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536年10月14日下午4点50分，运动场上的选手们除了应对其他竞争者的挑战以外，同时还需直面干燥阴冷的空气与纠缠不清的困意等难以忽视的因素。观众席以及观景平台上的响动高亢而不绝，站在观众席中央的主持人不紧不慢地朗读各班投稿来的广播通讯，任凭广播的声音淹没在加油与欢呼声中。
“终于轮到我们下班……岗位……”
等来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拎着白色布袋的欧阳佳韵从器材预备室归位的同时，佐渡尚文也等来跳远比赛终止的哨声。
“那不叫下班，更不是下岗，是走下志愿服务的岗位，汉煌语言可不能随意缩句。”
“明白了，不用在意太多的细节。另外，跳远项目估计又要被天语宫的悍将们包下金银牌，我们这些都立学校的人们什么时候能达到他们的水平……”
“我们学校好歹这次拿了铜牌，不是吗？”
“但也仅此而已，等志愿服务点的东西收拾完以后，咱们边走边说后面的安排吧。”
“对，先收拾再说。另外，别抢说我的话啊！”
佐渡尚文清理完桌面上的杂物后，将椅子的靠背向前折叠，收回到桌下的夹层空间。欧阳佳韵拿来的白色的大布袋里面装着刚好能盖住长桌的灰色幕布。两人合力将志愿服务点的临时遮雨棚放下，用幕布盖住桌面后，将桌椅同时抬起，放上通往器材预备室的升降平台。
“等到五十米跑完，运动会第一天的赛事也就结束了。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我觉得天语宫是真厉害。”
佐渡尚文伸了个懒腰，嘴里不停哈气，右手放在嘴前上下摆动，试图赶走口腔内干燥的热气。
“天语宫高中光是金牌就有十块在今天结算，目前毫无疑问位居榜首。新亚第一中学则是公办高中的第一名，紧追其后的是二中，朱行理排在第五。因为结算点相同，我校在和另一所高中抢夺第六名的位置，以上是目前总体结算的排名。”
欧阳佳韵将书包的左侧背带也放到肩膀上，无人机、遥控器、平板等设备以及各式配件的重量将他的右肩压出一条淡红色的宽痕。
“转了一圈，组内还属我们最丢人……”
“才过去九分之二的赛程，跳跃和投掷类的项目只比了一半，跑步和竞走项目的热门还没进行，游泳和跳水这些水上项目周三才开始，各年级的健将大都还没出场呢。”
欧阳佳韵用右手向后拨弄自己的亚麻色短发，额前的倒三角“发卡”放出柔和的青绿色光芒。
“我也是开个玩笑啦，就是不知道负责比赛策划的是那个鬼才，跑完四百米后紧接着就是四乘一百米接力，这谁顶得住啊……”
“中间有接近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还算可以啦。今明两天多吃点，睡个安稳觉才是更加必要的准备。”
“虽说运动会的确是重在参与，可要是和学力竞争挂上钩，这次泛亚夏地区运动会的战况，会无比惨烈呢。”
佐渡尚文拿出矿泉水瓶，让仅存的清冽从口腔移向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部。
“我只想借这个机会，像以前初中举办过的校运会时那样，去展现一下自己，仅此而已。”
“也好，至少让大家看到你真正拼尽了全力，不论结果如何，我将带头为你喝彩。”
佐渡尚文将矿泉水瓶向正上方掷出，食指扣在拇指肚上，在矿泉水瓶落下的一瞬，向正前方甩出右手后将中间三指弹出，指关节与空瓶的瓶身碰撞，后者落入十米以外的可回收垃圾箱内。
“你们真不怕那个主任把你们抓起来记个名？”
焦作仁在废弃已久的空教室安顿好“獾”送给自己的仿生智能后，一下午都坐在观众席上，做作业、看视频以及与武藤大悟的交流消耗了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早在四点出头的时候，为了打探到能通往食堂且不被德育主任和协助管理的仿生智能抓到的路径，焦作仁在附近的绿化带中蹲守并游走着，直到同为超导体社团的二人接近过来。
“已经有零星的外校学生在食堂里面呆着了，距离五点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要识别本校的学生可没那么容易，不会太上纲上线的。”
“德育主任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你也让她稍微省点心呗……”
“她只要别管我们这么多细节，自然就省心了……对了，上午那次关键性的一投你们有看到吗？”
焦作仁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向右侧太阳穴的偏上方，手肘以下的手臂部分紧贴着隆起的肱二头肌。
“当然有看到，拿奖牌是稳了吧。”
“这还用得着说吗？前两名属于我们和朱行理高中。”
焦作仁手舞足蹈地走在两人的前面，毫无顾忌地迎着大门进入食堂。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德育主任眯起眼睛，耐心打量着穿着黑色夹克衫的焦作仁和跟在后方不远处的另外两人。焦作仁不时地回头，三人的眼神相互交接，食堂门前只有他们三人能感知到后面的交流。
“我们是新高一，德育主任的脑子再好，也不可能在一两个月内认识我们所有人。”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你们两人也太容易认出来了，焦同学把兜帽戴上，欧阳佳韵头上的那个发卡可以暂时摘下。”
“再说一遍，那不是发卡，是个……总之很复杂的东西，如果试着把它摘下来，姐姐会批评我的。”
焦作仁瞥了眼瘦削的德育主任，在两人面前摆手；佐渡尚文的一只手指向焦作仁的额头左侧，另一只手指向欧阳佳韵的前额；欧阳佳韵摸着头上的“发卡”，仰头看着尚未离开的天蓝色观景平台，不停地摇头。
“你们是聋了吗？还是没听懂我的问题？不管是哪里的学生，都赶紧回答啊，万一有制裁者或是帮众混进来，我怎么向家长们保证校园的安全……”
德育主任向焦作仁站着的位置走来。焦作仁下意识地将左手放在额头左侧，佐渡尚文低头看着双脚附近的地面，欧阳佳韵的左手放在裤腿旁边，更加握紧了些。
“我的一卡通。”
焦作仁将口袋里的学生卡递给德育主任，德育主任稍稍后退了一步，很快上前拿走卡片。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同样的身份了，虽然我实在不想总盯着你们的纪律抓，但是……”
“请问老师，现在是五点零二分，按照运动会时期的作息安排，我们可以进入食堂吗？”
焦作仁的语调意外地谦恭而诚恳，相比于无意中的自觉，更像是有谋划的服从。
德育主任将一卡通翻了两面查看数秒后，原封不动地还给焦作仁，随后站到右侧，微笑着默许三人进入食堂。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食堂的队伍里，德育主任看着附近有说有笑的学生们，将一部黑色的手机拿出，未接来电显示为一个不属于校长和其他同事的号码。
“线索。”
“没有，学校里不会出现制裁者（Vigilante）。”
“那好，我们不仅在致良知高中有线人，在你们旁边，哪怕就是不远处的天语宫，都有我们的人，康格鲁斯的丧心病狂很大程度上为我们提供了掩护，社安局的工作重点就是对付这些明面上的恶毒，当然，布列科沃的本家（The House）早能料到社安局的下一个举动……”
“你们的确料事如神，但我绝非将学生的安全置之不顾得人。”
“不要着急，我们只要继续维持对新亚市发展与结构的掌控就完全足矣，会尽量避开伤害无辜的人们。但也请你不要作出任何积极或消极的抵抗，大乌贼的触手无处不在，更何况砍断一两条还是可以再生的。”
“怎么威胁我或是与我相关的人都可以，没有就是没有。”
“最后希望你在关注制裁者的同时，密切注意他的下落，某个相当命大的家伙。咳……”
电话那头稍稍停顿一下后，很快继续说道，
“他在一次赎金交易中闹出半条人命，却活着离开南江洲来到新亚市，不管他是凭借对原组织的背叛还是背后的靠山，总之就是暂时逃脱了条律的制裁。对，只是暂时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然，我们不能否认九星尘在条律制定上做出的贡献，但自从前局长突然辞世，许多旧东西已经开始动摇了。”
“帮派组织竟然要我这个管理学校的人协助社安局维护秩序？”
“随你怎么理解，不是所有派别都要烧杀劫掠，至少混乱对我们的控制毫无益处。到此为止。”
……
下午8点10分，四十六号码头的白天生意比往常结束地略早一些，在码头负责卸货和清点游客的仿生智能纷纷进入待机状态，一些码头工人早早地离开码头，另一些将湿透的工作服换下，聚拢到高台下方，码头外的十余人等到大门敞开后，有序地将车辆停在过道附近的空档，同样向高台下方走去。
“魂风（Soul wind）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这鬼地方接走，我可没说要当这些三脚猫……啊呸，三脚袋鼠的教官。还有这破对讲机，连打几次了……”
“雷轰”站在码头中央空地前的高台。台下已经聚集三四十名先前正在打靶或是徒手格斗的青壮年男女，身上披着褐色或黑色的皮夹克，偶尔露出手腕附近黑黄相间的纹身区域，腰间别着装有训练子弹的弹闸和型号各异的微型冲锋枪，膝盖以下的位置几乎都被拍打向码头的海水浸湿过。
“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你们这些帮众的实际控制区，那个代号为苦胆的中老年局长肯定不会放过在这里的机会，今天我们正是要为他们可能的进攻作出反击的准备。”
“雷轰”试着握住随着海风不停晃动的话筒支架，由于腿上的伤只是被简单地包扎过，钻心的疼使他在台上的身体有些发抖，好几次差点跪倒在地上。
“连前局长都是被我们的人送走的，这一任肯定会有所忌惮的！”
“恐怕有些萌新社安员已经被吓得神智不清了！”
“他们应该想想如何应对我们可能的主动攻击才对！”
“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光那次就搭上了二十多人……”
卡尔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挥动右胳膊，心中的话很快被外界的呼喊声搅乱，暂时没了下文。
“都给我安静点！你们这群不入流的玩意！”
“雷轰”扯着嗓子的喊叫并没有引起台下的过度反应，甚至有人将手中未装弹闸的冲锋枪高举起来，半开玩笑地将枪口对着“雷轰”脑袋附近的区域。
“呲，嗒嗒嗒——”
“雷轰”拔出唯一携带的UMP9冲锋枪，快速拉动枪栓，将9毫米的实弹打向岗哨附近的空中。三颗弹壳先后滚落到台下，四十六号码头的大部分灯光早已熄灭，加之地处偏远区域，即使有人在此失踪，也很难立刻引起当地的注意。
“搞得好像就你有一把枪似的……”
“我们一人吐一口水，都能让你呼不上气来！”
“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你半条命还是靠我们救的。”
“大家也别吵了！”
从枪响到“董姐”发话的一分钟内，除去少数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家伙外，大部分人将冲锋枪放下，目光逐渐聚拢向“雷轰”所站的位置。
“董姐”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说道，
“虽然这些人并不是装备精良且接受过必要训练的士兵，但他们能牢牢掌握属于他们自己的战斗方式，康格鲁斯能成为新亚市的两条地头蛇之一，不可能只靠所谓的运气。”
“不错，至少你们这些乌合之众里还有比较理智的人选。那么，我说一下应对可能的攻击，要做哪些措施吧。”
“雷轰”将UMP9放回原位，手中拿着调节为弱光的电筒，来到码头的岗哨——一座在康格鲁斯接管不久后新建的塔楼。
“请大家先试想一下，我们能在码头内最高的地方看到什么？”
“雷轰”邀请“董姐”来到岗哨内部，“董姐”举起双筒望远镜，“雷轰”的右眼对着UMP9上的小型瞄准镜，望向远处一片漆黑中的点点微光。
“能有什么？周围不是海洋就是沙滩，一千多米远的地方才有几座小土山和人的踪影，那些原住者不会离开，但又如何呢？只要不妨碍我们，其他目标都好说。”
“我们可以看到这些玩意，在那里埋伏的狙击手是否也能看到我们？当天在这座岗哨上执勤的人，绝对会成为社安局第一个击毙的目标。”
“雷轰”陪着“董姐”走下岗哨后，来到其中一个仓库。里面整齐地堆放有大量步枪和冲锋枪，其中一把冲锋枪被放在弹药箱的箱盖上，数十个弹药箱从仓库最里端一直延伸到仓库外部。“雷轰”将弹药箱盖打开，拇指和食指抵住其中一发步枪子弹，对着昏暗的天空不停地打量着。
“武器和弹药就像这样放在仓库里面？”
“这有什么不行？如你所见，我们为所有可能的攻击做了充足的准备，两分钟以内就可以将我们近百号人组建成能与社安员标准装备抗衡的准战士。”
“听你这样说，倒也没什么不行的，这样的仓库你们有多少个？”
“十二个，算上这个就有十三个。”
“很好，这样的炸药，十三颗足以把你们所站的地板都掀了。”
“雷轰”无奈地摇头，随手举起其中一个弹药箱，掂量一阵后很快放下来。
“仓库的数量没错，但作为临时弹药库的只有两个，更多的弹药放在我们先前挖掘的地道中，加起来就有十二座这样的仓库那么多了。”
“那就请把另一座仓库连同这座仓库内的弹药转移出去，即使可能产生的爆炸不会殃及你们这些人，弹药的损失想必你们也不愿看到吧。另外，居然在这个小小的码头附近挖有地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我们哪里敢不同意，要看的话就随你吧。”
“董姐”走在“雷轰”的前方，右手搭在自己配枪的握把上，
“什么怀特西尔的佣兵，要不是我们将你捞出来，你还在南江洲接受审讯呢……”
“这就是你们所挖的地道？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地下的部分不需要进行光照的管制，“雷轰”被光线闪到，始终眯着眼睛，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除了顶部的几条管道和无数的简易门以外，甚至还有几辆山地机车。
“弹药库就在这些门后面，而且刚好在通往大门的路的正下方，如果他们考虑到撤退，不容易对此轻举妄动。退一万步讲，哪怕就是发生殉爆，冲击波与气浪也会迅速分散往其他区域，至少不会封死通往五公里外出口的干道。另外，这些山地机车是为可能的追击准备的，地道里没有载具比他们更快了。”
“多挖几个出口才是比较好的策略，社安员不会深入这里追缉你们，如果他们事先知道干道的方向与出口，从两头把你们堵死都不是什么事……”
“雷轰”顺着原来的方向回到码头，最后站到码头的大门旁边：
“除了这条主路、地道和停泊点以外，还有其他方式进去吗？”
“难道还要给他们多留几条路吗？”
“董姐”抬起膝盖，左右扭动几下脚踝后，干脆将脚下的高跟鞋甩出去，脚底与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尼龙丝，
“我们手上虽然还有杀手锏，但社安员迟早会找到这里，威胁终究是不能起到真正的阻止作用的，能起到最好，哪怕不能，我们都有准备。”
“带我去可能的进攻点查看你们的准备，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多的建议。”
“雷轰”先来到地道在码头内测的出口，蹬着脚上的军靴，一路来到已经些许没入水中的码头停泊区。“董姐”站在岸边，右手指向起重机旁的一个带有天线的黑色盒子。
“我看到了，你只打算用这个东西去干扰他们的作战频道？”
“不只是作战频道，所有远端操控设备和攻击指令都会在它的防御范围内失效，除非实体被摧毁，否则那些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赛博战士不过只是群连枪都打不准的菜鸟。”
“难怪我试着联系那个抽风的家伙，都找不到信号……除了这玩意能覆盖到的地方，还有别的设备吗？”
“在其中某个仓库和码头指挥室内还有相同的设备，但只要同时开机一个就行。”
“布防的问题暂且到此为止，我是说，你们难道只认为社安局是你们的对手吗？”
“当然，布列科沃绝不会管我们，黑客和杀手在新亚还是比较遵守雇佣关系的。”
“难道你们一点也不关心新亚市的其他组织？除了帮派、黑客与杀手以外，有没有独立于这三者的特殊群体？”
“还能有什么？”
“魂风特地让我留意的现代制裁者组织，你也可以理解为现代刺客。凶兽、冲击伙伴等是目前比较活跃的组织，还有个蛰伏最深的，要不是他们最近放出宣传片，我真的以为他们早就在九星尘成立八年后就销声匿迹了。”
“冲击伙伴我比较了解，前段时间雇佣的黑客‘战车’就是他们的负责人，蛰伏最深的那个或者是虚张声势，或者是真正的威胁，总之就这两种可能。”
“他们的官方名称用俄联邦语言书写，直译为‘Silver Screen’。他们与R.B.S.以及新亚特勤局都有联系，目前已知的情报是：伏尔加（Volga）已经退隐，但依然有所活跃；洛西亚（Rossiya）的列车即将赶回新亚，她是负责战术训练的骨干成员；海盗旗（Blackjack）实际管理这个组织。我们用技术手段进入了专门的制裁者网络，得到的信息暂时是这么多。”
“雷轰”与“董姐”走到码头指挥室内，继续商讨应对可能攻击的方案。在三个监视器对准的共同区域内，其他帮众握着手中的冲锋枪，继续根据“董姐”制定的战术进行训练。
……
“今日的战况并非出乎意料，天语宫依然率先拿下王座，我们已经连续三次在泛亚夏运动会上首日告捷了，真是枯燥而无聊的故事发展。”
杜培哲抿了口咖啡，望着空荡的学生会休息室自言自语，
“致良知的家伙们啊，不能怪这场竞争太残酷，你们还没够格，若是被淘汰也属于理所应当……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从中学到一些，我的妹妹。”
在准许返回宿舍的，九点半到十点的缓冲时间中，其他学生陆续回到宿舍中，准备冲凉后就立刻睡觉，将运动场上的疲惫留到今天为止。学生会中的两人走到校园南边湖旁的亭子中，一起坐下来暂时舒缓紧绷的神经。
银白色的短发与亚麻色的长发随着湖畔的阵阵风起而相互致意，几只天鹅掠过明镜般的湖面，留下一圈一圈的水波，荡漾的水波发出清澈的声响，像极湖中仙女的浅吟低唱。在被砖红色瓦片覆盖的六角形亭顶的下面，坐在亭中的两人看向彼此，猩红色的眼睛和碧蓝色的眸子里均映照出对方最好的青春华年。
“第一天的赛况就这样迎来毫无悬念地结束，后面我们也有各自的比赛项目，去年在校运会中也是稳拿奖牌，。”
“你打算看到什么悬念？天语宫首日没能告捷？那样别说是会长了，背后的人们也不会希望看到的。”
“怎么说我们也是六大魔王吧……希望别有什么偏离日常的节外生枝，尤其是你这样的对冒险有一点兴趣的少女……”
“你如此关心起我来，我有点受宠若惊呢，平时一直是会长和我在关心你们……”
女孩皱了皱眉，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始终紧盯着那位灰白色头发的男生。面对着有些咄咄逼人的女孩，男生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把话接了下去。
“是是是，您对我们的关心，我们学生会的人铭记在心。话说我们对兄弟学校的同级生是不是太狠毒了？天语宫的模式也正在饱受外界质疑，这些都让我们书记和学生会的人感到很头大啊。”
男生扶了扶自己的脑袋，好像这个脑袋有几千斤重的样子。女孩看到他有些失落，想要轻声安慰一下他，但又怕他会觉得有些飘飘然，她决定用平时那种最直白的方式和他对话。
“你要头大什么呢？学生会的事，一直是杜培哲会长和我在忙来忙去，你啊……算了，也好歹比那两个凑人头的家伙强，除了两代会、艺术节、运动会、义卖、学长经验传授，还有什么其他的杂七杂八各种活动以外，你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活动的时候就老喜欢玩失踪，碰上某些紧急情况，我们找都找不到你……”
女孩的话十分清晰却又不那么扎人耳朵，坐在她旁边的男生一时很难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很好地解释自己。
“现在也到高二了，学业比较紧张，还要帮燕炽凰妹妹尽快熟悉校园适应新生活……”
“你要那样干什么呢？首先，你学业要紧，我的学业就不要紧？其次，你妹妹又不是没有腿，她自己能做好这一切，我也和她说过，她如果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就可以。还有，最近你妹妹在社交平台上和我私聊时又向我告你的状了，告状的内容嘛，直接读给你听吧，行不行？”
“这，这可……不行啊……”
燕炙龙有些急躁起来，手在不知不觉间搭上欧阳佳音的肩膀，欧阳佳音把他的左手移出去，没有理会燕炙龙的抗议。
“哦。具体内容如下：聪慧帅气的欧阳佳音学长，最近哥哥的样子越来越怪异了，除了过问我的学习成绩以外，还拿我的试卷做分析，连错因都写的一清二楚。最近一次他看到我在看漫画，不由分说就直接把漫画夺过去锁到柜子里，还跟我说，等我考近和学长一样的好班后再还给我。佳音学长，你们学生会能稍微管管哥哥这样奇怪的行为吗？燕炙龙的妹妹能有机会把肺腑之言倾吐一快，非常感谢的同时，望佳音学长不要见笑，哈哈哈哈……”
“你怎么自顾自地念下去了……唉，虽然我不纠结妹妹为什么要叫你学长，但她还真是那个不让我省心的妹妹。”
“燕炽凰同学能有个对她认真负责的兄长，的确是她的幸运，但她同时也有一个过度关心她的兄长，这会是她的负担。”
“反正都是身为家里的哥哥或是姐姐，有相似的经验交流一下也无妨……”
燕炙龙的牙根咬得有些疼，想起欧阳佳韵那张严丝合缝的嘴，哪怕就是硬生生地掰开，也不会问出任何有关欧阳佳音的“秘密”——当然所谓的“秘密”也就是喜好、擅长的方面与特别的关注点等，更像是加速攻略的“捷径”。
“还有点时间，今天的赛场上还是有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的。”
“你想说的是，那场铅球比赛？我们新高一的队员的确低估对手了，加上他本身就有发挥失常的因素。”
“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关注一下对手？”
“怎么？你不会是想和杜培哲明天想做的那样，给其他学校的运动员使绊子？”
“只是关心一下而已，随意竞争是不可能的，至少对我们而言。”
“好吧，第一第二分别是致良知高中和朱行理高中的囊中之物，我听佳韵说了，和他同校的那位也是和他一个社团的人。两人平时算是好朋友吧，有志同道合的事情，这点非常重要。”
“你让你的弟弟练习无人机操作技巧，果然还是有点道理的，希望在下个月的海选赛以及明年的复赛上，都能和你的弟弟同台竞技。”
“还可能会有决赛哦。”
“能问个题外话吗？”
“说。”
欧阳佳音将耳朵凑近燕炙龙的脸颊。
“要是真到决赛场上，你会在明面上支持谁？我的意思是，并非一定要二选一，只是表面上的选择。”
“这个我不予回答哦，嘿嘿~”
欧阳佳音转过脑袋，背对着燕炙龙先一步离开亭子。最后留在燕炙龙的视野与脑海中的，是她那抹十分独特的，带着一丝小坏的，且无比俏皮的，永远属于那一天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