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诸国,那是人们一度都不愿提及的噩梦。

据长者们说,东国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皆会奇术,全民习武,且好斗而凶残。

重重的峡谷与宽阔的海洋阻挡了神的视线,在老人们眼中,那是神明所无法注视到的地方,充满了污秽与混乱。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漫天飞舞的黄沙,令人发指的高温,以及掩盖于喧嚣之下,永无宁日的部族聚落。

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们,不停地在苦难与纷争中挣扎着,却无法祈求着解脱。

这才是东方大地真正的模样。

没有传闻中的奇术,没有青山绿水,也没有遍地开花的武学。

有的只有无尽的争夺与杀戮。

或许这里的人们也在期望着出现一个英雄,来带领他们走向统一。

向往和平的心人人都有,为此,他们曾伸出那一双双因干燥而开裂的手,不知疲倦的等待着。

但这一等,就是漫无尽头的五百余年。

事情依然没有任何转机,有些小小的部族甚至建立起来仅仅一个星期就被毁灭了,各个首领还是在为了争夺领地不惜一切。

无秩序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最吃香的职业,也是最危险的职业诞生了。

——雇佣兵。

在一次次的交战中作为杀手锏,拥有着巨大杀伤力的战士们。

武艺与凶残是他们的代名词,游走于各个战场,收割着可悲的灵魂。

他们辗转于各个部族,赚取丰厚的报酬。

当然,是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

不过尽管充满了危险与血腥,至少他们还有选择雇主的自由。

那是某些人可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所谓最基本的权利。

而就在十五年前,怀着雄心壮志,想要完成统一霸业的尼德尔部族的阵营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少女。

她挥舞着造型奇特的双刃剑,穿梭在战场之间,用自己强大的剑将敌人扒皮拆骨。

这样奇特的景象,在男人们的舞台上,往往是很少见的。

在友军看来,她像是战场上的女武神,那清秀的面孔俘获了无数小伙子的芳心。

但在敌人看来,那瘦小的身影则像是徘徊的恶灵。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间不断取走同班的性命。

久而久之,她的声名也就传播开去了,许多首领想要出大价钱雇佣她,但不知为何,她始终是不肯离开尼德尔部族。

死神的津弥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这样称呼她、

不仅是因为那身无双的武艺,更多的是针对她那连友军都要退避三舍,毫无保留的杀意。

她本人倒是不反感这个称号,甚至还有些喜欢。

「津弥阿。」

在一个人的夜里,她坐在帐篷的顶上,望着漫天的繁星。

轻呼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在东国的语言中,津弥阿有着蝴蝶的意思。

「你们就只有这点水平吗?这可有些让人提不起兴趣来了。」

挪动着脚步,挥舞着剑刃,一举一动之间都像是舞蹈般优雅。

当然,比起这个更令人在意的,是芙雷卡在以一敌二时的那份从容不迫。

看起来手上的伤口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手中的银剑一次又一次的划出优美的弧线,抵挡着津弥阿两人的夹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正是拉兹法娜没有下定决心的表现。

如果她杀意已决,那么善用毒药的她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如果真要那样的话,现在已是另一番光景了。

津弥阿的攻势宛若狂风骤雨,熊熊燃烧着的双剑像是狂吠的恶犬,不断地寻找着机会,想要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可惜,虽然凶猛,却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化作蜷缩在洞穴中的毒蛇,任凭风吹浪打也毫不动摇。

但那敏锐的眼神一直死死地锁着对手,只要一有破绽便会不遗余力的出击,给予对手巨大的伤害。

这就是芙雷卡的放守,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成功往往不是属于最强大的人,但最稳健的人一般都不会失败。

芙雷卡明显是偏向后者,尽管津弥阿依靠着二刀流的技艺还能够保持着进攻的主动权,但这并不是长久之策。

这可不是在东国了,使用两柄银剑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地负荷,相信过不了多久局势便会完全逆转。

如果要举例说明的话,银剑就是盛满了水的杯子,双手拿着一个杯子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一只手拿着一个杯子,长久之下难免就会有些难以应付。

当然了,心急的可不止她一人。

拉兹法娜作为主要杀伤手段的密林香料被完美的克制了,虽然她并不是疏于剑术锻炼的人,但在津弥阿和芙雷卡这种级别的战斗中,自己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甚至还有可能拖后腿。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继续不停地放出荆棘,分散一些芙雷卡的注意力罢了。

三人的战斗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但一旦有一方出现了任何差错,便会满盘皆输。

这正是最难以应付的局面之一。

战斗在电光火石之间交错着,没有留给一旁的赛涅娜理解状况的时间。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现在也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吧?

虽然对于津弥阿不等自己率先发起了攻击有些不满,不过显然现在还轮不到说这个的时候。

「涌动于山间的溪流,敬启。」

略微思考了一番后,赛涅娜想到了能够打破僵局的办法,取出了蓝色的水流香料。

喷涌而出的水柱打在了熊熊燃烧的罪业之火上,虽然无法浇灭,两者却发生了奇妙的反应。

有着极高温度的蒸汽,这就是赛涅娜所想出的支援方法。

就算芙雷卡再怎么强大,终究还是人类,视野会受到影响,使剑的速度也会下降。

而这个时候,她所能够针对的也就只有剑刃上燃烧着烈焰,宛如指路明灯的津弥阿了。

毫无疑问,这样的环境下就为拉兹法娜地毯式轰炸的攻击方式提供了便利。

在无法看清的情况下,总会有荆棘变成漏网之鱼,而芙雷卡却不得不专注于津弥阿的剑,一旦彻底失去了目标,就等同于败北了、

无数次的金铁相击后,津弥阿的剑上落下了大块大块的火焰,将周围的地面逐渐点燃,这也正好为这种战术创造了机会。

听见了一旁传来的水流声,津弥阿马上便意会到了赛涅娜的计划,投来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然而,真的有那么顺利吗?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赛涅娜举起剑,将水柱射向津弥阿脚底的烈焰时,

闪耀着白色光芒的阔刃剑不偏不倚的挡在了水流的轨迹上。

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水流像是被吸收了似的,在接触到剑刃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看起来,你们玩的挺开心的啊?」

强有力的水柱朝着赛涅娜打来,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吸收了赛涅娜的攻击后,轻轻翻转剑身,便能将一模一样的攻击尽数奉还,甚至不需要准备时间。

大量的蒸汽出现了,却并不在计划中的位置。

赛涅娜周围的火焰与水流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出现了大量的蒸汽,让她有种身处仙境的错觉。

收到了刚才的攻击,她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都被抽干了,想要大口大口的吸气,却耐不住那灼人的高温。

更重要的是,这下子赛涅娜的视野是被完全阻断了,完全失去了支援津弥阿的途径。

就在她摇晃着身子,想要站起身来时,

胸口再次受到了重击。

坚硬的皮靴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赛涅娜整个人击飞出去,落下了舞台外的泥地上。

「你的对手是我,混蛋!

我是不会让你妨碍芙雷卡小姐的。」

手持着像是镜面般闪烁着白光的剑,身着女仆装的剑士理了理额前不听话翘起的头发,从舞台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