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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从钻入鼻腔、喉咙,呛地生疼,冰凉的触觉侵袭着身体。想要挣扎,但是却使不上力气。
身体一点一点下沉,水在身上越来越重,指尖开始发凉,恍惚之中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于是她就死命的抓着。
猛然,戈兰被惊醒了。溺水的触感如此真实,整个人大汗淋漓,宛如在水中浸泡过。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睡着了。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出具体时间。但黎明应该很快就要到来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尔娜丝的身影,内心深处的安心感穿透二十多年的孤独。仅仅只是知道她的存在,就能让他如此安心,这让他感到烦躁。
他记忆中的焓熵是一个逃避者,举着名为逃避的盾,肆无忌惮的反向冲锋。总是无意义的思考,不切实际的思考,思考到七窍生烟,最后也不明白自己在思考些什么。
他难道就不明白,辖制在自己狭小的领域内,无论如何思考也只是徒劳吗?是一个很无趣,而且性格麻烦的家伙。
但疏澪却非常庆幸自己能遇到焓熵,因为他的存在,让疏澪的任性不会毫无意义……
他不喜欢情绪的粘稠感,不如说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叹了口气,甩开复杂的思绪。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公爵府有着一个巨大且精密的探测法阵,就算从密道进入,只要出现在地面上,马上就会被发觉。所以一个人潜入营救阿妮曼根本不可能。
而戈兰也并没有打算和阿妮曼的支持者进行接触。他不了解他们是怎样的人,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冒然找上去,很危险。
相较之下,原本属于艾斯特尔势力的匪寇目标更加容易掌握。
但无论如何这次行动也不可能成为奇袭这点,他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他要趁乱去找到并解救阿妮曼。如果盗匪因为可能会面临敌人设伏而放弃进入公爵府,他可就难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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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府,不,那早已不在是府邸,而是一座真正的军事堡垒,四周有长近千米的环路,其上分布着十座由护墙连接的高塔。
环绕的护城河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座长达数十米的石桥。桥上每隔数米,都有一对守卫。
直接照搬了费洛蒙格在帝都的城堡,因为土地的充裕,还多了条护城河。
阿尔娜丝并不了解费洛蒙格公爵,只是听说他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说白了,就是胆小如鼠,也拥有着老鼠的狡猾谨慎。
最让阿尔娜丝不解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把依旧拥有继承权的兄弟留在身边。这无疑是种极为危险的行为。
要么是对自己有着极度的自信,对格特尔也有着极度的信任,要么公爵自身只是受人摆布的傀儡。但以公爵本身的强大实力来判断,多半是前者。
……
“纳西,你是不是对华丽有什么误解?”
看着自己素白色上衣加黑底酒红色叠层的半身裙搭配,阿尔娜丝感到特别无语。白衬衣一字领也就算了,颈饰也没买。摇了摇荷叶边的宽大袖口,阿尔娜丝再次叹了口气。
“我见过有贵族这么穿过,而且这个布料很好,最主要的是平时也可以穿。”
“这是哪个乡下的贵族小姐啊!比起礼服更考虑日常穿着吗?还真像你那穷酸的性格。”
没有理会阿尔娜丝的嘲讽,纳西对自己的眼光甚是得意。
“果然,衣服也是需要由穿着者来展现魅力的唉。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如我所料,效果拔群。”
阿尔娜丝知道,纳西不可能会把所有的钱都用在衣服上,所以她才会强调全部用掉,以提高纳西可能的花费,但似乎并不怎么成功。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不过,对于拜访来说显然太素净了。嘛,算了。以我的立场,也没必要纠结这种小事。”
阿尔娜丝话音刚落,从城堡内出来了一个侍从,阿尔娜丝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不耐烦。
侍从向阿尔娜丝恭敬的行礼后,就让开道,摆了个请的手势。
“公爵本人呢?为什么不亲自出来迎接?让仆人来迎接,还真是让人不快!”
阿尔娜丝气冲冲的迈起脚步走上石桥,纳西连忙跟了上去。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见此时城堡的主人, 格特尔·蒂斯顿·费洛蒙格。
阿尔娜丝的印象中,格特尔是一个面相俊郎而温顺的中年人,橄榄色的头发,眼睛不知是太小,还是其他原因总是眯缝着,亲切的微笑相当有感染力,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但就是这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原本阿尔娜丝讨厌这个人,虚伪又狡诈,但阿尔娜丝知道,格特尔的本质,不过也只是个可怜之人。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吧。
格特尔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在帝都费洛蒙格家城堡外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格特尔负责。
撇了一眼跟着她的纳西,看到他的状态好了很多,阿尔娜丝也放心不少。只是在这个大陆,红色的眸子是不祥与恐惧的象征,看着纳西逐渐加的深瞳色,阿尔娜丝觉得有必要考虑是否伪装一下,或者如何伪装的问题了。
好在,纳西的力量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暴乱了,才一两天时间,就按照她的方法解决了魔力外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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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特尔,我要见公爵!”
一副蛮横无理的姿态,紫罗兰帝国的现任女皇,本就是如此愚蠢不懂立场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废物。公爵死亡的消息应该早已传开了才对,连最基本的情报都没有掌握?
“这不是我们敬爱的女皇陛下吗?有什么事,您可以吩咐我去办,费洛蒙格公爵大人当下出去办事,归期未定。”
费洛蒙格家蔑视王族。这种蔑视的根源,来自费洛蒙格家的傲慢,就算是那个胆小的老鼠公爵,也继承了的傲慢。
但在傲慢之前,还有着拉尔斯十二世的暴虐。怨恨的种子百年前就已经开始萌发。但唯独格特尔缺少那种傲慢。
当然,这也不代表格特尔尊敬眼前的蠢货,言语上的不耐烦是最好的证据。他还有很多事要收尾,没工夫奉陪这个愚蠢的女皇。
“格特尔,我要见下任公爵,阿妮曼·蒂斯顿·费洛蒙格。”
女皇突然转冷的话语让格特尔一愣,阿尔娜丝笃定的语气让他少有的睁开了眼睛,露出妖异的檀紫色眼瞳……
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撼与冲击,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理解,那涉及到一个秘密 。
那个深深埋在他心中,会随着他的死亡腐烂的秘密,绝对不会,也不能泄露的秘密,她不可能知道才对……
“陛下何出此言?”
格特尔多年练就的城府让他的震惊并没有表现出来,并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继位之事还没有落定之前,外界的传言应该是,他是为了公爵之位弑杀兄长。不,那应该早已超越传言,成为被公认的事实了。
“按帝国例律,不就应当如此吗?”
话语中的戏谑让格特尔完全猜不透,女皇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她并非情报不足,也不是想贯彻名存实亡的帝国例律……
格特尔突然意识到,女皇是在警告他,对他先前的敷衍态度表示不满。他不得不承认,她成功的激起了自己认真的态度……
“哦对,按制度确实应该是侄女袭承爵位,您瞧我这记性。还是陛下记得分明。”
虽然依旧很想探明,女皇对那件事是否了解,又了解多少。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女皇的目的,格特尔心中多少也有所猜测。
“说笑了,我本是个糊涂人。不过,我这个糊涂人,最近却想明白了一些事。”
女皇似乎对格特尔收起轻蔑的态度感到满意,嘴角上扬。
“陛下既然是聪明人,那我也就直说了,如果陛下的目的是拉拢,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虽然公爵死了,费洛蒙格依旧不可能选择支持您。”
是的,就算女皇是一个与传闻不符的聪明人,也依旧改变不了,她是傀儡皇帝的事实。
“虽说一直被人小看惯了,但如果阁下现在还如此看不起你的君主,可是相当令我困扰的事呢!”
女皇露出困扰的笑容。
“你不会以为费洛蒙格躲在边境,就会被他们放过吧?你不计后果挑起的争端,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排除异己,他们的做法就是斩草除根,就像已经覆灭的艾斯特尔。”
女皇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让格特尔背脊发凉。他越发觉得,女皇不是能够被小看的人。
“恕在下惶恐,但在下不得不提醒您的是,宰相大人将您流放到希尔那多的意图,那几个老家伙不可能不清楚。虽然碍于法尔娜,他们威胁不到您的性命,但也不可能让您顺利的到达希尔那多。”
各个公国,在帝国与联邦的夹缝中生存,苦不堪言,一旦起战事,也很可能成为两国的战场。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不会自主放弃固有领土,选择并入帝国或者联邦的版图。无论是依附还是请求庇护,都依旧是被承认的独立国家。
但希尔那多却是个列外,地处大陆东叶中心位置的希尔那多是整个东大陆的商业枢纽,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共和国都希望控制在自己手中。
只是联邦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希尔那多与联邦之间还隔着一个坎兰公国。
而并入帝国版图的谈判事宜近年来一直在进行,但由于帝国的要求过于苛刻,希尔那多采取了拖延策略,但在帝国耐心将尽之时的现在,必须要做出选择。
这时,宰相基特却要将女皇送到希尔那多。虽然被基特等人口头上罢黜,但在二皇女成年替位之前,阿尔娜丝依旧是被智慧水晶——法尔娜认可的女皇。
基特在给希尔那多一个选择……
最好的状况即是,希尔那多成为女皇的支持者,女皇的名号即是基特打算送给希尔那多最大的筹码。最坏不过是,阿尔娜丝被彻底废弃。
那个狡猾的狐狸,格特尔也不得不佩服基特这招棋的高明。
最开始格特尔很好奇,基特为什么没有干预公爵们的动作——将女皇带偏目的地,让她自生自灭。但换个角度,如果他进行了干预,他们还会允许女皇离开帝都吗?
对外界,她一直被视作废物,但基特显然更加了解她。但就算如此,他依旧不觉得,他们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拉尔斯早已不再是当初无可匹敌的雄狮了。
“况且,就算您成功到达希尔那多又怎样?只要公爵议会放宽条件,希尔那多依旧不会选择您。在您没有得到希尔那多稳固的支持之前,您并没有让费洛蒙格诚意称臣的资本,女皇陛下。”
“格特尔,这个大陆,谁的力量最为强大?帝国?联邦?还是诸多公国?或者说,山那边的异族?”
女皇嘴角上扬,逐渐加深的笑意让特格尔毛骨悚然……
那笑意让格特尔突然想起曾经被遗忘的东西,他忘记了,他们也忘记了。那就是拉尔斯之名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家族,一个帝国的荣誉。
以为在打盹的巨龙并不可怕?人们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