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来自作者的提示:本章绝大部分言论建议不带脑子看)
一切安静平和。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晚还是所坐的这个位置略有些偏僻,很长的时间过去了,却几乎没有看见什么人。
于是,关璇安静地读着书一边有点喜欢起这个图书馆来。
自从踏过伊甸园的那扇门,他就越发变得喜欢这种安静无人的环境,能让他内心安宁,短暂摆脱虚妄的念想。
见识到了扭曲之后的人的样子之后,关璇对于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美好都少了些兴趣,现在能够追求的,大概也只有工作之余的内心平静。
不过他并不担心不会被犯人搜索到自己的位置,傍晚时的闲逛已经够惹眼的了,不出所料的话那个人应该正在等待着她离开,或者…这里就是最好的下手环境。
如果是在这里反而最好,免得麻烦。
若是对外面的人下手了的话,周默会给他消息,所以现在只需要静待即将的展开而已。
关璇沉默地阅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正在阅读的是《龙族》系列的第二部,为了了解毛尚白他把整个系列读了三遍。
是一本很难描述的书,像是一道没有吃过的菜,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这只是让他对毛尚白这个人更加迷惑不解。
不看某手,不用某音,不爱追剧,很少看电影,但是总能用各种无聊的事把自己本该奋斗的时间给塞满,他偶尔嘴里蹦出一些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梗,那些大概是从他所谓的哔哩哔哩上学来的,他一个人突发奇想地会蛮干起某些事,比如写小说比如绘画,但都是三分钟热度,然后撒手不干,刷刷视频瘫在床上就是一天,或者听很久的歌,默默地不愿意说话。
结合以上而言在某种意义上与同龄人有些脱节,但是又不准确,因为那家伙是那样欢脱的一个人啊,他在人群里那么自如,从远处看他看起来和谁都关系不错,没有一个人讨厌他。
这个人没有很惹人厌的恶习,性格也不会让别人感到麻烦,甚至偶尔会做点好事情,或者讲点什么俏皮的话让所有人心情愉快,他活络在人群之中,游刃有余。
所以很奇怪,作为【病人】而言。
周默并不知道,因为一些特殊的私人原因,关不旋对毛尚白的态度从更早的时候就不一样,本来特行部的安排之中关不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毛尚白,但被他拒绝了,理由是‘毛尚白还并不是罪犯,不在自己的工作范围之内’,因此是正当理由,也得到了上级的批复。
关不旋用了很久的时间观察和研究毛尚白,但却怎么也没能找到关不旋的病因。
他太正常了。
只是一个慵懒的,普通的人,就算有一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也读取不到这个人有很多积极意义的情绪,只是很平静普通地,生存。
很难想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在这种人心底流淌,足以作为蛇果的养料,使其成为【病人】。
关璇合上了书,不再去想毛尚白的事,他的心有点躁动不安,这个状态读不下这种已经知道结局和过程的书。
时间是八点三十五分,图书馆很快就要关门了,同样没多久也就到了封寝的时间,这个节点外面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闲逛,除了个别过分粘腻的情侣。
目光从腕表上收回,关璇想象着那个犯人站在超市的顶端,或者食堂的楼顶——对于病人而言这种高度并不难——她就在那样的位置注视着灯光下的每一条道路,她能看清每一个女孩的脸,她的血液躁动不安,那是在兴奋,杀了两次人之后她对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太多不适,反而是像这样渐渐兴奋起来。
她能按耐多久?图书馆的门口,那个浪荡了整个傍晚的影子现在还没有出现。
图书馆,这个时间,会不会让她想到她第一次杀人,将人断手断脚的瞬间?
她能按耐多久?
关璇越是构想这些越是烦躁,心跳开始加速跳动,他仿佛能感觉到病人们在附近们聚成一团,各自提刀瞄准目标的咽喉。
一脚猛踩地面,关璇蹬开座椅,拎起帆布包离开原位。
是时候该走了,就走那条小路。
这个时间点虽然不是计算过的最佳,但是总能降低一点普通人遇害的几率,他和那群自称架刑人的家伙不一样,还没办法做到完全忽视那些普通人的生死。
但是他的脚步顿住了。
目光迷惑地看向入口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奇怪,周默明明说这家伙一定会呆在寝室的啊。
怎么会…
“哈。”
那家伙发出了短促虚伪的笑声来,关璇有些不适。
毛尚白把耳机拽到脖子上,露出两只耳朵,然后一脸惊艳地谨慎挪动步伐,向藏书室那边移动。
“得了,帅哥没看着,倒是遇见个漂亮妹妹。”
毛尚白自言自语着挠挠头上被压塌的毛,然后加快步伐走开了。
留下茫然的关璇。
这人到底是…
迟钝地苦笑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关璇又坐了回去,把这个信息传达给周默。
樱花:出了点问题,你家那位跑到这边来了
MOMO:不可能,他现在应该在寝室打游戏才对,那个人很懒的,这种天气他不可能出来
樱花:你确定吗?他现在就在图书馆
樱花:带着书,应该是来还书的
MOMO:啧,最近没来得及和他联络感情,我不知道他借书了
樱花:怎么样,有发现犯人吗?
MOMO:什么也没有,不过现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感觉有很大概率她马上就会出现
樱花:那他怎么办?
MOMO:…算了,反正他不是美女也更不是美男,不会是那个人的目标的
MOMO:话说我家那位看见你这种美人是什么反应?
樱花:绕着我走
MOMO:哈
呼了口气,想来那个人对接下来的活动应该没什么影响,直接出去干活就好了。
关璇如此想着,拎起帆布包起身。
一抬头就发现那小子又贼眉鼠眼地凑了过来,跟做贼似的。
又是意料之外,关璇吓得退了一步一脚磕在椅子上,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打扰了打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注意到关璇窘态的毛尚白更是慌乱地舞了舞手,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看上去憨憨的。
但他并不木讷,趁着关璇弯身揉膝盖窜了一步就凑到了身边。
“那个,我有一个朋友,他夸你很漂亮,就…想要你个微信什么的,你看能不能…嘿嘿。”
话说着毛尚白微信扫码都打开了。
这人什么路数?关璇一时间搞不明白这人在做什么,调查了那么久时间感觉都白费了,这压根不像是他能干出的事啊。
看见美女不都是嫌麻烦绕着走的吗,不是妻管严晚期压根不敢和其他萌妹聊天的吗。
人设崩塌了啊。
“请离我远点。”
关璇没好气地挪远了位置,揉了揉膝盖的位置,刚一不小心大概是撞到了某根筋,麻到了。
凭着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大概能勉强硬抗拳王的重拳而不失战斗力,但是人体某些脆弱的部分依然脆弱,碰到关键位置疼痛感并没有减弱多少。
“哈,那…那好吧。”
毛尚白尴尬地笑笑,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走开了。
关璇看着这人的背影,总觉得恼火的同时又有点不安,不过看了看腕表这么一耽搁有些超时了,他现在需要赶紧到外面去。
现在是晚上的八点四十二分。
关璇推开图书馆的大门。
凌冽的风吹拂在关璇脸上,但并不能让他感受到多少寒冷,包括穿得甚少的下半部分。
只是比起图书馆内,外面一下子就喧嚣起来,世界的风与光是灵动与色彩的摇摆,空气里传来旧时代的味道,像是从天上来的。
他首先向着左右两条道路的延伸望了望,没有看见毛尚白的身影,这小子大概已经跑远了,还挺快。
周默不是还在高处盯着呢吗,有她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应该不需要他操什么心。
再说,那家伙本来也是个病人。
呼…开始吧。
关璇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然后小跑出去,在图书馆的北面有一片已经干涸的小池,那上面的桥是夏天情侣们最喜欢行走过的地方,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没有人会为了走这条无趣的桥路绕远。
这里是最偏僻的地方了吧。
图书馆里面已经没有别人,外面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
她一路独自小跑至此,然后轻巧地跃到桥上。
伪装成心血来潮的少女,关璇在桥上蹦跳,灵巧地踢开覆盖在木板上的雪。
女孩是最漂亮的雪花,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是一个对于普通人而言寒冷的夜晚,但是这里有一个可能是失意又或是陷入了中二的女孩,她在这里独舞,周围只有枯枝与灰色滤镜下的建筑物,此时她是独有的,孤单的美。
关璇向更偏僻处跳动,外人看来大概是进入了自嗨状态,但是关璇已经感受到了有在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危险、锋利、又带着红酒一般的迷醉感,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起记忆力的某个人,但是又想不清楚。
他只能继续跳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因为周默那边没有传来其他人被杀死的消息,而自己作为算得上是最完美的目标出现,没有理由不被盯上。
但是凭借着关璇猫头鹰一般的夜视能力,依然是完全无法找到那个人的位置。
他甚至看到了远方站在建筑物尖端之上的周默,黑暗之中那个人影就像是一个鬼魂。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还是说判断出了些问题?
这样的疑惑迅速从关璇的心底浮了上来。
他只是继续跳动,像是鹿一般跳动,没什么规律但是颇具美感,继续向校园的角落前进。
带着极致的紧张与谨慎,关璇意识到附近有人在看他了。
他穿过第二道桥,收敛起已经有些做作的独舞,背起手在桥上漫步。
会从哪里…会从哪里…
这时关璇突然愣了愣,在女寝的背面有一个体型蛮大的家伙从那边的小道上走过来了。
什么东西啊那是!
一个…玩偶狮?
那的确是一只滑稽玩偶狮,从视野的死角钻出来了。
诡异,这不应该是大学校园里会出现的东西吧,还有莫莫不是说犯人是个妖艳的女人吗,哦也对,那女人可能就藏在这玩偶服里。
但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
一时间关璇有点摸不清状况,并意识到这里的病人可能和之前遇到的不太一样。
布偶狮靠近了。
果然!目标是自己吗?!
那张可爱的狮子脸在昏黑的夜色下有点吓到了关璇,直接把包里的塑料尺掏出来防身。
这个握住了格尺的瞬间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在上面赋予了【断】的概念,这个塑料制品的小东西现在已经锋利得能像是切开豆腐那样切开钢铁。
“别再靠近了,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关璇拿格尺指着他后退。
布偶狮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了半张纸条,向关璇伸过来。
“放在地上!别靠近。”
意识到他意图的关璇喝止了他的靠近。
“…行。”
出乎预料的是,居然得到了玩偶狮的答复,是个有粗犷的男低音,随后玩偶狮把纸条往地上一扔,扭头撒腿就跑。
“这…”
关璇傻傻地看着玩偶狮狂奔的背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果然那个纸条还是让关璇很是在意写了什么给他。
他向前挪了挪,随手捡起那张纸条。
打开。
上面只有潦草的一段大字:
(等仗打完了,我赏你半斤地瓜烧)
“嗯?”
……
凌冽的风吹在脸上,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冬天的寒冷。
连同寒冷的还有我的心,坦白说…想了想,果然我还是很难过…
害,真是可悲啊,毛尚白。
我把耳机从脖子上拎上来,好好套在脑袋上,让它紧紧地裹住我的双耳。
蓝牙连接,音乐启动。
我舒了口气,熟悉的吉他声在耳边清晰地像是拨动在我的心尖。
向前大踏一步,我从图书馆的后门摸了出来摸出来,这个位置的出口一般人不知道,因为图书馆的背面就是校园围墙的边缘,几乎没有人会来这种地方。
不过我知道,因为之前在学校的图书馆工作过。
我试探着自己是否真的内心坚硬,踩进松软的雪里。
脑海里,再一次回想着不久前的那个瞬间。
寝室里我安静地坐在床下,有意地提起柴刀这个词之后,我死死盯着紧握在手里的柴刀,又恍惚般注视着它消失的那个瞬间。
那个瞬间我灵魂通透,怅然若失,又有如脊髓深处传来的惊悸,像是眨眼之间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复活。
而醒来之时,世界不再是世界。
于是我终究踏出了这一步。
当我确信并承认这个世界于常理而言已经分崩离析,那么思考发生在我身上一切就可以不用常理来解释,只需要用我奇幻作家的头脑来自我解释就好了。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重新认知这个世界。
因为她…不愿意和我说啊…
所以,就用我最擅长的方式,让我把这一切,编写成小说吧!
首先,线索,好好想一想有什么奇怪的事能够作为最初的开端。
比如丧尸小说的开端是某个科学家的发疯,非得搞些什么丧心病狂的小药水出来,比如都市小说的开端是某个异世界仙帝的暴毙重生,在你的同学聚会上突然捂着胸口震惊着说‘啊!我居然没有死!’,就算是春物那本书,一切也都是从大老师进入了侍奉社开始的。
我的,我所在的这个世界的故事从何开始?
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
那颗陨石,五年前的那颗陨石,于我而言,它不仅仅只是降落在这个城市,更是…
降落在我的面前。
我至今无法忘记那一刻,像是燃烧般的天穹之中,那璀璨得像是天火陨落般的异星来物在我的眼中逐渐放大,几乎是奔向我而来。
向那片巨大的田野,向那之中唯一的我,它像是迎着我,飞向我。
我以为我要迎来一场普通人绝不会永远的盛大死亡(中二期),甚至没有恐惧,直视着那迎面来的巨物。
但最后的一刻,仿佛时间静止般,它无视了那堪称恐怖的惯力,顿在我的上空,在一瞬间的静寂之中与我对视。
那是块,在绿火中熊熊燃烧的巨大龙骨,散发出莹绿色的光,那光像是潮水一般铺满了田野。
而我是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接待人。
在那一周之后,我遇见了莫莫,那是个如同漫画里走出的女孩子,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都满足了我对于女孩子的一切幻想,而我与她之间的系列故事也如同漫画般发展,很轻易地,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女孩。
这个我所深爱的女孩在前些天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
哈,原来如此,我那个时候就该确信的,或者说本来在陨石坠落日我就明白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大变样,明明亲眼见证龙骨陨石的那几天兴奋到无法入睡不是吗,可后来,我到底为什么能够假装无事发生,普普通通地生活至今,甚至连被撞飞十米远的老婆跑回来还能安然接受想要继续普通地过日子。
原来如此,我突然明白了。
哈,真是可悲啊。
我眯起眼睛肆意踩踏着雪路,前所未有的感觉沐浴在我的全身,让我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扭曲身体。
前所未有的畅快,前所未有的有力,前所未有的意志,前所未有的…某种堕落感,像是混杂在一起的溪流,灌进我的头脑,随着我此刻的摇动变得一团糟,但是我的思想并不糟糕,反而无比清晰通透。
思考之时像是头脑里有蠕动的蛇群。
陨石,蛇果,病人,病因,【作家病】,特行部,死者,天降的美少女,这些都先放在后面吧,已经有头绪了。
莫莫不愿意说,我把它当做小说写出来。
那么,解决现在的麻烦。
死去的两个女孩,都是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钱玉,放进漫画里就是那种穿着套裙烈焰红唇的御姐,一个眼神勾走一大片小老弟。
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性格不是很好,不过我知道这个人还蛮善良,因为我刚进校没多久就和她有过些交集,虽然因为女友的插手搞得我们的关系一团糟糕,但是我知道,这个家伙确实还蛮善良。
学妹,早上惨死的那个学妹,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死死拽着我的手以那样的惨状缓缓死去,或许我会永远记住这个人吧。
永远无法忘记,那双忍耐着的,剧痛不堪的,渴求生而终归绝望的眼。
那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呢?我没有机会去了解过。
只从直觉而言,大概是个说话会温声细语,很温柔的女孩子吧。
可是。
这种女孩子和钱玉不一样,她不美艳不妖娆不搔首弄姿,杀死她的动机是什么呢?只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吗?
哈,确实是吧,尽管只是惊鸿一瞥般地看了一眼,但确实是很可爱的女孩。
可是作为烂作家的我想了想,觉得仅仅是以美貌作为标准不够精彩。
不够精彩。
于是很巧合地,我在下午徘徊寻找着女寝附近若有若无注视着我的目光之时,注意到了男孩痛哭流涕地在女寝门口抱着一些杂物,旁边站着些大人,猜测为母亲的女人明明看起来很淑仪却像是疯了一样吵闹,猜测为父亲的男人红着眼睛在于什么人争吵。
那是学妹的父母,和她的系草男友。
这个晚自习我问了问钱玉的事,这妹妹的男朋友是校外的什么富二代,高调车接车送,朋友圈里秀得恩爱能把人腻歪死。
得,懂了。
如果用那群人的语言来说的话,我把那个人的病因判定为【渴】。
这是我私人的判断,与其他人无关。
渴求爱情,但因为自己的某种原因难以得到。
对于我而言,这算是不难得出的结论。
我缩了缩脖子。
是这样地渴求而不得,造成的病因让蛇果发芽,那么她的目标与其说是漂亮的女孩,不如说是某些拥有让他人羡慕的美丽爱情的人。
比如钱玉,比如那位不知名的学妹,比起她们出色的脸蛋,在各自的圈子里他们的男朋友才是最大的卖点。
哈,那么,这所学校里,最拥有让他人羡慕的美丽爱情的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某个随时可以拥抱校花级别女友的丑陋宅男?
这么说来也不需要担心她会盯上别的什么无辜路人,想一想啊,食堂里那可怜学妹吃饭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地剧痛暴死,莫莫就在十米之内却连犯人的毛都没摸着,这么说来她要是想杀这群毫无反抗之力地普通学生之中的某个谁还不是简单得很吗,所以她一定是会盯着自己的目标下手的吧。
第一次的虐杀,代表着她被放大的某种黑色的欲求,她从中得到了近乎于sj般的快感,但是很明显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也就是说她的确有另外一个身份是这里的学生,她没有完全跨越到那一面,做着这些的同时仍然想要做一位普通的学生,所以她不愿意被人发现。
我那位女友的战斗力,怎么说呢,突然真的用现在的角度来思考她的话反而无法评判她的战斗力,但不得不说,很强。
那个人已经和我的女朋友接触过,审讯我的时候司马脸女警察有提到过现场的柴刀,也就是说莫莫和她进行过对峙。
她的战斗力不足以达到莫莫的水平,所以溃败逃掉了。
嚯。
漫长的前奏之后,饱含穿透力的歌声终于在我耳边轻唱。
我打着响指,随着音乐的节奏像是个活蛆扭动着身体前进。
Onadarkdeserthighway,coolwindinmyhair
在黄昏里的沙漠高速上,凉风掠过我的头发
Warmsmellofcolitas,risingupthroughtheair
燥热的罂粟气息,从空气中窜起
路灯昏黄的光下,我的影子被各个方向拉伸,每道影子都像是舞动的醉汉。
但实际上我的目光一直略过各个角落。
从进入图书馆到现在我一直在留意身边有没有奇怪的影子,我知道她必然就在我的附近,现在我终于捕捉到某个漆黑房间里的红影。
那是图书馆靠窗房间的其中之一,透过窗户我能瞄到虚无般的黑色里,有个浓妆的女人露出诡异的表情,穿着一身红色的…大概是汉服的服装,她在盯着我。
像个鬼一样。
不过还真亏我能看到啊,这样的境况。
我试着摘下眼镜,五百度以上的厚镜片脱离我的鼻梁,我的瞳孔重新对焦,但出乎意料地没有丝毫不适,我能看清了,能看清灯柱上脏痕的细节,树木枝干上复杂的纹路,我此刻居然看得一清二楚。
像是被雨水洗过了,这个世界。
连同我一起整个洗过了。
我随手把眼镜丢到路边,那不再被需要的东西被我暂时无法运用自如的力摔得粉碎,支架裂开。
啊,我突然想到不该乱丢垃圾,但现在的我貌似有点高兴起来了。
不过没什么所谓。
再一次偷瞄楼上的女人,这一次我甚至看清了她的表情,那不是什么微笑,而是类似于看起来有些疑惑。
这表情怎么回事,她还不打算下手吗?
那倒是刚刚好,免得一直担惊受怕地随时有人跳出来一刀把我砍死,既然难得找到了你,那我就先出手吧。
我一边继续假装沉醉在音乐世界里蠕动身躯,一边顺手把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
然后,打了个QQ电话。
音乐切断,大音量的专属响铃躁动起来,我默默地数着时间。
三秒之后,电话接了,那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我把嘴唇贴过去迅速下达指令。
“四号点位,向右手方向前进,尽头的门没有锁,在面前的走廊左转,尽头的拐角处向右,你的面前会出现一排房间的门。”
我舒了口气。
“左手边第三个房间,踹开它,然后把里面的女人撞下来!”
哈。
我动作流畅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下,缓慢地向前行走。
身体那种类似于有骨骼在生长的怪异感终于消失了,现在我只觉得平静,而溢满。
那么,接下来大概就是所谓的。
【病人的世界】
了吧!
我猛然回头!死盯着那个房间,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秒那个女人将会被突如其来的野蛮巨力撞破玻璃坠落在地。
我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或者说打架都几乎没有,但是啊!我可不是什么正义之人,有着一颗阴暗的心,玩脏套路的话不会输给任何人,另外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会手下留情,甚至说如果发现有女玩家就会往死里抓着杀。
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但是男人不敢打的女人,我敢打!
被抱在怀里一头坠地的瞬间,我就用这半个砂锅大的拳头把你漂亮的脸给打烂!
哦哦哦哦哦哦哦!
来吧!首战!让我看看你们这群人把我当憨批耍到底是不是真就都有病!
一阵寒风吹过,我的刘海舞动。
并没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反倒是宛若香蕉先生自信回头一般的猛然注目把楼上的女人吓了一跳,那一瞬间我们的眼神对视,彼此都有些惊愕。
我立刻收回眼神,转过去埋头摸出手机。
“你人呢!”
我冲着手机低声叫。
“…”
“我教你那招猛男冲撞呢!你人呢!”
说起来这一次又看清楚了,那女人还带着刀,因为没有光所以很难发现。
刀…
对了,我老婆出门打仗一直随身带刀的啊,我…就套个耳机就跑出来了啊。
那女人反应了过来,大概是知道了我知道她在哪里,脸上带着些许被耍弄的怒意。
回头看到她的眼神,我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我哆哆嗦嗦地等着耳麦里的回应。
终于,在六七秒的安静等待之后,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声音。
“你刚才说那个…右转之后怎么走来着…”
我愣了一下。
“你…”
这家伙卡在这一步了吗…
…我真傻,我单以为召唤物会好好听话,但是我忘记了这个东西也是分智商的,不是人人都是莫莫啊。
“你过来吧,点位六找一个视觉死角,应该有的,快点给我过来。”
我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又抽了口气加快语速说道。
楼上的女人打开了窗户,一只脚已经踩在上面我这一看要跳下来砍我了。
不妙!我果然这个时候又慌起来了,我不该装逼的。
慌也蛮正常,直到现在我都没明白我具体拥有什么技能,这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教学关卡的劣质游戏,让人摸不着头脑。
“来了老板!”
这时我最想听到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我赶紧向那个方向跑过去。
迎接我的,是一只身材高大的玩偶,人型玩偶对我来说是只能从头套分辨物种的一种东西,这个家伙也同样如此。
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棕黄身子,接着一个巨大的卡通狮子头。
这个家伙诞生得其实有点突然。
在我的内心中接受了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常理的事实之后,他的声音像是从恶魔的渊谷中传出,我没有用耳朵听到他的话,而是心。
“诚惶诚恐,我的造物主。”
而我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家伙。
关于姬君烈的那本小说,它出现在前五十章,在设定之中,他的名字叫做。
【狮子鬼】
虽然没有设定中的各种能力,但是打架猛,好用!
还有就是这个能够在不被除我以外的人观测到的前提下,能够瞬移到去过的地方的技能,简直神了。
但是,我的能力就是【中二】?(雾)
害,啥也不是。
“打的过她吗。”
我指着从天而降华丽落地的汉服女人说。
“我还没有在这边参与过战斗,所以无法参照。”
狮子鬼摘下了巨大的狮子头套,露出了里面小一号的,面目可憎的狮子头。
这个脑袋看起来可就凶悍多了,和我码字的时候在脑海里想象的一样。
我不由得愣了愣。
看着这张脸我突然想到,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否定自己那些最傻气的时候,做过的年少热血的梦吧。
因为,想了想…就算是羞耻也只是因为他人,无论外在因素,这种奇奇怪怪看起来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或许我自始至终,都很喜欢啊。
见到陨石那个夜晚的兴奋,不也是回味至今吗。
真好啊。
“你让我去盯着的那个女孩,不能拉拢过来吗?我的本能告诉我那个人很危险。”
狮子鬼认真地看着我。
怪吓人的这脸。
“你怎么想的,都觉得很危险还要拉拢人家,这不是扯淡。”
我抽抽着缓了过来,然后没好气地缩缩脖子。
“还有,那是个男的。”
狮子鬼表情震惊!
大概,狮子鬼族群可没有女装大佬这种东西吧。
穿着汉服的女人落地之后皱着眉头盯了我们良久,像是在徘徊,但现在她仿佛做好了决定,拎着握着短柄刀向我靠近。
我心脏狂跳。
完全不是因为这女人漂亮得很,只是感觉很慌,我还不确定一切的原理,也不知道对方的技能,感觉对方可能下一秒就释放一道阿尔法突袭闪烁过来。
也就是说,我现在大概在死亡边缘跳舞。
“原来你也是一类人,真是没想到啊。”
在和我说话。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不像外表那样妩媚,反倒是清脆又好听。
“哈,是叫【病人】吧,我是新人,也不知道咱们圈子怎么称呼,可能是病友圈吧。”
我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子,像是有意无意般随口问道。
“早上那个学妹是你杀的吧。”
然后我盯着她的脸,不过可惜,没看到什么表情的变化。
“早上那位吗,哎呀,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兴奋,那种崩坏一般的快感你一定还没有体会过吧,这样的话你就很难理解,蛮可惜的,不过,没有脏了你的衣服吧。”
“还好,就沾了一点血而已。”
我沉着脸耸耸肩,然后微微抬头看着她。
“你是怎么做到让她那样离谱地死去的,是某种延时的毒吗?”
“这种问题很愚蠢,对于【病人们】而言这些信息可是等同于保险库深处的东西,被人摸清了的话可就离死不远了啊。”
“喔,确实,我也是这么猜想的。”
“说起来你…知道我会来找你?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
女人暂且把刀收了起来,微微挺直了身体,像是有和我说说话的打算。
我的目光顺势游离在她的身体,这是个身材完美得不像话的女人,本来汉服这种服装不是那种凸现身材美的服饰,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掩饰不住燃烧般的性感。
精致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浓妆,她美艳的像是在台前梳妆千年的女鬼。
我的目光可能有些下流吧,因为我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屑,但是她反倒是更加挺身,露出更多白雪一般的肌肤,毫不避讳我的目光。
姑且把目光收回,我稍微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她的问题。
“与其说知道你会来找我,不如说是你太明显了,这几天你有好几次暴露在我的视线里,这样的话目的太明显了吧。”
再一次地,我眯起眼睛注视着女人面部表情的变化。
看起来有些失败,在叹气。
也就是说,我瞎说的话是真的,她这几天也在一直盯着我,但是可能是莫莫的原因也可能是时机不成熟,她并没有下手。
另外,也验证了上一步的猜想,另外为其延续做敷设。
“我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率先开口说道。
“我也是。”
“那就先这样吧。”
狮子鬼感受到了她的杀意,直接挡在我前面,然后迎着那个女人前进。
这个家伙几乎无法理解我们的对话,一直在旁边等着开打。
并在意识到交锋开始的瞬间立刻就挡在了我的前面。
当然,这虽然是类似于我的召唤物的什么东西,但是有着自己的思想,他的行动不完全取决于我,而是更多地依托于自己的经验。
狮子鬼的起手动作流畅而野蛮,类似于虚晃的类似于太极图之类的东西,我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恍惚地看到他像是突然转起了花手冲上去了。
这叫什么,狮子手格斗术?
对方则是将刀具紧握,一道锋锐的直线突刺而来。
带刀的女人和站立的狮子,这是本来不该出现在校园里的两种东西,他们彼此在沉默之中加速对冲,一边是锐利的刺,一边是野蛮的体型压制,但没有一方进行躲避,只是凶悍地对撞在一起。
灯光下女人的汉服裙摆飘摇在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我绕着道路移动,盯着女人的刀。
重刺!女人紧握着短刀刺向狮子鬼的肾部,几乎没有技巧,但速度快得可怕,这种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但是她的对面明显是在外观上就更加远超人类范畴的怪物,这只狮子毫无慌乱之感,只是那样看似平缓的,抬起利刃般的爪来。
视觉上有着震撼速度的重刺就那样被稳稳地用爪子接住了,刀与爪的对击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轰响。
女人的短刀上喷出了火星,划过利爪。
在这个个瞬间的对撞之后女人立刻借势旋过狮子鬼的躯体,狮子鬼巨人般的身躯移动迟缓,转过身来时那道红色的影子已经翻飞在空中跳远,像是灵动的蝴蝶落在不远处。
“呼…我变慢了…”
狮子鬼抚摸自己的腰间,刀伤如同突然裂开一般涌出鲜红的血。
害呀!我恨铁不成钢地猛拍大腿,心说你这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地怎么动真格的一回合就给我挂彩。
找这样来看战斗力差距实在是有点大啊。
“嘁,只是这样吗?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亏我还要冒着风险和你对击收集你的数据,可实际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气,你都差得远。”
女人在不远处站直身体,带着略微悚艳的笑意注视着我。
“如果你叫出来的帮手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那你已经可以思考怎样取悦我才不会被我切成面包棍了呢。”
“取悦你?怎么取悦你,你想让我给你整个活?”
人彘,钱玉惨死的光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说着烂话的同时我不安地打了个冷战。
害!我打个针都得做半天心理准备的人,真要挨那一套不得疼成傻子了吗。
使不得,使不得。
“那是什么?”
女人明显不是很理解我的话。
“惨叫就好了,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表情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到底会变得有多丑陋不堪吧,放心,我会妥善地把那些表情记录下来,然后发给你的腻歪女友的。”
她的语速逐渐变得略快,像是在兴奋,最后几乎要舞动起来,看向我的眼神眼神也越发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目光,如同捕兽夹上断了一条腿的野兽一般,藏着那样的狠戾和…怨毒。
而那铁锈上的什么毒素,带来刺激灵魂的某种快感,我能读取到她正在享受这个夜晚,但却无法感同身受。
好吧,也许这个世界上,人与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有些人甚至不去用目光的利刃切割公交车上悲伤到落泪的大学生都做不到。
“所以你的真正目标从来都不是你杀死的人,你的目标是深爱着她们的伴侣,对吧。”
我叹了口气,微微晃动着脑袋把头上的耳机摘下套在脖子上,我吐出的热气蒸腾在面前,让眼中的一切伴随着耳朵附近隐约的吉他声稍显虚幻不真。
我也在因未知的原因兴奋。
声音却并未有丝毫变动。
“那就是你的动机了,杀不杀人无所谓,你只是想要看看那些享受爱情的人们绝望痛哭的脸而已,不是我说你,这可真变态啊…慧姐。”
我迎着她野兽般注视的目光注视着她说。
握住这个瞬间,再一次捕捉情绪。
那道目光出现了短暂的惊愕,以及惶恐,但是很快又被收回去了。
哈。
掩饰情绪是现在绝大部分人拥有的技能,比如说,每一个去教务处的同学在走出门口的瞬间,那张谄媚的脸就会坍塌下来,变成松一口气的样子。
我擅长的,是抓取表情变化的瞬间,读取到那个人的情绪。
比如说,和网友第一次会面之时,看到她下意识出现的失望的脸。
而此刻看到的,和我想象的一致。
哈,证据确凿,虽然说都只是猜测,不过我多多少少已经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了。
“判断结果是打不过她,就算我们两个一起也没办法赢,在这边的世界我的能力没办法用,而且就连这个身体都变弱了,我甚至无法灵活地完成某些动作。”
“实在是抱歉,我的造物主。”
狮子鬼带着歉意的声音传来,随后他靠过来挡住我半个身体。
我弯身看了看他的腰间,血淋淋的刀伤看着有些惊悚,那种程度的伤口割在普通人身上现在可能已经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狮子鬼的伤口却已经自行止住了血,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深长的伤口今天之内就会自行愈合。
“没关系,辛苦你了,话说你这自愈能力不是还勉强能用嘛…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割包皮玩。”
我拍了拍他的身体。
“…那是什么?”
“没事,夸你呢。”
我探出头看向那个妖艳的女人,表情有些扭曲但却依然美艳得不像话,可能甚至不会输给我的漂亮女友,所以视觉而言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和万江慧联系在一起。
但是只要有那颗超自然的陨石作为我胡思乱想的依据,眼前的一切虚妄皆可为真实。
比如说,狼人在月圆之夜,是会由人变兽,化身为狼的。
怎么说呢,莫莫那个女人啊,她是不可能盯不住这种等级的女孩子的,这两天晚上她都放养我去玩游戏,应该就是在搜索这个人,凭莫莫的本事,不会有她找不到的人的。
除非不在这个学校,或者…拥有另一副面孔生存在我所在的这个学校。
而刚才我所问的,关于早上她杀死的的那位学妹,她有说过在现场观赏了那一切。
莫莫可也是在场的。
至于其他线索…
“喂,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发现的,但是我已经不打算问了,这件事你还没有和你的女朋友说过吧。”
万江慧用危险的目光盯着我,看起来她完全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能认出她来。
哈,果然没错。
我耸耸肩。
“没有哦,她最近有点忙我们没怎么联络,不过被撞飞十多米回来之后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还蛮好,我就懒得理她了。”
“是吗,那样的话我就略过娱乐时间吧,那个女人说不定很快会发现这个死角,要是被她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就麻烦了,毕竟那样就看不到她那张脸扭曲的样子了啊。”
万江慧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妩媚而诱惑,同时让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
“你应该刚刚得到这种很奇怪的力量吧,所以再熟练之前你还没办法体验这种人类无法体会的快感,你猜猜看,如果动真格的话,我卸下你的左臂需要几秒?”
她抬起手里的短刀,刃尖瞄准了我的肩膀。
这个瞬间我毛骨悚然,身体本能地感受到不是,像是有灾难将临之时那种沉抑的第六感。
我强压着这种不适,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嘲讽的笑。
直面着,冷蔑着说。
“可是,你拆解掉再多的情侣又怎么样呢,那些人治好了伤之后总会继续前行,会爱上其他的人,或者被其他的人爱上,你和这种人怎么也不可能一样的。”
“没有人爱你啊,慧姐。”
我把表情变化得更嘲讽了。
连带着语气也带上几分讥讽的味道。
“怎么说呢,如果你能保持这副魔鬼身材天使面孔的美好,那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坠入爱河对吧,就连我这种只爱纸片人的家伙都要被你迷住了。”
“啧,你他妈是想直接被我砍掉头吗?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或者其他,但是那副阴翳的表情让我看到了她的真实。
何等的深邃,像是塞满了自卑、妒忌、自怨自艾、虚伪、双面这些负面情绪的臭水沟,我仿佛透过它的倒影看到了一个在人群中带来欢笑的人影,可她那欢笑人影黑色的躯体就是由这些可悲的东西组成的。
她就站在路灯的下面,寒风中她的影子延伸到我的脚下。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莫莫对林淼说的话。
『像你这样生活在阳光里的人是不可能理解我们的』
『你当然不会理解满身淤泥行走着的的人们为什么会对雨水狂欢』
病人们都是深陷在自己的淤泥之中的人,在这场狂欢之中,干净地漂亮地满怀阳光地生活着的人们拥有不能理解这些人因何摇摆,只会觉得看到的是疯疯癫癫的小丑。
看到的最多的,反而只有…陷入最深的人。
恍惚般,我隐约摸到了那高墙般的感同身受,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继续,我微微眯眼看向万江慧。
“慧姐啊,你一定听到过很多这种话。”
“『没事,胖一点的姑娘性格很好总能找到男朋友。』”
“『慧姐多温柔啊,谁要是做你的男朋友那是他的福气』”
“『肯定有那种不在意的男生』”
“『瘦下来就好了』”
“『明年就会遇到的』”
“『有趣的灵魂总能找到归宿』,哈。”
一道影子在眼前一闪,我拼命闪身,勉强滑到了狮子鬼的身后,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身体处于时刻准备的状态,看见有东西飞过来猛地就闪开了。
也庆幸自己反应得快,或者说,感谢我现在已经超人般的反应力,刚刚那大概是什么飞刀,我我刚才脖子的所在飞了过去,我甚至没看清她是从哪掏出来的。
“你给我闭嘴!闭嘴!”
“不需要那种东西了,你知道在夜场有多少对我献媚的男人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可以毫无尊严地跪在我的裙摆之下吗?我不需要那个过去的我!我现在!不需要那个过去的我!”
颤抖的咆哮声中,愤怒如同火流般灼人。
那我就继续嘴臭了。
我又从狮子鬼的腋下探出头来。
“所以说,那种话果然是真的没少听,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不信了不是吗。”
“我倒确实看到过有那种体重之外的爱情,当然,是在网页上,而且不是个例,因此我不能否认胖女孩也会有甜甜的爱情,可是啊,慧姐,从小学那些早熟的学生开始,到大学遇到的你结束,我所知道的胖姑娘们,还真就都单着毕业了。”
“美好只是给少数的幸运儿啊,而你和我都只是绝大部分普通人的两个,不会拥有那样巨大的幸福,只是作为看客能得到些许心灵的慰籍而已。”
“这不是鸡汤,这就是真实情况。”
“你知道外貌协会这个词吗,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贬义词,因为它很实在,这是此时的疾病之一,当代的爱情就是如此,是无颜不欢的宴席,那些和你关系很好的男生就会说‘啊,你这么棒的姑娘肯定会有好男人完全不介意并接纳你咯’,然后扭头去和那些漂漂亮亮的小姐姐甜甜蜜蜜,啊~我们寝室有一个已经退学的海王来着,在那家伙的世界观里的话你大概和花花草草猫猫狗狗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哈!所以你很可悲啊!因为你根本恰恰是渴望爱情的人对吧,虽然你不说,但是我注意到过每一次聊八卦的时候你都会很陷入沉默,你其实也很想体验一下被男孩喜欢的感觉对吧,可是这里不是唐代,你渴求的那种感情在没有奇迹或者恋爱神眷顾的前提下,是不成立的啊。”
“你自己想好了,谁会喜欢你呢,谁会爱上你呢。”
“所以,你通过折磨那些情侣们获得扭曲的快乐,是因为你现在能够毁掉这些你原本拼了命也很难获取的东西,但这就是饮鸩止渴而已,你需要的甘露你永远得不到。”
“哈,说这么多我还没死,真是万幸。”
“那么,我来说一个有趣的吧。”
我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恶的笑来,不过我自己并未注意到。
如同宣判一般,我站得判官一般笔直。
恶狠狠地盯着万江慧的眼睛。
“如果说真的只是为了通过折磨情侣得到变态般的满足的话,为什么你挑这些人…哦对,我不是指被你杀掉的女孩们,我是指她们的男朋友。”
“不要说了,请不要再说了…”
已经佝偻下去的万江慧把身体缩在衣服里,突然之间她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惶恐地看向我。
那野兽般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几乎有些祈求在其中。
“不要再说了…”
我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比我想象得脆弱太多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太多,她就已经这个样子了吗。
继续。
“咳,都是帅哥啊,那二位,尤其是那位学妹的男朋友,我听说是系草,嗨可真不是盖的,直接拉出拍戏都够用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就是你们财经系的学弟吧。”
“你会不会妒忌什么呢?比如说…要是我能和那个学妹一样漂亮的话,我就也能学弟在一起了吧,对不对?”
“再或者?在更早的时候你就已经有意识地联络起那位俊朗的学弟?”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你瞄着那些小帅哥干嘛呢,你自己也是中毒最深的外貌协会吧。”
我叹了口气,这口气化作淡薄的白烟弥散掉。
万江慧果然只是个普通人啊,我这烂人可是每天都在沉默之中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臆想这些人的思维方式和心中的喜悲的啊,慧姐这种人,普通得太容易看透了些。
“现在的另一种病,不自知,相当部分吐槽外貌协会的家伙们,自己也是其中的大客户之一呐,我说对吧,慧姐。”
短弧刀掉落在地,万江慧颓然地低着头,我不知道她在思考些什么,但我只知道,仗已经打完了。
预想之中我本来要和她切磋个几回合(物理),然后判断出我现在的水平如何,但是仅仅是见识到他切开狮子鬼侧腹的那一手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我没有测试自己的机会,只会当场暴毙。
我连狮子鬼都打不过,那就别说她了。
这女人现在的移动速度能把博尔特气得倒立拉稀,想杀我的话我很难反应过来。
所以,站在另一条臭水沟的人把脏东西丢进这条臭水沟,用这种方式把这沟子里的人赶走了。
哈,真脏。
“?咋回事,你都说啥了,她咋把刀扔了?”
站在一边等着干架的狮子鬼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看我。
“那我能上去干她吗?她把刀扔了我觉得现在能赢。”
“害,不要你觉得,你在这老实站着就行。”
我按住他的身体,然后往外面挪了挪。
确认万江慧是真的失去战意之后,我咬了咬牙,向她靠近。
她一副失意的样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其实…只是想明白了自己不配,所以就自暴自弃了,因为结果可以想到,所以我一直让自己不去想…”
万江慧闷闷地说着,晃晃悠悠坐到路边,把身体缩起来,脸埋在膝盖上。
真是个好机会,我一边靠近一边抽出了…袖中的折刀,将它锐利的刃翻开,这东西虽然作为武器不是很长,但是能够轻松从背后把人的心脏扎个窟窿。
我注视着万江慧的背影,她漂亮柔顺的长发,这个人蜷缩在自己制造的黑暗之中。
大概没有想象到,我这个平时唯唯诺诺,就连现在这种境况也只敢打打嘴炮的家伙…早就做好了杀人或死去的觉悟吧。
现在这个鬼东西,只需要我用力一捅就告别人世了。
可我…
耳机里还在单曲循环。
呼…
一阵寒风吹过来,我只感受到些许的寒冷,但这道风让我想到了夏天,夏天的晚上很漂亮,我听说乔丹问过别人见没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我觉着我要是在洛杉矶我肯定能见到,因为我凌晨四点半才睡。
在这些个夜晚,我总是注视着夜空,隔着玻璃让思绪乱飞,顺便让所有的黑暗情绪发酵,又自我隐匿无踪。
如果在思维中亲手将自己杀死也算做自杀的话,那我已经死去了无数次。
于是不知怎的,眼前路灯下这个瘦小的人影和深夜里无所事事写着烂小说的家伙莫名有些重合了起来。
这让我觉得她可恨又可悲。
我不争气地扭动了一下五官,随后终究还是放掉了这个最完美的机会,悄悄地把折刀收好放回去。
然后我慢慢坐到她身边,像是许多次一起在食堂吃饭时那样自然地控制好距离。
“从你身体的反应来看,分明就是刚刚觉醒,我前不久才经历过所以记得这种感觉,但是你比我淡定多了,几乎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万江慧头也不抬地问。
我知道她应该有很多关于我的疑问,不过我不想解释。
“我段位高。”
我随口应付。
万江慧悠悠地扭头看了我一眼。
“好吧,坦白说我已经玩够了,拆散情侣的游戏其实没我想象得那么有趣,杀不杀你都一样,你好歹是个饭友,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人家小学弟哭成啥样了你还快感,那得啥变态啊。”
“…我现在想知道你到底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嘛,首先你和死掉的人都有联系,这个用不着太多调查就发现了,而且你刚才说我的女友很粘腻,但实际上这个人在外的形象还挺高冷的,也就在家里或者有你们两个在的时候才显得很放松,也就是你说的…粘腻?”
“我们?是指我和萍萍吗。”
“可不嘛!你们两个可是我家莫莫重要的友人啊,她那家伙没朋友的。”
我拍着大腿恨铁不成钢。
“…真羡慕你啊,我是她的室友,所以清楚地知道她的优秀,可你这个家伙真是…一言难尽,这种绝代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你?所以我说看到你们两个我也只能说真爱这东西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唯独我说过的这句话一直是真的。”
“但你就是能够永远那样幸运地拥有那种完美的女朋友,可是啊,像我这种人,永远也触摸不到这种真实。”
万江慧缩得更小了,她把头从膝窝中抬起来,看向渺茫的星空。
我也顺便跟着看了看天。
城市的星空几乎没有什么星星,是黑与灰之间的朦胧,并不漂亮,但依然深邃,就在这片星空之下是我所生活的城市,城市的光倒是大概很漂亮的,和这灰蒙蒙的星空映着。
可我知道,无论我和她怎样抬头,都无法从倒影中触碰到那光。
因为我们现在都病得一塌糊涂。
“…谢谢你,这些天我过得并不好…我不知道现在这世界怎么了,我变得很奇怪,变得不是…普通人了。”
短暂又漫长的沉默之后,万江慧放柔了声音说。
“是因为在害怕吗?我以前有想过有了这种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力量之后自己一定会很兴奋,可我并不怎么高兴,我现在只觉得心烦意乱,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原来漫画里唯一真实的部分就是,那些人确实宁可不要力量也不愿意失去自己平淡的生活。”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动漫里的人物,套在自己身上试了试,但还是莫名其妙很违和。
“不…不完全是你说的这样。”
“那个样子的我永远拥有不了我想要的,所以我只能在这种状态下享受人生,就算我知道它可能短得随时都会消失,我还是想要像这样无比光鲜地,活那么一小段时间。”
“就像是吸食某种致幻剂,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现在完全不再怕了,因为我早就明白了,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早就明白了。”
她枕在自己交叉的手臂上,侧过头注视着我。
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她是伸出手来就能以人类成年男性数倍的大力将我杀死的危险【病人】,也完全忘记了她曾经那副开朗随和但又藏着阴翳眼神的胖妹样子。
她的头发垂下,露出了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我的心脏匪夷所思地开始加速,那是单纯的,对女性美好模样的本能的悸动。
换作是我的话…我也已经会因不能拥有这样的面孔,加倍痛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吧。
我听见她,让人寒意满满的声音。
她声音柔媚:
“你不如看看我,我是在…熊熊燃烧啊。”
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来,一瞬间人间的美好仿佛都刻画在她的脸上,或是流动在她的腰身,让人流离忘返,我傻傻地看着这个美艳的瞬间,突然明白了古代那些帝王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能戏耍诸侯博妃子一笑。
女孩的美好有些时候的确是可以让男孩迷了心窍的吧。
真是美好啊…
可是,这样的美好,只是这个人的向往而已,她吃下了蛇果,将自己的愿望熊熊燃烧,把只存在于自己心里的那份美好具现了出来,她当然会因此得意忘形,流连忘返,并心甘情愿为此熊熊燃烧。
这就是那个女警说的,蛇果放大的东西吗。
这就是莫莫说的,可怜疯子们的狂欢吗。
那么
我
是
什么?
我…
…
“你满足了吗?”
“怎么可能满足呢,我很遗憾,我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现在那些向我示爱的男人们见到另一副样子的我只会不动声色地表露出嫌恶然后避开,在舞池里大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走出了动物园的大猩猩。”
“我妥协了,向这份不公平妥协了。”
“这个年纪,谁不要甜甜的爱呢,可受到眷顾生得一副好皮囊的人们总是能够沉溺在爱意中,他们甚至一年四季有的换,我只想要一个男孩而已,我当然也可以不介意他什么样子,我想要爱,但是到头来我还是只是一个看客,为他人的爱情酸到落泪,一直是这样。”
“可是这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帅气的男孩子凭什么喜欢你,当然是要和漂亮的小姑娘在一起咯。”
万江慧在那里阴阳怪气。
“害,谁不是呢,现在B站上发狗粮的也挺火的,我没事也去吃一波柠檬。”
“你就算了吧,我最妒忌的就是你这混蛋,你自己知道为什么吗?”
我邪笑一下瞥了她一眼。
“相貌丑陋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也知道长成我这个样子就算是扔到看不见脸的小说里都没办法当主角,学校里的大家也都是好人从来不拿外貌说事,但是我长相属实不怎么样我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不过我想你在意的,还是莫莫对吧。”
“怎么说呢,就像是我的这份‘丑陋’和你的身宽体胖达到了同样程度的…负面影响?但偏偏我却拥有那样漂亮的女孩做女朋友,所以对比之下你才很不满对吧。”
“哈,得了吧…其实我自始至终也没信过她爱我…”
“算了算了,别提我的事了,我总感觉我的能力很奇怪,搞不懂这个原理,至于你的话,说真的我建议你再也别露面,要么你就远点离开,越远越好。”
“怎么,你还打算杀掉我不成?”
万江慧的眼神很不屑,大概是想到战斗力这个层面上我现在弱的一批。
“我肯定不行,和你硬碰硬我得被你打出屎来,但是应该有其他的人来解决你了,除了莫莫以外的人,刚才我看见个女装大佬,我寻思着八九不离十就是他。”
“还有别人来了吗,虽然没有遇见过,不过那个人也确实说过…”
我的眼睛敏锐地眯了起来。
她的口中传出‘那个人’这三个字,我一直在猜测她背后还有一个奇怪的人存在,现在终于听到了能够作为依据的话。
毕竟…大家都是新人,我靠着脑洞才勉强推算出这么多东西来,可她明显得到了很多她明显本该不会知道的信息。
不动声色地,我放松了表情。
哈。
光靠想,得到的结论终究无法让我踏实,包括身体上发生的一切到底为何,现在有哪些混乱正在爆发,【病人】们与普通人之间的冲突进行到何种程度,还有很多无法光靠猜得不到的信息。
我无法从莫莫那里得到信息,她不说,我不会问。
所以接下来,我要套她的话,万江慧对于最初的我最大的价值,不仅仅是用于观察的另一个【病人】活体,更是重要的信息源。
为了我的那个目的,我需要更多。
“那么,你觉得怎么样,是就此离开还是?”
“我…”
就在这个瞬间,呼啸的破风声从出现再到放大只用了不到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腥热的液体溅在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伸手摸来,那是红热的血…
然后,耳边谈话之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凄厉的,如同鬼怪般的痛嚎,声音是那样的近,让我心头发寒。
身前的地面上插着柴刀,旁边是一根断口整齐的洁白胳膊。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个熟悉又极度陌生的声音。
“女人,虽然没有警告过你,但是你这种危险人物还敢靠近君烈,这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犹如肌肉记忆般的词语捕捉:君烈,所得到的这个词语再一次地验证了我的某个猜测,这让我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痛,仿佛瞬间血液逆流。
说话的人是莫莫,但我没见过那个样子的莫莫。
她的表情狰狞如…厉鬼。
她从图书馆顶端的边缘向下注视,随后她退出了视野之内,下一秒她诡异地出现在我身后,像是什么炮弹一样暴冲而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掐死万江慧的脖子把她按在图书馆的墙壁上。
这一切突如其来,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行云流水像是经历过上百次排练,万江慧甚至没能从瞬间的剧痛中反应过来去捡起自己的短刀,几乎是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她就已经被莫莫像是钉死在墙上。
话说狮子鬼呢,那个崽种怎么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所措,脚边是血淋淋的,万江慧的断臂,我知道这家伙是病人,可是我明明可以话疗…
那两个美艳的尤物近距离对视,万江慧咬牙忍着剧痛,迅速地在眼神的对抗之中败下阵来,微微扭过头去。
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心了。
莫莫恶狠狠地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刀子,然后看向我。
她一字一顿地询问。
“你都知道了?!”
我耸耸肩,默不作声。
想不到怎么回答,我知道了一些事,但又不知道很多事,总之现在脑海里大部分的东西甚至还只是基于我的脑洞存在的。
所以我只是默不作声。
莫莫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那凶戾的眉毛微微向下低垂,像是颓然倒塌的薄冰,我看见她眼神里一瞬间漫出的,歉疚的悲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混蛋!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我分不清那是怒吼还是哀嚎。
她猛地扭过头去,一手拎着万江慧的衣领,右拳紧握狠戾地重锤在她脸上,接二连三的殴打如同疾风骤雨,万江慧那张漂亮的脸迅速变得血肉模糊。
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几乎看不出人的样子,像是被铁锤狠狠蹂躏过。
莫莫应该还不知道那是她的室友。
“住手啊莫莫!你会杀了她的!”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友杀人,她现在情绪有些不对劲,于是我匆匆叫住了她。
“别过来!”
我的脚步被莫莫大声喝止,她回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人已经在死亡名单上了,无论我对她做什么都是特行法允许的。”
“所以你就要杀人吗?”
“【病人】早就不能算做人类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早就变质了,总要有人把这些随时可能杀人的【病人】清理掉吧!”
“尚白!她杀了人!她需要支付代价!”
我顿住了。
莫莫的嘶声振聋发聩。
是啊,在【病人】们的世界里,犯下罪行的也会被送进牢狱吗,还是说由其他的同类来正义执行?
我…这时才意识到万江慧不仅仅只是【病人】,更是杀死了两个学生的犯人。
因为我是个懦弱的家伙,下意识不愿意去想有人死去。
学妹搭在我臂弯绝望的脸闪烁而过,还有那个总是炫耀自己的钱玉,那是两个光鲜的女孩,本该拥有远比我和万江慧更加鲜艳的人生的两个人,她们再也没有未来了。
我伸出的手在沉默之中垂了下去,心在此刻缓缓地坚硬,直至坚硬如铁。
万江慧,她要为错误支付代价。
当断手的断手,当剁脚的剁脚。
所以我…只是在冷硬的冬风之中傻站着看着我的女友回过头去,暴力地解决背面世界的这位犯人。
而我的心腔难受得翻江倒海。
『因为结果可以想到,所以我一直让自己不去想』
『我想要爱』
『可是啊,我这种人,永远也触摸不到这种真实』
『你不如看看我,我是在…燃烧啊』
哈,哈哈!
怎么说呢,现在想想这些话听起来不是有种夜来非的感觉吗,简直就像在夜里难过的时候头脑冲动发出的傻逼说说,哈哈。
但是…那也是真实啊,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难受,难受得都想哭。
蛇果,那是存在于伊甸园之中,名为欲望的果实,它勾出人心中某种欲念,将其放大,那样的心情几乎能把可怜的某些人燃烧起来,不惜自己的未来也不惜杀死生活在同一片土地的人们,只是急欲满足…急欲满足…
如今我将其咽下,是为其中之一的…
【病人】
Such a lovely place,Such a lovely face
如此美妙的地方,如此可爱的脸庞
Plenty of rooms at the HotelCalifornia
加州旅馆有很多房间
Any time of year,you can find it here"
"无论何年何月,你都能在这里找到它"
Her mind is Tiffany-twisted,she got the Mercedesbenz
她脑子里充斥着蒂芙尼,她也得到了梅赛德斯奔驰
She got a lot of pretty,pretty boys,that she calls friends
她有诸多的花美男,被她称作朋友
How they dance in the courtyard,sweet
summersweat.
他们在院子里这样地起舞,挥洒这甜蜜夏日的汗水
Some dance to remember,some dance to forget
有些人起舞是为了怀念,有些人是为了忘却
魔音一般回响的声音之中,我只是战栗着看着莫莫制造了一块血淋淋的壁画在图书馆的墙壁上。
并永远记住了这首歌,像是进入这个里世界之时的魔咒。
气血上涌,骨骼痛而痒,我几乎能听到细微的声响,世界再一次更加清晰了,我透过昏暗和万江慧失去光芒的双眼对视。
某种暖流持续地流入身体,我下意识捏了捏拳头,有满溢的力量感。
莫莫依然像是在发泄什么无名的怒火,用膝盖顶击她的小腹,用左手死掐她的脖子,尽管我看不到莫莫的正脸,但是我依然能脑补出她现在恐怖的脸。
“哈哈…毛先生果然和我不…不一样,你的女朋友看起来…相当爱你啊,哈哈…咳咳,你看她是在为你而发怒呢。”
“闭嘴!给我闭嘴!”
万江慧奄奄一息地说出这句嘲讽又自嘲的话,为了说出这些她已经几乎是在拼命了,莫莫则是发了疯一般阻止她。
看得出她甚至后悔没能一柴刀砍死她。
“…本来我是想在尽量不被你搞死的情况下劝你离开的,发展成这样我实在是没有预料到…对不起。”
“没事,我已经燃烧过了。”
我点点头,就算变态,但至少万江慧有过那么瞬间的快感,也拥有过绝代风华者的待遇,她已经爽过了,对她来说可能死也无所谓。
那么,我便持礼送行吧。
我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从背后按住我女友的脑袋。
“危险啊,现在还不知道她早上的杀人方式是怎样做到的,君…尚白你先离远一点。”
莫莫的脸上是满是溅到的血滴,发现我来到了她的身后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惶恐。
不过我只是和万江慧对视,无奈地和她说话。
“你肯定很不解为什么我会这么理解你吧。”
“哈哈…是啊,所以我很谢谢你,最后居然有人能够理解我…”
万江慧借着和我说话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莫莫短暂地收手了。
哈,我在靠近了一步,让万江慧能够更清晰地看到我。
“别再拿我和你比寻不开心啦,也许真的有人爱你,但不会有人爱我啊…”
我微微拉扯我的衣领,然后畅快地,像是仰视着从天而降的星光一般,抬起头来,向她露出了我的脖颈。
“喂,很早之前我就记起你了,你也该记起我了吧,我们高中的时候作为校友好歹也算见过一两次的吧”
我猛地低头,锁好衣领,然后盯着万江慧惊愕的脸。
她的脸上迅速由惊愕转变成幸灾乐祸的狂喜,尽管已经血肉模糊,但是我依然能够理解到她迸发出的强烈爽快感。
不是因为即将荣归天堂,而是发现有人与她同堕地狱。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你不就是那个高三月考还在语文作文上写小说的,哈哈哈哈,居然是你啊!”
害,我寻思这人肯定不是因为他乡遇故知现在才笑得这么开心。
但这会就由着她嘲讽吧,反正我又不可能再感到受伤。
“那!那刚才那只狮子?还有你这个…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毛尚白你这家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没错没错,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哦。”
我无奈地叹气,耸耸肩答复她。
万江慧在狂笑,不要命一般,像是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最后她眼角笑出了泪花,看了看颤抖着身子捡起柴刀向她靠近的莫莫,随后颇带感激地向我点头致谢。
“值了,谢谢你啊,我感觉自己没那么惨了。”
“你就…继续加油活下去吧,嘿,也没什么,我看你现在变得好很多了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有趣了你这个人。”
就在万江慧肆意大笑之际,莫莫已经无法忍耐地手起刀落,整齐地切下了她的头。
当然那个瞬间我没太敢看,而是猛地转身,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然后又是一声扑通声,可能是万江慧的身躯倒下,也像是莫莫无力地跪倒。
“南无阿弥陀佛。”
我这人不信神佛,但还是随口超度了一句。
另外这一回头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那个女装大佬。
这家伙我一眼就感觉不对劲,从腿部的细节就明白这人就算不是女装也是个女汉子,趁机搭个话一听声音我就完全明白了,这个人压根就是女装大佬。
联想到这两天的事,我在脑海里构写的小说里已经分析得七七八八,这个人多半是伪装来勾引犯人的,不过很明显他算错了。
另外还有:
“哟,你是那什么特行部的吧?”
我没有回头,向他靠近过去搭话。
表情捕捉:不解,震惊,看来又没错,不过总觉得这人的面部有些僵硬,看起来就是一直几乎没什么表情的人。
所以说,这家伙应该就是大家最近都在谈论的冷面帅哥吗。
原来是干这个的,那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
关璇震惊地说。
然后非常非常自然地,顺手掏出手铐,将我当场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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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影子的人,自己就是影子。
——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