,应该只是想博得大家的关注,毕竟他的哥哥实在是太优秀了,大家的关注总是在他的哥哥上,并且与哥哥一对比,他的存在感就更低微了。于是大家对他的讨厌中,有夹带了几分可怜。
三轮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朋友的事实,体育课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坐在操场旁边看书,只要是集体活动,如果有他加入进去,似乎团队的氛围就会被破坏掉,他也很奇怪这一点,无论多么活泼的团队,或者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任何有趣的话题,只要他站在旁边,大家的情绪都会莫名的低落下去,讨论的话题也会突然戛然而止,实际上大家虽然知道他的孤僻,也知道他的古怪,但是并没有太多排斥他的意思,但是莫名的,他就是无法融入他人,或者一旦融入了他人,这个团体的氛围就会莫名地降落到低谷。
“就像不属于尘世一样。”三轮空莫名想到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听来的,但是也因此,他和大家的关系都相互疏远了,唯一不会被影响到的人,只有哥哥三轮海了,三轮海是镇上公认的有出息的孩子,成绩优秀,体能优秀,每个班上最可爱的女生听到哥哥三轮海的名字,都会不自觉地害羞,团队运动的时候,大家也十分愿意和他一组,不仅仅因为三轮海技术很好,而且有他在的团队,总是有着活力,他能够带领着队伍,无论多么恶劣的局势,都能够坚守到最后一刻。
只有三轮海不会被三轮空的低迷氛围所影响,永远能够将他的活力保持住,三轮空想,或许哥哥对他好,只是因为哥哥对所有人都好,但是三轮空总是会忍不住的觉得,哥哥一定对自己会特殊一点,比如哥哥会愿意推掉社团的训练,来陪自己练习需要考试的网球,因为自己找不到搭档,哥哥是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推掉自己的请求。
因为,他们是亲生的兄弟,是最亲近的存在,不是吗?不论自己是否属于尘世,自己都和哥哥能够相处,这样就很好了,三轮空想,所以每天放学后,自己没有任何社团活动,总是会第一个离开学校,然后坐在通往进山的铁轨旁,一直听着那奇怪的声音,等着哥哥社团活动结束,然后他们一起回家。
铁轨从修建开始就没有火车在上面通行过,这么多年来早已经失去了保养,原本光洁的金属表面已经锈迹斑斑,粗壮的枕木已经被雨水腐蚀上了黑色,用来承担重量的石子上面长出了不少青苔,有的时候能够看到一只蜗牛在上面缓缓的爬行。镇上没有几个人喜欢这条铁路,老人们嫌弃它不祥,年轻人们觉得就是这条破烂的铁路阻拦了他们小镇发展的前景,所以自己生活才这么破落,男孩子们觉得这条路挡住了他们修建棒球场的规划,女孩子们则本能地嫌弃它没有保养的肮脏,用手提着她们漂亮的深蓝色格子裙,尽可能地放轻脚步,防止飞溅的污水沾到自己干净的白色过膝袜上。
而且现在是梅雨季节,才下完一场小雨,铁轨上湿滑无比,这里是必经之路,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前进,深怕不注意滑到在这里,雨水流到铁轨下面,在出来的时候,已经染上了黑色。
但是三轮空却都不在乎这一切,他用袖口擦干净一段铁路,平静地坐了下去,丝毫不在意袖口上全是褐色的泥土,他用皮鞋踢着小石子,看着多足爬行的黑色蜈蚣从他腿旁爬过,他很孤僻,也不喜欢运动,但是和别人想象的不一样,虽然他并不开口说话,也从不和别人发生争执,但是他的胆子很大,而且也没有什么洁癖之内的。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这里坐着的时候,他觉得更自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