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天,反复斟酌了最近的日子,我强烈的希望自己从没有那么自负过——我一直认为自己很擅长说谎。
擅长说谎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大抵上不会良心不安吧,亦不用自圆其说。
他们总把谎言建立在一半真相和一半谎言的基础上,我认为这样能达到不会良心不安的效果。
他们也总能从最近的事件中寻找到蛛丝马迹,与其说他们是为了撒谎,不如说是为了设计,所以也用不上自圆其说。
我总认为自己擅长说谎。
其实这是错的。
「你是谁啊?!」
面前的男人抑或也是个少年,比子期稍显大,而且他很高。如此问着我,毫无疑问,即使他不追问也马上能让人反应过来——他大概就是这家屋主的在读书的小儿子。
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子期正在房间里。眼前的这个人看来也是学弟级别的,有一头棕灰色的头发,虽然给人感觉很严谨,但是他的说话方式又带了点活泼,活泼这点主要还是从他的打扮来看的,他穿着浅驼色的棉服外套,衣服脑袋后面掉了个帽子有一圈毛,他踏着一双有点酷的咖啡色马丁靴。
「你怎么在我家里,你是谁啊?」紧接着他又继续发难。
我一只手撑着开了一半的门,几乎是想避免他直接闯入屋子里。
「我是寒假的租客,这房子我租了一个月,请问你是原屋主吗?」
我尽量想要套套看他知道多少,并且让他相信我是合法住在这里的,但愿如此。
现在就像是在赌博一样。
「不可能!我们家把房子租出去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姐姐呢?」
「你姐姐?」虽然我已经得知了他有个在工作的姐姐,并且可能现在正在国外和父母一起度假,想到丢下弟弟不管,这家人也很够呛,「房子是物业租给我们的,我想是经过业主同意了的吧?」
「什么?物业租出去的?」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他现在立马给他姐姐打电话的话,我估计我就全露馅了,也许能先把他引去找物业,不过更严重的是如果他有物业电话很可能直接把物业叫过来,而我大概只能坐以待毙……
「这……那个,先进来坐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短路,可能是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我实在是无暇应对,更何况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啧。」他好像有点迷茫又有点生气,包括对被“现屋主”请进房子坐下来谈话这个状况。
「我要给我姐姐打个电话,问她,怎么就我住校期间房子就租出去了,这回倒好我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预料的情况发生了并没有让人觉得放松,我的心脏在胸前剧烈地跳动着,甚至担心太大声会被对面的人听见。
「啊,请你冷静一下,也不要这么大声嚷嚷……」
我担心他的大声会把在房间里的子期招惹出来,这样事情估计就更严重了,我现在好想找个洞钻进去,我几乎已经是夹心饼干的状态了。
「你刚刚说你们,还有谁啊?」
「和……和我一起的是一个亲戚家的孩子,他还在上高中,我寒假负责照顾他,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请你不要吓着他。」
我多少表现得还是有点底气不足,倒也没有完全慌了手脚,只是听到他说要给姐姐打电话以及现在已经开始问住户而言,这点令我很担心。
我前几天忽然对报警这个词很敏感,原来并非是空穴来风,女人的第六感原来真的存在啊……
「喂?我到家里了……什么叫我怎么回家了?我今年不住校!」
他有意站起身开始打电话,在这期间听着他的对话,我的手心在这么冷的环境里也不断地沁出汗水,直到整个手掌心都被汗弄湿了,我的脑子里在想象着一个烧热的水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如果可以重来,我真的希望永远不要再重复一次这次的事件。
「什么?你说你不知道?你跟物业说了你三个月都不在?物业现在擅自把我们的房子给租出去了!家里住着陌生人呢!……我不知道……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高个的少年口气听起来很不好。我的脑子里印下了他是个很暴躁的人的印象。于是我更加感觉浑身发热,虽然我什么都没有思考着,但是我的脑子一头热,面前可能危机重重但我还在想着要挽回我在子期面前的面子,穿帮的只有一个就好!
接下来我的发言可能有点不知羞耻,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把手搭上了已经打完电话坐回原位的高个少年的袖子上,「拜托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是物业租给我们的,他们一个月后会来收房租,如果这是你们家的话,那我就把租凭费给你吧!就算你回来了想继续住在这里也可以,请不要把事情搞大了好吗?」
「欸?你是说把房租给我?我也能住下来?」
「是的是的没错!」
「哼~这样好像也不错啊~」高个少年好像独自一人在小声地喃喃自语着什么。
不过看他似乎是已经接受了条件,所以在独自得意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松了口气,看起来很不好对付,其实很好对付啊~于是我继续说着关键点。
「和我一起住的孩子很怕生的,我和他说是借的朋友房子住的,所以……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不想让他紧张,他学业压力很重,学期结束精神正紧张,就配合一下假装是我的熟人朋友吧!」
我逐渐抓紧了他的衣袖,他忽然显露出了一脸的为难。
「你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吧……这个事就当是意外了,反正我只要有家回就可以了。就当是寒假一起住的房客好了……」
与此同时子期从房间门里出来,我的内心都在高呼三声万岁——万岁——万岁!我做到了!我挽回了形象!
子期目睹着我抓着男人的手的场景,显得有些沉默,他们俩的目光聚焦了,显示出了明显的差异,子期的神情变得锐利了起来,而高个的男人却眼睛发亮,嘴角都上扬了,天呐,他是中了子期少年的名为“吸引力”的毒吧。
我转过头想小声地问问高个少年的名字,但对方的反应却比我更及时。他依旧观望着子期的方向,然后边挥手边说道。
「嗨!你好!我是段少樊,是你姐姐的朋友哦!」
别说子期了,连我看到这副光景都默默地缩回了手,场面很尴尬,子期端着空有余热的茶杯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挪步到了厨房。
晚上的时候这个高个少年出门了,这期间不管是对我也好还是对段少樊也好,子期不曾说过一句话,我们只是默默地一起坐在地毯上看着综艺,直到段先生又激进地打开了门,然后拿着两包零食眼里闪烁着光芒一般地推销着,「深夜零食!天津特产——豆根糖!」
好吧,这位先生深夜想吃零食并出去买了两包天津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