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麦子的香气总是能抓住冒险者们疲惫的心,本身源于阳光的它们似乎也从太阳那继承了温柔的情感,将它们独具特色的混有泥土清香的味道慷慨地馈赠给忙碌一天或是一夜的冒险者们。
在黄昏或者深夜时分,冒险者心甘情愿地花上自己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在小有名气的酒馆之中消遣,已经是常识一般的事情,不止是诺兰提耶而已,这在行业中仿佛已经成为了不明文的规则一般。
来一口上好的大麦酿成的啤酒吧,再啃上一块松软的小麦面包,配上烤熟的肉来好好献祭给已经异常饥饿的肚腹,在微醺的状态中吹嘘或是高歌,给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讲述家乡的故事。等嘴说干了,再喝上一大口啤酒,然后将身体慢腾腾地蹭向告示栏,在摇摇晃晃的目光中确认卫兵从协会那里临摹来的任务贴纸,看看能不能再赚上一笔。
欢腾的光景,在酒馆中好几处上演着。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出千啊?”
将纸牌往前一摊,愤懑地痛饮一口啤酒,都有不少溅出的啤酒洒在了桌面上,男人对面的同伴连忙眼疾手快地将纸牌往他的方向一拱,不让它们被啤酒沾湿,然后只见对面的男人满口酒气地冲自己说道:“真是他/妈活见鬼,连输了三把,今天这运气真是触霉头,还是说你小子出千了?”
“少来这套,输了就输了,下一轮酒还是你请。”
“我就不信了,再来一把——这桌再来两杯啤酒!”
向双手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十指间用力地擦了擦,仿佛这样就能驱走所有霉运一般,男人咧着嘴向酒馆的女佣大喊了一句点餐,在看到不远处那道倩影招摇了一下空出的手表示明白之后,又咧了咧嘴回归了桌面上男人的战局,还在脑中寻思着一会儿一定要趁女佣双手都拿着啤酒的时候拍一拍她的臀部,能给自己增加一点手气也说不定。
今天的狐尾酒吧,依旧浸润在麦芽的香气与温和的暖色残阳之中,在恢复着疲惫的冒险者们高谈阔论的助威下呈现着快活的气氛。
双开门被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个男人,不着急坐下的他环顾四周,观察着什么。
男子留有一头栗棕色的短发,只是做到偶尔修剪保持一个恰当的长度,并没有细致地去打理,不少杂乱的发丝窜出。面部年龄看上去二十七八,如果不是总是皱着眉头而且由于冒险者工作性质皮肤相当粗糙,第一印象也不会草率地把这个男人归为大叔一类。
轻战士的着装——硬皮甲,皮裤与皮靴,腰间两把弯刀静静地贴在男人的大腿根,胸部微微隆起,显然是很一丝不苟地在里面穿好了护心甲,除了双刀之外腰间还绑有一个小皮包,装着属于个人秘密的小道具。
虽然对于外表打理不怎么关心,但是对于生存装备的准备倒是让人无话可说,也算是对得起他领口处闪耀着的一枚灿金色的小圆章,那是属于辉金级冒险者的铭章,也就是能在这种酒馆之中见到的差不多最一流水平的冒险者。
这枚赫然显露出辉金级实力的铭章,让酒馆中的数人不禁发出低声的惊叹,有几个看上去似乎熟悉那张脸,却也没作太大声。
本来无论是不是认识,有这样的贵客前来,一定会是引起一波小风波,比如有人叫嚷着来哪桌凑个热闹喝一杯,用食物和酒来换上稍微结识程度的关系,稳赚不赔,更不用说对方要是喝高了,嘴一滑说出什么重要的情报,明天又可以顺着情报去捞上一笔。
但是这个男人微微皱起的眉头一直保持着紧锁的状态,半开的眼眶之下显露着他如梦初醒般的眼神,而他本人也像是有极大起床气的人一样,从进门开始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就僵着这样一副脸,环视着酒馆四周。
那副样子说不好都是杀意的程度了,兴许真的是在寻找仇家,自然没人想触这个霉头,只是不经意或是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后,就回归到了酒桌或是赌桌之上,但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嚷出的声音降下了好几个调。
也只有刚刚张贴完告示的卫兵从将告示粘稳回过头到走到这个男人面前的时间,都一直注视着这个男人,在与男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往旁边瞟了一眼男人的铭章,如果是辉金级,不出所料的话上面会有刻有他的名字。
欧兰德。
将这个名字往心中一搁后,卫兵接着加快了刻意放慢的步伐走出酒馆。
而名为欧兰德的这个男人,依旧在环视着酒馆内的光景。
大约二十个座四人方桌,不过只有五六张有人,而且简单晃一眼过去都是些银、金级的冒险者,就算有聪明人隐藏起了冒险者等级铭章,但从那几个人腰间的武器来看...最多不会超过秘银,毕竟以秘银级的收入来说,奢侈一点备一把趁手的副武器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在城中保命所需的便携护具,也不该用什么便宜玩意。
看来自己前来的两个目的只能完成一个吗。
连谈话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很显然地,酒馆中的人或是畏惧或是轻蔑,刻意回避着欧兰德的视线。
但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为欧兰德的威慑买账。
女佣才刚刚进入后厨不久,应该是报告了情况之后,这个酒馆的后厨便传出一阵不屑的咒骂与嘲讽般的呼声:“得了得了!你这小子,臭显摆啥?别瞎杵在我店门口,碍着我做生意了!才升上辉金多久啊,尾巴翘天上了?”
一拉后厨厚重的帘布从中窜出,声音的主人是个高近两公尺的壮汉,但面貌看上去却有些懒散,棕色头发剃得很齐,但胡子却显摆一般基本没怎么修整过,身上的肌肉也因太久没有锻炼有些松弛,颇有几分为中年屈服的意味,脸上也有两道不知道什么玩意留下的伤疤,伤在眼睛附近不过也并不影响视力,壮汉语气粗俗但似乎与门口的男子熟识。
“接着喝接着喝,这小子就喜欢一副这个表情,”壮汉大声地向着周围嚷嚷着,带动了气氛之后,周围的人也就放得开了不少,摇骰子时旁边的拱火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装汉则是几大步走到了欧兰德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欧兰德后,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嗤笑了声后开口说道:“精神了不少啊,上次来我这还是秘银现在都辉金了,好一身行头啊。话说咋又想起我来了,该不会是念念旧情来给老子报恩了?”
“听你那阴阳怪气的语气…明天我可是要走一趟远路,作为没少买情报的老主顾,临行前难道就不能来喝上几杯你的珍藏吗?”欧兰德被嘲弄后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还如调侃般摆摆手道,将目标直直地指向了眼前这个壮汉的佳酿。
被称作狐狸的壮汉则是看上去想吃了瘪,颇为头疼地咧了咧嘴,在脑中稍稍想了想后,只得闷着一口气,没好气地骂道:“知道你小子要坑我一笔,上楼!”
只给在场者留下一个背影,被称作狐狸的壮汉将一条略脏的白毛巾往肩上一披,踏着吱呀作响的台阶,上了二楼的包间楼层,而欧兰德也习以为常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了楼梯。
——
“臭小子,你可给我仔细喝着点,这酒可是喝一瓶少一瓶,每开一瓶我都肉疼!”嘴上是这么说,但狐狸的手倒是利索得很,迅捷地用小刀将软木塞挑开,还不忘嗅一口酒香,这都看在欧兰德的眼里,却也没有说破。
之后狐狸小心地倒满两个透明平底杯,一人一杯摆在桌上,也不等欧兰德开口,狐狸便贪婪地呷一小口酒,露出得意的神情,又大方又像炫耀一般,毕竟是他许久的珍藏。
这酒狐狸自己倒是真的很少开,除非有什么大主顾或者老友之类的光顾这里,不然宁肯馋死他自己也不肯开上一瓶,因此抱着帮他一饱口福的心理,男子毫无罪恶感也不用很拘谨,顺手拿起平底杯饮上半杯。
啧——真他/妈奢侈,自然是遭到狐狸的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对自己说再这么喝下去你帮我搞原料去,不过当然被欧兰德或真或假的一句“有空再说”搪塞过去后,狐狸不耐烦地拿起酒杯,有些扫兴地搓起自己的胡茬。
欧兰德则是从腰间皮包之中拿出一个小木盒,从里面倒出一小撮鼻烟放在食指和中指间,凑到鼻尖处细细吸了一口,薄荷与烟草的香气伴着美酒的醉意直击大脑,让一整天紧绷的身体总算是稍稍缓过来一点。
就像是把惊喜留着最后,看着欧兰德这享受的模样,狐狸也没有说破,等他缓了缓之后,才提高音量说起了正事:“对了欧兰德,你们队伍里还缺人吗?虽然这个时候加人还挺怪的...”
既然都这么问八成是看上什么人准备向自己推荐吧,之前有过两三次,不过都被自己否决掉了,但这次,并没有立刻回话,牙齿轻咬杯沿,欧兰德陷入了沉思。
是的,按常理来说在这种猎秋关头加入新人不是什么好主意,但...
“如果是真正有实力的人,当然是欢迎的。”
欧兰德的这回答反倒出乎狐狸意料,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这下他好奇地一挑眉头,咧牙笑着说:“这不像你小子啊...之前向你介绍的那俩落单的秘银小鬼可没入你法眼啊?今儿是吹什么风把你吹醒了?还是说升了辉金想带个跟班了?”
被这么一问欧兰德略显不快,不过在回答之前,欧兰德漫不经心般反问一句:“一个月前的异变...还记得吧?”
“屁话,那几天这地儿整块都看得见那莫名其妙的光柱了,那怪吓人的,来我这买那情报的快挤破我这小破酒馆了,那阵子可把我折腾的,我知道个屁!成天来我这里问问问,有胆自个去看去!”
这话题让狐狸气得闷火,他愤愤地饮一大口酒咒骂上两句才压住内心的火,不过还在碎碎念着什么。欧兰德也可以想象作为诺兰提耶的重点情报贩子之一,那段时间狐狸有多忙了,因此欧兰德打算推进一下话题,略过这不快的回忆。
“虽然说一个月前我队里那个魔法使女孩说是感受到了异常强大的魔力波动,但还不是很确定...”一边说着,欧兰德同时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一百六十公分出头——表示那女孩的身高,狐狸也心领神会,“上周就近的索菲尼亚兵团来到这,他们已经确定了,那是遗迹现世的预兆。”
顿时就明白了欧兰德的意思,若不是嘴中的酒很是珍贵,狐狸可能一口就喷了出来,明显是被呛了一口,缓了半天才骂一般地道:“臭小子!那鬼地方你也敢去?说难听点就是魔窟!不要命了你?有多少不知死活的愣头青栽在那些遗迹,你心里没个数?”
唾沫都差点溅在欧兰德脸上,不过也并不怪他,老实说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个问题,但是既然有能让自己变强的机遇,欧兰德与队伍无论如何也不甘放弃。
现在诺兰提耶中的辉金级队伍除了自己队和另一支,其余都因死定下的任务脱不开身,若是等索菲尼亚或是法兰雷诺的断钢级冒险者或是骑士兵团赶到,那可能就捞不到什么好东西了,更不利的是法兰雷诺的那支翡钻级如果也闲下心赶到了的话...
想到这些,欧兰德不禁攥紧了领口的铭章。
也许是看见了这不经意的举动,狐狸也知道自己拦不住欧兰德,开始慢慢冷静下来,轻咳后沉声补充道:“哼...虽然像找个人陪葬,但你还是考虑把那个新人拉入伙吧,那个小鬼还是有些实力的,要我说,少说是个秘银级,多个人也好把你从那魔窟里捞出来。”
“名字?外貌?”
“名字倒没问...但外貌可真是显眼,别说那小子长得可算俊俏,尤其那银白的长发,不说还以为是哪来的公子哥,出手也阔绰!”
像是炫耀战果一般,狐狸一抚那尖锐的头发,咧着牙笑道,同时从皮袋中摸出一枚币状物体,递给欧兰德,接过之后发现手感意外地扎实,细看之下并没有四大公国任何一个的铸币印记,就是很单纯的白净银币。
“不用比索这种通用货币用着这种纯银币啊,别真是哪的公子哥偷跑出来的啊——而且,这玩意没猜错的话是古银币吧?可能是去什么古迹中淘到的吧,你这可是贪了人家一大笔啊?”
“去去去!光明正大的生意怎么就贪了!况且我送他的干粮地图还有情报,也不亏了那小子!”一把抓过银币,狐狸急了眼般骂道,还非常小心地将银币放回袋中。不想与之计较,添了半杯酒后欧兰德陷入了沉思,这个迷一般的新人是否是可用战力呢?也许得和另外三人商量一下。
“你还卖了情报?是什么?”
“啊那个啊,虽说倒卖情报不是啥好事但一来你小子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二来也不是啥大事...”
挠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往门边一看,确认没有人会突然进来之后,狐狸才勉为其难地压低声音开口道:“他问有没有在城内看到或听说有个拿着火枪的小女孩,我说没有。再就是问有没有还没有去猎秋的辉金级冒险队伍留在城内,我向他推荐了你们队伍,因为我实在不想让他被扎夫那帮子坑货坑害——你们不是要一起去那里吧?”
询问队伍也就罢了,上一个问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欧兰德点头默许后,狐狸把指关节按得很响,说什么他们黑得很可能会背地里捅刀子,这个欧兰德不会不注意的,但总归人去的多也相对安全一些,所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差不多到时间了,该回协会的旅馆整理下行装。”想问的也都问完了,欧兰德站起然后说了一句算是道别,想着队长应该还在等着自己,那要尽快动身才是。
“快滚快滚——哦,你去附近找找那小子吧,那个连铭章都没有的菜鸟也跑不远的,留点心吧。”
狐狸的这话倒是真的,欧兰德寻思也可以考虑考虑,就回了句:“知道了,会注意的。”
不算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门缝前,随口的应允传入门中,随后门就被掩上。
房间上方盘旋着一阵叹气。
狐狸也不想劝阻,只怕这是最后一面,早知道应该多开两瓶酒才是。
合上门之后就顺原路走下阶梯,现在已经到了快要打烊的时间,加上刚才跟狐狸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花了不少时间,因此下楼时只有寥寥数人而已,狐狸的酒馆晚上是不营业的,因为更多的败类喜欢在娼馆消磨时光——真是不屑。
眼下自己饮了几杯酒,一阵倦意袭来,自己奔波了一整天,说不困都是假话,想着尽快回去休息下才是上策吧。只是狐狸的酒馆偏偏在城内比较偏远的地方,附近大都是些老店或者干脆就已经废弃的店铺,走回去需要相当的一点时间。
正准备赶路之时,听见了什么奇特的声音——辨识度相当高,那就是利刃交锋的声音,非常明显地,是从稍远的一处巷子里传出来的。就在自己右方,大概不到一百公尺处的地方,从那里头传出来的。
没啥奇怪的,反正这里天天有私斗这种东西,不会有什么执法官类的来管这事,这偏僻的鬼地方倒也适合杀人灭口。直觉却说没有这么简单。“不会是那个小子吧”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欧兰德快速地思考着是否有去看一眼的必要。
反正...全身而退也没什么问题,去看看吧——这么想着,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不过保险起见,欧兰德把腰间的双刀缓缓挪到了顺手的位置上。
——
就算不是老手,也看得出这是场几乎压倒性的对决。
在一家废弃的餐馆与武器店后有相当宽敞的空间,欧兰德从巷中循声找去,到尽头后赫然看见两个人正在决斗,不过看上去像是抢劫未遂,因为其中的一人欧兰德还眼熟,是扎夫那队伍里的斥候,因此人品瞬间就被欧兰德定义在抢劫的一个层次。印象中是个惯用单手斧的秘银级家伙,事实上现在也在用。
单刃单手斧也是冒险者常用的一把武器之一,其便利和锋锐相当适合冒险者近战使用,并且体积并不大,但洞穴之类的狭窄地方也能流畅使用。
而他的对手...显而易见就是狐狸口中的那个新人了,真是一头显眼的银色长辫,顿时就让人觉得很是张扬,不过此时此刻,他手中的武器比他个人更加引人注目。
宽刃长剑,这个小子居然拿着宽刃长剑。这种由兽人巨剑为灵感改良化的武器,剑身比巨剑窄但刃面极宽,长度极长,只比正常人身高短三十公分左右,是杀伤力很大的武器。但这注定它灵活度不高,在以魔物为猎物的冒险者队伍偶尔有人使用,但对人来说的话它太笨重实在不适合使用。
但这两人的决斗却一反常态。
明明是灵活的单手斧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银发新人将宽刃长剑单手拿起,斜着架在身前,无论从哪个方向挥砍,都仿佛被看破了一般轻松挡住,用更大力气去砍脑袋反而被用力震得手发麻,随着体力一点点流失,一次次攻击还不如上一次迅猛。而银发新人却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这样保持着恶性循环,恶趣味一般地只做基本的防守而已,消磨着对方的体力。
欧兰德发现单斧手动作越来越迟钝,手也颤得厉害。
不想放水,或者说玩厌了,趁着斧手刚刚举起斧头的瞬间,银发新人一提剑,反手握剑后猛然一记斩击直直地砍在单手斧的刃面上,巧妙而强大的力量施加在斧上,顿时让斧手提不起力气,让单手斧直接摔在了地上,而他则是握住右手手腕,一脸愤恨地往后退去,汗水不断从脸上划过,有愤怒,更多的当然恐惧。
“怎么,刚才那股气势哪里去了?刚刚离开酒馆的时候还刻意地把我叫过来,说是让新人的我长点见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事情呢。唉...拜托,要抢劫我的话,你还是太弱了啊。”扬起几分听上去很苦恼的声音,如同期待落空的那种感觉一般,那个新人似乎在嘲弄地向他喊道。
“你这小子!老子可是辉金队伍的!识相的话给老子——”
那只是一瞬间。
欧兰德看见那个新人也只不过是握剑,提剑,一记简单的斜斩命中了斧手的左肩,将他斜着砍成了两半——但那仅仅是几乎一息的时间,动作虽然简单,但这速度也实在有些令人胆寒,直到剑体整个从身体中切出后,血液才反应过来般理所当然地迸发开来。
而那个斧手则是反应还慢上半拍,后知后觉地伸出双手想要把两半的身体合拢,自然是于事无补,就这样张大着惊恐的眼神倒在了地上。
胸口被直接切开,导致连话都嘶喊不出,痛苦地在地上抽搐了一瞬,估计很快就会一命呜呼吧。
那个银发新人则是风淡云轻地,挥动着那长度夸张的剑将余血甩向一旁。
剑技。
与魔法不同,这种纯粹将肉体运用到极致的武技,是需要多少次无聊的反复又反复才能磨炼到极致的动作,在这个新人手中运用地看上去相当令人震撼。
而且,以快速出剑为特点的,是东方那边的剑技。
但诺兰提耶这种西域的地方,为何会有东方剑士?在心中否定了数个自我猜测后,欧兰德愈发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新人。好奇心不断蔓延的同时,冷汗也从手臂上缓缓淌下。
“到底要砍下几个秘银的脑袋,才能升上秘银啊...”
听见前方细细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