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女儿受到伤害，叶华顿时红了眼，挣扎着扑了过去，然而他一个常年投身科研的人，哪里比得过这种催债打手，没一会就被一脚踹了回去。
叶华捂着闷痛的胸口，胡乱抓过墙角的扫把，呲牙喊道：“你们要是碰我女儿，我就和你们拼了！！！”
催债黑手，不狠不立，喜欢欺软，更喜欢欺硬，对方越是反抗，越是狠，就越能激发这些人心中的凶性，只见男人伸手揪住叶小鱼的头发，把拳头放到了那张小脸前，诡笑道：“来，我们来比拼比拼，你可以拿扫帚打我，我保证绝不还手。但我告诉你，你打我一下，我揍你女儿一拳，我们来比比看，是你先打伤我，还是我先打死你女儿。”
叶华紧握着扫把，看着虚弱的叶小鱼，只感觉天翻地覆，他数次想冲过去和男人拼命，但一看到叶小鱼面前的拳头，他就感觉浑身僵硬，到最后情绪都快失控了。
就在叶华即将崩溃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之前被碾出去的护士跑了进来，急匆匆地说：“警察同志，就是这些人闹事！”
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神色冷峻，盯着挟持叶小鱼的男人厉声喝道：“干什么？！”
贼见警，鼠见猫，男人哪还有刚才凶狠的气势，恶相一收，拳头一松，顿时变了一张亲切和蔼的脸，亲昵地揉着叶小鱼的脑袋，说：“不是，警察同志，我就是来看看老朋友的闺女。”
很显然，这名警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几个催债黑手了，一看叶小鱼脸上的眼泪，还有叶华满脸的伤，他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警察指着男人，声音中带着职业特有的威严，厉声喝道：“过来！”
男人老老实实松开叶小鱼，像个孙子似的小跑了过去。
只见警察脱掉了警鞋，只穿着袜子踩在地上，随即猛地一脚踹在男人胸口，把他踢了个四仰八叉，口中骂道：“狗杂种，欺负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男人在同伴的搀扶下捂着胸口爬了起来，又惊又怒，高声喊道：“警察打人啦！父老乡亲们快来看看，警察打人啦！”
眼看附近病房越来越多人探出头，警察冷笑了一声，他拍了拍自己的警服，重新穿好了鞋，满不在乎地问：“哦？我打你了？什么时候打的？有人看见吗？你有证据吗？”
刚才警察踢人的时候脱掉了鞋，所以男人身上没有鞋印，踢的位置是胸口，没有皮肉伤痕迹，护士也故意视而不见，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
这一刻，男人知道自己碰上老手了，他自认纠缠不起，也就不喊了，转而冷冷盯了叶华一眼，撂下一句狠话：“有本事，你就让警察同志24小时护着你女儿。”
说完，男人挤过警察身边，带着同伴离开了。
叶华颤抖着握住警察的手，说：“谢谢您，警察同志。”
“自己多小心，我还有执勤任务，没法待太久。”警察扶了一下自己的警帽，从怀里掏出钱包，把所有纸币都拿了出来。
叶华一看到这个举动，赶紧握住他的手，摇着头说：“不能要！同志，我不能要！您这要是被人看见，传回局里也不好。”
“谁给你钱了？这是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钱，怎么，法律不允许警察掉钱？”警察打趣一笑，蹲下身把纸币放到了地上，拍了拍叶华的胳膊，说，“看好了啊，地上掉的钱，谁捡归谁。”
警察说完，也不给叶华拒绝的机会，直接走出了病房。
叶华盯着地上的钱看了一会，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血，嘟囔着念了好几声谢谢，这才将其捡起放入怀中，随即赶紧过去抱住叶小鱼，安慰道：“宝宝，没事吧，不怕不怕，爸爸在呢。”
叶小鱼很懂事，哪怕心里很怕，但还是没有放声哭出来，而是依偎在叶华怀中，小手摸着他的脸，低声说：“爸爸，疼吗...”
疼吗？废话，疼啊，脸上扎着眼镜的碎渣，到处都是血，鼻梁也被打断了，怎么不疼啊？
不过，叶华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拍着叶小鱼的脸说：“不疼，爸爸是超人，超人是不怕疼的。”
叶小鱼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现在不疼，如果一会疼的话，就吹吹气，把疼转移给我，我反正已经很疼了，再疼一点也没关系。”
叶华笑着笑着，一听到这句话，眼泪又流了出来，他默默注视着手中的钱，说少不少，1462块，抵得上他一周的工资，说多又不多，最多给叶小鱼再续几天的药费而已，更别提那笔庞大的债务。
叶小鱼乖巧地看着叶华，眨巴着眼问：“爸爸...钱不够了吗？”
叶华一愣，赶紧说：“够够够，非常够，爸爸一定能治好你。”
叶小鱼年纪很小，但不傻，最近医生来得次数很频繁，每次给她检查都会叹气，再加上不停来催债的人，叶小鱼早就意识到父亲已经走投无路了，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乖巧地看着叶华，那双大眼睛里出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叶华先是找到护士，把所有钱转交给了护士，全部拿去支付叶小鱼的医药费，后来他听说护士在工作群里发了众筹，大家纷纷表达了一点心意，加上这笔钱，够叶小鱼再挺半个月了。
叶华感激不尽，不过回到病房后，他又皱起了眉头，现在自己身上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但日子还要过，债务不说，饭怎么吃？半个月后又该怎么办？
此时正值黄昏，叶小鱼坐在病床上，注视着夕阳西斜，瞳中倒映着夕阳的余辉，还有燕鸟归巢的身影，她突然歪了歪小脑袋，说：“爸爸，我想变成小鸟。”
对于这句话，叶华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叶小鱼从小就对天空很憧憬，一直说自己想变成小鸟，有时候叶华甚至想着，女儿的名字是不是起错了，干脆给她该名成“叶小鸟”更好。
以前每次听到这句话，叶华都会笑着拍拍叶小鱼的肩膀，鼓励她长大以后去当飞行员，叶小鱼总会捧着小脸，看着天空说“好”。
这一次，叶华并无心思接话，他摸了摸肚子，抱了一下叶小鱼，温柔地说：“宝宝，饿了吗，爸爸给你去弄点吃的。”
叶小鱼点着头，奶声奶气地说：“想吃玉米。”
“好，爸爸给你去买玉米，你睡一会吧。”叶华快步走出了病房，然而他此刻并没有意识到，玉米是他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可叶小鱼却从来不吃玉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