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城市、村庄还是渺无人烟的荒郊洋外,各种天灾总是不请自来。以及由此导致的大部分的瘟疫、战争、饥荒……还有不计其数的死亡。”
“迄今为止依旧猖獗的零日攻击,破坏性也不比这些可能在日后上岸的奔浪强到哪去……当然我只估算了新亚市的损失,幕后的狗玩意不可能只盯死这一小片地方。”
“但我们也没有任何渠道得知其他省份乃至国外的消息,海事卫星电话都不一定能打回去……需要改方向就立刻提醒我,洛西亚女士,还有诸葛探员。”
仅在半个月以前,新亚市沿海就有三次浪高超过警戒线的记录,呼啸的西北风卷起数米高的巨涛,沿岸的拦海大坝在成百上千的冲刷中似乎有些微微颤动,不过基本完好无恙。如此程度的海浪使得近百万吨的大型货轮在风暴中左摇右晃,且找不到任何前来接应的驳船,邮轮与快艇也纷纷驶离受风暴潮影响的海域,全数回港避风,沙滩上早已没有度假者和冲浪爱好者的身影,只剩下被吹得七零八落的躺椅、泳圈、遮阳伞等设备。
“浪花暂时没打进背风面的十九号港口,怀特西尔佣兵却发动了袭击,物资交接时缴获的一些装备被他们带走,现在恐怕已经在趁乱打劫了……”
“剩下的银幕成员不得不交给那个飙车小子负责……这小子吃的苦相较于社安员和军人而言,真的是太少了。”
“现在不是报忧的时候,银幕的二位‘长老’。留守的那群人依旧在向着城市与市民的未来全力以赴,无论如何,别否定到他们头上。”
“制裁者与社安局合作的队伍……该叫做什么呢,诸葛探员?”
“我没想好名字,你继续开船,黑先生。”
某条不起眼的浅蓝色小艇从风暴潮里冲出来,一路向南行驶,船头劈开汹涌起伏的水流,将它们化为紧贴着船侧面的两道浪花,小艇上的三人被折腾得筋疲力竭,没有掌舵的“洛西亚”与诸葛俊武二人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脸颊和眼角,被水模糊的视线更加清晰,哆嗦的同时“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短暂欢愉。
此时距离新历537年的到来,还有两小时三十六分钟。
“看我干什么?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杰克船长’,务必把握好我们的方向。”
“他真的会重回那座岛屿,诸葛探员?前印狄恩利亚连续十几年都没出现过比较有公信力的话事人了……”
“印狄恩利亚共和国的军事领袖在大劫案后彻底倒台,留下包括洗钱、贩毒、走私军火、发动战争、屠戮汉煌侨民在内的多宗罪行,净身出逃的他估计觉得万事皆空罢了,可惜承受亡国代价的人们,却是世代居住于此的无辜公民……”
“不仅是它们的猴王,同一片小树从的臭泥猴子都好不到哪去,他是通过民选上台后,才改成军政统合的,大黄和我闲聊的时候有讲过。”
“海盗旗”的右侧眉骨重重地磕在方向盘右上角的突起处,他撕开贴在鼻梁附近的创可贴,将其挪到眼皮上侧,挡住从暗黄色皮肤下渗出的血液,
“还有,希望你的情报足够准确,诸葛探员,别把我们带到军事基地或是食人族山洞里,我身上没多少嫩肉可以拿来吃。”
“海盗旗”用左眼的余光瞥向“洛西亚”的肩膀,后者迅速将双臂抱在胸腹之间,略显厌烦地撇过头去,双脚移动到小艇的后门旁边。
“话说回来,除了这见鬼的大浪,一路上居然没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情……”
“就连亚美利加联邦的舰队也暂时离开南部海域,回到位于横须贺附近的母港了……”
“救生船什么的更是别奢望,诸葛探员。”
“净会说风凉话……我们现在依然是合作者,正面接敌的时候……”
湿冷的风顺着玻璃之间的缝隙灌入艇内,诸葛俊武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后背直接撞到侧面的玻璃上。
“负责你的后背?可以!大家的气量其实还不错……”
“海盗旗”有些阴差阳错地猜出捂着后背的诸葛俊武的想法,后者呼出嘴里的海风,略微点头过后,并未打算再说什么,
“冒昧地问一句,想必你的那些小鬼们……也很和蔼可亲吧。”
“只有一个还在上小学的亲女儿,又不是战时,生太多可养不动。枫杨现在得面临双倍的焦头烂额,何况你的肩膀曾给那俩孩子骑过一分钟,就直呼受不了。对吧,黑先生?”
一言不发的“海盗旗”掰开眼罩,仅剩的光亮也被挡在那层灰白色的云翳外围,诸葛俊武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是为数不多总能保持常温的体表部位。
“还有,你不能称之为小鬼哦,小鬼是我作为父亲称呼她的昵称,你哪里可以随便用,哈哈……啊……”
诸葛俊武刚想发笑,只感觉有一股冷气穿过驾驶室薄薄的壳子,钻入自己的肺叶捣鼓一阵子,然后鼻子变得酸痛起来,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被水浸湿的作战服非但无法阻隔冷气,反而成为它们的收容所,更多的冷气趁虚而入,与炽热的身体碰撞摩擦。
“凛冬对我们的磨炼莫过于此……阿嚏!”
冷气迟迟不散,暴风呼呼作响,在诸葛俊武打喷嚏后不久,海洋似乎由于忍不住寒冷的侵蚀,也打了个喷嚏,卷起的一层层大浪正对着小艇袭来,诸葛俊武下意识地抓住“海盗旗”的大衣,“海盗旗”紧握着手中的方向盘,小艇在浪中剧烈地前后摇摆着。
“啊哈哈……看来阎罗王觉得我们在他的宫殿外玩的还不是太爽,特地准备了丰盛的宴席邀我们进殿内呢。”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话,实在太没心没肺了,诸葛探员,要不是特勤局拼死拼活打了那么久,你恐怕就直接没命了。”
“殿内风景不错,但船上不可能出现有心品赏的家伙。”
“我当然知道你还不想死,可我更不想死啊,试着打海事卫星电话!”
小艇和艇上的三人在激流跃动的海上继续挣扎,诸葛俊武下意识地从湿漉漉的裤腿里拿出海事卫星电话,却发现它早已由于风浪的侵蚀进水损坏,任凭诸葛俊武如何捣腾,整台电话毫无反应。
“我的电话坏了,没有反应,看来阎罗今天非得要我们进殿参观一下。”
“用我的……唉,抱歉,好像没电了,想开机都难的。”
船头突然剧烈上翘,“海盗旗”湿透的手与落满水珠的方向盘分开,两人被重重地甩向驾驶室后面的门。诸葛俊武被始终保持沉默的“洛西亚”接住身体,很快地爬起来并顺手把舱门带上,“海盗旗”直接磕到了额头,留下大片的淤青。
“怎么办,看来我们不得不赴宴了,唉哈哈……腿疼得要死,怎么回事……”
诸葛俊武有些凄惨地笑着,“海盗旗”想爬回方向盘,猛然发现他的右脚踩在诸葛俊武的小腿上。
“抱歉,是我踩到脚了……”
驾驶室的门变成了地面,原本在头顶的挡雨玻璃正抵着他的后背,小艇几乎是直立着向前开的,方向盘在惯性的作用下左摇右摆,连带着艇上的三人像醉汉一般歪扭着身子曲折前行。
诸葛俊武透过打满水珠的挡雨玻璃看向远处,没有发现其他船舶活动的踪迹,在这片海域上,没人知道会向他们扔去的是有害还是相对无害之物。
“怎么办?船上还有救生圈,弃船跳海吧!”
“海盗旗”不再想爬到方向盘的位置上,他正在用力把脚底下的舱门打开,由于舱门需要用手拉开,诸葛俊武也趴在那里,“海盗旗”用力猛踹,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甚至想用从船头掉过来的紧急逃生锤直接把舱门砸开。
“你是不是发疯了?让冷水一口气灌过来。哪怕就是能抓住救生圈,然后在这么冷的海面上漂几个小时,别说还得去找别人,自己冻成终身残疾都不奇怪……”
诸葛俊武牢牢握着“海盗旗”的右手腕,不让他把锤子砸下去。看着前方一浪比一浪高的景象,“海盗旗”越发着急,逐渐按捺不住有些失控的脾气。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全死,要么全活,随你的便,我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现在的船是继续向目的地,还是已经停了?”
诸葛俊武在小艇倾斜度下降的瞬间使出全力,先将逃生锤固定住,再抓牢脱离“海盗旗”的双手而左右摇晃的方向盘,试图利用小艇仅剩的动力脱离下一片风暴区。
“前面就该是印狄恩利亚群岛了,曾经的印狄恩利亚共和国属地。亚夏千日战争的烙印搭载这些群岛的礁石上,十余年前的弹坑里头仍然没能长出新的植被。接近两个年代过去了,熟悉的一切仿佛近在眼前和耳旁边……”
“东煌人真挺喜欢怀古伤今的,看来俄伦西亚联盟没了,影响到的不仅是极地文明的我们……”
勉强站稳的“洛西亚”半脱下左脚上的靴子,抖掉沾在裤腿和踝关节附近的鞋泥。
“希望银幕的小子们作战顺利,还有社安体系的新血液,和所有希望城市挺过难关的普通市民们……”
三人的视野被水汽遮挡大半,小艇继续由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海浪摆布,分别通向地狱与天堂的大门几乎被同时叩开。
……
“居然在我的监视之下把那个家伙保护了起来,可惜,现在的他也没能力动我两根指头,还有谁敢挡在大审判的洪流前方?啊哈哈哈哈哈——”
卡博斯基用主屏幕的左半边呈现着除南北极以外的世界地图的绝大部分,从纽约克顿到梅尔法亚克,从南北美洲到欧伦曼与亚夏同在的大陆,几乎所有能叫出名字的主要城市都化作或大或小的红点,如同遍布脸颊的痤疮那般,不停地为世界带来挠心的瘙痒乃至阵痛。
“不是……只将范围定在那座试验都市……对吗?”
“真是一招下策啊,格局太小了,无赦(Implacable)小姐。他们只是在徒劳无功地奔走,阻止能够洗涤整个世界的,曾经可以实行的神圣的战争。”
“中央情报局……R.B.S.的小队……社安员……信号塔……”
“没错,他们都是我们的菜。这是无法被终结的,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了。”
卡博斯基用双臂撑住愈发瘫软的躯干,“无赦”的数条银白色的抓手终于安静下来,至少在前两个小时内,自己为其植入的傀儡程序还没有出现无法运行的报错。音响里正在播放用俄伦西亚语颂唱的军乐,来自那个强大的,并非遥远的,在事实上不复存在的国家联盟的军乐:
“百年前唱着它处决狗皇帝一家,
往后唱着它攻入大凯撒里尔国,
俄伦西亚的人民,万众归一心,
多少年经历风雪,苦难与艰辛
……”
“直到现在,我们还是战友,不应彼此猜忌……”
卡博斯基再次输入多条指令,确保“无赦”运用更多的处理设备优先执行自己的计划,
“先和你讲讲我的祖父吧,他叫伊戈尔·卡博斯基,一个获得过红星勋章与赫梅利尼茨基勋章的联盟军人。在生下我父亲的第二个年头……”
“不想听……”
“别乱说话。然后他听着这首歌告别我的祖母,登上一辆从没掉过头的列车……五个月后,他和一整架Mi-24被防空导弹击落下来,永远留在了那片群狼盘踞的,亚夏中部的山区里……”
卡博斯基眯着有些湿润的双眼,拨动的嘴皮依旧没有快过正在敲写新代码的双手。“无赦”通过被入侵的服务器比例,迅速估算着各地的抵抗烈度,只剩下古帝都,新亚市、梅尔法亚克等少数区域与他们相持不下,似是有微小的星光照亮东煌的本土以及俄伦西亚的山脊。
“杀鸡为何要用……机器?”
“两军交战不过各为其主,何况若只用对抗中亚的几个前联盟小国,我还真没必要让自己委身于这座破要塞里。复仇不是我的最终结果,这把切开古旧秩序的战刃,终究是要挥向那些自以为是的昂撒人与欧伦曼人,还有那帮狂妄无知的欺压者……”
其他的区域与其说是拒绝顺从,更多的是消极的抱怨与狂怒,更多的人如他的料想那般,自发或在集体中参与着毁坏秩序与文明的骚乱,亦或是各自组起队来,互相朝异己者投掷石块、木棍与与矿泉水瓶。
“R.B.S.一定会防着我的入侵,亚美利加的当权者似乎更不畏惧这些混乱。至于新亚的信号塔……如果它是个人,我会让它这辈子不愁体面的吃喝,还有高级的快乐……”
显示屏的右侧出现闪烁的红色边框,被特别标粗的数行代码出现在屏幕内,“无赦”至少有十条抓手同时抽搐一下,其中两条差点砸到控制台旁的卡博斯基。
“他们来了……啊哦,这不像是执法机构常用的入侵代码……”
卡博斯基很快便找到入侵信号对应的实体位置,如同独自在双人床上翻身一般轻而易举,
“新亚购物中心的服务器……罢了,前两次传输是我转移重心导致的微小失误,但也仅止于此,或者说,在稍微引诱你们更近一点,放轻松点……”
处理速度的提高略微缩短了数据传输的时间,也让服务器组开始了并不同步的超载运转。
“监视器与麦克风都不能落下,趁它们还能被使用……”
卡博斯基在服务器的前方发现一名披着白衣的成年女子,她有着与东煌人几乎无差的黑发、褐瞳与浅色肌肤,胸前却是代表怀特西尔佣兵的白底蓝纹“鹰爪”徽章。
“Что ты собираешься делать? не волнуйся(你要做什么?别着急)...”
离开控制台查看的卡博斯基发现十台服务器中的两台冒出奇怪的热烟,先前仍旧不依不从的“无赦”没有主动封锁自己,反而选择加强执行他输入的指令。
“嘭——”
仅仅一声巨响就将所有部署在购物中心机房内的监视器与麦克风统统震得稀烂,瞬间寂静无声且一片漆黑的屏幕仍然在向卡博斯基诉说着服务器被毁坏的事实。
“吓死我啊……以为你会出什么事,女士……”
逐渐减弱的热烟融入房间内本就有些沉闷的空气,卡博斯基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调出位于新亚会展中心附近的某个监视器摄像头,
“就为了去弄死倒霉的怀特西尔走狗,行动的收益有点贬值啊……”
“这人迟早会成为下一个弗拉索夫。”
失去与音响设备的连接后,“无赦”的每一句话都被显示在专门的对话框内。
“不用怀疑一个联盟的儿子对于他母亲的了解程度,无赦女士。从杜马到安全局,从波罗的海到太平洋……除了还算强势的前R.B.S.特工在勉强镇场子以外,全都是本属于伟大联盟的一群可耻叛徒,或是他们那些费拉不堪后代的天下……”
卡博斯基对着控制台的侧面连踢四下,只有自己短靴内的脚背仍能感受到清楚的痛感,
“我看得到你的全部想法,所以才打算去纠正,诸如‘我只是为了缔造听命于自己的俄伦西亚’这种话,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遍了。”
“无赦”接口附近的磁盘几乎已经形成长短不一的阵列,每块都倾注着R.B.S.信息部队成员的灵感与汗水,
“能理解最好啊……不能理解也就算了吧。总得有个让我们回想起那个伟大理想的契机,无论温和或是激烈。我唯一能够预料的是,这次覆盖全球的攻击必将付出大量的牺牲,至少半数以上的死者也并非完全无辜,唉……”
卡博斯基瞪大早已布满血丝的绿色双眼,右眼角滑出一滴炽热而苦咸的泪水。与此同时,正在房间内奏响的军乐按时来到最让他心潮澎湃的部分:
“И снова в похо(若是有一天).
Труба нас зовёт(祖国来召唤).
Мы все встанем в строй(我们为祖国).
И все пойдем в Священный бой(奋起投入那神圣的战争)!”
……
“至少我们不用分成多个小队,在鲨鱼的肚子里展开冒险了。”
“啊——您的笑话真是让人热不起来,诸葛探员。”
“Почти такие же(都差不多).社安员的幽默怕不是和凯撒里尔人学的,虽然我们也曾接管过他们首都的一部分……”
伤痕累累的浅蓝色小艇迎着正在上涨的潮水,飞扑到位于一座岛屿西北侧的坡地上,先前在风暴潮中勉强保持稳定的小艇毫无疑问地搁浅了。
“Нет ничего более головной боли, чем это(没有比这更头疼的事了).На оставшуюся часть пути мы будем идти пешком или плавать(剩下的路,我们是走过去,还是游过去)?”
侧身翻滚下船的“洛西亚”平躺在不时被潮涨覆盖的滩头,用一只手绷紧湿漉漉的发梢,另一只手握紧随身的佩刀,将割断挡在眼前的刘海与散发分批割断。诸葛俊武拿出单筒望远镜,擦去较大的水珠并简单环顾数秒后,将目光移回到被有意关闭的驾驶舱:
“下来吧,黑先生,这座贫瘠的岛上不可能有军事基地和食人族洞窟的。唯一的坏消息是……它实在太贫瘠了。”
“这下我们真成鲁滨逊和星期五了,诸葛探员,何况还有个大姑娘……”
“啪!”
还没站稳右脚跟的“海盗旗”的左脸颊被一只发白的手扇过去。
“你是嫌我瞎一只眼睛还不够吗,俄联邦的小姐?”
“别净说些无关的事……诸葛先生,大概可以如此称呼。武器都在大家的身上了,剩下的路要怎么走?”
“怎么走?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还有不足一百米的土路,看。”
诸葛俊武指向左旁的苔藓丛,常青的绿色植被依附在数十米外的花岗岩大门外侧,这仅是最容易被攻破的第一道被动防线。
“有谁走不动路,需要我背着过去的?”
“我去过地拉那的城郊,附近也有成百上千座堡垒,还有开着坦克或是步战车,举着AK系列步枪路过的一般市民。但像这样单独修筑在一座岛屿内部的,也就是能挑起亚夏千日战争的人们才会有的杰作。”
“我听谁说,他们只是群未开化的臭泥猴子的?”
“不排除其他杂七杂八的势力,但R.B.S.和那个私人佣兵公司完全没理由花出这样的血本。”
“他们的高层基本也是政商界的老好手,无故离职的枫杨、莲心和他们相比,都像是海忠介先生转世……”
寒冷的天气似乎更容易掐灭初生的怒火,回头的诸葛俊武只看到背起步枪蹲伏走动,同时用汉煌语言互相清谈的二人。
“加快脚步,我们先得想办法进去,光是这些海浪和雨滴,就足以慢慢磨掉我们……”
如同乌鸦和秃鹫闻到死亡的气息那般,至少四名端着AK-74M突击步枪的前印狄恩利亚士兵出现在单筒望远镜的右侧,他们正在逐渐靠近那条搁浅的浅蓝色小艇。
“真好啊,不用等老天爷收拾了……”
放下单筒望远镜的诸葛俊武摸了摸背上有限的装备,不由地苦笑起来,
“真打算等救世主啊?拔出枪来,投入战斗!”
“洛西亚”为手上的枪支换装弹鼓,将左侧的敌人压制下去。诸葛俊武索性双持着M16A2突击步枪,扯开嗓子喊话的同时往右侧倾泻双倍的火力。
“注意身边的掩体,别被流弹击中了!”
加上来自附近岛屿的增援后,对面的人力至少是己方的三倍,诸葛俊武与“洛西亚”二人很快转变为被压制下去的一方。
“你的判断有误啊,诸葛探员……”
“咳——切,演习环境尚且是复杂多变的,更何况这里还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诸葛俊武面朝右侧,吐掉方才呛入喉头的雨水。
“黑先生他人去哪了?”
“甭管他,负责战斗的一把好手没那么容易死掉。”
“不好……”
左手上的M16A2出现卡壳,另一把则提前耗光了弹药,即使已经换上扩容弹匣并进行有间断的射击,诸葛俊武不得不暂时停下本就处于劣势的火力输出。
“打向我这边的火力,居然主动变弱了点……”
就在诸葛俊武处理枪械卡壳的同时,“海盗旗”保持半蹲并放轻脚步,沿着滩头绕道右侧进行包抄。阻挡视线的草丛与风暴天气,以及暂时猛烈的己方火力制造了能够让他来到前印狄恩利亚士兵后方且未引起注意的空窗期。
“逮到机会,可不能给它放下来……”
枪弹的轨迹几乎形成一个锐角,浅蓝色的小艇在顶点附近,“海盗旗”则到达了右侧约四十米外的延长线上。除了手持AK-74M的两人以外,还有一名肩膀和腿部同时负伤的士兵,他背对着“海盗旗”的左眼,斜靠在另一名手持PKM通用机枪,保持蹲姿射击的士兵身后。
“全神贯注……嗯,在工作学习以外的场合,不总是好习惯。”
仅携带一把P7手枪的“海盗旗”接近到距离四名士兵不足五米的区域,他瞄准机枪手的后脑勺扣动扳机,打出的鲁格弹穿过机枪手的两层头骨、脑膜以及皮肤,停在他的眉心附近。站在右侧的士兵有些惊愕地向后看去,“海盗旗”握住他的右侧手腕,除去其手上的AK-74M步枪。
“啊啊啊——啊啊,啊!”
由于肌肉鼓胀而愈发坚硬的左侧臂弯牢牢卡在那名士兵的脖子周围,伤兵与仅剩的一名健康的士兵同时开枪反击,只有两发子弹没有脱离目标,却是打中了被“海盗旗”挟住的士兵的防弹衣和左腿动脉。
“都结束了……下地府吧!”
“海盗旗”将被他挟住的那人丢到伤兵的身上,随后如同觅食多日的饿虎那般,猛扑向仅剩的猎物。伤兵难以使劲推开压住自己的那具身体,几乎眼睁睁地看着匕首的刃尖戳入自己战友的左臂。“海盗旗”将枪口指向他的下颚并扣动扳机行云流水般地完成战斗。
“对了,还有痛苦中的那位士兵……”
“海盗旗”用第三发鲁格弹带走已经挣扎许久的伤兵,他移开倒伏在PKM机枪上的尸体,向压制着诸葛俊武和“洛西亚”的左侧士兵开火还击。
“这么久才有单挑它们的机会……不展示两手子,有人就该把我当成无害的吉祥物了。”
失去右侧的火力支援后,左侧的士兵迅速起身准备撤退,诸葛俊武与“洛西亚”二人来到花岗岩大门前,周围没有用于控制的机关,或是进行身份识别的设备。
“不得不说,俄联盟的装备还真是畅销全球。”
“住嘴,探员……这里的缝隙足够同时塞两个人了。”
“清点一下……两把M16A2,一把AK-12和RPK-16,还有我手上的PKM,手枪、医疗包、防毒面具和其他单兵装备人人有份,剩下的先留船上,带多了跑不动路。”
“恐怕他们还没收到自己的将领出逃国外的消息……”
“不论如何,他们忠心可嘉。”
简单交谈几句后,三人握紧各自的手枪,戴上防毒面具,顺着花岗岩大门的缝隙进入未知的要塞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