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微光透过眼睑，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权，酸奶从昏沉的梦境中苏醒。
但她不想醒来，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膝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装睡。一想到要面对某个大骗子的嘴脸，就令她止不住地恶心。
“醒了就不要装睡。”
那个家伙又在用自以为是的语调说话了，真令人讨厌。
酸奶继续一动不动，只要维持着这个装睡的姿势，那家伙就不会再叨叨了。
“你耳朵动了。”
酸奶一惊，头顶猫耳微微颤抖。
“你看，你耳朵动了吧。”对方的音调一下子雀跃起来。
啊啊啊啊啊，这家伙！
酸奶猛地把冲锋衣拉到头上，动作透着一股想要闷死自己的狠劲。
“吵死了！我要继续睡，别烦我。”
“真的吗？在贫民窟暴动的时候不去帮助当地驻军，却躲在角落睡大觉？身为大公司的专家，总归得有点行动才行啊。”
蓝血略带揶揄的声音透过冲锋衣闷闷地传来，让酸奶又想起了那帮极度排外、根本不在乎自己死活的帕洛斯哨兵。
“关我什么事。帕洛斯又不喜欢黑钢，我干嘛要帮他们？”
“好好，不帮他们，谁都不帮。”
蓝血半安慰半开玩笑地说着，与此同时酸奶听到铁器被撬开的声音，一股海鲜的味道飘散开来。
“住在哨站里的好处呢，就是有吃不完的罐头。这可是金枪鱼味的哟，不来一点吗？”
“不要。”
“真的吗？你的肚子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咕……仿佛为了呼应对方的说法一般，肚子细微地响了一声。虽然很轻微，但在眼下的环境中清晰可闻。
“吵死了，管你什么事。”
“虽然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但这不是你不吃东西的理由。从昨天半夜美妙的邂逅算起，到现在也有八个小时了，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晕过去了可不好。”
“饿死算了，破烂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
轻巧的脚步声从头顶响至右侧，那家伙似乎走了过来，坐到了自己右手边。
酸奶维持着把脸埋在膝盖里的姿势，往旁边挪了一屁股，充分表示对蓝血的鄙夷。这家伙却没有凑近，只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恨我。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这我不能否认。但……能否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你救了我两次。两次你都有机会一个人逃跑，但你并没有。为此，我想感谢你。”
“……”
搞什么嘛这家伙，这突然深情的伎俩，是从肥皂剧里学的吗？
酸奶依然抱着膝盖，一副什么都不听的架势，但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小截猫尾巴正在左右摇摆。
“雷蒙德·迪奥。这是我的名字，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谁要告诉你这家伙名字。”
“好吧。”蓝血耸耸肩，“我以迪奥家族的名义发誓，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歉意，酸奶小姐。”
这一句话之后蓝血就不再出声。顿了半分钟，好奇心悄悄撩拨酸奶的小心脏。
就……看一眼。
酸奶悄悄抬起脑袋。蓝血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低垂头颅，右手放在心口。她不清楚他在行什么礼仪，但举手投足间弥漫的旧贵族优雅不可否认。
“你在干什么。”
“这是以前家族中的礼仪，现在大概很少有人用了。毕竟……我的代号也能说明很多事情，不是么。”
蓝血自嘲地笑笑，眼神似乎有些落寞。
蓝血，并不是指代某些拥有蓝色血液的种族，它是一个古老而荣耀的词汇，专属于贵族。
在过去的某个时代，维多利亚的贵族以自己的白皙皮肤为傲。他们喜欢将自己的衣袖挽起，向人们展现自己高贵的血统。由于使用银器进食，他们的皮肤愈发苍白。那些色素过于浅淡的皮肤，使得体表的青色静脉也清晰可见，就像是血管中涌动着蓝色的血液一般。
这就是“蓝血”一词的来历，它代指贵族。
“你……以前是一个贵族？”酸奶瞪大眼睛。
“嗯。”
蓝血轻声应允。稍顿片刻，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我妹妹。”
对方语出惊人，酸奶差点没崩住表情笑场。
“喂，这种老套的搭讪手段好几个世纪前就不用了！”她举拳抗议。
“我是说真的。我以前有一个妹妹。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连我都记不太清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叫蓝血么？”
“说来听听。”
酸奶漫不经心地回答，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罐印有卡通海鲜LOGO的罐头，还有罐头后边略带期冀的眼神。
“边吃边听吧。”
酸奶略一迟疑，双手接过罐头，抓起勺子刚要下口，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义正辞严地说明。
“我是不想让你难堪才吃的，我可没有原谅你，别得意忘形了。”
蓝血点点头，坐到酸奶身边，看她埋头狂吃。她似乎真的饿坏了，餐具吃相什么的统统不在乎，很快就把味道古怪的罐头消灭一半。意识到对方的目光，她才稍微矜持了点。
“我曾经住在维多利亚，生活在边境的一座小城里。一栋带庭院的大房子，那就是我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地方。父亲是杰出的商人，母亲则是香料师，我们家境优渥，日子过得很不错，比现在刀口舔血好多了。”
“那你为什么跑出来了？”
“后来，我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死去，而我和妹妹相依为命。”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车祸的起因吗？”
“那时我以为是上天不公，向迪奥家族降下厄运。但后来才知道，是管家在车上动了手脚。”
“有一支赏金猎人看上了我们家的财富，而本来负责照料我们的管家早就被他们买通。有一天夜里，管家解除了庭院的防御系统，买通了其他的守卫，买不通的就统统杀掉，就这样让赏金猎人闯入了房子。”
蓝血头靠墙壁抬头望天，从表情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似乎对蓝血而言，这些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当然他们不可能把这个家据为己有，所以他们带走了所有的东西，一把火烧掉了宅邸，逃离了维多利亚。我不知道他们最后去了哪里，总之维多利亚方面一直没有将他们捉拿归案。”
“可你说你有一个妹妹，那她……”
“死在了大火里。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对她而言那大概也算是一种解脱。”
“抱歉。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那个管家临死前告诉我的。他是唯一没有离开维多利亚国境的，最后我找到了他的住所，用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
“……”
最初听到蓝血这个代号时，酸奶并不知道那样一个代号里蕴含了如此沉重的情感。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名字吗？”蓝血问。
酸奶低头看着只剩残渣的空罐头，良久才弱弱回答。
“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我不记得了。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黑钢生活了。”
“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是如何加入黑钢的？”
“是黑钢特工发现我的。听他们说，我是在乌萨斯边境，一座被毁灭的村庄里被找到的。”
“看来我们都有不愿面对的往事啊。”蓝血看向酸奶，“有关于那时候的记忆吗？”
酸奶又将脑袋埋进了膝盖里。昔日被埋葬的回忆再度浮现，双肩无法控制地颤抖。
“老鼠。”
“很多很多的老鼠。”
“乌萨斯的火炮炸毁了屋子，我被压在废墟下面。我听到老鼠的声音，窸窸窣窣。它们……在吃东西。”
“……”蓝血默然。
战场对没有自保能力的平民而言即是炼狱。恐怕在战场上，能吃的东西只有一种吧。
“我完全动不了，有胡须蹭着我的手指。它们本来也要吃掉我的，但在那之前，黑钢找到了我。”
这大概就是酸奶厌恶老鼠的原因吧。被压在建筑废墟下动弹不得，即使睁大双眼也看不见东西，耳边唯有啮齿类进食与磨牙的细微响声。不敢就此睡去，害怕在沉眠中血肉被活生生啃噬殆尽。在那种被极端恐惧包裹的情况之下，保有理智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好吧，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在地下，我不该开有关老鼠的玩笑。”
“哼，没关系了。”酸奶闷闷地回答。
一阵难堪的缄默，蓝血侧头盯着沮丧的酸奶，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世界如此动荡，身为普通人的他们完全无力反抗。
在消沉的气氛蔓延之前，蓝血决定换个话题。
“哨站可以穿越隔离墙，回到东翼你就安全了。”
“喂，你是在小看我吗？”酸奶拔高音量，“还没有找到伊卡洛丝，我怎么能提前回去。你自己也说过，伊卡洛丝的矿石病又恶化了。如果不快点找到她，她会死的。”
“可你没必要跟过来，你可以抽身出去，去跟黑钢总部汇报……”
“别瞧不起人，伊卡洛丝救了我，我肯定要回报啊！”顶着一脸别扭的表情，酸奶猛拍平坦的胸脯，“黑钢的支援距离这里要几天路程，这个时候穿越隔离墙就回不来南翼了。”
“你还真是……”蓝血摇摇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不，没什么，我们准备一下吧。”
决定了接下来的方向，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蓝血将网球包扔上桌面，划开拉链露出里面满满的战术装备。
“07哨站有很多补给品，应该够用了。除此之外我还要取一点抑制剂，必须尽快给伊卡洛丝注射。”
“比起这个，才刚接受过治疗，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多谢关心，我还能拿起剑，支撑几个小时没有问题。”
蓝血俯身在军备柜中寻找用得上的装备，酸奶在拆卸自己的铳械，确保所有部件仍旧还能正常使用。
正在这时，刺耳的嗡鸣响彻设施，酸奶与蓝血都捂住耳朵，以免听力受损。
“搞什么？”
原本静默的闭路电视忽然有了画面，与此同时挂在墙上的对讲机也响了起来。
画面中央是一个干瘦如柴的人影，全身被黑色风衣包裹，半张脸被口罩封裹，无法看清面部。从那瘦削的身形判断，很可能是一名女性。
『帕洛斯的居民啊。』
熟悉的失真音效从对讲机处传来，酸奶几乎失手摔落自己的爱枪。
“是那个家伙！是那个绑走伊卡洛丝的家伙！”蓝血低吼。
-
『帕洛斯的居民啊，你们生活在一座谎言之城中。』
喑哑的声音透过广播系统，回荡在帕洛斯的街道之间。排成盾墙的边翼士兵疑惑地抬头，而阵线另一头的暴民慢慢安静下来。
身后的巨幅广告板上浮现起黑衣女人的影像，画面模糊，无法判断位置。
『你们虚伪的守护者用高墙、科技与军队将城市武装起来，以为可以逃过来自地狱的复仇。』
“怎么回事？是谁在广播？”安德烈抓住传令官问询。
“不清楚，刚才无人机进攻的时候，我们跟广播室的联络中断了！”传令官面色惊慌。
“快点派人过去，别让那家伙继续！不对，快点给我切断能源供给，把警戒等级调至L3！”
“应急部门已经在着手调整供能系统的供给预设，请再等一分钟！”
『边翼，多么纯洁的名讳。身负上帝的威名，披挂洁白如雪的羽翼。但在那层华丽的皮囊之下，埋葬的却是开拓者的鲜血。』
『无论如何否认，仇恨不会消失，只会随时间愈发浓烈。』
“安德烈，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薇莲有些忧心地咬着下唇。
“不用担心，无论她是从哪里来的，她都不可能动摇帕洛斯的壁垒。”
『看看你们的头顶，看到那些无人机了吗？它们正在帕洛斯上空翱翔。每一台无人机都装载了航空炸弹，它们没法毁灭这座城市，但却可以让帕洛斯多年经营的形象瓦解。』
『但这不是全部，数分钟前的爆炸就是警示。我具备毁灭整座城市的能力，边翼的城墙于我形同虚设。只要我愿意，整座帕洛斯都将成为废墟。』
“电力供给预设修正完成了！”传令官大吼。
周围大厦的霓虹灯骤然熄灭，断电沿街道的走向辐射出去，东翼如被狂风熄灭的烛台般迅速陷入黑暗。整座东翼的电力系统都被切断，除了少数地标性的建筑依然连有备用能源，城市的其他角落完全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喊叫声从指挥部背后的居民区传出，突如其来的大范围断电令居民惊慌失措。薇莲脸上的担忧神情更深了。
“安德烈指挥官，能不能分出一点人手去帮助居民疏散？突然停电的话，肯定会出现混乱的。”
“不行，薇莲大人。”安德烈摇头，紧盯全息屏幕。
传令官正将前线的战况传送回来，略有失真的幽蓝色画面之中，战况再一次陷入胶着。受到鼓舞的暴民再一次冲击帕洛斯边翼的防线，用拼凑出来的钢管敲击防爆盾。
但L3警戒下的边翼已经获取了使用非致命武力反击的许可，重装士兵启动了盾牌内置的静电防御，采用近战攻击的暴民瞬间被电流击倒，原本冲向盾墙的人潮在恐慌中作鸟兽散。
暴民没有崩溃，从人群中走出了装备工业护具的暴民，外骨骼机械臂与钻机相连。他们担当暴民的先锋，向着帕洛斯军队再度发起冲锋。
贫民窟有无人机低空飞翔，将黑色帆布包散落南翼各处。根据哨兵的前线报告，这些帆布包里装着大至砍刀小至燃烧瓶一类的武器。
帕洛斯边翼的许多设施建造在隔离墙内部，比如东翼的无人机控制中心。失去飞控中心的无人机防御网络几近瘫痪，仅有少数型号的无人机可以参与战斗。
“调一支重装小队到缺口区，有人顶不住了！我不想看着一堆无人机骑在我头上，EMP反制措施还没准备好吗？”安德烈指挥官指挥着手下的军队。
帕洛斯城深陷混乱，但以安德烈为首的东翼帕洛斯军仍拼尽全力坚持战斗，不负边翼之名。
『我们是这座城市的建造者，但在最后，我们只能被棍棒驱赶，被送进名为‘暂留区’的监狱。』
『我在此要求公正。我要帕洛斯正视感染者的存在，承认感染者的人权，解除南翼的封锁，让感染者也有自由生活的权力！』
人群响起异口同声的欢呼，燃烧瓶越过盾墙扔进边翼的士兵之中，被燃烧液体溅射到的士兵迅速脱离队列，后排准备好的医疗干员用高压水冲扑灭火焰，把他们拖回营帐。盾墙有序后退，负责掩护的射手朝人群后方射出催泪瓦斯榴弹，驱赶那些没有良好防御的暴民。
“不行，这样子争端会愈演愈烈的，那个女人一直在煽动人群。我们得找到那个女人，阻止她继续演讲。”
薇莲扭头不忍再看监视器传来的混乱场面。她懂得管理城市的方法，但不代表她能像老兵一样面对战场无动于衷。
安德烈点头应允：“我会着手处理的。这里太危险了，请您先回市政厅。现在只有您可以激励市民了。”
安德烈说的不错，在市民惧怕未知威胁而人心惶惶时，确实需要一个能够令他们安心的人出场，抚平人们的恐惧。
薇莲起身：“我会让其他翼的指挥官派兵过来，请你再多坚持一下。”
“嗯，你去吧，注意安全。”
两名持枪哨兵护送薇莲离开哨站，坐上停在外面路肩的轿车。轿车调转车头，离开狼烟四起的前线，驶入漆黑一片的城市中。
-
咚咚咚，外面有人砸门。自动门敞开，缇娜冲进设施，怀里还抱着便携式医疗箱。
“你们还好吧？”她腾出一只手，稍稍整理战斗中弄乱的发型，“刚才南翼东翼的电力突然被切断了，我担心你们的安危，先跑回来了。”
酸奶有点感动，不过是才刚见过一面而已，就这样照顾来路不明的自己。
“谢谢你的担心，缇娜，我们在哨站里很安全。维什先生呢？”
“他说什么绝对不能让感染者染指07哨站之类的，现在应该在哨站顶上盯梢吧。他是个很厉害的射手，不会出什么事的。”
确认两个人都平安无事，缇娜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们没事就好，我就回来看看，马上就走。哨站里有备用能源，在这里待着就不会有事。”
酸奶跟蓝血对视一眼，后者眼神坚定，朝她点点头。
于是酸奶望向缇娜，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缇娜小姐，我和这个家伙想回南翼一趟。”
不出所料地，缇娜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为什么？你也知道现在南翼很危险吧？有什么一定要回去的理由吗？”
酸奶将伊卡洛丝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这一次没有任何保留。
“原来是这样。”
本以为对方会说点埋怨的话语，但缇娜只是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样的话，跟我来吧。”
写有闲人免入标识的自动门敞开，酸奶瞪大双眼，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
很难想象逼仄的07哨站会有这样庞大的空间。冷淡的LED白光从天花板垂下，摆放在内嵌式枪架上的铳械反射黑铁的冷光。敞开的板条箱中放置着澄黄色的弹药，视线所及的地方都被军用品所占满。即便是在黑钢，也没有见过如此粗犷的军需仓库。
“其实一开始07哨站就不是负责设置关卡的，你们也注意到了，它不像其他的哨站，没有供车辆通行的大型通道，位置也很隐蔽。07哨站在东南墙面哨站网络的功能更倾向于支援。”
“如果要回南翼，做好充分准备很重要，不是吗？”缇娜笑得很灿烂。
“可我们拿走了装备，有人检查的话，你很可能会露馅的。”酸奶粗中有细。
“暴乱的时候丢掉几把武器，也算不上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轻描淡写地这样解释完，她将一张通行磁卡塞到发愣的酸奶手里，仿佛做决定般扶住她的双肩。
“好啦，不要再推脱了，我得去关照维什先生，准备好就出发吧。我会等你们回来的。”
略一停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掏出某样小件的电子设备。
“哦对了，还有这个。这个东西可以用来发送信号，帕洛斯方面会注意到的。如果查清楚了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请务必使用它。”
将信号发射器交到酸奶手上，缇娜小跑离开，仿佛多留一秒都是不解风情似的。酸奶站在原地，跟蓝血面面相觑。
“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见一个装满了甜食的糖果屋，杰西卡是老板娘，请我免费吃东西。那是我做过最美妙的梦了。”站在满屋军火面前，酸奶表情恍惚。
“怎么，不喜欢军械库么？”蓝血拿起一把手枪，拉下套筒确认枪膛。
“不，我的意思是……”酸奶脸上慢慢绽开笑容，“我做梦也没有想过能在军械库里随便拿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