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536年11月16日，中午12点30分。
“这么早就来到会展中心啦，顾勋冲同学？”
留着白色长发的女孩捋着自己左侧的马尾，猩红色的双眼扫视过整个会展中心内部，原本的展区被赛事区和临时设置的观众席所取代，中间是全国智能锦标赛海选赛的三种赛道，分别代表越野、多用途小车和无人机三个类别。
“估计会是够无聊的比赛，天语宫在很多地方总是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那请问您在十月份的运动会上表现如何呢？”
两抹猩红聚焦在自己的鼻尖，顾勋冲一时语塞，没有立刻回应那双眸子中的期待。
“反正是要一起比赛的，彼此多交流一下有什么不好的……”
“四中的本渡克朗的确是黑马，第二名的蓝眼小子天赋也足够厉害，再说了，学长学姐们的实力几乎就是碾压。致良知高中高二组的长跑王牌在五千米的最后一圈冲刺时，副会长硬是给超过去了……”
“没办法，毕竟是校会公认的学长，甚至还是嫂子……”
“炽凰妹妹也来了啊……不过这个时候说哥哥的私事，没那么合时宜吧。”
高出白发少女近两个头的男子从观众席上走下。顾勋冲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除了体格上明显的差异以外，从发色、眼睛到鼻梁，苍白的肌肤，略微泛红的酒窝，眼前无疑是同一对父母生下的兄妹二人。
“炙龙书记也在这里啊……我和你妹妹目前的配合挺不错，你就负责安心看比赛吧。”
“你是没问题……不过我可爱的妹妹啊，你怎么直接称学长为嫂子了？”
燕炙龙绕到站在观众席楼梯旁的顾勋冲身后，轻抚过白发少女——同时也是自己实妹的燕炽凰的右侧马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事情，能和学长在渺远星空下的湖边说悄悄话，你们的关系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啦……”
“又开始瞎猜了……然后如何呢？咱们老师还就不是家长型的，我和她平时也没太亲密的举动。真要说到妹妹的话，你还偷偷向她告状了，漫画都早就从柜子里还给你……”
“不要挡道啊……白发的小子。”
没等燕炙龙把话说完，他的左肩被某人抬起的右臂上的手掌握住，身体很快向右偏移。留着短黑发的小麦肤色少年走到观众席后排，左手掌和四根指头着黑红条纹涂装的小车，缠在腕部附近的绷带渗出少量鲜血与淡黄色的组织液，小指根部悬吊着一个食品袋，腊味肉肠的香味从纸盒与食品袋中散发出来，窜进燕炙龙和燕炽凰兄妹二人的鼻中。
“你来得也挺早啊，不太认识的同学。都是来比赛的，可否自报大名？”
“焦作仁。”
“哟……让你报个名字，你却要教我做人？”
“焦糖的焦，名字是代表作为与仁爱。你们就能不能别老拿谐音说事……”
自从焦作仁来到新亚后，几乎每次都会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出现这种状况。除去身份卡的特殊情况，以后介绍自己的时候直接拿校园卡出来更方便些——焦作仁如是思考着。他坐到暂时非常空旷的观众席后方，放下食品袋打开盒子，顺着边缘的面饼举起其中一片披萨。
“欢哥简直是太好了，顺带送我来这里，还给我买了大份量的……”
“嗝……焦作仁同学果然带了好吃的。”
“啊这……是谁？”
焦作仁把左手下意识地抬起，番茄酱汁顺着香肠被甩到佐渡尚文的高颧骨上，后者拿出袋里的餐巾纸，面无愠色地把酱汁擦拭去，
“算是吧。你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找佳韵跟你聊点阿宅都喜欢的东西，这不香吗？”
“没你的那双手更香。”
佐渡尚文的右手刚摸到食品袋，焦作仁立刻背过身去，屁股挪到与佐渡尚文相隔一个身位的座椅上。
“你吃过午饭了吧……就这也别盯着我的手犯馋啊？拿你自己的爆米花去吃！”
腊味肉肠的香气在佐渡尚文的鼻毛与肺泡中不停打滚，原本被塞得服服帖帖的肚子又开始自顾自地叫起来。
“其实吧，那次运动会上也并非完全不分给你，但实话实说，的确是你先来拿我的。至于德育主任只针对你进行惩罚，那的确是她做得不够公正，毕竟我们都在闹腾……”
“那件事我没必要去记，但别以为你说句对不起，我就把它给忘了……这样吧，你若是实在想吃，叫两声爸爸也不是没法给哦。”
“你也真够过分的，阿巴……阿……”
“我咋没听见呢？”
“お父さん，お父さん！”
“你说这谁听得懂啊？一言不合就用汉煌语言以外的话……”
佐渡尚文咬着牙关盯住盒子里的披萨，焦作仁看到他的渴求布满眼眶和鼻孔，差点就要滴落到纸盒里，
“唉，拿你没办法了哦……儿子真乖，我拿你当兄弟，你非得认我作父亲，这谁顶得住呢……”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没几个人听到，天语宫的，那些人……不认识……”
佐渡尚文擦掉鼻涕，抓住焦作仁的手指并快速松开，转头离开会展中心内部设置的赛区，叼着披萨来到大厅之外，斜靠在一辆灰色猛禽皮卡的货斗旁边。
“再见妈妈，还有老爸，请期待我的表现。”
“儿子加油！海选赛这关直接冲过去！”
父亲将车辆熄火后，回头拍打着欧阳佳韵的肩膀。
“咳、咳……佳韵一直都很厉害的！”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母亲将脸上的欣喜藏在口罩后方。
欧阳佳韵降下贴有黑色隔热纸的车窗，把左后方的门打开，带上后座的黑色薄羽绒服。他回头向父母招手准备进入大厅时，刚巧看到躲在车旁吃披萨的佐渡尚文。
“现在外面挺冷的，尚文同学……我把无人机带来了，先到赛场周围的准备区，进行最后几次练手吧。”
“我这边没什么，你先过去，我把披萨吃完，顺便……缓解一下。”
佐渡尚文拿出纸巾在嘴唇和脸颊附近抹了几下，欧阳佳韵与他都不善于吃辣，但仅仅是非辛辣的披萨就让鼻涕眼泪倾巢而出，未免有些夸张。
“不像是被呛到的样子，佐渡尚文怎么了？被父母说了，还是被别人欺负了……”
黑灰相间的“火球”从屋顶半透明玻璃打开的空窗飞入，沿着会展中心上方支架的间隙缓慢下降到赛场中央。
“没错的……”
燕炙龙抬头看见一个黑灰色的小点，他向上跃起试着触碰那个小点下方距离地面四米远的橇式起落架，无人机迅速升高，绕到观众席后排，让他扑了个空。
“炙龙书记算是失手了吗……”
“怎么可能？开个小玩笑，又不真拽下来……你们作为天语宫智能项目的选手，千万别被我和正副会长以外的人给骗了，今年那个致良知高中的新人绝不是好对付的类型。”
“哪个新人嘞？坐着吃披萨的那位？”
顾勋冲把左手的手指并紧，朝向黑红条纹小车旁边的焦作仁。
“他……我不清楚，操控它的不在外面的大厅内，就在准备区里。未闻其人，先见其机，你们要夺冠的道路，今年或许要挂上几条荆棘了。”
棕红色的眼瞳在燕炙龙和顾勋冲身上聚焦一瞬后，焦作仁将最后一片披萨送入嘴中，起身将纸盒连同食品袋扔到观众席前排的垃圾桶。
……
“下面我们把镜头交还给全国智能锦标赛新亚分区的海选赛现场，一共有二十四所高级中学和十九所初级中学报名参加，分组结果已经在大屏幕上公示。”
“我们看到，九条渊高中、第二高中、朱行理高中等学校与本市的老牌强队——天语宫高中分到同一小组内，究竟是那一所高中的队伍能够杀出死亡小组B组，来到复赛的战场上呢？”
两名负责讲解的仿生智能分别将浑厚和轻柔的声音通过喇叭向整个赛场放送。焦作仁找到它们与在科技博物馆见到的那个所不同的地方——它们下方的轮子被提前卸下，以防止在主持台乱跑而造成非必要的混乱。
“幸好我们在A组，六支队伍的小组内按照项目成绩分别进行排名，每组前两名才能晋级到复赛……”
“总之跑出或飞出自己最好的成绩，这次没有对抗性的比赛项目……佐渡尚文从中午开始就怪怪的，焦作仁同学知道怎么回事吗？”
焦作仁操控小车绕开障碍，然后在直道上逐步给小车加到最快速度；黎辰砂拿出自己的白色小车加入训练，左侧车身有一条暗红色的；欧阳佳韵的“Vortex Predator”在平板内的指令下，于十秒内连续穿越过多个检查点；佐渡尚文只是在准备区的一角呆站着，摆弄着手里尚未激活的遥控器和FPV眼镜。
“只是暂时有点心堵吧，买点吃的就能缓过来那种……”
“但愿……仅此而已，尚文同学很少伤心的。”
“私のことは心配するな（别担心我），佳韵。等会儿把无人机先给我，可以帮你最后再调试下。另外智能小车组也加油。”
“下一组就到我们进场了，佐渡尚文同学快过来吧。”
“不用了老师，佳韵把无人机给我，你们先上，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准备时间。”
欧阳佳韵将无人机悬停在离地一米的半空中，佐渡尚文接过橇式起落架，高争锋与林琪慧很快赶到，将随身物品放在准备室后，跟随焦作仁等人从选手通道来到赛场。
“现在让我们迎接由朱秉明老师指导的，致良知高中智能项目参赛队——超导体队！”
指导老师走在队伍最前方，焦作仁紧随其后，六人站在一排，身为人类的现场主持者站到最后入场的欧阳佳韵身旁，准备进行采访。
“A组暂时没有类似于一中或天语宫这类劲旅，对于将要在今天开始的海选赛，你有能和在场的观众分享的想法吗？”
“不是说好采访队长吗？”
黎辰砂小声嘟哝道，同时稍稍转头，看到欧阳佳韵右侧原本皎白的脸颊由于害羞而变成淡粉红色，
“我们队伍里估计还没定队长……不过既然这样，先让佳韵当也无妨，只是他不太擅长发言……”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所谓学力竞争，的确能在某种程度上权衡各所学校在基础教育方面进行付出的量……以及同校学子的平均水平，在常规的测试中大都适用。但不论是上个月全市高中学生共同参加的运动会，还是今天的海选赛，我们都已经……且将会看到并非属于传统劲旅的队伍与学生的雄起。我印象中最深的，是参加自由泳比赛时，来自第四高中的……本渡同学……”
自己的大脑也能够在陌生的场合将想到的话全数送往喉头，欧阳佳韵第一次面对大批观众说出较为连贯的句段，运动会时接受采访的尴尬暂时被他抛在思绪的后方。他望向母亲所在的方向，勇气与决心变得更坚定了些。
“不擅长发言？那我怕是有言语障碍了。”
焦作仁在心里默念道。并未注意赛场区域内的一名学生正向自己走来，他绑着黑色的头带，颧骨比佐渡尚文稍低些，身高仅比自己班里的武藤大悟矮一到两厘米。
“我对这位致良知高中的同学有好感诶，欧阳……佳韵同学，对吗？”
名为本渡克朗的第四高中一年级新生走过焦作仁所站的位置，笔直地站在欧阳佳韵的身前。
“是的，学力竞争并非限制我们其他才能与表现的束缚绳，本渡同学凭借自己的游泳能力为第四中学夺取金牌，这已经向许多人证明，愿意奉献出努力的人依然可以争取到相对的公平，并且不会留下愧悔。”
“话是如此，那次你拿到银牌，也是很不错的发挥了，希望我们两队都能发挥出良好的成绩。对了，差点忘记介绍自己，我的全名是本渡克朗，北极星智能社团的队长。”
本渡克朗将右手缓慢前伸，手掌向上，橙色的眼睛微微向下，直视那双碧蓝色的眼眸。欧阳佳韵也伸出右手，两人进行过礼节性的招呼后，本渡克朗回到自己队伍所在的区域，观众席上首次响起热烈如火的掌声。
“我们有预感，这将成为新亚历史上能够记录的最为经典的锦标赛。”
“不说最高级，至少也是前三的……”
“Tutti sono molto spirituali（大家都很有精神啊）.”
“儿子加油！你已经赢过一次了！”
留着亚麻色短发的欧阳语衡坐在自己的妻子——欧阳佳韵的母亲身旁，戴上鸭舌帽与遮阳镜的“獾”坐在欧阳语衡的另一边，转过头注视他的侧脸。
“诶？比赛还没开始呢？”
她拨开左侧的亚麻色长发，将头倚靠在欧阳语衡右侧的肩膀上。
“这孩子和比较外向的女儿差别很大，几乎很少在陌生人面前说过那么多话，我也没料到儿子会被采访……更没想到他和四中的那位队长更面熟了些。”
“但这样一来，咳……作为竞争者的对抗性……”
“现在不必太紧张，一小时后大家都会全力以赴的，放水才是对自己的竞争者最大的不敬……另外左边这位是谁家的小子？别背过身去了，就是你，这么暗的观众席上还带遮阳眼镜……”
欧阳语衡拍着“獾”的肩膀，把后者的身体转回到原本的角度。
“我可不是谁的小子，带队老师旁边站着的是我孩子。”
“咋感觉不太像呢……”
欧阳语衡看着欧阳佳韵头顶的倒三角“发卡”由青绿色缓慢变为金黄色，又将目光迅速掠过小麦肤色的焦作仁的棕红色眼睛。
“条律在孩子性状方面没有明文规定吧，这方面你得去问达尔文或孟德尔。说句题外话，我的确给他开了家长会，但并不算是他的直接监护人。”
“行，当我没说吧，他是……焦作仁？”
“你知道他姓甚名谁？”
“儿子没少和我讲过和他在同一社团内发生过的事。此外，十月末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妹妹寄宿在我家里，四十六号码头与科技博物馆紧接着出了挺大的事情，我对这俩兄妹多少有些印象……不论如何，社安局依然在重拳打击犯罪，这就足矣……”
“獾”没有理会欧阳语衡后面说的话，观众席的喧闹声将这些统统盖过去，他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与附近的监视器“共享”朝向赛场的视野。
“妈妈，请期待我的活跃。”
欧阳佳韵闭上右眼，向母亲所在的方向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额前的“发卡”只在其中一瞬间变为青蓝色，金黄色的反光映在观众席上那双碧蓝色的眼中，
“似乎能比以往更有勇气了……司徒姐？大脑里总是闪过那个姓氏，名字却记不起来了……”
……
“超导体队的无人机已经准备就绪，目前A组最快的是第四高中北极星队，距离赛道的历史最快记录只有二点三秒的差距，作为A组的压轴选手，相信大部分的观众和我们一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们的表现了！我们把镜头交给赛场上的选手们……”
“再试一次感觉如何？左前方的螺旋桨和其中一个起落架不像是原装的……”
“除了加速计的老毛病以外，都在最佳状态，尚文同学辛苦了。”
佐渡尚文将遥控器接到向无人机传输信号的电脑上，再把它递给欧阳佳韵。欧阳佳韵戴上FPV眼镜，视野下方是平坦的地面，他看到贴有主要赞助商——焯成科技“ZC.Tec”的标志，上半边则是赛道的起始区，旁边的小屏幕上显示着十秒以内的倒计时。
“这算什么事。只是大部分高中用的是Z-12，会展中心是相对封闭的环境，环境影响不大，火球型号个头大，加速又有点拖后腿……”
“只是相对而言的，在非垂直区域我尽量少减速，全功率飞行就是了。”
“虽然学校有免费提供，但这架飞机是你自带且改过的，想必不可能廉价。总之海选赛当然是尽全力，但别让它超负荷运转。”
“收到，这里还有三秒，下面有压力传感器，不能抢跑。”
欧阳佳韵把手搭在遥控器按钮旁边，计时提示音响起的一瞬，他将遥控器两侧的实体摇杆同时往上移，无人机升空的同时钻进前方的赛道，佐渡尚文的呐喊声随后闯入他的耳膜：
“展翅翱翔吧！超导体队的骄傲‘Vortex Predator’！”
佐渡尚文话音刚落，“火球”无人机快速通过起始区域附近的弯道。
“马上才是能决出胜负的地方，第一根柱子从左边绕过，第二根走右边，最后那两个框也是检查点，绕一圈边再从上面离开。火球的机身比较大，螺旋桨外侧也有挡板，别被刮到了……”
尽管赛道已经被欧阳佳韵熟记于心，佐渡尚文仍在通过耳机上的话筒，向欧阳佳韵进行必要的提示。无人机在立起的柱子间来回穿梭，连续通过高低不同的两个检查点，来到下一赛段。
“这里可以适当减速，有几个斜着放置的框，检查点的位置有点窄，同组已经有两架Z-12摔过了……”
“朱老师教过，我会处理好它们的。”
无人机按照方向提示牌向右拐过去，欧阳佳韵看到前方多个竖起的“S”形挡板，部分作为检查点的挡板中间留有空隙，上方有突出的微型摄像头。
“不妙……”
无人机的尾部与其中一个微型摄像头碰撞到，在失去平衡的同时不停绕圈并往下降，眼前剧烈抖动的景象让欧阳佳韵一时感到无所适从。
“佳韵别慌！把重心向左侧倾斜，然后提升高度，不要离开赛道区域，先稳下来再说！”
“我知道！再喊头都要晕了……”
无人机恢复平衡后，重新回到赛场并进行加速，五秒左右的时间过去，超导体队的赛段成绩降至第三。
“最后是水平和垂直方向都有检查点的赛段，看清方向提示牌，我也会实时告诉你路线，留意机身与赛道之间的空隙，千万别再和刚刚一样，但也不要慌张，我们还有希望……”
“明白，等会儿可以不用报路线，刚才的碰撞有造成对无人机的影响吗？”
“左前螺旋桨的升力稍微强了些，机身左侧也略重，损伤暂时没有，请放心比赛。”
欧阳佳韵暂时关掉耳机，无论是观众席、演播室还是身旁的响动，他都无法收到，除了事先记住的路线以及佐渡尚文的状态报告以外，他停下所有其他的思考。只有FPV眼镜前的画面提醒着欧阳佳韵该让无人机飞向何处，为了追赶上落下的进度，“Vortex Predator”不再减速，几乎贴着弯道的外沿掠过。
“妈妈难得能在现场看我比赛……请给我，能够发挥出真实自己的……勇气，虽然这样说，不免有些……奇怪，如果姐姐没有得重感冒，想必也会在……”
“佳韵？佳韵回句话啊……”
佐渡尚文摘下耳机，欧阳佳韵的表现并无异常，隔着FPV眼镜也无法看到佐渡尚文的举动，
“难道是这耳机坏了？不过平时犹豫不定的家伙也会偶尔冒险，这次我依然可以相信你……”
无人机的赛事结束后就是智能小车的障碍赛，焦作仁和黎辰砂分别拿着自己的小车，在准备区进行最后的调试。
……
新历536年11月16日，下午16时36分。
“焦作仁又在对刚才的表现口若悬河，每见到一个人就开始复述，我听得耳朵里快长茧了……”
林琪慧捂住耳朵离开大厅，来到一辆灰色皮卡和黑色豪华轿车的中间，试图让冷气远离腹部与背部。
“首先我和辰砂姐的队伍遭遇到四支队伍的堵路，注意是四支队伍，不只是四中的队伍；接着在翻过山丘的时候，我的小车被四中的大块头给撞翻了两圈——有惊无险地四脚落地继续比赛；然后轮到辰砂姐接力……好家伙，一道红色的条纹在密林中穿梭突进，再窜进半辆车高的水域中，整辆车被洗得一干二净，最后的最后，剩下的另外三只队伍向我们群起而攻……”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高争锋抬头看了眼焦作仁的侧脸后，懒洋洋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黎辰砂在和朱老师说明后，早已自行离开会展中心。
“我们获得复赛资格了！太好啦！”
“大家都结束回来了吗？成绩应该在现场就予以公布的。我听说无人机组表现非常厉害，出线简直是稳稳的。”
“其实中间的失误本来可以避免的，我没注意到无人机的尾部……”
“我和佳韵已经顺利出线，和四中一起的。三分之二的队伍现在就得打包回去，总之我们也进入复赛了。それは幸せなことです……”
观众席上的大多数人在一刻钟前离开新亚会展中心，只剩下少部分参赛选手的家长相互交谈。
“儿子表现得还可以，虽说有时候爱没话找话，玩这种小车倒是有一手。”
“没错，儿子和佐渡同学的无人机都晋级了，孩子们永远都处于奇迹所在的一代。”
“咳……啊，我们赶紧找到儿子回去吧。”
“身体不好就直接回去，干嘛大半天在外面强撑着……”
“还不是你，身为佳韵他爸差点放鸽子，说好十点去致良知高中开家长会，十一点才把你的小皮卡在门外停好，你要让佳韵的老师们怎么看他？”
“能怎么看？不用眼还用嘴看吗？好歹我也在这十几年里一直在赚钱养家，哪怕这样也没把教育和沟通落下，吃晚饭的时候你问孩子就知道了……哎哎，怎么辩不过就……”
欧阳语衡的右耳朵被捏住，右侧腰部也被猛戳两下，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如果没事我就先离开了，再见，欧阳先生……”
“獾”有些哭笑不得地离开欧阳语衡身旁，
“È terribile...洛西亚大姐头让我密切注意她的……”
尽管“獾”在识别后就在她的服上留下用于定位的微型设备，但她似乎在智能小车比赛前提早离开，除了平面方位信息外，“獾”难以找到其他可用的情报。
……
“恐怕不应该事先炸死‘皇后’的，剩下的两名手下已经试图和‘银幕’与‘凶兽’进行联系了，我还没找娜斯塔西亚算账，‘凶兽’的那些东煌人也并非我的目标。”
“特洛伊”戴上兜帽，将唇钉和耳环收拾到位后，抽出藏在袖间的弹射钩爪固定住屋顶的支撑架，钻过钢筋的缝隙，沿着楼上的空窗爬到新亚会展中心的楼顶。兜帽与衣领背后的间隙中隐约冒出蓝光，现场的主持人、社安员和监视器均对她的踪迹一无所获。
“无人机或者小车……没准也能成为我的帮手呢，当年在南欧伦曼联盟军司令部外面根本炸不死几个高级的将官，如果能用这些小家伙渗透进去，没准就能扩大战果……”
“特洛伊”将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为城西化工园区附近的监视器，几张不认识的面孔正在向厂房靠近，但长相均与传统的东煌人相类似。
“只是非致命的震爆弹，在他们找到那家伙的身体之前，有足够的时间让我进行机动……”
“特洛伊”摁下手里的按钮，屏幕上没有火光，接近厂房的人却倒伏在地上，只有一人在地面上继续挣扎，试图爬向厂房大门。
“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无赦（Implacable）？杀手只负责干净利落地清除目标，换成这样可真够没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