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放缓了呼吸,因为过于急促的呼吸声会更容易被对方听到,明明刚才战斗身体的活动异常剧烈却又不能随心所欲的大口呼吸,如同胸口被锤击一般,压抑呼吸的同时,维洛每感觉呼吸一次,心脏的位置就像被重锤猛击一下。

而且,喉咙痛得要命,气流每次划过喉口的时候,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脚步也不能停下来,自己处于大厅靠墙的位置,在这片迷雾之中只有墙作为指示物好让自己按一定方向移动,在迷雾之中瞎晃的话,失去视觉的参照物只会毫无方向性地转圈,可能会给阿鲁卡多背身的机会。

老实说,维洛之所以会这样避而不战,实际上也是没多少信心的体现。

从刚才短兵相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阿鲁卡多那瘦弱的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却是相当可怕,而且身体素质上吸血鬼可比人类高上一大截,在那样短的距离死斗的话,对自己可极为不利。

所以现在唯一胜利的手段,就是拖延着,吸血鬼失去血液的补给的话,迟早会进入虚弱期的,无论是血咒还是恢复伤口都无疑是需要消耗体内的血液的,等到阿鲁卡多身上储存的血液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也是维洛反击的最佳时刻。

论持久战的话,维洛也不是没有那个自信。

自己的底牌也翻得差不多了,连老头子教的用武士刀的剑技都不得不拿出来一用了,只有绝境的时候维洛才会觉得没好好把这剑技钻研到极致是很麻烦的事情,剑技记得多少姑且不论,好在按照自己的印象打造一把武士刀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突然,右脚的位置感觉很疼,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的痛感,从腿处直击大脑。

什么东西…

在维洛缓缓低下头看的时候,冷汗却不禁从脸颊划过。

蛛丝…不,那是赤红的颜色,很细的体积,这样一根丝线从迷雾的里头延伸至墙边,刚好绊住了维洛,但是却很柔韧,没有被扯断也没有绊倒维洛,却腐蚀了维洛的裤脚,然后粘在腿上,又灼烧着皮肤。

血管?难不成是血管?

大脑感受到生疼的杀意刺痛了反应神经,夹杂着阴谋的弦外之音,将冰冷的空气塞入了维洛的肺中,几乎是应激一般地,维洛勉强着已经很疼痛的关节,迅速拖迟一步的身体向后跳去,躲避着下一步会发生的事情。

“轰——”

阿鲁卡多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几乎是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维洛身前,此时他的手掌深深地嵌入了墙壁之中,短时间冲刺带来的恐怖力道直接震碎了那一面厚重的墙壁,随着裂开的石头飞溅,震耳的声音也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迸发。

那碎裂的中心显然就是维洛头颅所在的位置,若是晚一步的话碎裂的想必是自己的颅骨吧。

即使是没有命中,阿鲁卡多也没有懊恼的样子,他比刚才还要冷静,只是轻描淡写将自己的半只血淋淋的手臂从墙中抽出,蹭落的皮肤也在迅速回复着,滴落的血液也即刻止住,但是从左手钻出的十余根血管,却如同活物一般扭动着,这样一副丑陋的姿态对视觉的冲击力称得上恐怖。

“我们直入主题吧,维洛君,不要再玩无聊的猫鼠游戏了。我很困,在杀了你之后,我喝上两杯掺了年轻少女血液的美酒,也要入睡了。”

他的语气冰冷,但是却又透露出几分疯狂的味道,阿鲁卡多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以及此时已经毫不避讳的血族气息,即使只是站在自己面前都能刺痛感知危险的神经。

手握着那把名为摩卡莎哈的剑,阿鲁卡多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再也不是刚才那种还带着几许期待与玩味的态度,从刚才那下袭击也可以看出,现在阿鲁卡多的每一个举动都再也没有给维洛缓和的机会,招招致死。

维洛将武士刀双手持住,架在自己身前,锈色的双瞳锁向阿鲁卡多。

「Was guwo ga mea prooth re xest trois」

只是轻声咏唱着血咒,那魔力波动都足以称之为震撼了。

周边的一切,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开始缓缓渗出了血液,浓稠的血液一层层地流下,那刺鼻的血腥味也让自己明白这绝非幻觉,而且刚刚用以遮拦感知的黑雾,此时都开始逐渐消散了,自己的余光已经可以触及很远的位置。

大厅地面上缓缓匍匐着如同蛛网一般密集的离体血管,几乎充斥着整个地面,看来刚才会触碰到血管并不是偶然。

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阿鲁卡多维洛至维洛于死地居然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吗。

空气中蕴含的魔力量也在迅速衰减,阿鲁卡多的这个血咒正在以血液为媒介大口大口吮吸着这块空间的魔力。

“哈…浪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啊,是不是要把我手上的几个血咒全部看光,你这家伙才会满足啊!作为人类就给我乖乖去死啊!”

听语气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或者说阿鲁卡多正在逐渐丧失理智,他振臂一挥,那十余根血管交织着,如同一张抛出的渔网一样窜出,飞速地袭向维洛。

也一句话都没有说,维洛锈色的瞳中倒映着那愈发接近的一张网,然后将武士刀拔出鞘,武士刀出鞘时那一声清脆动人的声音很有特色,也随着那一声金属摩擦声在空间回荡,那一张血管的渔网也尽数被斩断,向两边飞去,避开了站在中间的维洛。

但是在空气中,即使是斩断了阿鲁卡多与血管的连接,那几道血管竟然也依旧有自我意识,在空中静止了一瞬后,再次扭动了起来。

血管迅速化为一团血液在空中,顿时维洛身旁两侧就有了数十滴血滴在缓慢下坠,那血滴又突然延展,如同尖刺一样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扎向维洛的身体。

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应该说即便是眼睛全数锁定了位置,身体也绝对跟不上那个速度,光是架起武士刀挡住几滴就很勉强了,于是在全身如同被针板扎透的痛感袭来后,那数十滴血液形成的细线穿过了维洛的身体,扎在地面上。

刚刚想挪动身体,却发现相当困难,就连已经看到阿鲁卡多冲向自己,身体都没有时间哪怕向反方向侧身一些。

那扎过身体的血丝,用维洛自己的血液作为媒介,结成了血红色的冰锥,顿时冻上了维洛自己的血液,如同冰的晶簇一样泵出体内,然后如同钉子一样,在仅仅是心脏跳动一下,泵出血液的一瞬间把维洛钉在地上,保持着那个架住刀的反应动作。

而后,等到维洛的身体感到寒冷的下一刻,阿鲁卡多那纤细五指,此刻看却如同锋利的爪,带着冰冷的风伸到了维洛面前,在划过维洛的脸之后,风淡云轻地站在自己侧身后的位置。

阿鲁卡多感觉到了切实命中的手感。

手指已经切开那脆弱滑稽的怪剑,将它切成数段,然后是嵌入头骨,划破眼眶的触感,指甲撕下脸皮,划去血肉的触感,皮肤沐浴人类血液特有的粘稠触感。

刚刚因为接触空气而发干的血管,在沐浴到不断迸发的血液时又变得兴奋起来。

死亡的味道绽放开来,这是许多次猎杀带来的经验,这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是已经可以直接致死的伤,嗅到在空气中弥散的源于维洛的血液味道,阿鲁卡多的嘴角不禁上扬着。

自己不该这么磨蹭的,明明只是一个人类而已,不该让自己耗费如此之多的时间…

「Fou ki ra bansh ciel mea」

听见身后的维洛依旧吟唱着,属于空间魔法的一个魔法咒语。

徒劳无功,不过就这样死去也有些没有乐趣,就让自己好好多观摩欣赏一下那临死前可笑的挣扎——

“砰——”

在回过头去的那一刹那,那长度夸张的长剑再次被维洛握在手中,双手握住剑柄,奋力地将它的剑刃一口咬中了阿鲁卡多的左肩膀,那足以称得上可怕的怪力施加在肩膀上,将阿鲁卡多整个身体都压低了不少,地板也随着一声轰鸣而下陷出现裂痕。

在震惊之余,阿鲁卡多眼中倒映着的,是一张可怖的脸。

明明整张脸皮都近乎已经被划去,尤其是左脸的部分完全就已经是一张骷髅,剩下部分也只是一些残余的皮肉连接在脸上而已,就算以这样一个怪物般的状态,维洛也没有放弃继续攻击阿鲁卡多。

不…他这哪里是濒死的状态。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维洛脸上无论是脸皮,血肉以及被切伤的眼睛,都在以令人背后发凉的速度愈合着,从颈部以及其它有皮肉相连的部位快速向脸颊愈合着,等到阿鲁卡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那脸的恢复程度已经到了只有左脸的皮肤还在慢慢包裹脸颊的程度。

维洛那铁锈一般的眼瞳,再次以这个距离,无悲无喜地注视着阿鲁卡多。

那长剑自然也是在维洛再次蓄好力的瞬间,用力的从阿鲁卡多的左肩开始,将自己的上半身给直接斜着切开,就这样在空中停滞住了一瞬。

总算是造成这种大面积的伤口了…

维洛心中一紧,往后迅速多段跳保持距离,同时不忘向旁边一甩剑将阿鲁卡多的残余血液给甩开避免造成伤害,然后继续将宽刃长剑架在身前,观察着阿鲁卡多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是人类的话,被这样切开应该会立刻泵出大量的血液然后没救地失去意识才对,但是阿鲁卡多却并没有,甚至连痛觉的叫喊都没有,还保持着那样的站姿伫立在原地——上半身被切开的缝隙中,密密麻麻无数的血管紧紧连接着,及时彼此相连,然后像线一样将阿鲁卡多的半身缝合好,迅速只剩下切口的一条血红色的线——直到红线也迅速消失。

再次恢复到无伤的状态,阿鲁卡多的上半身除了衣服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变化。

该死…真是个怪物。

维洛在心中暗骂一句阿鲁卡多,然后大脑继续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阿鲁卡多并没有接着进攻过来,估计又在思考着些什么吧,也好,多喘几口气让身体的状态恢复一下真是求之不得。

既然已经面对了面,维洛也不再刻意抑制自己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算显示出一副疲态,也不重要了,在这逐渐被鲜血侵染的空间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空气都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

孰不知的是,阿鲁卡多此时也在心中不断咒骂着,自己碰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怪物。

被刺穿心脏那会儿,阿鲁卡多还以为是自己手偏了或者说这家伙的心脏位置比较特殊,但刚才那骇人的状况才算是让他明白那些都不是错觉,刚才就算已经把维洛的脸用爪子划个稀烂,他也能在几息之间恢复成这种状态,这诡异的能力也许就是他敢于直面自己的最大的筹码吧。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那语气再也不像是平时彬彬有礼的阿鲁卡多,那不断破口大骂的失态样子简直像换了个人,即便是愤怒已经近乎占据了全身,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攻过来,而像个失心疯的家伙般,用不拿剑的左手抓挠着他自己的左脸颊与银色头发,而且频率越来越高,炽热的血液缓缓从他自己的指尖划过,伤口又马上愈合,而阿鲁卡多却一副丝毫不关心的模样。

猩红色的双眼仿佛冒着光,就用这样一副可怖的状态死死盯着维洛,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家伙就不能乖乖地去死呢?明明…明明只要死去就不会再痛苦了——对…明明大家都是这样的!为什么维洛君就不能像你们该死的贝亚特丽切家的其他人那样啊!!!”

当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阿鲁卡多迅速拖着开始摇晃的身躯冲了过来,即便是此时有些半疯的状态,那天生的数倍于常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好在此时由于脑中的愤怒已经影响到了判断,阿鲁卡多手中剑的挥法开始变得毫无章法,对于维洛来说只需要观察然后及时挡下就足够了。

一击,两击,三击…

金属的碰撞声伴随着阿鲁卡多的咒骂,在大厅中回荡。

在挥剑超过两位数都被维洛挡下应该马上就能反应过来这种攻击不奏效才对,可是阿鲁卡多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单纯地将他猩红色的双眼死盯着维洛,然后语气像个疯子一样,在维洛的面前不断低喃着,似乎攻击都已经是个随心之举了。

“明明其他人都是这样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的才对!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维洛君?为什么要像突然凭空生成的一样来搅我的好事?从刚刚见到你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不对——现在尝到你的血液我才反应过来,你这家伙!居然同时有着克丽娜安和萨兰路斯的气息!你到底是个什么该死的怪物?”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叫做艾比丝的小姑娘,已经被我挖去了双眼,迪拉佐那个老头子,手下的门徒全部被我设计杀死,受到诅咒变成了不死人,那个可爱的恶魔小姑娘…哈哈哈!那是我最棒的戏弄对象了啊,以流言散布的速度,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沦为大街小巷唾弃的对象,然后再次受到讨伐了吧!”

语气变得愈发痴狂,在混乱的疯狂之中,还掺着令人作呕的扭曲愉悦感,让近在咫尺的维洛听着简直在倒胃口。

不过也真因为有这些话,某些事情如同被串成线一般,都变得清晰了起来,逐渐变得容易理解了——原来阴暗背后的每一件事情,都与阿鲁卡多相关。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会如我所料,艾赫蕾娜那个老女人不会看着她的女儿就这样变为血族,一定会从她那该死的异空间中出现的…没错,接下来我就只需要将她杀死,我就可以抛弃这该死的血族的力量啊你明白吗?维洛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然后打破我的计划!为什么要逼我再次借用这么多这份丑恶的力量!”

不好…对于维洛的仇恨让阿鲁卡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维洛身上,对自己的攻击逐渐变得准确了起来,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每次防御时双臂感受到的力量正在逐渐增强。

但是阿鲁卡多那疯狂的语言并没有结束,但是语气却又意外地平复了下来,不再是那种扯着喉咙嘶喊的状态。

“明明就只需要滚开,这么简单而已…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不明白,不如说我从来都没有想明白你们这些人类在做些什么啊!”

喊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阿鲁卡多不禁加重了语气与右手的力道,不过挥剑的方向却偏移地很离谱,那剑击很轻松被维洛俯身给躲了过去,然后只见面前维洛架起手中的宽刃长剑,剑刃直直地指着自己的胸膛。

奋力地刺了下去。

锃亮的长剑刺穿了阿鲁卡多的躯干,应该是已经结实地命中了心脏的位置,可惜这不是德墨特尔,并不能及时杀死阿鲁卡多。

因此在阿鲁卡多的红色双眼再次移向自己的时候,维洛才发觉松开双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胸口如同被重锤狠砸了一瞬,比刚才那种呼吸困难更加严重的疼痛,在维洛身体内蔓延开,而且阿鲁卡多那一脚恐怖的力道让维洛与不得已松开手的长剑一起远远地飞出,砸在了墙壁上,身体甚至有种被嵌入进墙壁的感觉。

“唔——”

然后阿鲁卡多不再犹豫,直接上前将摩卡莎哈深深地刺入了维洛的心脏,让那锋利的剑尖穿透维洛的躯干,像钉子一样死死将维洛钉住,比刚才那陷得更深,几乎只露出了剑柄在体外。

“咳…咳咳咳——”

背后与腹部受到不可忽视的重击,被逼至墙边的维洛开始用力地咳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迸出鲜血。

随后,阿鲁卡多一把抓住了维洛刚欲抬起的左手,虚弱的维洛准备袭击自己的这个动作已经显得无力,他反手用力一扭,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扭断的声音,一块银色的碎片也掉在了地上。

淡淡的光芒依旧不减,那是一片锃亮的碎片,是德墨特尔的碎片。

哈哈,见鬼,原来迷雾的另一个作用是这个吗,趁着迷惑视野的同时把被自己捏断的圣剑碎片给捡了回来,然后偷偷藏着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吗。

回想起维洛之前行为的种种不合理,阿鲁卡多理清思路的同时也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你真是个令人恐惧的对手啊,维洛君,我承认你可以作为人类的勇者而死,是来自于我的无上认可啊!维洛君!”

伸出手将维洛的头再次死死按入墙壁内,一边用愤恨的语气称赞着,阿鲁卡多也将他锋利的牙显露了出来,然后慢慢地将牙向裸露的颈部靠近着,一边得意又有些疯狂地喃喃着。

“刚好血液消耗有点大了,就让我来多补充一点勇者的血液吧…”

毫无疑问,若是吸干维洛的血液的话,自己的伤想必能够完全治愈,而且相信维洛是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控制什么剂量,一口气痛饮到饱吧…

想到这里,阿鲁卡多决定不带有任何仁慈地,用力地一口咬下去。

但是在那之前,颈部像划过了什么东西。

然后…一种很独特的感觉,在每次呼吸的同时,如同喉咙漏气了一般,随后才是——钻心的灼烧与疼痛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反射一般地向后一跃,半跪在地上,然后阿鲁卡多死死地用手捂住不断渗出鲜血,捂住愈合效果完全没有起作用的伤口,身体因为本能的紧张和恐惧而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又因此让血液流淌地更加严重。

维洛的双唇,紧紧咬着一块锃亮的,银色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碎片,毫无疑问,那是一块德墨特尔的碎片。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该死的疯子!他原来刚才一直将碎片含在喉咙中,等待着给自己致命一击的机会吗——仔细一想,他从刚才开始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喉咙中藏着一块碎片?

他到底脑子是怎么想的?将利刃的碎片这么长时间都含在自己喉中吗?不如说有没有脑子啊这个该死家伙!

完全笑不出来了,虽然划出伤口不深,但毕竟是曾经四翼天使圣剑的碎片,阿鲁卡多不得已动用全身的血液去愈合伤口才能勉强维持生命,万幸的是碎片没有直接切断自己的脖子,否则自己只有一死了。

“呸——”

将嘴中剑的碎片吐出,虽然唇角在不断地涌出鲜血,维洛还是挤出一个冷笑,那脏兮兮的脸颊和凌乱的头发是那样的不堪,可是对于半跪在地上的阿鲁卡多来说,维洛是在无情地俯视着自己,然后冷冷地丢出一句话:

“我说过,厄西娅小姐不是你这家伙可以揶揄的…吸血鬼。还有贝亚特丽切的一切,都不是你这种丧心病狂的死疯子可以触碰的啊!给我下地狱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看着的…”

“你根本不明白,你那无穷无尽的仇怨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痛苦,你有见过贝亚特丽切的他们流泪的样子吗!你看到过自己的疯狂给别人的人生带来了多大的偏离吗!只会在意仇怨的你自己,给我老老实实慢慢地死去吧…”

现在反而是维洛撕扯着他那被碎片割伤而无比嘶哑的喉,放声大笑着的时候有点瘆人。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摩卡莎哈,他的血都是你的!”

缓缓抬起手,已经被愤怒推向疯狂边缘的阿鲁卡多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而插在维洛胸口的那把红色长剑在收到了阿鲁卡多的命令后,顿时有了生命力一般,在疯狂地吮吸维洛的血液,并以维洛的血液为养分,催生出一大簇血红色的荆棘,在维洛的身体中蔓延着,随后刺破皮肤钻出身体,深深嵌入墙内,将维洛如同钉在十字架一般,死死地锁在墙上。

感受到这意外变数的维洛,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自己的伤口刚刚愈合,血液刚刚恢复一点,又立刻被这把诡异的剑给吸收,反而催生出更多荆棘,爬在维洛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吮吸着维洛的鲜血。

视野中慢慢地被猩红的颜色包裹着,一圈圈的血荆棘把自己如同裹尸一样捆起,想要伸出手握住自己身旁一同被包裹着的宽刃长剑,却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也许刚好只是自己实在太累了,已经完全没有逃离的意识了。

在慢慢变成黑色的视野中,如同走马灯一般地,跃动着一道粉色的倩影,在清亮的蓝天之下,在暖洋洋的翠绿草原之上,在自己的眼前欢快地跑动着,耳边甚至都能听到那略显熟悉的幻听,是银铃般清亮动人的嬉笑声。

这次有拯救到吗…

维洛扪心自问着,当然也没有人能回答自己。

而他的身体也已经如同木头一般,逐渐失去了生机。

——

今天外面的天气还是一样地好,虽然这话已经自言自语了几十年了,异空间的天气一直都是明媚的晴天啊?但是如果不坚持每天做这样的对话练习的话,自己无疑会疯掉的。

艾赫蕾娜·贝亚特丽切鼓起嘴,向着空气狡辩着说道,然后将手上的砖头书往下翻动了一页,上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

虽然这些语言早就被自己吃透了,可以熟练地翻译出来,但因为她心中还在想着其他事情,所以还是不太能看进去,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装作看着书。

突然,她余光中瞟见的物体,惊讶到刺痛了心脏,将艾赫蕾娜的目光一瞬间就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放在床头小桌的花盆,那其中已经枯萎的叶片从褐色逐渐转为青绿,蜷起的枯枝也再次舒展,显露出翠绿的颜色,而那枯死的花苞更是慢慢舒展开来,绽放出相当美丽的花朵,在阳光下,那一抹纯净无暇的白色是那般吸引人。

无言地盯着那盆花,她刚刚轻启的双唇就这样僵住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抿紧。

哈,果然是这样吗。

有些东西就算是失去了感情,也依旧会埋藏在内心深处,转为一种近乎本能的存在,比如说天生的母性,对于未知的恐惧,以及...一种不可言表的使命感,这么想想还真是让人有些称赞之意了呢。

没关系…没关系的,就这样就可以,还请就当做被坏女人骗了,然后继续往前走就好。

艾赫蕾娜的嘴角逐渐露出轻笑,将那个花盆捧在手里,细细地端详着,然后才轻合双眼,用柔软的唇在花朵的花瓣上轻轻点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

“嗯,久违地出个门吧。”

睁开双眼,艾赫蕾娜自言自语道。